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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虎口扳须

    白狐迷迷糊糊睁眼,胸口一阵刺痛,想伸手揉揉,却发觉双手被缚在身后,怒道:“谁他娘把爷绑在这儿的!”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却被身后猛的一脚踹中了腿弯,又双膝跪在地上。

    背后缓缓走来一人,几步跨上大堂,安坐虎皮塌中。那人怒目圆睁双眼通红,握拳的手青筋暴起。

    他大手一挥,堂外十几人合力抬来一具血呲呼啦,被扎成刺猬的巨大尸身,放在了白狐身旁。

    白狐瞠目至眼白乍现,吃惊问道:“大,大哥,这,谁杀的血麒麟啊?”

    屠虎一拳将虎皮塌砸了个窟窿,似箭矢般冲到白狐面前,一巴掌打在白狐脸上,“你他娘的还敢给老子装!老子昨夜亲眼见你杀了血麒麟!让你给我装!”又踹了白狐胸口一脚。

    白狐脸上五道巴掌印清晰可见,左脸瞬间肿成馒头,身上那一脚更是不轻,直接让他喉咙一热窜出一口鲜血。

    他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惊恐地蜷缩在地,泪眼婆娑,颤抖着求饶道:“大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昨夜我们兄弟四人喝酒,酒醉之后我啥都记不得了。”

    屠虎气得满脸通红,从背后拔出刀就要砍向白狐脑袋。

    泥里钻用尽全力拦下屠虎的手,劝说道:“大哥,白狐主向来对您忠心,虽喜好打猎,却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啊!大哥,难不成背后有人指使挑拨,才导致白狐主一时糊涂酿成大祸?”

    白狐吓得连声儿都不敢出,只顾着蜷缩在一旁哭泣。

    屠虎眯着眼睛思忖片刻,收回手中长刀,回坐到虎皮塌上,“把紫狐,黄狐,灰狐三人统统给我绑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堂下屠虎心腹互相递了眼色,屠虎大哥这是要大开杀戒啊!

    片刻之后,三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先后带来云风堂。

    萧浩看着那死的透透的血麒麟,一脸吃惊状。

    紫狐扫视堂上,轻蔑一笑。

    黄狐邈然无辜貌,“大锅!则是咋过回事嘛!”

    屠虎看着三人各异的神态,明摆着就是有人在演戏,他这个山寨大哥岂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厉声疾语道:“昨夜你们四人一同饮酒,谁撺掇白狐杀了我的血麒麟?念你们酒醉胡言,可免死罪,聪明的赶紧承认。”

    山寨之内谁不知道屠虎拿血麒麟当儿子养的?死了儿子能轻易放过凶手?真拿人当傻子了?

    黄狐连忙跪地,“大锅,哪过不知道血麒麟似大锅滴心肝宝贝,借小弟一百过胆子,小弟也不敢哦!”

    萧浩也有样学样,“大哥,小弟来的时间短,从没见过此物啊!我与它无冤无仇,怎会对它心存杀机呢!”

    屠虎目光瞪向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紫狐,紫狐不慌不忙,平和说道:“昨夜我们四人饮酒,我不胜酒力,很早便醉了。今早未醒便被绑来这里,有什么好解释的。”

    屠虎一拍虎皮塌,震得整个虎皮塌清脆一声响,要断开似的,“白狐,这三人所说皆各有理,那就是你酒后失心,杀了我的血麒麟!平日你胡闹我睁一眼闭一眼,今日你竟干出如此荒唐之事,来人呐!”

    门外进来二人,“大哥!”

    “拖出去砍了!”屠虎闭眼一挥手,二人上前将白狐拖走。

    白狐吓得神志恍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白狐与紫狐擦肩而过之际,忽然拼命挣脱,疯了一般跑到堂前跪下,“大,大哥,我想,想起来了,昨夜是紫狐,趁我酒醉,挑拨我杀了血麒麟!”

    紫狐眼露凶光,“你胡说!昨夜依稀看到黄狐带我离开,何时挑拨你谋害血麒麟!”

    白狐神色慌张,转过头看着紫狐,“对!就是你!趁那黄狐与灰狐离去,单独与我说的!”

    紫狐上前几步将白狐踹倒,“你敢胡乱攀咬!”

    屠虎望向黄狐,黄狐意会,“大锅,昨夜是我同灰狐兄弟一起先行离开的呀!”

    萧浩也赶忙附和,“是啊大哥,昨夜小弟不胜酒力,酣睡在酒桌上,是黄狐搀着小弟离开的!”

    屠虎又看向泥里钻,泥里钻点头确认,“大哥,昨夜小弟恰好在白狐主屋子附近……溜达,确实是黄狐主先搀着灰狐主离开,而后白狐大人拿着弓箭跑了出去,小的怕白狐主有危险,便一路跟随,并未看到紫狐主先于白狐主出屋啊。”

    紫狐一时犹疑,目光呆滞。

    屠虎望向紫狐,“紫狐,你怎么解释?”

    停顿片刻,紫狐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嫁祸与我,让我与屠虎反目,你们妄想坐收渔翁之利?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紫狐怒吼道:“黄狐!你敢陷害我!”

    黄狐一愣,吃惊问道:“紫狐这是何意?”

    紫狐转头盯着黄狐,嗤笑道:“你想利用此事,让我与屠虎反目成仇!”

    黄狐委屈无奈道:“紫狐!你因为萧浩误撒你亲弟弟一似怀恨在心,认为是秃府大锅有意为之,是我顾念兄弟情义,一直劝你莫要与大锅为敌,要与寨子里的兄弟团结一心。若要害你,早将你那仇恨之心秉明大锅,何苦等到今日!”

    屠虎走下堂,与紫狐相对而立,两人眼中怒火中烧,屠虎撇嘴道:“我竟不知你如此记恨我?”

    事已至此,横竖都是一死,何必再委屈隐忍?紫狐心中那些伤心愤恨一股脑儿的冲破了屏障,他跋扈道:“难道不是你先猜疑忌惮我兄弟二人势力增长会反叛于你,便借了那萧浩之手杀我亲弟?”

    屠虎见紫狐彻底撕破了脸皮,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他放声大笑道:“是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私下都做了什么,我念你曾为我断一只手臂留你性命,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妄图与我为敌?好啊,那我就把忠于你的人,一个一个杀掉,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屠虎拔出刀,一步跨到白狐面前,手起刀落脑袋搬家,白狐那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泥里钻脚边,白狐睁大的眼睛吓得他抱头鼠窜。

    萧浩与黄狐在后边站着大气不敢出,两人表面惊恐,心中乐开了花,总算达成一半目的,接下来只要伺机而动,不愁搅不混这湾子水。

    在屠虎与紫狐堂内翻脸之时,堂外的山寨势力明显形成两派对峙,一派是屠虎忠实部下,约有这山寨三分之一,另一派是紫狐与其亲弟部下,早已做好打算与屠虎一场恶战,为紫狐弟弟报仇,人数不足三分之一。这些人拔刀相向,大战一触即发。

    这些人并未察觉,还有山寨中小一半的人,并未参与其中。屠虎每日沉迷女色,却不知这狐鸣寨的势力,早已在暗中分崩离析,各自为营。

    从头到尾未曾现身的赤狐,正藏于暗处,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狐鸣寨的风波,比他预料之中来的更快,若事情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他就得禀告公子,由公子出面主持大局,不能让狐鸣寨这些蠢货自乱阵脚,倒给了官府趁虚而入的机会,坏了公子的事。

    云风堂内,泥里钻跑了回来,将山寨两派对峙的消息悄悄告知屠虎。

    屠虎并不吃惊,不怒反笑,“紫狐,真没想到,你那些亲信对你如此忠心。待我杀了你之后,他们便会随你一同陪葬!”屠虎就要拿刀砍向紫狐。

    紫狐斜眼撇着屠虎嗤笑道,“堂堂的狐鸣寨老大就这么点本事,只敢将我绑着宰杀。是条汉子就与我一战,叫兄弟们看看,谁才配坐这云风堂主位?”

    屠虎手起刀落,瞬间砍断紫狐身上的绳子,嘲讽道:“缺一臂的废人,能奈我何!”

    阳默恩今日并未跟着路南柯,而是待她离开客栈后,由房顶而下,翻窗潜入她住的甲字号房,拿走了桌上的香包。

    他骑着一匹红马,欲拜访十方镇内丢失女儿的所有人家。

    路南柯来到济世堂院内,昨日那九岁孩子眼尖,风一般跑到她面前,仰着稚嫩的脸,“漂亮姐姐,你来找程哥哥吗?”

    路南柯笑摸孩子的脸,“对呀,程哥哥在哪儿呢?”

    九岁孩子道:“程哥哥一早便不见了。”

    路南柯告别孩童,转身离去,撞在了一人身上。她摸着头昂首一看,笑意盈盈的程玉流正望着她。

    “程公子。”路南柯努力澄消心中复杂的情绪,挤出灿烂一笑。

    程玉流被路南柯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开心笑起来,“路姑娘怎么来了?”

    路南柯支支吾吾,只看了程玉流一眼便赶紧转移视线,虽下了决心去做这件事,真到面对他的时候又瘪茄子了,该如何开口呢?

    她望向程玉流牵着的那个稚童,随便找了个托词,“我,我不放心他,便来探望。”说完便偷偷看了眼程玉流,发现程玉流正凝视着她,又慌忙躲开程玉流的眼神。

    路南柯越是掩饰自己的心思,程玉流便越不禁揣度起来,难道,是因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善意一面,让她有所心动?又或是昨日肺腑之言,终于破开了她的心防?

    程玉流想到此,心中豁然开朗,他晃了晃正啃着糖葫芦的稚童的手,“奇都,快叫姐姐。”

    那孩子乖乖叫了声姐姐,便撒腿跑去院里。

    “原来他叫奇都?好特别的名字。”路南柯望着害羞跑远的孩童,看着他如今衣冠得体,吃食无忧,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也由衷赏赞程玉流的善举。

    “这孩子没有名字,是我起的。”他看着终于肯正视自己,眼中充满欣赏之意的路南柯,又忍不住再次试探,“路姑娘当真不是来找我的吗?”

    路南柯抿着嘴,只攥着衣角,低首不语。她满腹疑问,不禁怀疑起自己昨日的判断,眼前的这个人确有疑点,可又确实是善良的,如何能将他与那骗走女子私奔的疑犯联系到一起呢?会不会,那异香只是巧合,所有的偶遇皆是实实在在的缘分呢?

    沉默了许久,程玉流以为听不到答案了,他只好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场面,“路姑娘今日心绪可曾好转许多?”

    路南柯点点头,但眼神中仍是闪过一丝哀伤,这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神色被程玉流轻易捕捉到。

    他唤来济世堂内十几个大大小小孩童少年,故意挺直腰板手叉腰,拿出了一副大哥气派,“等会儿咱们玩一个特别的游戏,好吗?”

    十几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顿时充满喜色,叽叽喳喳开始吵闹,“好诶,好诶!”“什么游戏啊?”“有多特别?”

    程玉流板着脸,虚按双手示意孩子们安静些,济世堂的院里霎时安静下来,他走到那些孩子跟前,摆摆手,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窃窃私语。

    路南柯疑惑望去,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刚想走过去,那些孩童轰然散开,程玉流领着路南柯走到院内一处棚子前,搬了个长凳,两人一同落座。

    “这是要干嘛?”

    程玉流双手抱臂,“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今日路姑娘什么都别想,只负责开心就好了。”

    一会儿工夫,这些济世堂的孩子扮上了各类精灵动物的样子,有那比奇都大一点的黑不溜秋的孩子,脸上贴了许多黄毛,扮上了猴子说要打妖怪,有那九岁的孩子穿上红布扮作和尚,两个大一点的少年则披上狐狸皮与狼皮,扮上了灵怪,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随从呢。

    这些孩子活蹦乱跳的演上了一出真人皮影戏,时不时逗得台下的路南柯和程玉流捧腹大笑。

    与这些孩子在一起度过的短暂时光,仿若一缕阳光照进了路南柯心里,那些疑惑的、伤心的、担忧的事情,如乌云一般通通被驱散开来。

    戏已近尾声,程玉流扶住路南柯双肩,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可愿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路南柯惊得双肩一抖,深呼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程玉流,“哪里?”

    程玉流圈住路南柯的腰,腾空而起,两人如神仙眷侣般,一齐飞向济世堂西边。

    两人来到落霞峰山脚下,这里开满了各种野花,红黄粉紫绿,延绵数里,蓝天白云,似乎与此地交相辉映,将两人环于花海之中。

    路南柯一时之间被这美景震慑住了,此刻仿若时光停滞,心底一切愁绪随风散去,这天地间唯有自由美好。

    程玉流深情望向路南柯,眼里浓浓的爱意似江水绵延,他诚恳说道:“南柯,你如这番天地一般美好,可否让这美好,伴我白首,永不离分?我程玉流,以性命为誓,终此一生,只爱你一人,让你从此无忧,都如今日这般开心,你可愿将心交于我?”

    路南柯双眉紧蹙,没想到来此的目的竟是为此,还真是按照自己当初教他的表白场地安排的,“我……”

    程玉流有些落寞,“若路姑娘真的不愿意就罢了,从此以后,我便不会再见路姑娘。”说罢,转身要走。

    路南柯连忙拽住程玉流手腕,急切道,“别走!”

    程玉流开心的握住路南柯双手,“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那就当你答应了!”

    路南柯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许久之后,她横下心来,既然事已至此……

    程玉流松开双臂,看着路南柯那酡红的脸颊,叫他格外心动,他低头将要吻向路南柯。

    路南柯如炸了毛的猫一般跳脚闪开,心脏砰砰直跳,她看着程玉流吃惊的神色,稳住了呼吸,淡然道:“程公子,我有一事,请公子坦诚相告。”

    程玉流点点头,“但说无妨,定坦然相待。”

    路南柯神色严肃,“程公子之前,是否有过其他女子?”

    程玉流不假思索认真道:“有过。”与其躲闪欺瞒,不如据实相告,让她瞧见了自己想透露出来的那一部分,以此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便能叫她生出十足的信任与安全感,如此,两人的关系方能更进一步。

    路南柯追问道:“是谁?”

    程玉流望向远方天际,尘封的往事如高空那些消散已久的稀薄云层,循着记忆的路线重新凝聚交融,直到成了那滚滚白云在心间汹涌翻腾起来,他才开口缓缓说道:“她叫……”

    云风堂内,萧浩与黄狐乖乖并肩站在门旁。萧浩手上的动作可没停过,趁着此时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缚在身后的右手吃力拔出匕首半寸,飞快揦着绑在手腕处的一指粗麻绳。

    紫狐右手握着一把短剑,杀气腾腾。

    屠虎正端着酒碗喝下最后一口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快意流淌。

    黄狐给门外心腹达维递了个眼色,达维长得像猴子,脑子也灵光,立马明白黄狐主用意,转身嗖嗖跑去通知弟兄们。

    “哐嚓”,酒碗砸到地上摔个粉碎。

    屠虎一刀砍向紫狐,紫狐灵巧躲过,屠虎这刀落空,砍在了紫狐椅上,那椅子和狐皮七零八落,碎落一地。

    紫狐右手持剑,转身插向屠虎后背。

    屠虎眼睛斜视,一脸讥笑,收回长刀拦在背后挡住紫狐短剑。

    紫狐一脚踹在屠虎屁股上,屠虎一个踉跄扑到前方,一个前滚翻加转体,正过身来。

    那紫狐持剑冲上前去,旋转刺向屠虎,屠虎持刀横挡,刀身受力弯如月牙,屠虎双指一弹刀身,紫狐落地站定。

    屠虎一刀横劈紫狐,紫狐身体后弯,躲过屠虎一刀,转过身体,右手的剑直指屠虎胸口。

    堂外众人,在屠虎摔碗那刻开始,便互相冲杀,有喊着为灰狐主报仇的,有喊着为屠虎大人清叛贼的,效忠紫狐的强盗们为了辩清自己人,纷纷撕掉左臂衣袖。两帮人打得万分胶着,一个个杀红了眼,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地上屋侧溅满了血迹,残肢断臂乱飞天际,四下哀嚎一片,拼杀声震耳欲聋。

    寨子里的女人们躲在屋内床下瑟瑟发抖。孩童们一直被关在偏僻的小黑屋内,一个个贴着墙壁窃听外面的动静,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堂下的萧浩和黄狐解开了绳子,萧浩跪在地上爬向门外,身边忽然飞来血淋淋的断臂一只,他吓得浑身颤抖,边干呕边加速爬着。

    躲在云风堂对面屋顶的的赤狐见萧浩这副丑样,轻蔑一笑,此人根本不足为惧!公子真是多虑了。

    黄狐趁乱不知从哪儿取来一弩,藏在堂内横梁隐蔽处,查看堂内情形。

    屠虎胸口被短剑刺入,左手握住短剑,鲜血直流,右手一刀砍向那紫狐脖颈,

    紫狐脑袋一偏,左脸被刀生生割掉一块肉,他松开握短剑的手,从腰间取出手戟,刺向屠虎右手腕,

    屠虎右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口子,手筋被割断,手中长刀哐当落地。

    屠虎左右手皆鲜血直流,怒嚎一声。

    紫狐脸上血肉模糊,胸前滴着成片的鲜血,双目如炬,狠狠盯着屠虎,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屠虎失了兵器,落于下风。

    紫狐见机持手戟冲上前去,一脚踹向屠虎胸口受伤处,

    屠虎两臂交织一挡,后退几步站定,反身一脚回踢紫狐。

    紫狐手中持戟挡住屠虎一腿,屠虎的腿又被手戟划开伤口。

    屠虎摔倒在地,紫狐骑到屠虎身上,对着屠虎的脖颈刺下,

    屠虎脑袋一偏,左手抓住紫狐的手,一掰,紫狐右手瞬间失力,被屠虎握着手戟,划开了紫狐颈部。

    紫狐脖颈的鲜血喷溅而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戟再次刺向近在咫尺的屠虎胸口。

    “静欢。”

    静欢?那案簿上失踪的女子闺名,并没有她。

    程玉流十八岁那年,已经小有成就,回到河沿街购置房屋地契,欲扎根此处。一日灯会上,他在余晖湖畔偶遇一同龄女子,那女子月眉星眼,气质非凡,有她在,灯会上千百女子如群星环月,黯然失色。只一眼,她便入了程玉流的心。

    程玉流鼓起勇气上前结识静欢,静欢却冷冷相对,竟要与程玉流对诗论输赢,赢了她才可告知姓名。

    静欢才华斐然,冰雪聪明,程玉流棋逢对手,一晚上对诗,两人不分上下,围观众人纷纷喝彩,激起了彼此心底的胜负欲,更激起了彼此的好奇与好感。

    从那以后,静欢与程玉流常常相约,两人斗气比试,琴棋书画无一不落,谁都不甘落败。

    日复一日,两人朝夕相处中,程玉流不知不觉情根深种,静欢乃十方镇一等一的才女,遇到程玉流这个与她才能旗鼓相当,相貌般配的男人,也日渐倾心。

    程玉流热切追求,终获美人心,从此花前月下,琴瑟和鸣。

    半年以后,程玉流备齐三书六礼上门提亲,却得知,两人未见的十天内,静欢得急病身亡。

    程玉流伤心欲绝,失魂落魄,在静欢坟前苦守,一守便半年。

    第二年的灯会,程玉流从坟前离开,想在余晖湖畔送灯祭拜。重回两人初逢之地,一想到静欢已不在人世,程玉流心痛难忍。

    可就在程玉流放完灯,回家的路上,路过静欢家门时,却与静欢撞了个正着。

    程玉流本以为是思念过甚出了幻觉,二人呆立片刻之后,府里走出一男子,唤静欢为“夫人”。

    程玉流上前欲问个究竟,那男子却以为他要轻薄静欢,立时唤来下人将他痛打。他蜷缩在地上,任他人拳脚相加,却一直苦苦望着背对他的静欢。

    第二天,静欢偷偷找上程府,与程玉流哭诉,说半年前,家人逼迫她嫁给临县一个进士,那时她偷跑出府欲与程玉流私奔,可程玉流恰好出门经商,静欢又被家人找回关在府中。

    程玉流与静欢抱头痛哭,说只要静欢还愿意与自己在一起,哪怕为她放弃所有,不论天涯海角,他会一如初心,永不负她。

    静欢被这番言语感动,答应与程玉流私奔。

    那日两人一时情动,有了夫妻之实。

    入夜,程玉流醒来,静欢不见了。

    程玉流匆忙寻找,去到静欢家,得知静欢已随夫婿归家。

    程玉流以为静欢又被迫离开自己,策马追上静欢一甘人等,可静欢当着所有人否认了白日的誓言与所做的一切,只说程玉流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追她不得还要坏其名声,要其夫君将程玉流送官。

    程玉流将那些人打倒在地,带着静欢离去。

    回到十方镇的余晖湖畔,程玉流哭着问静欢,对他可曾有过真心。

    静欢却如变了个人,打了程玉流一巴掌,说爱慕她的男子多了去,他算个什么东西?白日所做不过是为了弥补程玉流痴心一片,逢场作戏而已,玩过了也就算了。程玉流这般所做,只能坑害了她与夫君之间的情义,断送她的前途。

    程玉流自此心灰意冷,也因为静欢夫婿的报官,远离十方镇三年。

    程玉流眼圈红红的讲完了这个故事,无比担心的望向路南柯,“你会介意我的这段过去吗?”

    路南柯摇了摇头,“自然不介意。”

    她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挂着从未有过的粲然笑容,心中五味杂陈,如此善良坦诚之人,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深夜,一抹黑影麻利的由窗潜入那间装修精美的香料铺,少倾,便又翻窗而出,还不忘记关紧窗户。

    香料铺掌柜的丢了魂儿一般,晃晃悠悠又从内室走到前堂,掌灯后,噗通一下跪在堂内供着的财神爷像前,魔怔的喃喃自语道,“财神爷保佑,让小人丢失的镇店之宝快快现身!”未几,他放声而泣,脸上老泪纵横。

    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慢慢爬起身走到柜前,抱着装有龙涎香的精致锦盒像抱个孩子,亲昵的俯首贴脸,怀念他那颗不翼而飞的镇店之宝。

    凑近锦盒之后,一股熟悉的浓香扎进鼻子中,他如失散了孩子的父亲一般疯魔,几下扯开锦盒,看到了失而复得的镇店之宝龙涎香,激动的热血上头,眼前一黑抱着那盒子沉沉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