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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粮草不足

    冷暖本不容,相遇竟成雨;

    冬去方见春,雪尽污泥生。

    节日赋予人们喜悦,数九寒冬,虽冰封千里,却也给寻常人家一丝希望。冬节伊始,新旧交替,纵使过去一年穷愁潦倒,但新的开始,总会让人怀揣期待。

    冬去春来,看着地上厚厚积雪,让人更期待春日降临,届时冰河融化,万物复苏,一切都是生的迹象。

    岱山之下,北门依水而建,冰河却令其失去天险屏障,好在翊棠结合地势,修筑瓮城,诱敌深入,数千敌众尽数降服,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兵家上策。

    危机虽然解除,却不如翊棠所想。如今,武林各派命运掌握在五米教之手,长久积怨,使得人人得而诛之。

    而翊棠却想化干戈为玉帛,借此缓和武林矛盾,还江湖一个“太平盛世”。

    城墙下,瓮城内,人人惶恐,毫无抵抗之力,如坐井观天,任人宰割。

    城上守卫“意气风发”,为大战胜利而喜悦,他们个个都想成为“审判者”,一鼓作气将敌人有生力量消灭殆尽,一劳永逸。

    众人各怀心思,小小北门,充斥着喜悦、惶恐、担忧、期盼,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尽显人间百态。

    左护法广德真君离开多时,却迟迟不见回报,翊棠等的愈发急躁,心如赤火,焦急万分。

    眼见日落将至,瓮城之内,饥肠辘辘,不良情绪开始涌现,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城上守卫听得呱噪,时不时就要骂上两句,凭空射出几支利箭,才能威慑他们,换取片刻宁静。

    媚离与秋水对他们虽无怜悯,但见翊棠不安,也跟着一同焦虑。

    曹金与侯万金眼露杀气,只等教主一声令下,将城下众人屠杀殆尽。

    元朗心怀天下,最能理解翊棠心意,与黄麟不断攀谈,试图缓解好战情绪;二人似有默契,天南海北,古往今来,无话不说,唯独不谈眼下之事。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如此折磨,生不如死!”城下玄机门掌门终忍不住,起身吼道。

    各门弟子等得煎熬,抗议情绪高涨,纷纷响应。

    “叽叽歪歪,要死我便成全你!”曹金杀意颇盛,本就不断压制,见城下如此,正好“顺水推舟”,成全他们。说着,命人举弓搭箭。

    虽说北门守卫之事被黄麟接管,但毕竟多是黑水军人,众人也早渴望如此,响应之人众多。

    “放肆!没我命令,谁人敢妄动?!”黄麟觉得威信受到挑衅,怒目吼道。

    果然奏效,其中多数放下武器,低头不语,生怕受到责罚,唯有个别举箭,看向曹金,不知所措。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黄麟口头说着,眼睛直瞪曹金,再次发话,“黄土军听令!违背军令者,格杀勿论!”

    “是!”黄土军纷纷上前,将那几人围住。他们相互看看,犹豫着放下弓箭。

    黄麟颇为得意,然而曹金却气上心头,夺过一支弓箭,朝城下玄机真人射去。

    玄机真人也不惧他,原地使出一招《玄妙界》,依靠内力在面前制造一层“气墙”,生生接下来箭。并回手打出一击《玄机一发》,内力集中弹出,犹如一颗气弹。

    此招本是玄机宫绝学,威力惊人,奈何玄机真人只是外门弟子,学艺不精,且内力有限,平常尚能远距离封人穴位,如今城墙高筑,仅仅掀起城上一些尘土。

    虽无威胁,却激起曹金怒火,他正准备一跃而下,大杀特杀,黄麟却横枪而出,只指曹金咽喉,质问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又如何?”曹金本就恼怒,拔刀拨开长枪,拉开阵势,准备与之一战。

    “违令者,杀-无-赦!”黄麟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努嘴一字一顿说道。

    “我命在此,有种拿走!”曹金心中虽有芥蒂,嘴上却不依不饶,周围气氛一下凝至冰点。

    “看他们,狗打狗!”

    “嘿,我倒要看看,这俩人,究竟谁说了算!”

    ……

    城下众人闲的枯燥,正好有戏看,不嫌事大,纷纷出言挑唆。

    “不可!”秋水挺身而出,横在二人之间,生怕伤了和气,冲曹金“命令”道,“曹金,不得无礼,快向黄门主道歉!”

    “曹金……”见他没有反应,媚离知晓其脾气,站在一侧,按住肩膀,限制行动,并向黄麟“陪着”笑脸,“黄老大,小孩子不懂事,您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黄麟自知轻重,况且两位门主同时求情,多少都要给些面子,率先收手,将枪别在身后,丢下一句:“今日看在二位门主面上,暂且饶你一命,若有下次,休怪我无情!”便走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真打起来,不一定是我对手。”见他先“服软”,曹金很是得意,故意“大声”嘀咕着。

    “曹金,休要多嘴!”秋水对他这番举动显然不满,斜瞪一眼。

    好在黄麟大人大量,并未与他一般见识,并示意黄土军撤回原位,一场大战,就此避免。

    曹金受到“责骂”,自然不服气,左右看看众人,“委屈”道:“为何都要针对我?我也是为本教着想!若留下这帮歹人,放虎归山,定是隐患!”见旁人都“不理”他,自觉没趣,嘟囔着,“妇人之仁,如何成事!”,说罢,竟独自走了。

    “这孩子,还是这般倔强。”媚离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视如己出,见他奔走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忙去宽慰秋水。

    “还不都是你惯坏了。”秋水有些恨铁不成钢,将“火气”撒在媚离身上,“从小你就宠他,才会令他如此任意妄为。”

    “我!”媚离本要“争辩”,但见他正在气头,不愿激他,便只得咽回肚子,生着闷气。

    见夫人生气,秋水自感惭愧,连忙上前哄她,媚离甩着胳膊,并不想被他触碰。

    翊棠看着义父他们如此恩爱,开始怀念儿时与母亲撒娇的场景。悲从心起,泪水在眼中打转。

    夜色渐起,城上守卫开始分发饭食,坐地享用,香味飘去,惹得城下众人口水直流,肚子咕噜声震彻天际。

    城上众人听着,纷纷嘲笑,并卖弄着手中干粮,故意吃得很香。

    瓮城之内,再次抗议,捡起地上石子,向上砸去。双方势力,再次对峙,气氛紧张。

    黄麟再次唤起弓弩手,弓箭泛着寒光,才让他们稍稍收敛。

    翊棠过意不去,与黄麟多次交涉,方能换来一些冷馒头。伙夫们带着一筐筐干粮,不情不愿的向城下丢去,一边丢,一边发泄着不满:“如此粮食,竟给这帮牲畜,真是暴殄天物。”

    城内人饿得发慌,有东西吃,他们也不嫌弃,此刻只为充饥,对于“辱骂”,并不理会。

    天色渐暗,城上火盆陆续燃起,迎着寒风,微微飘曳。瓮城四面高墙,可阻冷风,加之人数众多,因此还算温暖。

    疲惫一天,众人也都累了,困意十足,打着哈欠,靠在一起,似乎随时都能睡着。也有个别不满者,不断冲城上叫喧,只是鲜有响应,抗议之声虽此起彼伏,却声势微弱,因此守卫并未理会。

    “要困我等到何时!”

    “无能鼠辈,只会龟缩,有本事,就与我真刀真枪打上一场!”

    ……

    城墙守卫轮番巡岗,看着台下蝼蚁一般的贼人,像个跳梁小丑,不时嘲笑。

    “看他们,如此好笑!”

    “这怕是他们最后一夜了,真是可怜。”

    ……

    一切看似平静,却是杀机四伏。

    城上除了翊棠,似乎人人都想杀之后快,若不是有他坐镇,恐怕不等指令,守卫们早已动手。只因众人对他有着崇敬,才奋力克制。

    迟迟不见来信,翊棠有些坐立不安,早就想冲上山去,问个究竟,奈何却不敢离开半步,生怕离开后,守卫们轻举妄动,酿成惨剧。

    终于,远处泛起一丝火光,众人纷纷起身望去,翊棠更是安耐不住,忍不住迈出几步,又悄悄退了回来。

    火光渐近,竟是左护法副使,不见护法身影,众人不解,纷纷发问。

    “左护法还有要事在身,特命我前来传令。”副使从容应答。

    “教主有何旨意?”翊棠率先发问。

    副使看了看众人,沉默不语。黄麟知晓其意,退去众人,单独与其交谈。

    众人在远处死死盯着,心情紧张,大家各有所盼。城内见有了动静,也都慌忙起身,伸头昂脖,像是等待填饭的黄鸭。

    二人攀谈许久,黄麟突然退后一步,恭敬行礼,送走副使。

    众人见他归来,迫不及待问道:“怎样?教主旨意如何?”

    黄麟无奈摇头,没有回答。

    “是杀?”媚离急得不行,皱眉问道。

    黄麟再次摇头。

    “是留?”见他摇头,媚离有些兴奋的挑眉说道。

    黄麟却又摇头。

    “既不杀,也不留,那是何意?!”媚离急得直跺脚,冲他吼道,“教主到底怎么说的,你快告知我等,真是急死人了!”

    “教主没说。”黄麟无奈叹息。

    “没说?那副使来干嘛?”媚离这下更迷惑了,诧异问道。

    “副使只说,山上粮草短缺,让我等想些办法。”黄麟眉宇间尽是不解,“处置之事,只字未提。”

    “这是何意?”媚离疑惑的看向秋水,见他一脸愁云,又转头看向翊棠。

    翊棠低头不语,似在思考。

    未得指令,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如此重要之事,关乎武林命运,想来教主也在决断,暂待明日,看看是否会有抉择。

    黄麟交代守卫职责后,便与众人散去。唯独翊棠,始终不肯离开半步,秋水等人劝阻无效,便尊其意愿,独留城上过夜。

    守卫排岗轮班,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松懈。城内众人情绪也都逐渐平缓,饥饿、严寒,消磨他们锐气,几人一组,相互取暖,渐渐入眠。

    次日苦等一天,竟也未见来信,众人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妄动。黄麟与翊棠始终留在城上,职责在身,不敢离开。

    秋水与媚离多次上山询问,奈何教主闭关,始终未见。左护法与右护法也随之闭关,吃了闭门羹,二人只得回去。

    合围之危已解,元朗与翊棠最后交谈之后,也带着白虎军回了自己岗位。

    翊棠不忍众人受苦,命人取来多床棉被,只因人数众多,不能做到每人一床,却也好过没有。

    又过三日,仍未有指令送来,城下众人安耐不住,频频闹事,黄麟屡屡镇压。

    翊棠心生惭愧,躲在远处,不敢视人,唯有默默注视着城上举动,好在大家也算安分,并未为难他们。

    晚间,黑水军粮官突然来告,军内粮草所剩不多,仅够半日开销。

    “什么?我军中粮草向来充足,怎会突然断粮?”秋水难以置信的问道。

    “禀首领,方才军粮官突然造访,调走大批军粮,仅留半日之余。”粮官埋头小声应答。

    “怎会如此?”秋水大为不解。

    谈话间,黄土军与赤火军粮官也纷纷来禀,情况大致相同。

    黄麟、秋水、媚离三人气势汹汹,直奔教中军仓,毫不客气,推门而入。军粮官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慌张,上前搓手笑道:“三位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贵干?”

    媚离并无好气,直言问道:“好大胆子,竟敢擅调我赤火军中粮草!”

    “将军此言何意?”军粮官故作不解,“我为军中总粮官,负责各军粮草调度,怎能说我‘擅自’行事呢?”

    事实如此,媚离哑口,秋水上前一步,恭维道:“据我所知,山中粮草向来充裕,纵使先前被武林联盟围堵粮道,但所备军资也够数月开销,况且今日围城已破,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缺粮呢?”

    军粮官也是早有准备,故作无奈:“山中军粮本是如此,只是近日寒冬,山下难民无以充饥,调拨赈灾,因此缺粮。”

    “赈灾?此等大事,我等怎从未听说?”媚离显然不买账,直接质问。

    “这……”军粮官似有难言之隐。

    “休要作怪,是否有粮,我等一看便知!”媚离说着,就要冲入身后粮仓。

    军粮官再三阻拦,却仍无效果,突然厉声道:“军仓乃军事重地,无教主、护法之令,他人不得擅闯!”一声令下,门外护卫纷纷涌入,将三人包围。

    “好啊,自己人竟要打起来了。”看着眼前情形,媚离苦笑着。

    “二位门主,北门之事关系重大,不敢怠慢,黄某先行回守。”说罢,向二人行礼拜别,转身而去。

    “你!”见他决然离去,媚离愤然,好在秋水及时制止。

    “媚离,我等也回去吧。”秋水向军粮官拜别,见关系缓和,军粮官示意守卫退下,回礼送行。

    路上,媚离依旧生气,秋水无奈宽慰道:“莫要伤神,此事由不得我等。”

    “好端端的,怎会缺粮呢?”媚离仍为不解。

    “能做此决策的,别无他人。”秋水显然明白其中缘由,“提醒”道。

    “难道是……”媚离思索一番,突然明白!

    “嘘……”秋水连忙捂嘴制止,“我等听令行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