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幻灭
“砰——”破旧的小木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昭示着来人的怒火滔天。
小屋里，慕雪荞背对着来人一动不动，没有对这声响做出一星半点回应。
赵孤舟走上前去，扣起慕雪荞的下巴，一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像火一样将二人口中的氧气燃烧殆尽。
赵孤舟才不依不舍的暂时松开嘴。
“这次，你要怎么解释？”
怀中的人沉默了好半响，用嘶哑声音答道。
“解释？解释什么。这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夫君。或者，我该叫你，师尊？”
慕雪荞终于抬起眼睛，在赵孤舟身上扫过。那是一双非常憔悴的眼睛，眼周红肿着，眼下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儿。
赵孤舟瞳孔骤缩。
“呵，说呀，师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雪荞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为什么徒儿向来当成父亲景仰的师尊，和徒儿在这个小村子里成了夫妻，夜夜同眠，唇齿厮磨？”
“徒儿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请师尊为徒儿解惑。”
“你……”赵孤舟惊疑，后退一步，放开慕雪荞。
“我全都想起来了。”慕雪荞一脸平静，平静之下孕育着一场暴风雨。
“包括一开始师尊的“恩情”。”慕雪荞一笑。
“徒儿真真是感激师尊，当时，没有把徒儿一脚踢开，而是带回了宗门救治。没有师尊，徒儿怕是早已化为尘土了。”
“不过，徒儿想不明白，这偌大一个天剑宗，就当真这么缺人不成？为了收个弟子，竟还要堂堂大乘大修、一峰长老行骗，哈哈，”说到这里，慕雪荞不可抑制的狂笑了起来。
“徒儿真感谢师尊，不顾徒儿一再拒绝，封印了徒儿的记忆，也要收了徒儿修仙。徒儿真真是感谢师尊，没有师尊，徒儿又岂能有今日？”慕雪荞满脸嘲弄。
“小荞，你听我解释，你是天生剑骨，剑心通明，天生就该是修行者……”赵孤舟眉头皱起，手不自主的蜷起。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生的修行者！”慕雪荞一挑眉，眉目如刀似箭，张扬凌厉，直勾勾的盯着赵孤舟。
“既然如此，那师尊又为何坐视刑法堂废了徒儿的修为，毁了徒儿的丹田，让徒儿从此沦为一个废人！”
“我……”赵孤舟转开眼睛，避而不答，只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
“小荞，我喜欢你。”赵孤舟合起眸子，双手紧握成拳。
一阵沉默。
然后是慕雪荞几近癫狂的笑声，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都停不下来。
“师尊，你这是在和我讲笑话吗？真好笑，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赵孤舟艰难开口“小荞，我是真心的。我们就在这个小山村里，避世不出，世上时移世易，沧海桑田，都和我们无关，不也挺好吗。”
“若是我不愿意呢？从头到尾，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这辈子最恨修仙者，从前你用那簪子封改了我的记忆，让我成了你的弟子;如今，你又用那簪子封了我的记忆，想让我成为赵医师的妻子;在大殿上，我求你救我，你视若无睹。我之前还一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修魔——”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解释了，哈哈，就是因为你对我有这种心思，所以才会对我避而不见，冷若冰霜。”
“所以才在大殿上无动于衷，哪怕知道我是冤枉的。因为一旦我被逐出宗门，废除修为，我就不再是天剑宗的真传弟子，不再是前途远大的大道之基——”
“成了一个废人，就可以任你揉捏，搓扁揉圆。”
“就可以被你放在这个小村子里，虚度百年，在这里陪你演一场可笑的伉俪情深的戏。”
赵孤舟拧起眉头，张口“我……”
慕雪荞迈步上前，冷冷一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师尊不知何时生出了这种心思，想要压抑，却压抑不住。这感情既有悖师徒伦常，又会阻碍师尊你修行大道。
“这执念倘若放着不管，唯恐生出心魔，从此无缘大道。倘若师尊无法放下这执念，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两个
杀了我。或者，得到我。”
“师尊害怕会生出心魔就此无缘大道，但又下不了手杀我。那天弟子被押上大殿，正好暗合了师尊的意，像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师尊既圆了执念，在这幻境里陪我百年，待我死了，又可继续去修那大道。”
“师尊，我说的对吗？”慕雪荞静静的望着赵孤舟，等一个答复。
慕雪荞7岁被带回天剑宗，今年53岁，将近50年的师徒之谊。
赵孤舟眸光闪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将近50年的师徒之谊，今日就要到此为止了。
其实有那么一个瞬间，慕雪荞还挺希望赵孤舟否认的，哪怕只是在欺骗自己，哪怕只是在狡辩。
但是，也有可能是的慕雪荞真的错怪了自己的师尊不是？
毕竟在她心里，师尊的形象一直都很光明磊落，虽然一心修行几乎不问他事，但是也曾是慈父一般的长者。
但是，赵孤舟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她的师尊从来都不屑于说谎话，也不会说谎话，可能仅有的几次说谎却都是为了骗自己吧。
慕雪荞盯着赵孤舟看了许久，像是要把他刻进眼睛里。
良久，慕雪荞跪下，行了个天剑宗的弟子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请师尊放我离开——倘若还顾念着师徒一场。”
“我放你离开，你又能去哪？现在你一介凡人，柔弱无依，又没有家人尚存于世。”
“这和师尊无关。我慕雪荞一介凡人的死活，和你高高在上的大乘期大修士有什么关系。”
慕雪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赵孤舟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赵孤舟语气坚决。
“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
“哦？那你便试试吧。”赵孤舟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不急，小荞，我们的时间还很长。”还有一辈子那么长。
赵孤舟转身欲走。
“小荞，你在这里慢慢想。我等着你想明白。”
说罢，赵孤舟推开房门，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人一如既往白衣如雪，微风拂过，那衣角在风中轻舞。
慕雪荞慌忙跑出屋去，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那矮小的木篱笆门，看似摇摇欲坠的木门，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
想要翻过旁边窄窄的木篱笆出去，却又是猛地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颤栗的手抚上青紫肿起的额头，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从不远处赵婶的小茅屋的方向，传来一股被人盯着的感觉。
元婴修为被废，慕雪荞如今基本上与凡人无异了，只神识比旁人敏锐些，身体比旁人好些，但也强的有限。
慕雪荞呆呆的立在院子里，仰头望着辽阔的天空。
现今已渐渐入秋，院子里带了一丝寒意，远方的渡鸦从天边飞过，不知要飞往何方。
泪水在脸上流淌，冰冰凉凉、湿湿滑滑的一片。
慕雪荞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屋子里，坐在那张足以容纳两人的大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缩成一个团儿。
瑟缩着，颤抖着，轻声呜咽。
一缕晨曦从墙上那个小小的窗子里射进来，照在慕雪荞头上，映出她那杂乱蓬松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村子里人声渐起。
小小的抽泣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慢慢响起。
小屋里，慕雪荞背对着来人一动不动，没有对这声响做出一星半点回应。
赵孤舟走上前去，扣起慕雪荞的下巴，一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像火一样将二人口中的氧气燃烧殆尽。
赵孤舟才不依不舍的暂时松开嘴。
“这次，你要怎么解释？”
怀中的人沉默了好半响，用嘶哑声音答道。
“解释？解释什么。这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夫君。或者，我该叫你，师尊？”
慕雪荞终于抬起眼睛，在赵孤舟身上扫过。那是一双非常憔悴的眼睛，眼周红肿着，眼下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儿。
赵孤舟瞳孔骤缩。
“呵，说呀，师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雪荞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为什么徒儿向来当成父亲景仰的师尊，和徒儿在这个小村子里成了夫妻，夜夜同眠，唇齿厮磨？”
“徒儿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请师尊为徒儿解惑。”
“你……”赵孤舟惊疑，后退一步，放开慕雪荞。
“我全都想起来了。”慕雪荞一脸平静，平静之下孕育着一场暴风雨。
“包括一开始师尊的“恩情”。”慕雪荞一笑。
“徒儿真真是感激师尊，当时，没有把徒儿一脚踢开，而是带回了宗门救治。没有师尊，徒儿怕是早已化为尘土了。”
“不过，徒儿想不明白，这偌大一个天剑宗，就当真这么缺人不成？为了收个弟子，竟还要堂堂大乘大修、一峰长老行骗，哈哈，”说到这里，慕雪荞不可抑制的狂笑了起来。
“徒儿真感谢师尊，不顾徒儿一再拒绝，封印了徒儿的记忆，也要收了徒儿修仙。徒儿真真是感谢师尊，没有师尊，徒儿又岂能有今日？”慕雪荞满脸嘲弄。
“小荞，你听我解释，你是天生剑骨，剑心通明，天生就该是修行者……”赵孤舟眉头皱起，手不自主的蜷起。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生的修行者！”慕雪荞一挑眉，眉目如刀似箭，张扬凌厉，直勾勾的盯着赵孤舟。
“既然如此，那师尊又为何坐视刑法堂废了徒儿的修为，毁了徒儿的丹田，让徒儿从此沦为一个废人！”
“我……”赵孤舟转开眼睛，避而不答，只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
“小荞，我喜欢你。”赵孤舟合起眸子，双手紧握成拳。
一阵沉默。
然后是慕雪荞几近癫狂的笑声，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都停不下来。
“师尊，你这是在和我讲笑话吗？真好笑，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赵孤舟艰难开口“小荞，我是真心的。我们就在这个小山村里，避世不出，世上时移世易，沧海桑田，都和我们无关，不也挺好吗。”
“若是我不愿意呢？从头到尾，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这辈子最恨修仙者，从前你用那簪子封改了我的记忆，让我成了你的弟子;如今，你又用那簪子封了我的记忆，想让我成为赵医师的妻子;在大殿上，我求你救我，你视若无睹。我之前还一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修魔——”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解释了，哈哈，就是因为你对我有这种心思，所以才会对我避而不见，冷若冰霜。”
“所以才在大殿上无动于衷，哪怕知道我是冤枉的。因为一旦我被逐出宗门，废除修为，我就不再是天剑宗的真传弟子，不再是前途远大的大道之基——”
“成了一个废人，就可以任你揉捏，搓扁揉圆。”
“就可以被你放在这个小村子里，虚度百年，在这里陪你演一场可笑的伉俪情深的戏。”
赵孤舟拧起眉头，张口“我……”
慕雪荞迈步上前，冷冷一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师尊不知何时生出了这种心思，想要压抑，却压抑不住。这感情既有悖师徒伦常，又会阻碍师尊你修行大道。
“这执念倘若放着不管，唯恐生出心魔，从此无缘大道。倘若师尊无法放下这执念，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两个
杀了我。或者，得到我。”
“师尊害怕会生出心魔就此无缘大道，但又下不了手杀我。那天弟子被押上大殿，正好暗合了师尊的意，像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师尊既圆了执念，在这幻境里陪我百年，待我死了，又可继续去修那大道。”
“师尊，我说的对吗？”慕雪荞静静的望着赵孤舟，等一个答复。
慕雪荞7岁被带回天剑宗，今年53岁，将近50年的师徒之谊。
赵孤舟眸光闪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将近50年的师徒之谊，今日就要到此为止了。
其实有那么一个瞬间，慕雪荞还挺希望赵孤舟否认的，哪怕只是在欺骗自己，哪怕只是在狡辩。
但是，也有可能是的慕雪荞真的错怪了自己的师尊不是？
毕竟在她心里，师尊的形象一直都很光明磊落，虽然一心修行几乎不问他事，但是也曾是慈父一般的长者。
但是，赵孤舟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她的师尊从来都不屑于说谎话，也不会说谎话，可能仅有的几次说谎却都是为了骗自己吧。
慕雪荞盯着赵孤舟看了许久，像是要把他刻进眼睛里。
良久，慕雪荞跪下，行了个天剑宗的弟子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请师尊放我离开——倘若还顾念着师徒一场。”
“我放你离开，你又能去哪？现在你一介凡人，柔弱无依，又没有家人尚存于世。”
“这和师尊无关。我慕雪荞一介凡人的死活，和你高高在上的大乘期大修士有什么关系。”
慕雪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赵孤舟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赵孤舟语气坚决。
“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
“哦？那你便试试吧。”赵孤舟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不急，小荞，我们的时间还很长。”还有一辈子那么长。
赵孤舟转身欲走。
“小荞，你在这里慢慢想。我等着你想明白。”
说罢，赵孤舟推开房门，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人一如既往白衣如雪，微风拂过，那衣角在风中轻舞。
慕雪荞慌忙跑出屋去，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那矮小的木篱笆门，看似摇摇欲坠的木门，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
想要翻过旁边窄窄的木篱笆出去，却又是猛地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颤栗的手抚上青紫肿起的额头，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从不远处赵婶的小茅屋的方向，传来一股被人盯着的感觉。
元婴修为被废，慕雪荞如今基本上与凡人无异了，只神识比旁人敏锐些，身体比旁人好些，但也强的有限。
慕雪荞呆呆的立在院子里，仰头望着辽阔的天空。
现今已渐渐入秋，院子里带了一丝寒意，远方的渡鸦从天边飞过，不知要飞往何方。
泪水在脸上流淌，冰冰凉凉、湿湿滑滑的一片。
慕雪荞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屋子里，坐在那张足以容纳两人的大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缩成一个团儿。
瑟缩着，颤抖着，轻声呜咽。
一缕晨曦从墙上那个小小的窗子里射进来，照在慕雪荞头上，映出她那杂乱蓬松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村子里人声渐起。
小小的抽泣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慢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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