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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悬案

    午时已过,十方镇的三安街熙熙攘攘,卖糖葫芦的矮小汉子包着头巾,边走边喊着“冰~糖~葫芦儿!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捏糖人儿的和蔼老人生的一张笑脸,见到孩童便吆喝起来:“糖人儿糖人儿,模样可人儿,粘掉小牙儿,甜的齁人儿!”有些孩童忍不住,便拽着爹娘衣角央求着要去买一根。

    还有那首饰摊前堆满了少女妇人,卖首饰的姑娘穿着朴素,口齿伶俐地给这些小姐夫人们推荐各种首饰钗环。

    茶坊,酒肆,包子铺,胭脂铺,干果铺,各个门庭若市。

    这热闹程度,堪比长春街啊!路南柯目不转睛地看着福禄酒楼下的这条长街,头一次来,稀奇得很呢!

    “哎!这酱牛肉,烤乳猪太香了!路姑娘你尝尝!”萧浩像饿了几日没吃饭的人一样狼吞虎咽,下筷如飞,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有,还有这红烧狮子头,啊!名菜啊!绝了!香而不腻!嗯…这佛跳墙,人间美味,用汤泡饭也是极品…这醉蟹,简直醉了~”

    看着他这饿死鬼托生的吃相,路南柯不禁笑了起来,“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我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吃饭吃成你这样,你几辈子没吃饭了?”

    萧浩加紧嚼着嘴里的饭,喝了一口茶,使劲咽了下去,“你不知道,每次走到玉春斋楼下,闻到这些菜香,我都馋得不行,以前每次回家,我娘都给我做一个大桌子肉,什么红烧肉,酱肘子,炙鸭…那肉块切的,可大了,吃到嘴里,特别香!”说到这里,萧浩有些神色黯然,他瞥向窗外,“我都两年没回家了。去年,我娘来信说我姐姐成亲了,但我的游历还没结束,回去也来不及了,到现在我连我姐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路南柯莫名跟着难过起来,不知该说什么能安慰他,那就…换个话题呗!“你真是武林高手啊?除了弹指神功,你还会什么?”

    萧浩收回视线,一时语噎,看着路南柯那副崇拜之色他忍俊不禁,“你想见识见识我的弹指神功吗?”

    路南柯连连点头,满脸写着期待。

    萧浩憋笑清了清嗓子,“看到对面的那只麻雀了吗?”

    路南柯顺着萧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颗石子刷地飞了过去,只留下几根鸟毛在空中盘旋。

    路南柯甚是惊讶,“哇!”她张大了嘴转头看着萧浩,而他,正急着揣起手上的……弹弓。

    萧浩看着路南柯那傻样,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路南柯白了萧浩一眼,想起方才自己崇拜他的样子,一定是傻到家了,“老子信了你滴邪!”

    两人走出福禄酒楼,向青柏街客栈走去。

    路南柯这会儿摆着一副苦瓜脸,已经笑不起来了,还这家伙的救命之恩很费钱啊?这家伙贼能吃,一顿酒菜外加打包吃掉了自己整整十两银子,唉!我这命啊!

    萧浩转头看着她,他俩可差着一个多脑袋的距离,看到那清秀脸庞下撅得老高的嘴,他翘着嘴角偷偷窃喜。倒也不是真要借此机会坑路南柯的银两,只是他现在又接了个查案的活儿,需要帮手嘛!先把路南柯人留下再说,至于银两嘛,赚钱这事儿,小意思。

    “我去!”路南柯惊叫一声后没了踪影,原来是被几个匆匆跑到她前边的女子撞到,摔在了地上。

    萧浩赶忙扶起路南柯,只听背后一大堆人的脚步声冲了过来,他搂住路南柯的腰,纵身一跃,几步便冲到了路边一个巷子口。

    路南柯抬头惊讶地看着萧浩,原来这家伙真的会轻功啊!他救人的样子还是蛮帅的!

    “啊!别挤我!”“你给我起开!”“谁先到要看本事的!”

    路南柯的思绪被嘈杂声打断,她转眼望向三安街,街上的女子,甭管是十几岁的少女,还是那风华正茂的妇人,都如蝗虫过境一般风驰电掣向南边跑去,所过之处无人敢挡路。

    “这是什么情况?”路南柯自言自语道。

    “我也没见识过啊!”萧浩同样瞪大眼睛瞧着那些如猛虎扑食的女子们。

    “都给我让开!!!”路南柯和萧浩听到了一粗旷似男子的长声,顺着那声音望去。

    北边一和萧浩差不多高的女子正疾驰如飞奔着南边儿来了,她体壮如熊,肚子上的肉加上胸,分成明显突出的三节,随着那位女子的奔跑上下颠簸。附近的地面,也伴着那名女子的步伐有序震动着。

    前面的人海闻此震耳欲聋的喊声,齐齐向后望去,见那泰山压顶般的人物飞奔而来,齐刷刷分出一条路,唯恐一个不长眼睛就命丧于此。

    “哇噢~”路南柯惊讶道。

    “这才叫惊为天人啊!”萧浩摇着脑袋啧啧称奇。

    路南柯和萧浩跟在人群后面好奇张望,欲探究这些女子为何疯狂。

    最南面的人群也跟着刀劈一般整整齐齐分开一条路,路南柯和萧浩对视一眼,该不会是那名惊为天人的女子又回来了吧?

    远眺而去,南边人群中慢慢悠悠走出的是一位谦谦公子,他正是前几日引得女子驻足欣赏的俊秀男儿郎。

    路南柯远远望着,他竟似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人一般动人,如春风拂过,叫万物萌发,长相如此出众,足以让女子春心萌动啊。她嘴角微微一翘,呦!十方镇居然还有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路南柯的视线慢慢凝聚在那人的眼睛之上,她瞅了片刻,嘴角笑容慢慢消失。

    那人的眼神不如他的相貌动人,他偶尔瞥到那些仰慕他的痴迷女子身上,都是头也不转,居高临下的斜瞥过去,眼中满了瞧不起与讥讽的意味,似乎无论那些女子是妖艳或是淑静,都只是他眼里的草芥。

    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觉,路南柯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收回视线,转头调侃起萧浩,“啧啧,你看看人家那作派,多赏心悦目啊!萧大侠,以后咱们也得学会矜持,目不斜视,不苟言笑,方能隐藏住咱二货本色呀!”

    萧浩装着听不懂,抠了抠耳朵凑近路南柯,“你说啥?”

    路南柯一把抢过萧浩的扇子,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耳朵塞驴毛了啊!”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浩一时无语,揉揉脑袋,跟着笑了笑。

    在所有人都注视与议论着人群中那位谦谦公子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冷漠的双眸早已定睛在人群末尾的路南柯身上,居然有人不为他的容颜所动,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与好奇。

    路南柯的容貌并不算漂亮出众,善眉善眼,笑起来如阳光一样灿烂,只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仅此而已。

    眼缘便是如此,王八瞅绿豆的结局,王八对上了眼。

    在他的心中,一个接近路南柯的计划,悄然布局开来。

    他嘴角微微上翘,冷峭如冰的面庞头一次露出了笑容,周围的女子更加为之疯狂,尖叫声震耳欲聋。

    路南柯和萧浩捂着耳朵,用眼神沟通:走吧!

    从哪儿回客栈?

    跟我走就是了!

    人群中,谦谦公子缓缓走到那位惊为天人的女子身边,那女子见到了梦中情人,格外温婉安静,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掏出一方手帕挡住半张脸,故作羞赧。

    他的余光早已暼到这位女子,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他一点脚尖,腾起于空,如飞天鹰隼,转瞬消失于众人视线之外。

    留下原地一片哀呼。

    天已黑,青柏街的长松客栈。

    二楼丙字号房,路南柯和萧浩坐在桌子旁。

    萧浩摆摆手,示意路南柯近一些。

    路南柯摆摆手,示意萧浩近一些。

    两人同时靠近,交头接耳。

    萧浩言:“想不想赚银子?”

    “有什么方法能快点赚银子?”

    “哼哼,现在就有办法,只不过姑娘你一时半会不能走了。”

    路南柯思忖片刻,一拍桌子,震得茶水撒了些出来,她豪气冲天道:“不走就不走!不差这几日!”

    萧浩虚按着双手,示意路南柯小声说话,“可能对姑娘来说会有点危险,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说说看!”

    萧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末尾处盖有一枚官府印章。

    “此事与官府有关?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用得着,保密措施嘛!违反了,是要追究责任的!”

    路南柯想也没想,便提笔签上了大名。

    萧浩递上印泥,路南柯无奈的又印上了手印。

    “大功告成!”萧浩兴奋的大声说道。

    接下来,萧浩给路南柯讲述了他接手的案子。

    县衙的刘大人,前几日又找上萧浩,要花钱再雇萧浩协助破一宗悬案。萧浩的赚钱之路,便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当然了,肯定是为官府刘大人这样的正人君子办事,才不会好心办坏事。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十方镇是城齐县通往其他郡县的一个必经枢纽,因其地貌复杂,四通八达,所以有史以来一直匪患猖獗,官府也不遗余力派兵围剿,怎奈其此消彼长。这不,近几年出现了一个势力庞大的强盗窝子,名唤狐鸣寨。

    这狐鸣寨啊,在东岳峰与狼嚎山之间的山坳中,山坳地势险峻陡峭,地质多为岩石,而狐鸣寨呢,狡兔三窟,在山坳中秘密修建了不少山洞,出口隐秘,不为人知。

    而狐鸣寨的入口,只有一处,易守难攻。刘大人带兵围剿多次都败下阵来。还真不是因为狐鸣寨强盗武功有多厉害,而是狐鸣寨什么脏事儿都做啊!寨子附近就有一个村子,村里多是老弱病残,女人和孩子啊,早就被寨子里那帮畜生给掳走了,既是糟蹋女人,训练孩子当强盗,也是把他们当作人质。

    每次那伙子强盗都会把女人和孩子们拎出来做人质,逼着官兵撤退,若不退,便每过一柱香杀一个孩童。那孩童有什么错呢?刘大人每每于心不忍,又找不到其他入口攻打,这狐鸣寨的势力便一直不得根除,反而愈发滋长,成了刘大人最大的一块心病。

    十方镇不算大,但怪事接二连三。这事儿说是与狐鸣寨有关吧,还真没什么证据,说没关吧,每每狐鸣寨下山大肆兴风作浪之时,那件事就会重现。

    三年前,有一大户人家报案,说自家小女与一男人私奔,求县太爷帮忙寻回。可是当县太爷询问那名男子相貌户籍,这大户人家竟无一人知晓,只有丫鬟知道小姐每每独自偷偷跑出去与人私会,小姐却从未透露过半分情郎的身份。

    在房门紧闭、守院的仆人丫鬟无一人察觉之时,小姐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书信一封,简简单单:“我已觅得佳偶,与其相伴一生无悔,切勿挂念,三年后自会携夫婿回家省亲。

    刘大人几查无果,只得待定追查;

    但从那以后,每过三个月,不是有人告官,便是有坊间传闻,谁家的小姐与人私奔了。与此同时,狐鸣寨强盗也会下山大肆打家劫舍。

    县衙在面对匪患与私奔这两件案子上,当然还是以整治匪患为重任。

    可事情过后,刘大人细细思索,觉得两件事情太过巧合,私奔案绝不是那么简单,就派人查证,那些没有报官的人家一开始不愿承认这种丑事,经过丘师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动情劝说,那些人家开始担心女儿安危,便和盘托出了私奔之事。

    奇怪的是,所有私奔的女子和第一家情况完全一样,就连留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刘大人还找人鉴定笔迹,那些信又确是各家小姐亲笔所留。

    而失踪女儿的人家,都称自家从未遭过强盗。刘大人细细排查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家丁丫鬟,将他们七大姑八大姨的底细都查得干干净净,也没查到谁与强盗勾结。

    这些与人私奔的大户小姐,都是知书达礼的美人,有的算不上美,那也是亭亭玉立,乖巧懂事的,从未和外男有半分逾矩之举。

    实在没有其他线索,此案刘大人只能将其定为连环案件,却久无进展。

    最近,栗谷街沈家报案,称自家女儿沈青离失踪三月有余,至今杳无音信,派人多方查找却没有下落。

    刘大人查问,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与先前那些女子一样与人私奔的。只不过,这沈青离的信上,写的是三月后回家省亲。

    沈家父母看着三个月之期已过,多等了几日还未见女儿归来,这才慌了,怕女儿凶多吉少,向县衙报了案。

    刘大人找到三年前第一家报案的大户人家,求证他家小姐是否携夫婿归来,得到的结果,当然是让人失望的,刘大人更加笃定,这确是一宗连环失踪案。

    报官的第一户人家认为是县太爷没有尽力查办此案,对刘大人怨气极深,最近联合了其他几户遭遇相同的人家,联名将刘大人上告于安州府。

    这安州,即是褚禛国东北方的一州之地,州内有二郡,南明晰郡,北秩黎郡,而路南柯家乡的城齐县,乃隶属于北秩黎郡。

    那些上告的大户人家中,正好有安州府的亲戚,故将此案越级上告。

    安州的州牧大人轩辕明智,直接派五十精兵赶赴城齐县,下令要秩黎郡守大人秦武亲赴城齐县督办此事,不但要于一月内查明这些失踪女子去向,更要肃清县衙官吏,查实是否真如百姓所告,主事之人乃那窃位素餐之人。

    那郡守秦武大人带着五十精兵赶赴城齐县衙时,刘大人着实吓了一大跳,连忙让丘师爷召集县衙内皂隶捕快、马快、站堂役、刑杖役、仵作、长班等等数十人列队欢迎,洒扫住处让这些精兵入住。

    秦武可没给刘大人好脸色,叱问刘大人此案为何迟迟不破,刘大人将两桩悬案原委细细道来后,那秦武也是头疼得很,轩辕大人派来的五十精兵适合作战厮杀,各个乃排兵布阵之强手,却不如江湖高手轻功高深,善于追踪啊。

    眼瞅着又是三月之期,按规律那些狐鸣寨的土匪又要下山兴风作浪,秦武大人这才让刘大人聘请萧浩此类高手,欲要查清丢失女子与狐鸣寨是否有关系,须得散出五十精兵与县衙内马快捕快,化妆为各路百姓,布兵各镇,待强盗现身,便让江湖高手隐匿身形尾随其后或直接抓捕审问,查到狐鸣寨出口方可破寨。

    由此,便有了白日路上抓强盗、深夜破庙救南柯这两幕。

    路南柯这才回想起来,第一日离家时在路上遇到的白衣男子抓了十几个男人,竟然是他在抓强盗!

    不过一想起萧浩讲述的两起曲折离奇的案件,头涨得比那牌坊前的石狮子还要大,她后悔自己又脑子一热,干了件不靠谱的事情。可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便没有却步的道理,“那,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又不会武功。”

    萧浩懒散地抻着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