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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街

    闹市,李霜雪如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徐平仁身后,不论走到哪都跟着。

    每月的最后一天,周边几个地方,各式各样的杂耍卖艺之人都会聚在这。

    见得多了,李霜雪看什么都觉得无趣,徐平仁每个摊子都会驻足停留片刻,看什么都会有几分新奇感。

    她倒觉得徐平仁现在变得跟七岁小孩一样,比自己还要幼稚。

    李霜雪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伸手一把掐在他手上,徐平仁疼得甩手,道:“你干嘛!”

    “你不觉得无趣吗徐平仁?”

    “没,难得闲暇,你不到处看看?”

    李霜雪撇嘴轻声骂了他一句,人来人往闹腾,徐平仁没听清,但看口型就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正阳当空,这点温度还不至于阻拦住百姓们对于这一月一次赶街的热情。

    街转角,一个老者抱着一根插满冰糖葫芦的架子,气力虚弱的叫卖。

    汗珠从脸颊滚落,徐平仁上前指着一串糖还没化的,问道:“冰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一串。”老者伸出一个巴掌来比划着说。

    徐平仁戳戳背着他生气的李霜雪,“你吃吗?”

    李霜雪转过来对着徐平仁大吼:“不吃。”

    这一声吼得猝不及防,脑子和耳朵嗡嗡的,就连视线也一下子变得模糊,眼前好像许多小飞虫转悠。

    捂着耳朵从钱袋子里捡出十文钱,伸出两根指头,道:“两串。”

    人也不算坏,左手扶着棍棒旋转,挑出两根光泽亮丽的冰糖葫芦递到徐平仁手里。缓了好一阵,才从他手里接过来,虽然背着自己,但徐平仁还是看出李霜雪在捂嘴偷笑。

    也不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把冰糖葫芦递到她眼前,她一把夺过,一颗接着一颗咬,就连山楂核也不吐,嚼碎咽下去。

    徐平仁从没见过一个人吃东西是这样的,看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

    前面人潮攒动,喧闹沸腾。

    这让李霜雪来了兴趣,几口吃完冰糖葫芦,跑过去想一探究竟。

    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虽然能看个大概,但最前面有几人把儿女举着骑在脖子上,还一直晃悠,后面人怎么说也不听,李霜雪气不过。

    那老者凑到后面,高高抬起冰糖葫芦喊着:“冰糖葫芦,不要钱送嘞,只送小孩,先到者有!”

    这几句话让那些小孩马上躁动不安,骑在脖子上乱动,一个劲的吵闹着要吃冰糖葫芦。好不容易挤进去的队伍为了安抚住自家孩子的情绪又只能退出来,李霜雪见势往里钻。

    等徐平仁抬脚的时候,老者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客人,钱还没付!”

    这一操作把徐平仁惊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掏出一串铜钱来,数着给了他。

    老者掂量几下,“还差十文。”

    “你不是只送了十三串?”

    “十五,”他平缓开口,脸上止不住贪婪的笑:“是你记错了”

    被宰了一笔,解决了个不小不大的麻烦,徐平仁不情愿的再数十文钱放到他手上,老者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一转头,后面人比刚刚更加拥挤,在这混了四年不是白混的,“张大婶,能让一下吗?我闺女挤到前面我得看着,李大婶,王大哥……”

    说话间已经到了李霜雪身边,留下他们在后面奇怪,徐平仁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闺女,这个高身板站到前面,太靠后面的人更看不见台上。

    费力半天,原来只是猴戏,现在轮到徐平仁失望,李霜雪却越看越来劲,怎么拉都拉不动,像被钉在那里。

    看得犯困,眼皮都在打架,对于看热闹的百姓来讲现在正是精彩的时候,站在这个位置进退两难,徐平仁觉得这七十五文钱花的一点也不值,像是个棒槌被强行勒索。

    猴戏终于表演完,那猴子身上的毛都被跳火圈快烧秃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直用手锤驯养人。

    本来以为终于就这样结束时,又有两个人推着一个架子从下面走上来,后面支起一块木板。

    架子上面系着三排铜铃铛,下面拴着小颗小颗的樱桃,只见一人蒙眼被带到台上,架子旁站着的小孩用木棒敲打铜铃,飞刀从手中掷出,刀刃擦着绳子飞过,这一绝技让徐平仁稍稍有了点兴致。

    到最后,只剩第三排还剩两个樱桃孤零零在上边,那小孩右手使劲一木棍将第三排的铜铃全部敲响,没想到就连哪个铃铛上面还有樱桃都能听出。

    看客在台下连连叫好鼓掌,这是四年里最有意思的一次,也许是沾了李霜雪这个丫头的福气。

    压轴大戏,一个沉重的箱子被抬到台上来,一个大胡子,头上裹着厚厚的帽巾,一口烤羊肉串味口音,道:“我来自西域,到这只为了让各位欣赏最精彩的魔法,大变活人!”

    百姓纷纷议论,在这一山挨着一山的地方,谁也没见过这种新奇东西,徐平仁倒是听说过。

    把人关进箱子,瞬间人就能消失不见,等施念咒语打开箱子后人又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里面。

    “为了防止作假,我不用我戏团里任何人来表演,不知哪位愿意上台一试?”

    徐平仁瞧着李霜雪这一副兴奋的样子,抬腿一脚把她踹到前面,李霜雪无奈一声叹息,认命的钻进箱子。

    西域人张牙舞爪的在台上跳舞,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东西,随着一声大跳,箱子被打开,里面的李霜雪果真不见。

    台下众人惊呼不已,只有徐平仁猜到了什么,“小把戏。”

    等再一番吟唱,她从箱子里不乐意的走出,没等那人开口李霜雪从台上跳下,径直朝徐平仁走来,一脚还了回去。

    傍晚,夕阳西下,映红一片大地,行走在上面的人门喜气洋洋,一月一次的闹街就这样落下帷幕。

    街边,李霜雪难得看上发簪,站在摊前挑选,戏团从徐平仁身边走过,那耍飞刀的技人杵着拐杖,一个少女在前面扶着他。

    徐平仁皱眉嘴角上扬,难以置信,抬手把他拦下,“你,看不见?”

    技人知道他下一句要问什么,主动回答:“小时家里走水,眼睛被烟熏瞎,至于飞刀,熟练则准。”

    李霜雪拉扯几下徐平仁的衣裳,“徐平仁,你看这支钗好看吗?”

    徐平仁瞟一眼,连钗子都没看清,便开口道:“好看。”

    等再一回头,戏团的队伍走到远处,因为自己从小的遭遇,徐平仁对这种人特别同情,这才记起刚刚赏钱的时候好像没动。

    他匆匆掏出钱袋拿出颗碎银朝他扔过去,“接着!”

    技人听声抬手接着,“谢了!”

    行人渐渐散去,整条街道再次回归到平常的宁静,李霜雪挑选三只发钗,付钱之后又看见一个画糖人的正在收摊。

    李霜雪手里攥着簪子跑过去,“能再画一个吗?”

    “我收摊了,姑娘。”男子说到。

    “画只猪,很快。”

    看着她那哀求可怜的眼神,男子只能重新摆好摊子,把糖架在炉子上化开,谈笑间,她要的猪便画好。

    她拿着猪大摇大摆的追到徐平仁面前,递给他。

    “给我的?”徐平仁问。

    李霜雪掰断猪尾巴含在嘴里,“送你今天的机智。”

    徐平仁接过糖画,又开口问:“那箱子底下有暗道?”

    他问起来才想到地道下面那少女给了自己两个苹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递过一个给徐平仁。

    “封口费?”徐平仁笑着问。

    “嗯,那不然这点小把戏我不给他拆穿了,那个姑娘也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