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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姜芸献计

    宴涟漪心绪也有些乱,但还是镇定自若地收好了信件。

    短短五日内,姜漓给她传来的信件却已藏满了抽屉暗格的底部,无非是询问她日常作息或是身体状况的小事,一字一句,却仿佛生了魔力般,如攀缘的藤蔓将她的心脏缓缓缠住。

    她坐在案前,面前摆了张空白的宣纸,提笔愣了,却不知该如何落下。

    郑美人看出她的犹豫,自作主张走到她身边,笑道:“娘娘便写,愿殿下一切顺遂,平安如意,如何?”

    这番怂恿,宴涟漪终于沉下心来落下笔,写了不长不短一封字条,问询他安宁,绑在信鸽脚上传了去。

    “娘娘与质子殿下情谊真是十分深厚。”看着她,郑美人心中有些感慨道。

    面前宴涟漪的脸颊似乎有些泛红。

    宴涟漪颊边浮起浅浅的酒窝,轻推她道:“时候不早了,陪本宫用晚膳去。”

    第二日晚,彧国易主的消息便传进了养心殿。

    姜原半倚在床边,翻完了小福子递上来的折子,不可置信,可过了一会儿,又仿佛意料之中般,自嘲地笑了起来。

    “质子在姜国装了这些年,可不容易。”他抬起手,朱笔一挥批了,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小福子将那奏折捧下去,姜原皱着眉,不经意似的问道:“他登基即位,与姜国的交往之策,可曾有变?”

    “并未有变。”小福子亦是十分惊讶,闷声答道。

    他怎么也未想到,曾经受了折辱也毫无还手之力的质子,只是假意蛰伏,回去不过几日,彧国便倏地变了天,手段与野心,实在是令人感叹且畏惧。

    门边却传开叩响声,咚咚的几声,令姜原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养病最是需要清净,若非紧急军情,绝不会扰他安宁。

    “皇上,边关来报。”

    进门来是一个武将,口中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将一个束着红色鸡毛、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递到姜原跟前。

    “西域十万大军在边境驻扎……”

    姜原目不转睛地读着信件上短小精悍的内容,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双目要迸发出火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借着读下去:“漠河领兵亲征,围剿两座城池,按兵不动……十日之内,赔偿八千万两白银充作军费,方可退兵。”

    沉默了许久,姜原像是明白了什么,闷哼了一声,小福子连忙跑上前去,用干净的帕子接住他口中遏制不住涌出的血液。

    “不可理喻!”姜原勃然大怒,唇边的血迹还未干涸,怒骂道:“那质子表面上不动声色,才走了几日,便勾结西域,兵压姜国,实在是狼子野心!”

    说罢,他又猛烈咳嗽起来,头用力摇了摇,“连年征战,兵力国库还能剩下多少,如今若答应了此事,今后姜国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姜原大喘着气,心中愤懑不已。

    他自认为待姜漓不薄,当时他被彧国丢弃至此,是姜国接纳了他,给他庇身之所!

    那质子不知回报也就罢了,甚至藏不住狼子野心,从他为宴家说话的一刻起,他早起了疑心,若非日落西山的身子和立储一事令他自顾不暇,他绝不可让姜漓这样容易回彧国去,造成如今这样狼狈的局面。

    “传朕旨意,命骠骑大将军即刻点兵出征,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击败敌军!”

    小福子听得脸都吓白了,连连答应,退出门外。

    不过短短四日,姜国派出的先锋与西域大军在边境交战了几回,便不敌溃败,骠骑大将军虽勇猛万分,奈何兵力悬殊,身中数箭摔下马,无奈退兵,将一座城池拱手相让。

    西域大军取胜,愈发气势激昂,放话只余三日宽限,再不上缴银两,便屠平三座城池,血洗姜国土地。

    万寿宫内,太后得知大将军战败的消息,倏地病倒在床前,金碧辉煌的皇宫,仿佛黑云压城,凝固的空气盘旋在半空中。

    剑拔弩张之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两日已匆匆流过。

    “太后娘娘,”平嬷嬷从外院走来,俯身在太后跟前,低声道:“长公主来了。”

    太后眉心皱了一下,眼睛也未睁开,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跨过门槛,步履匆匆走进来,她便落下泪来,声音颤抖地跪在床前,唤了句“母后”。

    半晌,太后才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看着面前长公主姜芸关切的眼神,又转过头去。

    “哀家病了这几日,也不见你着急,如今倒是有闲心,来看哀家了。”太后丝毫不领情,不冷不热说道。

    姜芸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姜糖,说道:“本宫来了,你便不必候在这儿,且下去歇歇吧,本宫来服侍母后。”

    姜糖疑惑看了一眼姜芸,便朝太后福了一下,便走了,太后病了这几天,都是姜糖衣不解带,全心全意的照顾。

    姜糖从小不争什么,倒是姜芸从小便喜欢欺负她,经常对她冷嘲热讽,后来,她长大懂事后,便不会再追着姜芸屁股后面跑,她也是堂堂的公主,她没有必要贴姜芸的冷屁股。

    她们之间就没有姐妹可言!

    姜糖关上门,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姜芸将平日京城里热闹的事想逗太后开心,可太后显然不愿与她过多言语,只三两句敷衍着,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平嬷嬷端了煮好的汤药进来,姜芸见了,忙迎上去,殷勤道:“我来服侍母后喝药。”

    她自小便是千娇万宠长大,服侍人的功夫没有,勺子递到太后嘴边,毫不倾斜,直直倒了进去,太后躺着没有防备,蓦然被呛得咳了两声。

    平嬷嬷连忙,帮太后擦净了嘴边的药液,太后显然十分不悦,摇了摇头,不愿姜芸再在跟前:“退下吧,哀家还想清静清静。”

    姜芸无奈放下了药碗,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其实今日,还有一事想求母后答应。”

    “何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女儿如今已大了,想求母后给女儿赐一门婚事。”

    太后病中提出此事,心知此举不当,眼见着唯一疼爱她、为她做主的太后身子愈发差,她心中着急又恐惧,不得不借着侍疾,厚着脸皮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闻言,眼见着太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冷下去,她撑起身子靠着床边,无数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眼眶中盈满泪水。

    “哀家养的好女儿啊……”太后怔目看着姜芸,无奈地摇着头。

    许久,太后缓缓道:“芸儿,哀家庇护了你这些年,锦衣玉食一样不差,待你不薄。”

    说着,她叹了口气,“择婿大可由你心意,从今往后,哀家与你,也莫要再谈母女之情。”

    此言一出,姜芸脑海中像一声惊雷炸响。

    她脸上唬得改了样子,嘴巴愣怔地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后您、您为何如此……”真心实意的热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淌下。

    太后不愿再言,差人将姜芸请出去,直到双足已在门槛外面,才浑身哆嗦了一下,全然回过神来。

    她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太后都对她十分宠爱,如今,她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为何太后却如此绝情?

    远远的看见姜糖的身影,见姜芸那么快便出来,姜糖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平静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推门走进去。

    一瞬间,姜芸恍然大悟。

    定是这姜糖对她怀恨在心,表面装腔作势讨好太后,背地里胡言乱语,离间她们母女二人,太后才会如此不待见她,甚至连母女情分都不顾了。

    一股剧烈的恨意自的心底腾升而起,她望着姜糖离去的背影,气恼得浑身颤抖。

    姜糖这无耻小人,也莫怪她无义,她又愤怒地瞪了姜糖一眼,随即大踏步离去。

    备注:①姜糖是太后嫡亲小女儿,姜芸只是寄养过来,姜芸的母妃只不过是小小的才人,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不得以将一个月大的姜芸给苏皇后收养,也就是苏太后。

    ②姜国也就两个公主,当朝皇帝的亲生母妃都不是太后,姜原与姜芸都是太后收养的。

    养心殿内,

    姜原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一天的时限已逼近,再掏不出银子来,恐怕边疆的城池便保不住,甚至其中民众将会惨死于野蛮的西域人的屠刀之下,届时民心动荡,恐怕姜国颓败之势再难挽回。

    “皇上,长公主求见。”小福子前来通传。

    姜原甚是不悦,毫不犹豫打发她退下:“什么时候了,她还来烦朕!”

    小福子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长公主说,她有应对西域大军之策,奴才才自作主张,将她留了下来。”

    “此话当真?”姜原猛地来了精神,不可置信,但如今状况下,也只得病急乱投医:“快唤她进来。”

    姜芸行了礼,便开门见山道:“禀皇兄,臣妹之策,是为和亲。”

    “和亲?”姜原有些惊讶,问道:“何出此言啊?”

    “西域胡人性情野蛮,那首领漠河臣妹也曾见过,是个急色之人。”

    姜芸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暗,随道:“皇兄虽无女儿,可父皇子嗣繁盛,姜糖公主不仅容貌美丽,又是当今太后嫡亲女儿,其身份尊贵,足以堵住西域众人的嘴。”

    姜原逐渐陷入深思,姜芸更是得意,趁热打铁道:“皇兄将她送去和亲,即便难以平息战事,但缓一时之急,也未尝不可。”

    听了姜芸的话,果然犹豫起来。

    姜芸与姜糖素来不和,他心里是清楚的,但哪怕姜芸是怀着个人恩怨提出此建议,仔细想来,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姜糖不过是一个与他有血缘、毫无情分的公主,平白养在宫中还不如有些实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