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涟漪（十一）
孟筱丹将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依次轻放在何姐和程浩面前，又将摆放成花朵形状的果盘往何姐眼皮子底下推近了几分，恬笑道：“何姐，别生气，润润嗓子。”
何姐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遂又捏起咖啡勺慢悠悠的搅拌着，咖啡勺和杯壁碰撞出“铃铃铃”的声音，在只有鼠标滚动声的会客厅显得格外突兀。
一旁的程浩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讪讪，“何姐，我和工作人员刚才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服务流程是没有问题的，”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微抿一口，眼神轻瞟过孟筱丹，随即又收回，继续说道：“丽丽呢，也的确是把您的随身物品都归置好后，才把储物柜的钥匙交给您的。”
何姐捏起草莓咬了一口，勾了勾嘴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耐烦道：“程经理，我没功夫听你说这些废话。要么，交出手链，要么，我报警。你自己选吧！”
看着这波涛暗涌的局面，孟筱丹轻轻拍了拍站在程浩背后一言未发的丽丽，收起托盘，准备悄悄撤退。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领导怎么决策了。
“哎哎，你，别走。干嘛呢？这事还没完呢，这就想走了？”何姐轻嗤一声，眼风扫过孟筱丹的脸面，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刚才，是谁像个正义的英雄一样，说相信来着。怎么，英雄这是要半路逃跑么？”，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一旁的程浩忙不迭的放下咖啡杯，将座椅朝着何姐的方向拉近了几分，几乎贴着她的胳膊，谄媚的说道：“何姐，何姐，消消气，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啊。”
说完，扭过头，面向孟筱丹，故作严肃状，板起脸道：“你，留下来！不是好出头嘛，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
听着对方这夹枪带棍的话，孟筱丹的胸口仿佛塞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得心头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她杏目圆睁，哑声摆出一个“我”的口型，指了指自己，一副“有没有搞错，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啧，我说你平常看着挺机灵，怎么这会就降智了，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来那么多废话！”程浩半转过身体，拧了拧眉，一副烦躁的模样。
孟筱丹暗自揣摩了一下他的话外之音，遂又放下托盘，恭顺的走到他背后，和丽丽并排站着，脆声回复道：“好的，领导！”
一旁的丽丽侧过头，看了看孟筱丹，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残泪，一副愧疚的表情，轻声说着，“丹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孟筱丹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她的胳膊，往前躬了躬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画面。
一旁的程浩低声和何姐商议着和解方案，“那何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看这金手链多少钱，咱们按照全新的价格，照价赔偿。”
“这是钱的事嘛，这手链是有纪念意义的，是无价的！”
“是是是，何姐，我知道。那，您说说，您是怎么想的。都是老熟人了，好商量，您说是不是。”
“我说啊，......”
孟筱丹眉头微蹙，眼神来回穿梭。
电脑屏幕折射出的光将她和旁边的工作人员笼罩在斑驳的光圈里，隔离出一个单独的世界，旁边的人声似乎安了消音器一般，逐渐模糊。
衣服，包包，手链，的确是放进了柜子里，这个地方没有问题。丽丽今天没有离店，何姐也没有离店，不存在人为因素。
孟筱丹拍了拍工作人员的手，眼神示意让她看看。工作人员偏头打量了她一眼，遂放下鼠标，单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脸上一副“你来啊，我看你能有什么意外发现”的表情。
她过滤掉工作人员那戏谑的表情，拖过旁边的椅子，敛起神思，一点一点的滚动着鼠标。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每巡检到一个画面，便停顿放大，到了下一个画面，又继续重复着这个动作。
会客厅的钟摆一格一格的爬着，丽丽的心态也逐渐从看到曙光跌落至破财消灾，默默的盘算着那条手链的价格和手里的存款。
碎金的阳光透过会客厅的纱窗，层层叠叠地洒在孟筱丹的脸上，给漆黑的瞳仁镀上了一层柔光，坚定又温婉。
再检查一遍，既然存放的时候，物品都在，中间也没有任何人动过，那么，再重新检查一遍何姐取出物品时的画面吧。
屏住呼吸，虽然自知可能性不大，但她仍暗暗和渺茫的希望较劲着。
等等，这光斑是啥？似乎有抹亮色.....
揉了揉眼睛，定格画面，放大，往下移，再缩小，她暗吁一口气，终于......
监控画面显示，何姐在往外拿包的时候，一抹亮色随着包包的拖力，掉落在地上。由于摄像头是背对着何姐拍摄，何姐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她取包的动作，所以，只能看到亮色闪过何姐脚尖的画面。人的习惯都是自上而下，自左向右，必须得从下往上观察，才有可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肩膀逐渐向后撤离，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孟筱丹扭过头，勾着食指对表情木木的丽丽做了个“你过来”的姿势。遂指了指电脑屏幕，附在耳边嘱咐了几句，只见丽丽眼睛亮了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又仔细看了看电脑屏幕，这才如释重负的走出了会客厅。
几分钟后，失而复得的手链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何姐那微赧的脸上。
听完孟筱丹和工作人员的解释，程浩拖过电脑，轻放在何姐眼前，仍旧维持着刚才那副恭敬的模样：“我就说嘛，何姐，肯定是误会。你看，在储物柜的缝隙底下找到了。”
何姐不自在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捏起一片苹果，细细地咀嚼，“找到了又怎么样，在你们店里丢失的，这是事实吧！还有，我在这耗费了大半天，陪你们在这解决问题，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也不能少吧。”
一副油盐不进，不拿好处不罢休的模样。
看着何姐那随着咀嚼而鼓起的腮帮子，又瞧了瞧她那毫无歉意的作态，一股怒意逐渐从孟筱丹的心底攀升，“何姐，......”
不待后面的话说出口，程浩的眼风便扫了过来，伸手制止了她。
程浩观察着何姐的表情，朗声说道：“姐，是这样的。都是老顾客了，刚才我承诺赠送给您的纤体套餐，不变！您看，手链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找回了您和您老公的爱情见证。这监控画面作不了假，底下的人有失误，该罚还得罚，证据面前，岂能胡来，您说是不是。”
一语双关。
何姐抬头看了一眼程浩，眼神又在孟筱丹和丽丽的脸上梭视了一圈，顺着刚才的话，下了个台阶，“小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大家都是女人，也不容易。但是，你这两个员工，可得好好说教说教，开门做生意，首当其冲就是要学会“顾客是上帝”这五个字！”
“是是是，您指教的对，回头，我好好教训她们！”
送走何姐，会客厅的气氛也不似刚才那般凝滞，大家优哉游哉的整理着面前的东西，准备撤离。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对着孟筱丹竖了竖大拇指，收起电脑，走出了会客厅。
丽丽也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亲昵的扯过孟筱丹的胳膊，既是道谢又是感慨的。
平了平心绪，摆放好桌椅，正当两个人准备回工作台时，迎面走来的程浩，面无表情的呵斥道：“你俩，等会！”
顿时，两个人止住了撒欢的脚步，一副等待受训的乖顺模样。
“你，已经是个社会人了，遇到事，别只知道哭。你当社会上，人人都是你爸妈呢，”程浩倚着桌面，扯了扯领带，两腿交叠，说完，又朝孟筱丹扬了扬下巴，“还有你，真当自己是正义使者，主持公道的法官呢，啊。何姐最后那五个字没错，遇到任何事情，永远要把客户的情绪放在第一位，还没开战，就摆立场，吃亏的是自己。”
听罢，丽丽瘪了瘪嘴，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孟筱丹品了品领导的意思，既没驳斥，也没委屈，平静的回复：“知道了，领导。”
“知道就好。看着好像是咱们吃亏了，你俩去看看何姐每个月的消费项目，这纤体套餐啊，送的值，迟早得翻倍赚回来。”程浩终于扯脱了碍事的领带，顿了顿，继续说着，“我去，勒死老子了。也不枉我临时整了这么一身行头。”
孟筱丹眨了眨眼，一脸疑问，“领导，你不是从会议上出来的吗？”
把领带随意在胳膊上绕了两圈，程浩抬起眼，懒懒的回复：“不这么说，怎么能显示出对顾客的重视。”说完，挺起腰背，朝门口走去。
望着那扭脖晃腰的背影，孟筱丹兀自笑了笑，默默在心里给他贴上一个看人下菜碟的标签。
自金手链事件后，同宿舍的丽丽和孟筱丹又亲昵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感激以外还多了一分依赖。时不时拉着她的手分享自己与男朋友那些琐事，小到点菜，吃饭，细致到闺房秘辛都要嘻嘻哈哈的笑闹一番。
看着孟筱丹抱着一堆材料，埋首于电脑前，丽丽想了想，忍不住打趣道：“丹姐，你干嘛要这么拼啊，顾老师又不是养不活你。长得帅，挣得也多，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累呢？”
猛地听到顾老师三个字，孟筱丹还在脑袋里搜了一圈这个人是谁，当意识到她指的是顾梓桐后，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笑。
她抬起头，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眼睛掠过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城市灯火，遂即又低头啃了两口已微微僵硬的面包，似在自言自语一般，“我想象中的感情像是两个人合力搭建的一个建筑，双方的经济条件、家庭环境、三观认知等等一切就像是一块一块砖头，我们通过恋爱期间不断的沟通和交流，相互打磨，并将这些砖头一个一个垒放起来。我们是互相支撑，又彼此独立的关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有可能导致建筑的崩塌。”
丽丽似有所思，又抬起那洋溢着青春的脸庞，笑嘻嘻地回应着：“可是，丹姐，如果一个人爱你，他就愿意为你付出，也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如果说要保持独立，那还谈什么恋爱，多累啊，还得多照顾一人，还不如单着呢！”
毕竟是20多岁的年纪，即使说着再懵懂幼稚的话，也都觉得可爱的紧。
僵硬的面包膈得嗓子处微痒，孟筱丹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缓了缓，看着她可见绒毛的脸庞，无奈的笑了笑，“我都30多了，早就过了轰轰烈烈恋爱的年纪。每个阶段对感情的需求都不一样，我啊，现阶段就是做好自己，掌握好吃饭的技能，养活自己，其它的，顺其自然吧。”
丽丽默了默，面露难色，微抿嘴唇，一副乞求的语气，“丹姐，我和你不一样，我男朋友的工资不稳定，有的时候，还不如我呢，哎。你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顾老师，他们那边还招不招人，我想试试！”
丽丽这反应倒是在孟筱丹的意料之外。
“咱们的课程不是还剩最后一点没学完吗？你现在半途而废，是不是太草率了。”看着小姑娘那期盼的眼神，孟筱丹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丹姐，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是女人扎堆的地方。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防备着我。虽然，监控证实了我的清白，但是，监控却抹不掉同事对我的偏见和非议。反正，在哪儿学都一样，我打听过了，顾老师那边也是做美业的，规模比我们这大多了，肯定更有前途，”顿了顿，她又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丹姐方不方便帮我搭上这个线。”
孟筱丹自动跳过了为什么她知道顾梓桐职业这个话题，就像刚才她自己说的那样，女人扎堆的地方，就是情报和谣言四起的温床，知道任何八卦都不觉得稀奇。
凝眉思忖了片刻，孟筱丹莞尔一笑：“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我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能成，毕竟，最后决定录用你与否的在他不在我。”
“嗯嗯，谢谢丹姐，你真好。”丽丽点头如捣蒜，殷勤的给她的杯子续满了水。
何姐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遂又捏起咖啡勺慢悠悠的搅拌着，咖啡勺和杯壁碰撞出“铃铃铃”的声音，在只有鼠标滚动声的会客厅显得格外突兀。
一旁的程浩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讪讪，“何姐，我和工作人员刚才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服务流程是没有问题的，”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微抿一口，眼神轻瞟过孟筱丹，随即又收回，继续说道：“丽丽呢，也的确是把您的随身物品都归置好后，才把储物柜的钥匙交给您的。”
何姐捏起草莓咬了一口，勾了勾嘴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耐烦道：“程经理，我没功夫听你说这些废话。要么，交出手链，要么，我报警。你自己选吧！”
看着这波涛暗涌的局面，孟筱丹轻轻拍了拍站在程浩背后一言未发的丽丽，收起托盘，准备悄悄撤退。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领导怎么决策了。
“哎哎，你，别走。干嘛呢？这事还没完呢，这就想走了？”何姐轻嗤一声，眼风扫过孟筱丹的脸面，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刚才，是谁像个正义的英雄一样，说相信来着。怎么，英雄这是要半路逃跑么？”，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一旁的程浩忙不迭的放下咖啡杯，将座椅朝着何姐的方向拉近了几分，几乎贴着她的胳膊，谄媚的说道：“何姐，何姐，消消气，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啊。”
说完，扭过头，面向孟筱丹，故作严肃状，板起脸道：“你，留下来！不是好出头嘛，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
听着对方这夹枪带棍的话，孟筱丹的胸口仿佛塞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得心头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她杏目圆睁，哑声摆出一个“我”的口型，指了指自己，一副“有没有搞错，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啧，我说你平常看着挺机灵，怎么这会就降智了，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来那么多废话！”程浩半转过身体，拧了拧眉，一副烦躁的模样。
孟筱丹暗自揣摩了一下他的话外之音，遂又放下托盘，恭顺的走到他背后，和丽丽并排站着，脆声回复道：“好的，领导！”
一旁的丽丽侧过头，看了看孟筱丹，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残泪，一副愧疚的表情，轻声说着，“丹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孟筱丹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她的胳膊，往前躬了躬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画面。
一旁的程浩低声和何姐商议着和解方案，“那何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看这金手链多少钱，咱们按照全新的价格，照价赔偿。”
“这是钱的事嘛，这手链是有纪念意义的，是无价的！”
“是是是，何姐，我知道。那，您说说，您是怎么想的。都是老熟人了，好商量，您说是不是。”
“我说啊，......”
孟筱丹眉头微蹙，眼神来回穿梭。
电脑屏幕折射出的光将她和旁边的工作人员笼罩在斑驳的光圈里，隔离出一个单独的世界，旁边的人声似乎安了消音器一般，逐渐模糊。
衣服，包包，手链，的确是放进了柜子里，这个地方没有问题。丽丽今天没有离店，何姐也没有离店，不存在人为因素。
孟筱丹拍了拍工作人员的手，眼神示意让她看看。工作人员偏头打量了她一眼，遂放下鼠标，单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脸上一副“你来啊，我看你能有什么意外发现”的表情。
她过滤掉工作人员那戏谑的表情，拖过旁边的椅子，敛起神思，一点一点的滚动着鼠标。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每巡检到一个画面，便停顿放大，到了下一个画面，又继续重复着这个动作。
会客厅的钟摆一格一格的爬着，丽丽的心态也逐渐从看到曙光跌落至破财消灾，默默的盘算着那条手链的价格和手里的存款。
碎金的阳光透过会客厅的纱窗，层层叠叠地洒在孟筱丹的脸上，给漆黑的瞳仁镀上了一层柔光，坚定又温婉。
再检查一遍，既然存放的时候，物品都在，中间也没有任何人动过，那么，再重新检查一遍何姐取出物品时的画面吧。
屏住呼吸，虽然自知可能性不大，但她仍暗暗和渺茫的希望较劲着。
等等，这光斑是啥？似乎有抹亮色.....
揉了揉眼睛，定格画面，放大，往下移，再缩小，她暗吁一口气，终于......
监控画面显示，何姐在往外拿包的时候，一抹亮色随着包包的拖力，掉落在地上。由于摄像头是背对着何姐拍摄，何姐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她取包的动作，所以，只能看到亮色闪过何姐脚尖的画面。人的习惯都是自上而下，自左向右，必须得从下往上观察，才有可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肩膀逐渐向后撤离，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孟筱丹扭过头，勾着食指对表情木木的丽丽做了个“你过来”的姿势。遂指了指电脑屏幕，附在耳边嘱咐了几句，只见丽丽眼睛亮了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又仔细看了看电脑屏幕，这才如释重负的走出了会客厅。
几分钟后，失而复得的手链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何姐那微赧的脸上。
听完孟筱丹和工作人员的解释，程浩拖过电脑，轻放在何姐眼前，仍旧维持着刚才那副恭敬的模样：“我就说嘛，何姐，肯定是误会。你看，在储物柜的缝隙底下找到了。”
何姐不自在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捏起一片苹果，细细地咀嚼，“找到了又怎么样，在你们店里丢失的，这是事实吧！还有，我在这耗费了大半天，陪你们在这解决问题，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也不能少吧。”
一副油盐不进，不拿好处不罢休的模样。
看着何姐那随着咀嚼而鼓起的腮帮子，又瞧了瞧她那毫无歉意的作态，一股怒意逐渐从孟筱丹的心底攀升，“何姐，......”
不待后面的话说出口，程浩的眼风便扫了过来，伸手制止了她。
程浩观察着何姐的表情，朗声说道：“姐，是这样的。都是老顾客了，刚才我承诺赠送给您的纤体套餐，不变！您看，手链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找回了您和您老公的爱情见证。这监控画面作不了假，底下的人有失误，该罚还得罚，证据面前，岂能胡来，您说是不是。”
一语双关。
何姐抬头看了一眼程浩，眼神又在孟筱丹和丽丽的脸上梭视了一圈，顺着刚才的话，下了个台阶，“小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大家都是女人，也不容易。但是，你这两个员工，可得好好说教说教，开门做生意，首当其冲就是要学会“顾客是上帝”这五个字！”
“是是是，您指教的对，回头，我好好教训她们！”
送走何姐，会客厅的气氛也不似刚才那般凝滞，大家优哉游哉的整理着面前的东西，准备撤离。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对着孟筱丹竖了竖大拇指，收起电脑，走出了会客厅。
丽丽也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亲昵的扯过孟筱丹的胳膊，既是道谢又是感慨的。
平了平心绪，摆放好桌椅，正当两个人准备回工作台时，迎面走来的程浩，面无表情的呵斥道：“你俩，等会！”
顿时，两个人止住了撒欢的脚步，一副等待受训的乖顺模样。
“你，已经是个社会人了，遇到事，别只知道哭。你当社会上，人人都是你爸妈呢，”程浩倚着桌面，扯了扯领带，两腿交叠，说完，又朝孟筱丹扬了扬下巴，“还有你，真当自己是正义使者，主持公道的法官呢，啊。何姐最后那五个字没错，遇到任何事情，永远要把客户的情绪放在第一位，还没开战，就摆立场，吃亏的是自己。”
听罢，丽丽瘪了瘪嘴，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孟筱丹品了品领导的意思，既没驳斥，也没委屈，平静的回复：“知道了，领导。”
“知道就好。看着好像是咱们吃亏了，你俩去看看何姐每个月的消费项目，这纤体套餐啊，送的值，迟早得翻倍赚回来。”程浩终于扯脱了碍事的领带，顿了顿，继续说着，“我去，勒死老子了。也不枉我临时整了这么一身行头。”
孟筱丹眨了眨眼，一脸疑问，“领导，你不是从会议上出来的吗？”
把领带随意在胳膊上绕了两圈，程浩抬起眼，懒懒的回复：“不这么说，怎么能显示出对顾客的重视。”说完，挺起腰背，朝门口走去。
望着那扭脖晃腰的背影，孟筱丹兀自笑了笑，默默在心里给他贴上一个看人下菜碟的标签。
自金手链事件后，同宿舍的丽丽和孟筱丹又亲昵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感激以外还多了一分依赖。时不时拉着她的手分享自己与男朋友那些琐事，小到点菜，吃饭，细致到闺房秘辛都要嘻嘻哈哈的笑闹一番。
看着孟筱丹抱着一堆材料，埋首于电脑前，丽丽想了想，忍不住打趣道：“丹姐，你干嘛要这么拼啊，顾老师又不是养不活你。长得帅，挣得也多，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累呢？”
猛地听到顾老师三个字，孟筱丹还在脑袋里搜了一圈这个人是谁，当意识到她指的是顾梓桐后，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笑。
她抬起头，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眼睛掠过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城市灯火，遂即又低头啃了两口已微微僵硬的面包，似在自言自语一般，“我想象中的感情像是两个人合力搭建的一个建筑，双方的经济条件、家庭环境、三观认知等等一切就像是一块一块砖头，我们通过恋爱期间不断的沟通和交流，相互打磨，并将这些砖头一个一个垒放起来。我们是互相支撑，又彼此独立的关系，任何一方的懈怠，都有可能导致建筑的崩塌。”
丽丽似有所思，又抬起那洋溢着青春的脸庞，笑嘻嘻地回应着：“可是，丹姐，如果一个人爱你，他就愿意为你付出，也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如果说要保持独立，那还谈什么恋爱，多累啊，还得多照顾一人，还不如单着呢！”
毕竟是20多岁的年纪，即使说着再懵懂幼稚的话，也都觉得可爱的紧。
僵硬的面包膈得嗓子处微痒，孟筱丹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缓了缓，看着她可见绒毛的脸庞，无奈的笑了笑，“我都30多了，早就过了轰轰烈烈恋爱的年纪。每个阶段对感情的需求都不一样，我啊，现阶段就是做好自己，掌握好吃饭的技能，养活自己，其它的，顺其自然吧。”
丽丽默了默，面露难色，微抿嘴唇，一副乞求的语气，“丹姐，我和你不一样，我男朋友的工资不稳定，有的时候，还不如我呢，哎。你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顾老师，他们那边还招不招人，我想试试！”
丽丽这反应倒是在孟筱丹的意料之外。
“咱们的课程不是还剩最后一点没学完吗？你现在半途而废，是不是太草率了。”看着小姑娘那期盼的眼神，孟筱丹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丹姐，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是女人扎堆的地方。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防备着我。虽然，监控证实了我的清白，但是，监控却抹不掉同事对我的偏见和非议。反正，在哪儿学都一样，我打听过了，顾老师那边也是做美业的，规模比我们这大多了，肯定更有前途，”顿了顿，她又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丹姐方不方便帮我搭上这个线。”
孟筱丹自动跳过了为什么她知道顾梓桐职业这个话题，就像刚才她自己说的那样，女人扎堆的地方，就是情报和谣言四起的温床，知道任何八卦都不觉得稀奇。
凝眉思忖了片刻，孟筱丹莞尔一笑：“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我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能成，毕竟，最后决定录用你与否的在他不在我。”
“嗯嗯，谢谢丹姐，你真好。”丽丽点头如捣蒜，殷勤的给她的杯子续满了水。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