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皑皑雪白天地，眼前却有一抹红
大雪之下漫步攀爬，一步一艰难。
隆冬腊月之际，要三日内徒步走过“突莱山”实在是有一定的难度。
东方朝阳虽然有顶级武功在身，但后头那两位姑娘却拖累他不少路程，幸好这一路上固定一段距离就佈有老无教的救命小屋，屋内虽只有单炉烤火可煮水吃食，可起码比外头天寒地冻来得温暖，他有几度都想开口劝她俩留下避过这几日大雪，可转念却又不愿主动向人家开口，一时彆扭作祟，回回话到了嘴边就硬生生吞回去。
眼看这山上冬日气候越来越险峻，东方朝阳暗自下定决心：下一个小屋定要让这对主僕留下！
只是天既有不测风云，人便有旦夕祸福！
这一波大雪下得又急又重，札得人眼睛都无法睁眨开来，老无语眯着眼正想要看清前方时，前头的主子忽然矮了一截，眼睁睁看着她脚下的那一块雪地突然坍塌。
无语心急忙大喊：“哎！掌教使！！”
东方朝阳被这声大喊回身看清楚情况想要相救时已然迟了！
老无心直直跌落山崖，东方朝阳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同样一张脸在他眼前摔落，他急忙施展轻功一抓，却仅只抓到她右手中指的最末一个指节，无心与无双那张相似的容貌、虽然是穿着紫色的衣裳，他却恍如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日，那彻底失去老无双的那一日，当时他还不自知，以为无双只是与他开玩笑，凭着她的武功，怎麽可能真在他眼皮子底下跌落，因而那时他并未施展全力，若是能施展全副武功，或者是将她紧紧抱着不放，也许能与她一起沉入潭中、也许无双现在还安然无恙，但再多的也许都唤不回一个老无双。
此时他头下脚上勾着雪块，一手正紧紧抓着他唯一能捞到老无心的肢体，虽然仅仅只是一小段指节罢了，可那也能使老无心不那麽快便落崖。
他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姿势，以他的功力能支撑到何时？
若是使出“迴风雪”这一招，他能先将老无心给先送回上头吗？
可惜的是在他思考时脚勾着的雪块已然开始松动，老无心见状嘴里向他比着三个字“迴风雪”的口型。
她要他施展“迴风雪”这招将自己挺回上头。
“那妳呢？”
“你抓着我的手指，我怎麽施力呢？”
东方朝阳只好喔了一声收手，身体听话使出“迴风雪”，一个逆势翻身便回到了原处。
心焦如焚的老无语见只有东方朝阳一人翻身上来，瞪大眼质问：“右掌教使呢？”
东方朝阳眨眨眼，一副不解：“她让我先上来，自己要使『迴风雪』回来，哎，早说她也会这一招啊，害我吓了一跳，一颗小心肝还扑通扑通跳着呢。”
无语闻言忍不住哭道：“主子她，她从来没有学会这一招啊！”
东方朝阳彻底愣住：“她怎麽可能没有学会这一招？她还回我话说是我抓着她的手她不能使力啊！”
老无语一听更是大哭解释：“当年小教主一天就学会了，可主子她偏偏花了一年才勉强有个样子，在老教主考核武功时还是因为左掌教使偷帮了主子一把她才过关的，所以她根本就没学会『迴风雪』啊！”
东方朝阳还不肯接受：“怎麽可能？学就是学了，正值保命之际，怎麽可能不出这一招？这难道是眼睁睁找死吗？”
无语忍不住噌怒：“都怪东方小教主，您这几天总是明里暗里避着主子，她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被您给糟蹋了，偏偏您还一副受骗上当的模样防着咱们，这对主子来说跟死不是差不多吗？您倒是说说看，如果是无双小教主，您可会这样对待她？”
东方朝阳听她提起老无双，冷不防脸蛋一冷：“妳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如速速跟我去找妳家主子！”
老无语抬眼看这大雪，收起话呜咽着：“怎麽找？”
东方朝阳也随她抬头眯眼看这逐渐阴暗的天色：“也是，我自己下去比较快，妳赶紧去离此处最近的小屋找援手来，还有想办法把驻在山上的其馀老无教弟子都找来帮忙，越多人找希望越大。”
“啊？什麽希望？你是在咒我家主子吗？”
“妳看这天色，若是妳家主子掉下去时昏迷，那可就糟了。”
“为何？”
“长夜将至，若是她跌落时正巧昏迷被这茫茫大雪一复上，那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老无语收起眼泪正色，危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怀中的一管烟掏出来抽了几下往天上射去，雪白阴暗的天空瞬间万紫千红灿烂了好一会。
“东方小教主，无语刚刚已经发射老无教的呼救烟火，您武功高强，只管赶紧下去找右掌教使，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免得其他弟子跑来后却无人在此不知所措。”
东方朝阳闻言点点头，兜紧了身上的防寒黑袍，直接纵身跳下山崖。
沿着雪壁以直线大跨步垂落的方式，是他所能想到最快找到老无心的方式。
中间有好几次雪大到让他稍稍停了一下，但一想到这样的大雪只怕很快就会把老无心的踪迹给抹灭掉，他便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又纵身往下跳。
在上头看还不觉得，但这样深的谷，就算老无心是稍有武功底子的人，若是掉下来没个缓冲，只怕直落在谷底，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吧？
他心里一急，双腿屈膝要再往下一纵，却发现双脚已着地。
他眯起眼，四下搜寻。
一眼望去皑皑雪白天地之间，距他不远处却有一抹红色身影被白雪大部分掩盖住，东方朝阳见此情状忍不住一愣。
一棵老树为那红色身影挡下了源源不绝的大雪，可若是再多一个时辰，只怕那红色身影就会被这场大雪埋葬在此地。
东方朝阳奔了过去，捞起了那面朝下的身子，身子轻盈似雪秤着就像女子的重量，他心头一热将白雪从那身红裳上头一一拨开。
不知为何，他一边拨一边手发着抖，心里却是激动地快要发狂。
放眼望去江湖之中他只知道有两位女子穿着红色衣裳，一是从前的第一高手花木蓝前辈，二是现任武林盟主老无双。
花木蓝已不在人世间，老无双却下落不明，虽然不是这麽绝对断言除了这两位便没人穿红色，可他却暗自希冀着：会不会有此可能？
无双有可能先他一步抵达“突莱山”，却在此处失足坠谷吗？
他拨动的动作不敢太过粗鲁，也怕自己一腔热血衷心期待终究会换来伤害，可这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拂之则去挥之又来，他只好手腕一转，直接将女子翻过来想见一见红裳主人芳容，这起初免不了惊讶一下，然后眼眶莫名便红了起来，双手抚摸着对方冰冷的脸颊，抚了好一会方才想起要去探一探她的鼻息气脉。
他不会再放开她了，这辈子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她就好，如果一松手，只怕她又不知要消失到何处去。
东方朝阳就这麽怔怔抱着这位红裳女子，在白头老树下、大雪纷飞之夜，一手紧紧把着对方的手腕，将体内源源不绝的热力输进对方的体内。
晚来好几刻的老无语，领着一群老无教的弟子，在距东方朝阳此处不远的地方率先发现一具紫裳的冻僵女子，扑过去确认之后她忍不住凄厉尖声大哭：“主子！”
东方朝阳恍若未闻。
彷彿忘记了他纵身下谷究竟是为谁而来。
老无语哭了好一阵子，抬头扫过东方朝阳所处的方向，恨恨地奔到他跟前，见他怀里抱着一人却打坐入定的模样，忍不住一愣，忘记了自己多么义愤填膺，只道：“东方小教主，您这是在干嘛？这人是谁啊？”
他微一睁眼，见是无语，心下稍安：“无双双脚腿骨皆断气息微弱，我正替她输内力支撑着她的元气。”
老无语大惊失色：“这是无双小教主？”
东方朝阳只好将藏在怀中的容貌显露出来给她一看。
老无语一愣。
“怎麽会在此处这麽凑巧遇见无双小教主？还有东方小教主您怎麽放着右掌教使不管不顾，任她在离您百来步之外随手可救之处就这麽死去？”
“我先发现无双，她的情况危急，我没办法松手离开一步。”
“可是您、您就这样眼睁睁见死不救，也太过狠心了吧！”
就算他狠心吧，如果只能救一人，他当然选择救无双！
东方朝阳冷然道：“除了妳刚刚带领那群人进入谷底之外，我下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气息，也许右掌教使在掉下崖时便断了气？”
老无语气地跳脚：“说什麽呢！东方小教主您就是无情无义！见到无双小教主便魂也飞了！明明两个可以同时都救下，为何偏心只救无双小教主？我瞧您就是不想对我家主子负责，所以乾脆希望她死了算了！”
“住口！”
东方朝阳没开口，出声的是他怀中那位悠悠转醒的红衣女子。
东方朝阳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喜形于色低头探问：“醒了？”
女子不甩他，冷着脸对老无语一声令下：“跪下！”
老无语登时跪下。
“妳现在翅膀长硬了？右掌教使把妳宠得无法无天了？妳一句一口称东方为小教主，可妳半分也没拿他当小教主一般尊敬，有妳这麽指责主子的婢子吗？”
老无语趴下，诚惶诚恐地说道：“小教主息怒⋯⋯无语只是，只是太心疼右掌教使了。”
“出了什麽事？”无双的语气中自带一种小教主的威严，这是自打她十二岁时接下小教主一位后，不知不觉自然而成的一种在上位者的架势。
老无语抖着身子道：“右掌教使几刻前跌落崖底，东方小教主便纵身赶紧跳下来救，结果无语率领众弟子赶奔而来之后竟发现右掌教使已然气绝身亡。”
“既然是几刻前，怎麽集结弟子们的行动如此缓慢？延误救右掌教使的时机，这难道不是妳该当负责之罪吗？怎麽却反而来质问东方朝阳这位外客？妳可知妳该当何罪？！”
老无语登时傻住了。
老无双从东方朝阳怀里挣扎坐起身，虽然双腿不便，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沉声一喝：“老无教弟子听令！”
站在附近观望不敢向前的弟子约莫数十位，听此号令莫不敢从，整齐划一地开口答曰：“老无教弟子在此！”
“速将老无语押回老无教，交给无笔长老审讯发落！”
四大长老之一的老无笔，专管教内刑律之事，是一位六亲不认的酷吏长老，但凡教徒犯了事便是由该长老进行“问”、“审”、“判”、“刑”，一旦人交付老无笔，在这位长老手下少有人能熬过三日而不死不自尽者。
老无语一听顿时歪了身形，委顿在地上，心知一旦被送到无笔长老的手中就等于是去送死了。
那尸体虽然戴上了无心的人皮面具，只怕夜长梦多，无双赶紧吩咐道：“老无语延误救右掌教使的时机，先由三人押送她先行，剩下的弟子将右掌教使的遗体就地掩埋，立碑之事待回教之后再请无墨长老定夺。”
其中一位貌似领头者，踏向前一步，拱手行礼：“小教主，您把我们都发派了出去，那您要如何回教？”
老无双终于浅浅一笑，道：“这不，还有一位武功高手在这边吗？以他的武功背着本主半日便可抵达祁老山，若是让你们都跟着，不是更耗费时间吗？去去去，随本主吩咐赶紧各路做事去吧，别再来烦！”
听说小教主向来讨厌管事，却没想到走一趟江湖之后，居然对分派这些琐事打点不计较了，领头那位弟子心一喜，抱手恭谨答曰：“是！弟子遵命！”
隆冬腊月之际，要三日内徒步走过“突莱山”实在是有一定的难度。
东方朝阳虽然有顶级武功在身，但后头那两位姑娘却拖累他不少路程，幸好这一路上固定一段距离就佈有老无教的救命小屋，屋内虽只有单炉烤火可煮水吃食，可起码比外头天寒地冻来得温暖，他有几度都想开口劝她俩留下避过这几日大雪，可转念却又不愿主动向人家开口，一时彆扭作祟，回回话到了嘴边就硬生生吞回去。
眼看这山上冬日气候越来越险峻，东方朝阳暗自下定决心：下一个小屋定要让这对主僕留下！
只是天既有不测风云，人便有旦夕祸福！
这一波大雪下得又急又重，札得人眼睛都无法睁眨开来，老无语眯着眼正想要看清前方时，前头的主子忽然矮了一截，眼睁睁看着她脚下的那一块雪地突然坍塌。
无语心急忙大喊：“哎！掌教使！！”
东方朝阳被这声大喊回身看清楚情况想要相救时已然迟了！
老无心直直跌落山崖，东方朝阳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同样一张脸在他眼前摔落，他急忙施展轻功一抓，却仅只抓到她右手中指的最末一个指节，无心与无双那张相似的容貌、虽然是穿着紫色的衣裳，他却恍如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日，那彻底失去老无双的那一日，当时他还不自知，以为无双只是与他开玩笑，凭着她的武功，怎麽可能真在他眼皮子底下跌落，因而那时他并未施展全力，若是能施展全副武功，或者是将她紧紧抱着不放，也许能与她一起沉入潭中、也许无双现在还安然无恙，但再多的也许都唤不回一个老无双。
此时他头下脚上勾着雪块，一手正紧紧抓着他唯一能捞到老无心的肢体，虽然仅仅只是一小段指节罢了，可那也能使老无心不那麽快便落崖。
他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姿势，以他的功力能支撑到何时？
若是使出“迴风雪”这一招，他能先将老无心给先送回上头吗？
可惜的是在他思考时脚勾着的雪块已然开始松动，老无心见状嘴里向他比着三个字“迴风雪”的口型。
她要他施展“迴风雪”这招将自己挺回上头。
“那妳呢？”
“你抓着我的手指，我怎麽施力呢？”
东方朝阳只好喔了一声收手，身体听话使出“迴风雪”，一个逆势翻身便回到了原处。
心焦如焚的老无语见只有东方朝阳一人翻身上来，瞪大眼质问：“右掌教使呢？”
东方朝阳眨眨眼，一副不解：“她让我先上来，自己要使『迴风雪』回来，哎，早说她也会这一招啊，害我吓了一跳，一颗小心肝还扑通扑通跳着呢。”
无语闻言忍不住哭道：“主子她，她从来没有学会这一招啊！”
东方朝阳彻底愣住：“她怎麽可能没有学会这一招？她还回我话说是我抓着她的手她不能使力啊！”
老无语一听更是大哭解释：“当年小教主一天就学会了，可主子她偏偏花了一年才勉强有个样子，在老教主考核武功时还是因为左掌教使偷帮了主子一把她才过关的，所以她根本就没学会『迴风雪』啊！”
东方朝阳还不肯接受：“怎麽可能？学就是学了，正值保命之际，怎麽可能不出这一招？这难道是眼睁睁找死吗？”
无语忍不住噌怒：“都怪东方小教主，您这几天总是明里暗里避着主子，她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被您给糟蹋了，偏偏您还一副受骗上当的模样防着咱们，这对主子来说跟死不是差不多吗？您倒是说说看，如果是无双小教主，您可会这样对待她？”
东方朝阳听她提起老无双，冷不防脸蛋一冷：“妳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如速速跟我去找妳家主子！”
老无语抬眼看这大雪，收起话呜咽着：“怎麽找？”
东方朝阳也随她抬头眯眼看这逐渐阴暗的天色：“也是，我自己下去比较快，妳赶紧去离此处最近的小屋找援手来，还有想办法把驻在山上的其馀老无教弟子都找来帮忙，越多人找希望越大。”
“啊？什麽希望？你是在咒我家主子吗？”
“妳看这天色，若是妳家主子掉下去时昏迷，那可就糟了。”
“为何？”
“长夜将至，若是她跌落时正巧昏迷被这茫茫大雪一复上，那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老无语收起眼泪正色，危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怀中的一管烟掏出来抽了几下往天上射去，雪白阴暗的天空瞬间万紫千红灿烂了好一会。
“东方小教主，无语刚刚已经发射老无教的呼救烟火，您武功高强，只管赶紧下去找右掌教使，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免得其他弟子跑来后却无人在此不知所措。”
东方朝阳闻言点点头，兜紧了身上的防寒黑袍，直接纵身跳下山崖。
沿着雪壁以直线大跨步垂落的方式，是他所能想到最快找到老无心的方式。
中间有好几次雪大到让他稍稍停了一下，但一想到这样的大雪只怕很快就会把老无心的踪迹给抹灭掉，他便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又纵身往下跳。
在上头看还不觉得，但这样深的谷，就算老无心是稍有武功底子的人，若是掉下来没个缓冲，只怕直落在谷底，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吧？
他心里一急，双腿屈膝要再往下一纵，却发现双脚已着地。
他眯起眼，四下搜寻。
一眼望去皑皑雪白天地之间，距他不远处却有一抹红色身影被白雪大部分掩盖住，东方朝阳见此情状忍不住一愣。
一棵老树为那红色身影挡下了源源不绝的大雪，可若是再多一个时辰，只怕那红色身影就会被这场大雪埋葬在此地。
东方朝阳奔了过去，捞起了那面朝下的身子，身子轻盈似雪秤着就像女子的重量，他心头一热将白雪从那身红裳上头一一拨开。
不知为何，他一边拨一边手发着抖，心里却是激动地快要发狂。
放眼望去江湖之中他只知道有两位女子穿着红色衣裳，一是从前的第一高手花木蓝前辈，二是现任武林盟主老无双。
花木蓝已不在人世间，老无双却下落不明，虽然不是这麽绝对断言除了这两位便没人穿红色，可他却暗自希冀着：会不会有此可能？
无双有可能先他一步抵达“突莱山”，却在此处失足坠谷吗？
他拨动的动作不敢太过粗鲁，也怕自己一腔热血衷心期待终究会换来伤害，可这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拂之则去挥之又来，他只好手腕一转，直接将女子翻过来想见一见红裳主人芳容，这起初免不了惊讶一下，然后眼眶莫名便红了起来，双手抚摸着对方冰冷的脸颊，抚了好一会方才想起要去探一探她的鼻息气脉。
他不会再放开她了，这辈子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她就好，如果一松手，只怕她又不知要消失到何处去。
东方朝阳就这麽怔怔抱着这位红裳女子，在白头老树下、大雪纷飞之夜，一手紧紧把着对方的手腕，将体内源源不绝的热力输进对方的体内。
晚来好几刻的老无语，领着一群老无教的弟子，在距东方朝阳此处不远的地方率先发现一具紫裳的冻僵女子，扑过去确认之后她忍不住凄厉尖声大哭：“主子！”
东方朝阳恍若未闻。
彷彿忘记了他纵身下谷究竟是为谁而来。
老无语哭了好一阵子，抬头扫过东方朝阳所处的方向，恨恨地奔到他跟前，见他怀里抱着一人却打坐入定的模样，忍不住一愣，忘记了自己多么义愤填膺，只道：“东方小教主，您这是在干嘛？这人是谁啊？”
他微一睁眼，见是无语，心下稍安：“无双双脚腿骨皆断气息微弱，我正替她输内力支撑着她的元气。”
老无语大惊失色：“这是无双小教主？”
东方朝阳只好将藏在怀中的容貌显露出来给她一看。
老无语一愣。
“怎麽会在此处这麽凑巧遇见无双小教主？还有东方小教主您怎麽放着右掌教使不管不顾，任她在离您百来步之外随手可救之处就这麽死去？”
“我先发现无双，她的情况危急，我没办法松手离开一步。”
“可是您、您就这样眼睁睁见死不救，也太过狠心了吧！”
就算他狠心吧，如果只能救一人，他当然选择救无双！
东方朝阳冷然道：“除了妳刚刚带领那群人进入谷底之外，我下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气息，也许右掌教使在掉下崖时便断了气？”
老无语气地跳脚：“说什麽呢！东方小教主您就是无情无义！见到无双小教主便魂也飞了！明明两个可以同时都救下，为何偏心只救无双小教主？我瞧您就是不想对我家主子负责，所以乾脆希望她死了算了！”
“住口！”
东方朝阳没开口，出声的是他怀中那位悠悠转醒的红衣女子。
东方朝阳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喜形于色低头探问：“醒了？”
女子不甩他，冷着脸对老无语一声令下：“跪下！”
老无语登时跪下。
“妳现在翅膀长硬了？右掌教使把妳宠得无法无天了？妳一句一口称东方为小教主，可妳半分也没拿他当小教主一般尊敬，有妳这麽指责主子的婢子吗？”
老无语趴下，诚惶诚恐地说道：“小教主息怒⋯⋯无语只是，只是太心疼右掌教使了。”
“出了什麽事？”无双的语气中自带一种小教主的威严，这是自打她十二岁时接下小教主一位后，不知不觉自然而成的一种在上位者的架势。
老无语抖着身子道：“右掌教使几刻前跌落崖底，东方小教主便纵身赶紧跳下来救，结果无语率领众弟子赶奔而来之后竟发现右掌教使已然气绝身亡。”
“既然是几刻前，怎麽集结弟子们的行动如此缓慢？延误救右掌教使的时机，这难道不是妳该当负责之罪吗？怎麽却反而来质问东方朝阳这位外客？妳可知妳该当何罪？！”
老无语登时傻住了。
老无双从东方朝阳怀里挣扎坐起身，虽然双腿不便，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沉声一喝：“老无教弟子听令！”
站在附近观望不敢向前的弟子约莫数十位，听此号令莫不敢从，整齐划一地开口答曰：“老无教弟子在此！”
“速将老无语押回老无教，交给无笔长老审讯发落！”
四大长老之一的老无笔，专管教内刑律之事，是一位六亲不认的酷吏长老，但凡教徒犯了事便是由该长老进行“问”、“审”、“判”、“刑”，一旦人交付老无笔，在这位长老手下少有人能熬过三日而不死不自尽者。
老无语一听顿时歪了身形，委顿在地上，心知一旦被送到无笔长老的手中就等于是去送死了。
那尸体虽然戴上了无心的人皮面具，只怕夜长梦多，无双赶紧吩咐道：“老无语延误救右掌教使的时机，先由三人押送她先行，剩下的弟子将右掌教使的遗体就地掩埋，立碑之事待回教之后再请无墨长老定夺。”
其中一位貌似领头者，踏向前一步，拱手行礼：“小教主，您把我们都发派了出去，那您要如何回教？”
老无双终于浅浅一笑，道：“这不，还有一位武功高手在这边吗？以他的武功背着本主半日便可抵达祁老山，若是让你们都跟着，不是更耗费时间吗？去去去，随本主吩咐赶紧各路做事去吧，别再来烦！”
听说小教主向来讨厌管事，却没想到走一趟江湖之后，居然对分派这些琐事打点不计较了，领头那位弟子心一喜，抱手恭谨答曰：“是！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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