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何为道
屠刚平静地坐在地上，闭着双眼。不知为何，这是他第一次不想到处乱跑，而且这就是他本人的想法，不是狻猊的。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狻猊缓慢地说。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屠刚说。
“你可知，你们称之为“魂魄”之物，亦是如此。”狻猊说，屠刚接着问:
“此话怎讲？”
“绵绵不绝，用之不勤。魂魄是存在于物质之间，与物质并存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意识”，即可自我思考，自我审视之物。从广义上来讲，它存在于任何地方。一旦一个生命体形成了意识，它便成了审视物质的物质。它便成了阅读者，便有了阅读万物的条件。”
“而讽刺的是，一个生命体阅读的条件有限。它感受物质的渠道并不是物质本身，而是感官。通过感官的多次转换，原本的信息就已经失真了，他所获取的信息，早已不再是最初阅读的目标本身。”狻猊说。随后它猛地睁开眼睛:
“睁眼吧。”屠刚也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们之间的地上有一朵红色的小花儿，是他从未见过的鲜艳。
“看，你如何用你的语言描述这朵花？”
“红色的。它有七片花瓣，它的茎很长很粗。”屠刚说，狻猊笑了笑:
“看吧，或许在你眼里的，和我眼里的不太一样。对于你来说，花的茎很长很粗，对于我来说却是又短又细。”
“而一条信息再次通过语言这条媒介传播出去，它便离原本的模样更远了。”狻猊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这时远处传来苏慕生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只见苏慕生和一条金色的大龙从树林里走出来。苏慕生在一旁席地而坐。
“我们这里属于开放式冥想室，一句话可以领悟不同的道。”屠刚说，苏慕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说:
“我先开个头！就是——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
“道，是什么。”屠刚说。
“道，乃自然万物之规律，亦是万物之起源。”嘲风说。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我认为，道不是自然万物，而是遵循自然万物。”屠刚说。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就如我先前所说，道，是不能用三言两语概括的。当你用语言形容道时，那就不是真正的道了，道就失了真。”狻猊反驳道。屠刚心里暗暗抱怨:
“可真像屠鹤卿会说的话。”
“那老不死的还算有点本事。”狻猊突然说。屠刚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狻猊，见它依然一动不动，又闭上了。
“何为道？”苏慕生问道，只听狻猊深吸了一口气，道:
“道法，需要本心去领悟。只有排除一切杂念，回归本源，便能悟出真正的道法。”
“如何才能排除杂念，领悟道法？”苏慕生再次问道。
“冥想。这需要你亲自去做。没人能教会你，就如没人能教婴孩吮吸乳汁。”狻猊答道，苏慕生不服:
“但是婴孩吮吸乳汁是天生就会的啊。”
“没错！”狻猊说“有些东西，天生就会。有些东西，它是无法通过他人教学得来的。冥想，那便是寻找自己内心的宁静，寻找最真实的自我。排除一切杂念，寻找真正的灵魂。”
“哦。”苏慕生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但是听他的语气，他应该并没有听懂。
“你们为什么要寻找道？”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说，这次是屠刚先开口说话了:
“寻道，乃修道之人之所求。我是修道之人，那便是我的追求。”没曾想嘲风笑了笑，道:
“那真的是你之所求吗？”屠刚没说话，而是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对面的狻猊也睁开了眼睛，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一瞬间，那风和日丽的幻境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在地板上的堂屋里。他对面坐着的是苏慕生，中间是一坛点燃的香炉。苏慕生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甚是乖巧。他微微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上空，嘴巴缓缓张开，动了动，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寻——寻道……”
屠刚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看书。他时不时抬头看向村头的方向。屠鹤卿自早上离开就一直没有回来，他也从没告诉过屠刚自己要去哪儿。他只知道屠鹤卿大概是出了村，至少他是亲眼看到屠鹤卿出了村。他一直很奇怪，自他们在村口救起那少女之后，屠鹤卿就一直都是紧皱着眉，像是有什么心事。这次他出村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太奇怪了。他走的时候还带上了罗盘和算卦用的纸，这实在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没带上自己！如果屠鹤卿一直把自己当做学徒，一有这种事不可能不带上自己的。还是他有什么秘术不像传给自己？屠刚晃了晃脑袋，试着把这些无厘头的杂念赶出自己的脑海。他低头继续看书，过了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苏慕生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他一步跨进了门，把东西放在桌上，愤愤地抱怨:
“药都在这儿了。我叫杨叔叔磨好装上，这下用够了吧？”屠刚打开牛皮纸袋子，一股冲鼻的中草药气味直冲他天灵盖。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点了点头说:
“就是这个了。”
“然后呢，能放过我了吧？”只见屠刚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地笑着说:
“来都来了，还是再帮个忙再走吧。”苏慕生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皱着眉头说:
“就知道你不会放我走。这不公平，等师父回来我要他主持公道！”
只见屠刚把粉末抓了一部分进一个小碗里，然后加上了一些水，说:
“我看她胸口的衣服破了，流了很多血。这样吧，你把小兰妹妹叫过来，这事儿只有她能做。”
“要去你去！你觉得我叫得过来？”苏慕生不满地说。屠刚看着他:
“这点本事都没有，以后你怎么在官场混？”只见苏慕生咬着嘴唇，皱眉瞪着他。屠刚叹了口气，转身在柜子里翻找。他从一堆杂物里面找到一个小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冰糖递给苏慕生:
“这是师父熬药的时候用的，不能拿太多，不然我们都得遭罪。”苏慕生接过这块冰糖，哼了一声冷气，转身跑了。屠刚用捣药杵将水和药粉混合成药膏，然后从卧室取来了正放在太阳底下晒着的几块比较干净的布块。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苏慕生领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的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的。小女孩见到屠刚，突然张开双臂奔向了他。
“屠哥哥！”她用稚嫩尖锐的嗓音兴奋地喊道，屠刚也转身朝她张开双臂，一个弯腰的功夫就轻松地把苏秀兰抱了起来。苏秀兰用小小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屠刚只抱了她一小会儿就放下了。苏秀兰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放手，屠刚拿起小碗朝苏慕生招了招手:
“你们俩都过来。”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狻猊缓慢地说。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屠刚说。
“你可知，你们称之为“魂魄”之物，亦是如此。”狻猊说，屠刚接着问:
“此话怎讲？”
“绵绵不绝，用之不勤。魂魄是存在于物质之间，与物质并存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意识”，即可自我思考，自我审视之物。从广义上来讲，它存在于任何地方。一旦一个生命体形成了意识，它便成了审视物质的物质。它便成了阅读者，便有了阅读万物的条件。”
“而讽刺的是，一个生命体阅读的条件有限。它感受物质的渠道并不是物质本身，而是感官。通过感官的多次转换，原本的信息就已经失真了，他所获取的信息，早已不再是最初阅读的目标本身。”狻猊说。随后它猛地睁开眼睛:
“睁眼吧。”屠刚也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们之间的地上有一朵红色的小花儿，是他从未见过的鲜艳。
“看，你如何用你的语言描述这朵花？”
“红色的。它有七片花瓣，它的茎很长很粗。”屠刚说，狻猊笑了笑:
“看吧，或许在你眼里的，和我眼里的不太一样。对于你来说，花的茎很长很粗，对于我来说却是又短又细。”
“而一条信息再次通过语言这条媒介传播出去，它便离原本的模样更远了。”狻猊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这时远处传来苏慕生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只见苏慕生和一条金色的大龙从树林里走出来。苏慕生在一旁席地而坐。
“我们这里属于开放式冥想室，一句话可以领悟不同的道。”屠刚说，苏慕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说:
“我先开个头！就是——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
“道，是什么。”屠刚说。
“道，乃自然万物之规律，亦是万物之起源。”嘲风说。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我认为，道不是自然万物，而是遵循自然万物。”屠刚说。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就如我先前所说，道，是不能用三言两语概括的。当你用语言形容道时，那就不是真正的道了，道就失了真。”狻猊反驳道。屠刚心里暗暗抱怨:
“可真像屠鹤卿会说的话。”
“那老不死的还算有点本事。”狻猊突然说。屠刚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狻猊，见它依然一动不动，又闭上了。
“何为道？”苏慕生问道，只听狻猊深吸了一口气，道:
“道法，需要本心去领悟。只有排除一切杂念，回归本源，便能悟出真正的道法。”
“如何才能排除杂念，领悟道法？”苏慕生再次问道。
“冥想。这需要你亲自去做。没人能教会你，就如没人能教婴孩吮吸乳汁。”狻猊答道，苏慕生不服:
“但是婴孩吮吸乳汁是天生就会的啊。”
“没错！”狻猊说“有些东西，天生就会。有些东西，它是无法通过他人教学得来的。冥想，那便是寻找自己内心的宁静，寻找最真实的自我。排除一切杂念，寻找真正的灵魂。”
“哦。”苏慕生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但是听他的语气，他应该并没有听懂。
“你们为什么要寻找道？”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说，这次是屠刚先开口说话了:
“寻道，乃修道之人之所求。我是修道之人，那便是我的追求。”没曾想嘲风笑了笑，道:
“那真的是你之所求吗？”屠刚没说话，而是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对面的狻猊也睁开了眼睛，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一瞬间，那风和日丽的幻境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在地板上的堂屋里。他对面坐着的是苏慕生，中间是一坛点燃的香炉。苏慕生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甚是乖巧。他微微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上空，嘴巴缓缓张开，动了动，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寻——寻道……”
屠刚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子上看书。他时不时抬头看向村头的方向。屠鹤卿自早上离开就一直没有回来，他也从没告诉过屠刚自己要去哪儿。他只知道屠鹤卿大概是出了村，至少他是亲眼看到屠鹤卿出了村。他一直很奇怪，自他们在村口救起那少女之后，屠鹤卿就一直都是紧皱着眉，像是有什么心事。这次他出村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太奇怪了。他走的时候还带上了罗盘和算卦用的纸，这实在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没带上自己！如果屠鹤卿一直把自己当做学徒，一有这种事不可能不带上自己的。还是他有什么秘术不像传给自己？屠刚晃了晃脑袋，试着把这些无厘头的杂念赶出自己的脑海。他低头继续看书，过了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苏慕生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他一步跨进了门，把东西放在桌上，愤愤地抱怨:
“药都在这儿了。我叫杨叔叔磨好装上，这下用够了吧？”屠刚打开牛皮纸袋子，一股冲鼻的中草药气味直冲他天灵盖。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点了点头说:
“就是这个了。”
“然后呢，能放过我了吧？”只见屠刚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地笑着说:
“来都来了，还是再帮个忙再走吧。”苏慕生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皱着眉头说:
“就知道你不会放我走。这不公平，等师父回来我要他主持公道！”
只见屠刚把粉末抓了一部分进一个小碗里，然后加上了一些水，说:
“我看她胸口的衣服破了，流了很多血。这样吧，你把小兰妹妹叫过来，这事儿只有她能做。”
“要去你去！你觉得我叫得过来？”苏慕生不满地说。屠刚看着他:
“这点本事都没有，以后你怎么在官场混？”只见苏慕生咬着嘴唇，皱眉瞪着他。屠刚叹了口气，转身在柜子里翻找。他从一堆杂物里面找到一个小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冰糖递给苏慕生:
“这是师父熬药的时候用的，不能拿太多，不然我们都得遭罪。”苏慕生接过这块冰糖，哼了一声冷气，转身跑了。屠刚用捣药杵将水和药粉混合成药膏，然后从卧室取来了正放在太阳底下晒着的几块比较干净的布块。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苏慕生领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的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的。小女孩见到屠刚，突然张开双臂奔向了他。
“屠哥哥！”她用稚嫩尖锐的嗓音兴奋地喊道，屠刚也转身朝她张开双臂，一个弯腰的功夫就轻松地把苏秀兰抱了起来。苏秀兰用小小的手臂抱着他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屠刚只抱了她一小会儿就放下了。苏秀兰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放手，屠刚拿起小碗朝苏慕生招了招手:
“你们俩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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