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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下第二?!

    囬坨镇的回音小亭,双门紧闭,一个金黄的铁锁赫然横在门扇之间,拒绝着访客的入内。

    习惯每日来此与店主切磋琴艺的秀丽女子们,带着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失意不舍的转身离去,日日在此等候她来的那个他,去哪儿了呢?

    从囬坨镇赶往云泥山,短短几日路程,对他来说却如过了几年一般漫长,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他换了一身又一身的装扮,挑夫、农民、商贩、仆役,唯独就没有那江湖人士的打扮。

    终于等到她身边空无一人,却冒出了个不知名的老妪,他一路观察尾随,看着老妪身材瘦弱,步伐沉重,断定她不是什么隐藏的习武之人,那么,是时候清一清旧账了。

    大年二十九,黄昏,离云泥山只有不足百里的路程,明日即可抵达。

    路南柯与老妪走到了一处荒野客栈,七间竹屋合围成一个小小院落,马厩在房屋后院。

    院内的地面整个是一碧池,通往各个屋子的小路是由竹子铺就而成,雪潭滢渟,虽是黄昏,仍然可以看到底部布满了圆滚滚的淡青色鹅卵石。

    客栈四处竹林围绕,地处偏僻却清幽雅致。

    店家是一对四十几岁的夫妇,男的相貌堂堂、女的冷艳端庄。

    见有客人入住,他们激动地将路南柯与老妪皆奉成座上宾,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要啥给啥,毕竟云泥山这条路实在人迹罕至,将客栈开在这里,有桩生意不容易啊。

    店家直接请那位老妪上了正屋入住,而路南柯,则挑了东侧的一间空房。

    看着那二人对待老妪的态度如对待亲娘一般恭敬,路南柯不由得心生赞赏,这般待人平等的店家,确实少见啊!

    老妪今日有些反常,见了店家二人一句话也没说,路南柯奇怪着,这老妪平常总爱刁难人,怎么今日见了这二人连刁难的劲头都没了?

    不过见惯了老妪的古怪脾气,想是老妪还有随心情对待人的习惯,想想,就不觉得奇怪了。

    吃过了店家上的家常小菜,路南柯赞口不绝,没有多余的油腻腥荤之气,看起来寡淡无味,入口却爽脆鲜美,她直夸店家手艺比那酒楼还要更高一筹。

    老妪则一直低着头不接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胃口,三碗干饭两盘菜,一扫而光,倒让路南柯放了心,好歹不是生病了才不言不语的。

    放下碗筷,老妪只说了一句,“我要出去走走。”

    好容易等着老妪说了一句话,路南柯赶紧接茬:“前辈我陪您吧。”

    结果老妪来了一句意料之中的厌话:“难道你还想天天把我栓在腰带上?”

    路南柯立时哑口无言,目送着老妪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中,她呆呆坐在门口,望着老妪远去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担忧。

    那位女店家走到了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柔安慰道:“不必担心的,四周虽荒无人烟,却也无猛兽悍匪,更何况那位老人家,”

    女子似乎差点说漏了什么,顿了一顿,改口道:“看起来是个福缘深厚的人。”

    路南柯微笑报以谢意,还是继续坐在原地,等着老妪平安归来。

    回到西侧屋的女店家,默默关上门,坐到圆桌旁,男人立马倒了杯茶水,递给夫人。又站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捏揉双肩,为她赶去一日的疲惫。

    “那孩子还挺犟的,似乎是信不过我的话呢,”女人闭着眼睛,头微微靠在男人的腹部,惬意的享受着他温热的双手带来的浓浓爱意。

    “这是好事,对她来说,对那个孩子来说,都是天大的福气。”男人轻轻答道,怕惊扰了夫人微微袭来的困意。

    “只怕明日,那孩子会被惊到呢!”女人微微翘着嘴角,口中说出的话越来越轻,在那双手柔和温暖的抚按下,沉沉睡去了。

    他终于换上了在回音小亭的那套装扮,淡粉色的长衫,骑着一匹红马行在夜幕中,眼望着远处那间竹屋客栈微弱的灯火,清秀的眉目闪着与那张脸格格不入的邪恶微笑。

    蓦地一股清风袭来,如北方冬日的寒风,刀子一般拂过裸露的皮肤后,只余疼痛难忍。

    他勒停了马,杀气冲冲地盯着远处一个瘦弱又挺拔的矮小身影,除了周身的黑色与面部的一点白色,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阵风一直未曾减弱,他打量了远处的竹林,并未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禁狐疑着这股清风难道是前方黑影发出的内力?是不慎冲撞了哪路高手?

    对峙了一炷香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朗声问道:“阁下是哪路高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劳驾阁下让路!”

    那股清风传来了山涧回音似的清迥还声:“你又是谁,为何跟了一路?”

    他心中猛然一惊,加上这股子罡风持续带来的刺痛,即使再能忍受疼痛的人,此时也如受了大刑一般忍不住轻微战栗。

    这一路的尾随竟然被发现了?是隐藏在周围保护她的高手?她倒真是个福人,逃过了一劫,今夜还能再逃一劫?心头的恨意难消,如何容忍得了?

    不过与眼前这高手硬拼难有胜算,他心生一计,“在下与她是旧日相识,只是受人所托,暗中护送保她平安,与阁下是同心而已。”

    “既是旧相识,为何不敢现出真身,反而从囬坨镇一路变装尾随?我看之前走掉的三个年轻人,与你并不熟识,你又是受何人所托,护送她到哪里?”

    “我,”他一时辞穷理尽,竟不知这位高手是从囬坨镇一路跟到此处的,难道那三个人的离开,是欲擒故纵?

    思量片刻,他继续沉着解释道:“我与她相识更久,与那三位不熟识也实属正常,在下受其家父所托,暗中照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变装,只是担心那三位年轻人误会,故而不曾露面坦然相对。”

    对面的身影飘忽不见,罡风更加猛烈了,似乎并不满意他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这番完美应答。

    他附近的上空传来风吹落叶般的微微响动,声音直接传入了他的耳中,震得五脏六腑皆为之一颤。

    “停顿,说明你感到意外,持续的沉默,说明你在斟酌怎样编出一个合理的故事,解释得越周密,掩藏得就越多。你不诚实!”

    话音将落,一股龙卷风带着龙吼声袭向他的面门,他在空中翻转几圈,展开双臂好容易在半空稳住了身形,仍然被那股强劲的龙风之气顶着胸膛推出老远,随着翠竹一连串的清脆折断声休止,他摔落在路旁几十丈远的竹林中。

    罡风依旧尾随袭来,将他包裹其中,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迷茫的仰望着四周,东、西、南、北,为何只能感受到罡风,却不见人影?如猛兽入了陷阱一般惊惶不安的他,大喊大叫着,“你到底是谁!”

    一阵老者的不屑笑声传来,“我是她师父,今日暂且给你个教训,来日若再让我看见你,必夺你性命!离她远点儿!”

    他如被拔了羽翼的雄鹰,彻底没了精气神儿,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罡风渐渐消散,他缓了许久,方才走出竹林,骑上红马掉头离去。

    没走几步,胸口如巨石死死压住的憋闷感袭来,让他近乎窒息,他捂着闷痛的胸口,一股子热血顺着喉咙涌出,如礼花绽放空中,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他倒在马背上,昏睡了过去。

    竹屋客栈外,老妪散步归来,隔着老远就听她气哄哄的嘟囔着:

    “跟我斗!老太太我天下第二!打你还不是一根手指头的事儿!骑在头上的那个千谷飞,要不是他家婆娘醋性太大,老太太早就去跟他一决高下了,天下第一,有他什么份儿?”

    路南柯远远听见了千谷飞的名号,恍然一惊,连忙迎上去搀扶着气呼呼的老妪,“前辈?您跟谁打起来了,怎么还扯上千谷飞了?”

    “打狗!”老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千谷飞,我说它欠揍内!”

    路南柯听到老妪口中窜出了一句自己的家乡话,开怀一笑,“对对,敢咬您,那是欠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