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南归镇 » 第十二章 请神

第十二章 请神

    离开镇长家后司奉礼没有急着回去,和上官长黎对视一眼后,传音上官留在原地继续等待,观察剩下的人想做些什么,自己则准备向朝天井的方向潜去。如果说只是汲月井曾经是朝天井,那么应该能观察一下原生的样子,如果说是流通的水,那么地下应该会有一条通向别处的暗河。

    镇长家的院子里热闹的甚至有些吵闹,但神奇的是离开院子的一瞬间周围便如同隔着一层真空一般安静下来,只能看见火光闪动。院子里的火明明已经冒得比房檐高,这会儿却一点儿也看不着。

    上官这边看着,还有传音,司奉礼也放心,暗暗记下发生的事和奇怪之处便抽身离开。或许是院子的火太烈,长时间盯着火光里的张小莲让火焰晃了眼,风也有些凉,司奉礼的眼角滑下一串泪珠,在悄无声息的奔跑中隐匿在发丝之间。

    朝天井还在那里,只是这里的月光太亮,不止照在井中,倒显得昏暗起来了。

    大抵是上午有村民在井边杀了牛羊一类的,这会儿井周围全是渗进泥土中发黑黏稠的血浆。一脚下去听不见沙土摩擦的声音,竟是沉闷的黏糊糊的声音了,司奉礼感觉自己的靴子都快黏在地上了。

    往井里探头看,黑乎乎的一片,也看不清。司奉礼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半块油酥,包在一块粗布里里,布洗的干干净净的,是张小莲给的,这会儿被油酥润的有点透了,但也没漏到衣服上去。

    “哦,好像是放在另外一边了。”司奉礼掏掏右边的口袋,摸出一个从寺庙里顺出来的火折子,思考了片刻,拿出那块包着的油酥。

    那块粗布下面绣着一个小小的莲花,淡黄色的,应该是麻线。司奉礼捏住半块油酥把布展开对着月光看,莲花周围一小片方形区域还挺干净,没沾上油,但也干净的太整齐了,四四方方,没一点儿疏漏。

    伸手一模,有点滑,还有点微微的发硬。

    那半块油酥是司奉礼下午剩下来的,中午寺庙里香客多,司奉礼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一口饭都没吃上。下午张小莲就送了这油酥来,说是镇长家里杀了猪熬了猪油,做的油酥顶饱,又说司奉礼身子小,得多吃点才能长好,看着司奉礼吃了半个才走。

    其实司奉礼不喜欢吃油酥,张小莲确实没说错,镇长家是真的舍得用猪油,那新鲜的油酥确实脆,但也有些腻了,轻轻一捏都是一手的油渍。

    但司奉礼还是拿那块布包着已经软掉的油酥,站在井边一口一口吃完了。很油,很腻,红豆馅儿里放了太多的糖,都能咬到糖粒子了,估计和自己的妈妈能在厨艺上有很多共同话题。但是以后就吃不到了。

    只这一会儿,捏着油酥的地方就完全被猪油浸透了,对着光半透明的一大片,但也隐约透出几个依稀能分辨的簪花小楷——勿留,快逃。

    司奉礼瞳孔微缩,那是用蜡涂过的,蜡水涂过的地方不会被油浸染,所以张小莲显然是预料到在她死后自己会看这块布,并且故意留下了讯息。朝着地面射出一根袖箭,趁着箭还没消失将它拔出来对着布匹一划,把带字的地方拆下来藏进贴身的内包里,再把那朵莲花裁下来藏好,司奉礼这才把射出的箭丢到地上,看着它渐渐消失。

    剩下的不过是些普通的浸了油的布了,秉承着来都来了和不浪费材料的信念,司奉礼迅速把它缠在新的待发的袖箭上,火折子一晃,那布块就燃烧起来。对准井中放箭,火箭如同一颗急速下行的流星坠落入井。

    井中的每一寸砖石都被火光照亮,虽然时间很短,但司奉礼还是看清了些许。她注意到有的砖石上似乎刻着一些铭文和奇怪的纹路,但分辨不清。井里在夜晚居然是没有水的,只剩下被水草铺满的井底。看上去水应该是刚退下不久,水草还很湿润。

    那块布被银箭钉在井底继续燃烧了一会儿,最后火光消失归于寂静,井里又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司奉礼这次能确定这朝天井底是一个暂且安全的通路了。

    传音汇报了这些消息,司奉礼又猫儿似的闪进了墙角的阴影里潜回神殿。下雨了,而且雨还不小,足够冲洗掉井边的血液和脚印了。

    还真是个和平的雨夜,没有舞者,也没有神出鬼没的年娃娃,更没有红鲷,除开镇长家发生的事,司奉礼都有些不习惯这种和平了。然而诅咒就像是一个不确定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想到这儿,司奉礼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舞者对于自己来说其实不算是威胁,只是她的出现,一定会背负上生命的逝去。司奉礼永远忘不了那声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请求:“请不要阻止我。”那是第一次听见诅咒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是魔咒盘旋在脑海中,每当遇到舞者,这句话就会响起,而自己则像是被摄去心魄,无力阻止舞者的前进。

    南归镇覆灭那天,这句话没有响起,而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阻止了她,虽然没有成功。

    相较而言年娃娃和红鲷都不好处理,年娃娃看上去是个小孩子,心性也是,她的动作似乎都是为了玩闹,而面对自己时则更像是孩子在引起家长的注意。但也正是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更难琢磨她的想法和行为轨迹。

    红鲷主打的是毫无征兆,出现便意味着半成概率的死亡或生还,大部分工兵能活下来,但普通人的死亡率确实近乎百分之百。

    思考间,司奉礼缩在床铺间沉沉睡去。她的眼睛有些涩涩的,还有点肿胀,大量的思考也让自己过于的疲惫。蜷缩在被子中,冷硬的床铺也不是不能忍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奉礼终于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了,窗外似乎还刮起了风,压着木门的门闸被一早出门的穆澄打开,木门被风吹的砸在门框上哐哐作响。

    “哈......”伸了个懒腰,蹲在院子里叽里咕噜刷个牙,捧把水擦擦脸,把翘的老高的头发梳平,又是忙碌的一天。

    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庙里没什么香客,想必是昨夜那些人在镇长家呆的太晚吧?揉揉眼睛走出院子到土路上去,随机踢飞几粒路上的石子儿当作游戏,耳边偶有几声牛羊的鸣叫,有的院子里有扫帚的枝丫摩擦地面的沙沙的声音,看来还是有早起的镇民。

    走到朝天井附近,香火的味道却重起来了,昨天宰杀牛羊,今天是要祭祀吗?司奉礼有些无奈,南归镇的迷信风气很重,这点早已有体会,否则也不会想出为神这个办法,只是三天两头祭祀,回回都需要烹羊宰牛,即使是在富有也遭不住这么损耗。

    但南归镇的居民却不会这么想,在这里,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得为祭祀的仪仗让路,更别说是普通人的劝说了。

    朝天井周围果然里里外外围满了乌泱泱的人群,男人的头上带着牛头的头套,也是用粗布做的,紧紧裹在头套的架子上透出竹架的轮廓,用煤灰画着巨大的眼睛,形状和人眼无异;黄土捏成牛角,有约莫半米长。镇长依旧十分醒目,他的头套是陶瓷的,硬生生在他的肩颈上压出两圈发白的肥肉。那陶瓷的头套被镇长擦得锃亮,贴在脖子上的开口处有一圈黏糊糊的油脂。

    女人们头上带着羊的头套,但不是用布做的。司奉礼站在外围仔细一看,他们是把羊的皮直接带毛扒了下来戴在自己头上,那些羊的脸皮被绷得很紧,以至于女人们露在头套眼眶中的眼睛都被勒的微微鼓出,艰难地眨动着。

    镇长夫人自然是不在了,她的头套被精心护理过,套在一个架子上搁在祭坛之上,头顶带着一个可笑的草环,昨夜的巫师一边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一边往草环上插着各种各样艳丽的大花。

    “欸——嘿——欸吗我说那个东边儿升起晃晃的阳欸那西边儿下起雨欸,叫声马前将欸马前将不应,传个山门前那么个胡家仙儿......”女人们拉着头套摇摆着模仿羊群的张望。

    “欸胡家仙儿那么个山间山头土老儿的女儿,欸那个山下招婿儿欸......”巫师把草环扎完,端起放着头套的贡盘一颠一颠跳起舞来。男人们纷纷往后退去弓着身子牛群似的绕起圈子来,留女人们在中间,巫师端着那盘子在女人们面前走,女人们羊似的向下点头真的羊在认识同伴。

    “欸那天边儿送了霞裁衣,江川就织个盖头巾,胡家女儿啊你就速把新衣穿欸新衣穿,煮了热酒酥茶烹了鸡,献了牛羊一对并红烛哇你就速速从夫婿呀......”镇长接过巫师递来的匕首割开了手心,司奉礼注意到那匕首应该是已经锈了,镇长的手心留下一些锈色的颗粒。在血液的浸润下,龙凤花烛显得更加艳丽。

    一阵腥风吹来,司奉礼不由掩了掩鼻子。这个巫师不像萨满,或者说压根就不是萨满,却还是唱着神调的调子,兢兢业业地坐着祭祀地活。听到唱词儿地时候司奉礼就推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但奈何外围的“牛群”跟的太紧出不去,便悄悄地藏在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身后。

    这个女子司奉礼也时常在寺庙里见,她比这儿的女子高大太多,容貌也没有那么娇柔,反而有些刚硬,她的父母时常带着她来祈愿,求的也不过是些姻缘一类的事儿。偶尔她也自己过来,求的从来都是“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司奉礼问过她为什么不自己走,她回答父母告诉她南归镇是神明庇佑之地,神明是伟大的,疼爱自己的子民,不愿意子民离开祂,所以诅咒了南归镇的人不得出镇。她也跑过,但还没到村口就会被抓住送回去,然后就是毒打和囚禁。

    “那为什么镇长和其他的男人能出去呢?”

    “俺爹说神明是男人,镇子里的女儿都是神明的妻,男人神明是不管的。”

    “那火神也是女人。”

    “火神是神,俺是人,那不一样。”

    此时那个高大的女子显然发现了司奉礼,但也没声张,只是悄悄挪了挪身位,她那宽大的身体把司奉礼挡了个严严实实。

    “欸胡家仙儿欸胡家女儿,三江头口恍仙铃儿,嘛就眼见那个乘龙婿,乘龙婿他呀么点红烛,躺欢床,躺欢床那么仙儿你呀来么来呀......嘿请神嘞——”那巫师旋着身子,随着唱词儿结束一定,正是那高大的女子。

    巫师微微侧头看镇长,镇长头微微一歪,巫师又补上一声:“嘿——”贡盘定在旁边那个身形矮小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一惊,就要往后退,却被从牛群中走出来的火刑天拦住,和另外两头牛一起把尖叫的女子架着就往井边洒满红枣花生的床上走。

    架到床前,火刑天不由分说扯女子头上的羊皮头套,露出一张稚嫩的脸来。那分明还是个孩子,看上去连十五岁都没有。那孩子哭的凄惨,尖叫着蹬腿,试图把身前的人踢开,但却被两个牛头一把按住。

    “诶嘛我说那个胡家的仙儿欸你莫急呀,这正值那个三月三啊好风光啊,莫急莫怕莫担忧呀——”女孩的头被强行塞进别上花环的羊头套。她的眼睛无法合拢,通红地盯着一步三颤的镇长。

    那床榻吱呀吱呀响起来,夹杂着嘶哑的尖叫和镇长急促喘气的声音。

    人群中一个羊头昏倒过去,被两个牛头抬走,一个牛头想往里冲,被火刑天一斧头劈没了半个脑袋,半边脑子被盛在头盖骨里,在地上打着旋儿,周围的女人们尖叫起来,四散开来,其他的牛头少部分也都跟着回了家,大多留在原地或是好奇或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荒谬地闹剧。

    司奉礼本想直接一箭射出去了解那个巫师,却被一把搂起离了地,再被放下时已经在神殿后门了。

    “神使大人,快回去吧,他们等会儿要抬床游街,别让他们发现你。”

    “这种事很多吗?”

    “几乎没几年就有这么一出,这已经是第七个镇长夫人了。”

    “你们这儿结婚都这样?”

    ”除了农家,都这样。”

    “简直是不可理喻!她还那么小。”

    “这是萨满选出的女儿,她是胡家仙儿,不是人类了。什么是不可鲤鱼?”

    “算了......谢谢你。”

    “嗯......”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子这会儿却有些犯难。“神使大人,我救了您,您会实现我一个愿望的吧。”

    “你也没问我的意见啊。”司奉礼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确实不喜欢欠人人情。“只要不是太离谱,我可以帮你。”

    “俺不会的,俺的愿望很简单的。”女子有些害羞的搓了搓手,想在衣服上擦擦手再去牵司奉礼,刚要擦,手就被司奉礼的手牵住了。

    “你说吧,我在听。”

    “俺......俺叫曹金桂,俺......”曹金桂还有些紧张,但司奉礼的手心柔软温暖,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包容,她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明天早上,公鸡第一次叫的时候,请神使大人到山顶,送俺下山吧!”

    “只是这样吗?”

    “嗯,请一定要来接俺啊!公鸡会在神使门口叫的,神使一定要来啊!”

    曹金桂的眼神中透着急切,司奉礼察觉到她压抑的哭腔。“好,我会的,那你要等我哦。”殿里没有养鸡,离镇子也远,司奉礼有点疑惑。“一定是在我门口叫的吗?如果镇子里的先叫呢?”

    “不会的,一定是在您房间门口叫的,俺在山顶那棵缠着红布的歪脖子老树下等神使,神使一定要来啊......啊,晌午了,俺先回去了,神使再见......”曹金桂一步三回头,前头传来她的父母的声音,她这才急急转身跑去,跑了两步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踩着碎步走了,裙摆被踢出一点小小的波浪。

    曹金桂走后,司奉礼向昨夜在山顶的楠柯求证,得知山上确实有一棵缠着红布的歪脖子老树,那棵树的作用和未来的老槐树一样,被镇民们奉作神树,拿来做祈愿了,树上密密麻麻缠着写着经文的布条,挂着写大大小小的愿望。

    “我知道了,谢谢楠队。明天早上我可能要出门一趟。”

    “好,你去吧。今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话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昨把上官留在镇长家里了?”

    “哈?”司奉礼一愣。“不是,你不是调度吗?”

    “你......你是不是忘了开全队语音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奉礼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表情凝固在脸上。“操。”

    上官回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说是镇长家散了后就地休息了,今天跟着请神的队伍看了一天,把那镇长满身的肥肉如何颤抖行为有多么禽兽讲的绘声绘色,让饭桌周围的一圈人一边脸色通红一边破口大骂。

    穆澄愤怒地把碗都扣了,然后就不出意外地被罚洒扫洗碗了。

    “镇长不能杀,他家里我大概摸了一遍,这家伙知道的不少,还得等等。而且你们才猜我发现什么了?”上官掏出手机给众人展示自己拍下的照片。“这儿的电不好充,我拍的少。”

    照片里是镇长卧室的书桌,上面摆着一封没拆封的信,来源是山下的县城,信旁边有一张票据,上面写着“收购地皮”的字样。

    “那个老登把这儿山脚下那块地卖了,说是要修个剧院。”

    “剧院?修在这里不是纯纯亏钱嘛!”

    “不,人们是很乐意看祭祀表演的,镇长已经和这边儿的人商量过了,盖剧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咋知道的?”

    “老登和火刑天商量着要火刑天当保安呢。”上官长黎无奈。火刑天当保安,也就这儿的人觉得合理了。

    “得,睡吧,穆澄收拾,其他人麻利的睡觉去,今天在殿里有个信徒提到了后山坟场闹鬼,我们明天去看看是个什么事儿。”

    “遵命老大。”王平安面无表情夹着嗓子,从身后掏出两个橘红色荧光棒挥舞起来。

    “不要玩弄装神弄鬼的材料!”

    “得令老大。”上官一把把两个荧光棒抽走了,王平安由于惯性摔了个人仰马翻。

    火刑天这两天来庙里来的频繁,出于安全考虑,楠柯打算给自己来点“火神光辉”装装样子。于是这几天王平安宅在实验室里整宿整宿地调配试剂,和上官长黎一起实验,就为了做出流动的火焰效果。这会儿两人眼睛下面都挂着黑眼圈,一副快猝死地模样。

    “司奉礼小心!”

    余光中,一抹黑影瞬时出现。接着火烛,司奉礼看见一只浑身火红的绿眼狐狸伸着爪子朝自己扑来。躲闪已经来不及,脸上火辣辣的痛,视线随着狐爪的挥动消失,那狐狸抓瞎了自己。

    “哈!”猛地坐起身来,司奉礼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什么啊,是梦啊......”

    “喔喔——喔——”门口传来一声鸡鸣。

    司奉礼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外面黑漆漆的,天还没亮,但风却刮得烈,糊窗的纸刷拉拉地响,被风撕裂发出巨大地声响。公鸡又叫起来,这次十分急促,像是在催促。

    抓过放在一边地外套,司奉礼跳下床穿好鞋推门向外冲去。门外没有公鸡,那鸡叫却在门边不绝地响着,风把司奉礼推着往山上跑去。司奉礼脑子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山。

    她的面前是一个悬崖,悬崖前有一个巨大地月亮,被夹在两条云中间,像是来自九重天地眼睛在注视着人间。顺着月亮的视线,司奉礼看见了那棵歪脖子树,树上缠满了红布。

    曹金桂挂在树上,一条红布系在她的脖子上,上面写着:“离开这里,下山去。”

    曹金桂在风中轻轻地荡着,风像一双温柔的手,把她凌乱的发丝吹拂到一边,露出那张温和的脸。她像是睡着了,嘴角蓄着浅浅的笑,手微微蜷着,像是在虚空之中牵着谁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