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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零号队伍

    等待了好一会儿,司奉礼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哒”的声音,应该是淘淘打开了帷幕。

    穆澄看上去心事重重,眉头也有些微皱,格林兰还是那副温润尔雅的样子,右肩上蹲着只大脑袋猴子。淘淘伸手想扯格林兰的头发,被格林兰一巴掌拍了爪子。

    “那么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期待与二位再次相遇。”格林兰微微欠身。“也算是有缘,送二位一个小小的见面礼。”格林兰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朵纯金色的玫瑰,在空中虚虚一晃,玫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上捏着的两张金票。“这是鄙人小小马戏团的邀请函,如果二位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可以撕下票根,我们会来帮助你们的,无论何种情况。”

    司奉礼接过邀请函,它们分量很轻,图案精美。邀请函正中间画着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帐篷,帐篷的门被两只鹦鹉向两边拉开,大敞开的门里涌出各种带着微笑的动物;票底是金子打出来的,上面的色彩似乎是珐琅;票根上则是刻印的“雾林马戏团”几个花体大字,周围围了一圈百合花。

    “谢谢你。”司奉礼将邀请函分了一张给穆澄,自己则将邀请函放入了风衣里面的暗包。

    格林兰微微鞠躬,接着便和他的猴子一起消失在夜色中。周围的三个巨大的聚光灯则是由一群鸽子一起抬起来,乌泱泱地飞向雾林深处了。

    周围的人这才发现了司奉礼和穆澄,而离司奉礼最近的那个人则是被吓了一跳:“妈耶!你们嫩啥呢!”

    “抱歉,抱歉。”司奉礼往后撤了一步,和穆澄一起乖巧地站在灌木丛边。

    “你们是工兵不啦?”

    “是的。嗯,我是。”

    “哎哟那可惜嘞,这小伙子看着不错哇?明天带他去赶紧把工作定了吧?”

    “不用明天了,就现在。”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质外套、紧身皮裤的红发女子,约莫有一米八左右,身后停着一架黑色流火纹电的机车。短靴略微带点跟,鞋跟看上去似乎是金属材质的,鞋尖也有金属的纹样。她把外套一拉,司奉礼眼睛都直了——我什么时候能长到这个程度?一想到自己的时间已经停滞了,司奉礼只听见了自己逐渐石化的声音。好吧,有的事情,是羡慕嫉妒都没用的。

    “你是?”安耐住悲愤的情绪,司奉礼礼貌地发问。

    “哈?真令人伤心啊凤梨小朋友,这就把我忘了?”美人还颇有闲心地掏出口红补了补,红唇一张一合间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给勾去。

    “我叫奉礼,不是凤梨!嗯......眼熟,没印象。”司奉礼有点炸毛了。

    “好的小凤梨,知道了小凤梨,下次一定小凤梨~”美人伸了个懒腰走过来。“你当时登记工兵的时候是在我这里面试的,也是我给你签的字,想起来没?”

    司奉礼放空脑子认真回忆了一下,哦,还真想起来了,工兵部的部长,楠柯。她虽然不记得这位部长的脸,但记得她那一头暗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她是工兵部的部长,但从气质上来说,她更像是一位女王。

    “楠部长......”

    “停,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队长了。”美人掏出一个复古金属打火机和一根吸烟,啪嚓一下点了火。司奉礼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纹了一圈黑色的荆棘。

    “队长?”

    “嗯哼。”楠柯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们缓缓上升融入璀璨的夜幕。“这是南归镇协调中心的决定,由工兵、术士和工程师组成队伍,合作进行任务。既能保证互补,又能保证工作人员的休息,更重要的是,防护力度提高了。刚好,我有个能自己组队的小小便利。”

    “楠队,你为什么找我们?”

    “为什么?嗯我想想......缘分来的最大嘛!”楠柯嫣然一笑,把还不到一半的烟往空中一丢,那烟自己在空中燃起烈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灰烬却像是落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什么叫缘分来的最大?司奉礼知道,自从面试通过进入工兵部以后,每次战斗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现在想来应该是楠柯派了人来观察自己的行为举动,今天刚好又发现了穆澄也是个战斗人才罢了。虽然这个人才有点倒霉准心还有点偏,但是来到这里第一天就能加入战斗并成功存活的人还真没几个。不过既然楠柯愿意伸出橄榄枝,自己也顺势接一把,一是能有个照应,二是楠柯确实靠谱。

    司奉礼也不拆穿,只是向楠柯介绍了一下穆澄,便让穆澄和楠柯俩人自己去交流了。天已经蒙蒙亮了,司奉礼起身到井边一看,两姐妹果然已经不在井里了。井的深处黑漆漆的,透不进光,但也不敢贸然就下去,毕竟南归镇的地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谜。

    “既然天已经亮了,我带你们去把工牌领了吧,顺带一提,我们的编号是0。”司奉礼一听,通宵,没时间补觉,一时间说不上来是悲痛还是幽怨,于是被楠柯架着去了工兵部领了工牌。

    穆澄端详着手中那个小小的银色金属牌子,牌子约莫两个电脑键盘方格那么大,用一根银链拴着。牌面上被一根短短的凹痕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面刻着“0”,下面则刻有自己的名字。

    过往在接过这个小小的牌子的一瞬间便真正成了过去,穆澄知道,再如何怀念过去,自己已经是一个“南归镇居民”。那么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在南归镇好好生活,要么想办法出去。显然,第二条路目前来看不太能成功实现,那么就暂时接受这个身份吧。有的事也急不来,急躁反而会让自己乱了阵脚。安安稳稳做好工作,让有限的生命发挥剩余的价值,好过白白送命在叹息后被人遗忘。

    三人将牌子挂在脖子上,发放工牌的小姐姐告知三人今天休假,可以自行安排活动。司奉礼这会儿过了困境,正抱着被咖啡一边发呆一边慢慢喝着,楠柯则是登记了三人的信息与住处,穆澄拿了块棉布用松脂细细擦拭着他的长弓。忽然三人抬头对视了一眼,竟然一时想不出今天能干点啥。

    “小礼......有想法吗?”楠柯抚了扶长发。

    “没有。困。”司奉礼眼神示意出去再说。

    三人向小姐姐道了谢,前前后后走出了工兵部。穆澄提议去他家里说,刚好也能再说说昨夜的融合诅咒的事情,万一能在案发现场找到什么,也是好事。

    “坏了,这里岂不是凶宅?”

    “得了吧橙子弟弟,你家外面可是汲月井,目前整个南归镇最安全的地方。”

    “嗯......”司奉礼点头附和。

    “什么叫目前?”这次楠柯和司奉礼选择了沉默。

    “哇,好......凝滞的爪印。”司奉礼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墙面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爪印,前段只是扣下了一层石灰粉,越到后面停滞的痕迹越浅,爪痕越深,已经可以看见墙体里面的水泥层。到最后,那道爪印干脆利落地在墙体上划出一道长痕,看来应该是已经变成了诅咒。

    “他叫曹建业。别看了,他划到一半我就醒了,我以为他拆墙呢结果下一秒招呼到我床上来了。”穆澄怨念十足地指着他那张被腰斩的床。对此,司奉礼对他的怨念表示理解与认同,并报以百分之百的同情,那可是床啊!睡觉的,软乎乎的,温暖的床!

    “在之前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楠柯掀开曹建业的被子,但也只是床单凌乱,没有别的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我是听见了他的呻吟和刮墙的声音醒来的,他一朝我扑过来,我就跳窗跑了,然后......小礼就看到了我们跑圈的全过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更容易收到其他怪物,哦,也就是诅咒的追逐。”

    “大概是因为融合的特质吧,会自主吸引什么的,就像是有的植物会散发恶臭吸引苍蝇来帮助它们授粉。”司奉礼一脸心疼的地看着断成两截的床。

    “小礼过来,别担心,忘了告诉你们了,所有的组将搬入新的安置点,就是每个片区里的那些高一些的古楼,当然,也是经过现代工艺加工过的。我们住在九区,装修还蛮不错的。澄子,你记不记得他把入住证明放在哪里了?”

    “大概是......床头柜第一格?”

    “楠队,没有。”司奉礼已经快把整个床头柜都拆了,但没有看到任何入住证明的影子。

    “哦?床上也没有。”好嘛,这床碎的比穆澄的那张都彻底。

    “昨天晚上不止这一只融合诅咒,其他的呢?”

    几人一拍即合,分头去走访其他的住户,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所有的入住证明,全部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昨天的经历仿佛就像是一场梦。而此时,司奉礼在走访过程中发现,已经有不少人的记忆在逐渐消逝,他们不记得有过被带领着去办理入住证明,不记得昨夜发生的恐怖经历,甚至不记得曾经有过室友。

    司奉礼意识到这一点时,边迅速去找楠柯和穆澄汇合,讲述了这一情况。

    “记忆似乎在消退......”

    忽然,司奉礼好像听见了一些嬉闹的声音,那是一群小孩子,远远的笑声,还有听不清的歌谣。他们明明离得很远,像是在雾林的另一端,但司奉礼知道,他们在她的脑子里,在她的大脑深处。

    “手,小礼,手,拉拉手——”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像是把耳朵贴在海螺上。“手,小礼,来不及,手——”

    在声音彻底消散的前一秒,司奉礼决定听从,快速伸手不由分说拉住了楠柯和穆澄的手。楠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司奉礼死死拉着,她能感觉到这个小朋友的紧张,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还有些冒汗。穆澄看上去已经大脑当机了,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

    “呵~”楠柯没忍住。

    穆澄头埋得更低了,人也更红了。

    “结束了,小礼,结束了......嘻嘻嘻,下次,小礼,玩......”司奉礼想松手,但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知道是年娃娃在和自己说话,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搞不清楚是用了什么方式,她清除年娃娃刚刚确实没有恶意,但是面对背负着人命的诅咒,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恐惧。

    年娃娃,看上去只是个可爱的小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不知道躲避的方法,不知道她的确切目标。她可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但司奉礼曾经亲眼看见过她将她的糖葫芦刺进一个人的身体,然后满足地看着那串红艳艳的糖球,一口一口啃得开心。

    年娃娃从没有让司奉礼陪她玩过躲猫猫,只是很喜欢来找司奉礼,她也是司奉礼知道的目前唯一一个能开口说话的诅咒。或许也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司奉礼,司奉礼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有时也会远远的放下一盘糖丸,然后离开。然后第二天,司奉礼就会收到一些特殊的回礼:包在红包里的一些五彩斑斓的纸。

    一开始司奉礼是不知道那些纸有什么用的,只是将它们留在卧室,直到有一天她忘记了将红包取出口袋,然后遭受了符鬼的袭击。那一只只符鬼向她冲来,她麻利地解决了大多数,却没注意到一只符鬼从斜前方冲来,就在符鬼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随着“砰”的一声,她看见了漫天礼花。那只符鬼在她面前爆炸了。司奉礼忽然想起了那个放着彩纸的红包,打开红包,发现里面的彩纸已经和飘落在地的彩纸一起化作了黑色的灰烬。

    也正是那个时候,司奉礼第一次对诅咒本身产生了怀疑。如果说是无意识动作的诅咒,那么这样差异化情感化的行为,是为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任何想法和线索联系起来。

    “你们还记得,对吧?”

    “什么?”

    “入住证明,这一系列的事。”

    “记得,怎么了?”

    “他们不记得了,这件事消失了。是尾迹消失了,还是这件事本身变成了现在的时间尾迹?”

    楠柯沉默了一会儿,也说不出。

    “其实,本来我那时也在疑惑我们在讨论什么,在回想发生了什么,但奉礼一拉我的手......”穆澄的耳根又红了。“我忽然就能想起来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忘。”

    “这件事被时间吞噬了。我确定。”司奉礼看着四周被融合诅咒毁坏的家具,它们正在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地回到了它们本来的地方,断裂的部分像是生长的黏菌一般愈合,最终变得崭新。

    “楠队,我申请我们今天先去一次无尽钟表匠的店铺。”

    “你是说那位被称为无尽钟表匠的工程师吧?可以,我顺路维护一下我的武器,澄子可以去让这位工程师帮你改造一下弓。这位工程师的灵感还真是无穷无尽,谁能想象得出他以前只是个修钟表的呢?”

    “好......奉礼!”

    司奉礼睡着了,就这么站着靠在墙边,闭着眼睛打着小呼噜,睡得十分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