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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错过(7月8日)

    路南柯没想到俞先生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俞先生早早便见过小余儿。

    私塾还在东街柳芽巷时,每每小余儿闲下来,便悄悄来到俞先生私塾外,待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旁听,一开始,俞先生抬眼瞧着小余儿,没想到那小孩像做贼一样拔腿跑掉,后来,俞先生干脆就当没看见,任由他在窗外借读。

    但学堂内的俞先生从那以后念书声音大了些,字也故意写得大了些,茶杯中也多了几味润喉的药材。

    每次散学,俞先生都会走出学堂,笑看着地面上那些曲里拐弯如虾爬爬的字迹有没有点长进,这也是老先生每日的乐趣之一。

    今日路南柯去往西北方的期宁街拜访俞先生,俞先生听了小余儿的身世与经历,大概对小余儿品性有了些了解,很痛快就答应收小余儿为正式的学生。

    路南柯行礼告别后,皓首苍颜,一身布衣的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欣慰浅笑,学生如今居仁由义,总算让自己这些年的心血没有白白浪费,后继有人啊。

    日落西山,路南柯去往县衙,打听门口的吴衙役萧浩是否返回。

    吴衙役一脸茫然,问道:“谁是萧浩。”

    路南柯惊愕,难道那家伙的身份是骗自己的?解释道:“就是前几日助县太爷破十年悬案的那名高手啊!”

    吴衙役这才恍然大悟,“那人并不是县衙官役,只是县太爷临时请来的,除了刘大人,谁都找不到他。”

    路南柯败兴而归,刘大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彻底没招了。

    月显东方,十方镇,狼嚎山毗邻的东越峰之巅,一座富丽堂皇类似宫殿的建筑物隐约浮现。

    大堂内,漆金的四方虬柱浮刻盘龙驾云纹,四只龙头直冲云霄,嘴里皆含着一颗头颅大的夜明珠,四周黄玉灯架上摆放着十几颗略小的夜明珠,屋梁是银粉彩绘,地面铺汉白玉大理石,金碧荧煌,真真堪比皇宫气派。

    四壁皆有壁画,画中十一位女子,翩翩起舞者身姿曼妙矫若惊龙;静坐抚琴者抬头凝视某人,一笑百媚生;持书而立者,似是在与某人对诗至酣畅淋漓之境;有持笔作画者,画中所画轮廓隐约是一俊俏男子;骑射者英姿飒爽,毫不逊色于征战沙场的将士……这些画中美女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可见作壁画之人下笔如神助的绝妙技法。

    一群身穿鸦青夜行装,面具遮容的武士,屈首列阵肃立堂下。

    大堂正北的漆金雕龙椅上,坐着同样服饰打扮一人,正从容吃着案前摆放的果子,从气势上看,此人无疑是殿中老大了。

    此人言道:“今夜说的计划都记住了吗?”

    堂下众人抱拳曰:“是!”

    他摆摆手,后殿缓缓走出一身着绯色衣衫的女子站定堂前,她穿着极薄的一层纱衣,透出了里面那裹胸长衣,肩部和手臂的白嫩肌肤若隐若现,女子生的极美,柳眉杏眼,高鼻梁,樱桃小嘴上涂的是海棠红口脂,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她含情脉脉注视着堂上坐着的那人,好些天没见过他了,真叫人心心念念思断肠,那人却没瞧她一眼,许久之后她才收回失落的视线。

    大堂正座的那人嘴角轻轻扯动,倾心他的女人,似棉花一般百依百顺,提不起他任何的兴致,那么,这样的玩物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冷冷说道:“这是赏赐给狐鸣寨的,告诉他们,按原计划行事,闻埙听召。”

    女子还未明白男子话中的意思,便被一人从后打晕,带离大堂。

    两个时辰之后,东岳峰山脚下,狐鸣寨。

    那美人儿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陋室之中,木屋窗户紧闭,屋内的气味儿怪怪的,霉味儿,惺臭,又夹杂了一股子的汗酸味儿,与之前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可是天地之别,她胃里一股酸水涌上喉咙,趴到床边干呕起来。

    远处角落里一男人声音传来:“你醒了。”

    她慌张从木床上爬起,还不忘掏出绣帕擦拭嘴角,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角落里的男人冷笑一声:“你在强盗窝子里。”

    那女子听闻,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心间鼓声隆隆,震得思绪一片混沌,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刚刚不是在他的身边吗?他,哪里去了?难道,他遇险了?女子想到这里,忍不住泪如泼墨。

    角落里的男子踱着步子走到她的身边,每一步,都让他良心似戴了枷锁一般沉重,最后他蹲了下来,伸出右手。

    低着头的美人,吓得向后缩了一下,泪眼婆娑,哭泣不止的央求道:“不要过来!不要碰我!求你了!”

    藏在古怪面具阴影中的棕色双眸,透着心底的无奈与怜悯:“我不会碰你的,但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字一句听清楚了,公子已经把你赏赐给这些强盗,我离开之后,他们便会……”男子说到这儿,如鲠在喉,之前被送来的十一位女子皆被蹂躏致死,都是他亲手做下的业障,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良心隐隐作痛,可公子的规矩又有谁敢轻易违抗?既狠不下心以自己的性命换她自由,那便让她去得痛快一点。

    他果断塞给那女子一把匕首,起身迈出一步之后,轻声说道:“若不想被上百强盗糟蹋死,在我离开后半柱香内,便了结了自己吧,我会帮你拖延一些时间。”说罢,男子开门离去。

    美人儿如遭遇洪水猛兽一般惶恐无措,她浑身颤抖,把那硬塞在手里的匕首撇在一旁,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待自己的,他是那么温柔专情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玩弄女子…

    她急忙爬起,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左摇右晃、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口,使了极大的力气拽那木门,木门却纹丝不动,她使劲拍打着门扇,声嘶力竭喊着:“你别走!你说清楚!我不信,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是不是公子有危险了!”

    门外传来粗旷的笑声:“小娘子莫不是等着急了?别急!等会儿大哥就来了,我们寨子里还有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兄弟们,保准儿小娘子你不再独守空房!”

    五日后下午申时,路南柯启程离开城齐县。

    小余儿的祖母病情好转,只需静养。

    路南柯前日带着小余儿堂堂正正拜俞先生为夫子了。

    元大夫早已雇车送走,路南柯除了垫付元大夫的医药费,还给小余儿留下了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是足够普通人家花费一年的银两,更够小余儿这般家境的穷苦人家用上几年的。

    起先小余儿说什么都不肯收,之后路南柯说不是白给,算是借的,过几年,小余儿可到琹安镇北霧瑶街寻她父亲学习制琴技艺,这些银两就算是提前预支的工钱。小余儿这才收下,信誓旦旦保证会读好书,按照路爷说的去做。

    路南柯这才放心离开。

    去往十方镇的路上,太阳时不时被成团的乌云遮住,阴冷的春风夹杂着些许潮湿的空气阵阵吹来,路南柯不禁打了个冷颤,要变天啊?

    半个多时辰后,西面的云彩阴成一片,雷声阵阵,大雨说来就来,眼瞅着乌云阴过了头顶,西方雨幕如瀑布一般铺天盖地袭来,她东看西看,发现远处似是有间破庙,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

    赶到破庙后,大雨也接踵而至,路南柯和小白都缩在破庙中。

    庙里的关公像积了厚厚的灰网,屋子残垣断壁,窗户破败,四处透风,但好歹有个避雨的地方不是?眼下只能等雨停之后接着赶路了,最迟天黑之前就得赶到十方镇,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等到了天黑,门外的大雨依旧哗哗下着,她走到门口,伸出手接着雨,破颜一笑,真应了娘亲的吉言,要体验一次露宿荒野的赶脚了。

    深夜,雨声渐小,庙内的路南柯熟睡,雷打不醒。

    小白不见了踪影。

    庙外南侧几百米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蓑衣,贼眉鼠眼的望向庙内的路南柯,他们几个打着手势,不知在商量着什么。片刻之后,其中一人转身离开,剩余的几个人分散隐藏开来。

    远处槐树上,一男子正在暗暗观察着这一切,他笑着喃喃道:“真是有缘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我都能偶遇,又得救你一次,都替你愁得慌,你欠我的人情可怎么还呢?”

    片刻之后,一个矮小汉子蹑手蹑脚来到破庙门外,一只脚将要踏进庙内,便被拽着后脖领子摔了出去。

    矮小的汉子唯恐惊醒了庙内的路南柯,喊都没敢喊,连滚带爬站起,沾到身上的烂泥都顾不得擦拭,他屈膝撅着屁股环顾四周,下意识摸了腰间,空空如也,连武器都没拿!只好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战战兢兢环视四周,心想:难道这里有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前方似有一席白影冲来,啊?一匹白马?难道是这匹白马把自己摔出来的?

    他哆哆嗦嗦拿着枯干的树枝挡在身前,白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矮小汉子面前,高抬前蹄,踩了下去。

    潜藏四周的几人见那人倒在地上,便向破庙冲去,可只要有一人迈步,就会立马晕厥。顷刻间,这几个人便都倒地不起。

    一声笛响,四周的树后、深草丛中,走出七八个县衙官兵,将这几个人,连同被小白吓晕的那人一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