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噩梦？走，去上钢琴课
“妈妈…妈妈…”
女童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
“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推开房门。
女人躺在床上，发出痛苦吃力的叫声，鲜血如红莲般在周身绽放。
她看不清女人的表情。
一团黑色的肉块掉在地上。女人停止浑身的颤抖。
女童惊恐地瞪大双眼。
“对不起…宝贝…我要走了。”
“为什么，妈妈？是我不听话吗？是我不乖吗？”
女童的眼泪如珍珠般簌簌滴滚。她张开嘴巴局促地呼吸。泪水与悲伤仿佛海潮，漫过她的胸腔，堵住她的鼻孔。
“你…过来…”女人气若游丝。
她走到女人床边。
女人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妈妈…”
女童踮起脚，努力让自己抱住女人，她想蜷缩在女人怀里。
“宝贝…”女人搂住她。
“是的，是你不好，你是诅咒，所以我决定抛弃你。”女人的双手瞬时如铁钳，紧紧地掐住女童的脖子。
“妈…妈…”女童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她无力反抗，因为，她是一个弱小的孩子。
“你的出生就是罪恶。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无数的黑影从女人的身体中蹿出，女人从床上坐起，忽然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女童拎在空中。
她的脖子瞬间便被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霎时间血流如注。
“不…不要…妈妈…妈妈！”
葛洛丽亚从床上弹起。汗水浸湿她的圆领衣衫。又是这个噩梦。她无法理解。
直到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暗度。四周还是熟悉安全的景象。遮光帘覆在窗前，严丝合缝地挡住白日的阳光。桌上的钟表显示，此刻正是周末下午2:25。
闹钟会在2:30响起。葛洛丽亚会一如既往地准点去上最喜欢的钢琴课。还有五分钟。她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是葛洛丽亚来王城的第一年。今年她四岁。
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梦中竟会出现如此可怖的画面——她的母亲杀了她。但，她的母亲只是因难产而死。她有一个未出生的弟弟。女童困惑，歪着脑袋靠在墙上。
父亲说，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只有她长大以后，才会见到母亲。——所以，她想成为大人。
父亲说，独自睡一间房，是成熟大人的象征。她想成为大人——所以，她独自待在房间，她会照顾好自己。
父亲说，成为大人，就不会哭鼻子，能够面对生活的任何挑战。她想成为大人——所以，她的噩梦从未对人提起。
窗外枝头的蝉聒噪不停，夏日的午后闷热难耐。女童摸着发烫的左手腕，天真地想象，这里似乎有个黑色的按钮，摁下按钮，温度就会升高。
“葛洛丽亚，去上课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啦，纱丽阿姨。”
葛洛丽亚抬眼，闹钟仿佛一位郁闷跳脚的暴脾气先生，叮铃铃地响个不停。已经2:35了！她忙奔下床，却让被子勾住了脚。
“哎呀——”女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有人礼貌地敲门。
“需要帮忙吗？”声音清凉如风。
葛洛丽亚捂住脚腕，眼泪又憋回眼眶。她还要上喜欢的钢琴课，即便是独立的大人也会接受帮助。不丢人，不丢人。女童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握紧拳头，让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是的，我需要帮助。”
黑发女子利落地推门而入，仿佛随时准备进攻的格斗士。
“葛洛丽亚，你怎么了？”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人儿，冲上前抱起她，轻轻地将女童放在床上。
“纱丽阿姨，我没事。我要去上钢琴课。你可以带我去吗？”葛洛丽亚把脚腕往后挪了挪。她疼得牙齿都在打颤。女童的脚腕肿得有胡桃大。
“可是你受伤了，不是吗？”女子眼明手快，不一会儿就提着医疗箱，再次出现在葛洛丽亚面前。
“嘶——”女童忍不住吸溜一声。“好凉。”她的脚踝上敷着两个大冰袋。
“还好不严重。”黑发女子松了口气，合上医疗箱。
“走，我们去上钢琴课。”
女子背着葛洛丽亚，迅雷般地飞奔出门。
夏日的午后，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王城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偶有执行任务的机甲路过。商铺仿佛像在午睡，四周安安静静的。
“纱丽阿姨，我们来得及吗？”葛洛丽亚趴在女人后背上，一手举着小伞，一手紧紧搂住纱丽的脖子。
“能，我们一定来得及。”女子身轻如燕，穿梭在街区巷道间。
街口间对流的热风袭来，女童手中的小伞被风吹得向上裹挟。
“哇，我们要起飞了！”葛洛丽亚惊呼。
“抓好了！”女子身形如利刃，割开迎面而来的热浪。几个拐弯后，停在一栋白色房屋前。
葛洛丽亚一脸兴奋，她看着塔楼上巨大的时钟，赶上了！她咚咚咚地叩门。
“是葛洛丽亚吗？”门后的声音优雅又有磁性。
“是！”女童的声音脆脆的，像一只甜甜的苹果。葛洛丽亚正想从纱丽背上跳下来，却被女子按住了。她忘记自己肿着脚腕。
年轻的男人彬彬有礼地打开门，室内淡淡的花香扑面。这是她的钢琴老师乔。
“我来送葛洛丽亚上课。她的脚腕扭了。”
“请进。”白皙瘦高的男人微微蹙眉。
室内的空气凉得舒爽。
一楼房间，窗边的小沙发上摊放着乐谱集。桌上一个纯白马克杯，墙上挂着向日葵油画。黑色的钢琴安静立在墙边。琴顶上有篮淡橘色的花。
“哇，大哥哥又买奶油花了！”葛洛丽亚在纱丽背上，轻轻摸了摸花瓣。
“葛洛丽亚，别胡闹。”纱丽将女童放在琴凳上。
“没关系。”男人浅浅地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油糖，放在女童手心。“准备好今天的课程了吗？”
“准备好了！”
这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课程。当父亲第一次带她在王城里散步时，她就被一阵如泉水叮咚般的乐曲吸引。她呆站在琴行前，望着玻璃窗里，男人的十指飞舞在琴键上。他仿佛在用指尖流淌出的音乐编织华美的布匹。葛洛丽亚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男人面前的。
“你怎么，哭了？”
“太…感动了。”
于是，他便成了她的钢琴老师。
女童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
“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推开房门。
女人躺在床上，发出痛苦吃力的叫声，鲜血如红莲般在周身绽放。
她看不清女人的表情。
一团黑色的肉块掉在地上。女人停止浑身的颤抖。
女童惊恐地瞪大双眼。
“对不起…宝贝…我要走了。”
“为什么，妈妈？是我不听话吗？是我不乖吗？”
女童的眼泪如珍珠般簌簌滴滚。她张开嘴巴局促地呼吸。泪水与悲伤仿佛海潮，漫过她的胸腔，堵住她的鼻孔。
“你…过来…”女人气若游丝。
她走到女人床边。
女人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妈妈…”
女童踮起脚，努力让自己抱住女人，她想蜷缩在女人怀里。
“宝贝…”女人搂住她。
“是的，是你不好，你是诅咒，所以我决定抛弃你。”女人的双手瞬时如铁钳，紧紧地掐住女童的脖子。
“妈…妈…”女童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她无力反抗，因为，她是一个弱小的孩子。
“你的出生就是罪恶。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无数的黑影从女人的身体中蹿出，女人从床上坐起，忽然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女童拎在空中。
她的脖子瞬间便被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霎时间血流如注。
“不…不要…妈妈…妈妈！”
葛洛丽亚从床上弹起。汗水浸湿她的圆领衣衫。又是这个噩梦。她无法理解。
直到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暗度。四周还是熟悉安全的景象。遮光帘覆在窗前，严丝合缝地挡住白日的阳光。桌上的钟表显示，此刻正是周末下午2:25。
闹钟会在2:30响起。葛洛丽亚会一如既往地准点去上最喜欢的钢琴课。还有五分钟。她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是葛洛丽亚来王城的第一年。今年她四岁。
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梦中竟会出现如此可怖的画面——她的母亲杀了她。但，她的母亲只是因难产而死。她有一个未出生的弟弟。女童困惑，歪着脑袋靠在墙上。
父亲说，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只有她长大以后，才会见到母亲。——所以，她想成为大人。
父亲说，独自睡一间房，是成熟大人的象征。她想成为大人——所以，她独自待在房间，她会照顾好自己。
父亲说，成为大人，就不会哭鼻子，能够面对生活的任何挑战。她想成为大人——所以，她的噩梦从未对人提起。
窗外枝头的蝉聒噪不停，夏日的午后闷热难耐。女童摸着发烫的左手腕，天真地想象，这里似乎有个黑色的按钮，摁下按钮，温度就会升高。
“葛洛丽亚，去上课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啦，纱丽阿姨。”
葛洛丽亚抬眼，闹钟仿佛一位郁闷跳脚的暴脾气先生，叮铃铃地响个不停。已经2:35了！她忙奔下床，却让被子勾住了脚。
“哎呀——”女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有人礼貌地敲门。
“需要帮忙吗？”声音清凉如风。
葛洛丽亚捂住脚腕，眼泪又憋回眼眶。她还要上喜欢的钢琴课，即便是独立的大人也会接受帮助。不丢人，不丢人。女童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握紧拳头，让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是的，我需要帮助。”
黑发女子利落地推门而入，仿佛随时准备进攻的格斗士。
“葛洛丽亚，你怎么了？”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人儿，冲上前抱起她，轻轻地将女童放在床上。
“纱丽阿姨，我没事。我要去上钢琴课。你可以带我去吗？”葛洛丽亚把脚腕往后挪了挪。她疼得牙齿都在打颤。女童的脚腕肿得有胡桃大。
“可是你受伤了，不是吗？”女子眼明手快，不一会儿就提着医疗箱，再次出现在葛洛丽亚面前。
“嘶——”女童忍不住吸溜一声。“好凉。”她的脚踝上敷着两个大冰袋。
“还好不严重。”黑发女子松了口气，合上医疗箱。
“走，我们去上钢琴课。”
女子背着葛洛丽亚，迅雷般地飞奔出门。
夏日的午后，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王城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偶有执行任务的机甲路过。商铺仿佛像在午睡，四周安安静静的。
“纱丽阿姨，我们来得及吗？”葛洛丽亚趴在女人后背上，一手举着小伞，一手紧紧搂住纱丽的脖子。
“能，我们一定来得及。”女子身轻如燕，穿梭在街区巷道间。
街口间对流的热风袭来，女童手中的小伞被风吹得向上裹挟。
“哇，我们要起飞了！”葛洛丽亚惊呼。
“抓好了！”女子身形如利刃，割开迎面而来的热浪。几个拐弯后，停在一栋白色房屋前。
葛洛丽亚一脸兴奋，她看着塔楼上巨大的时钟，赶上了！她咚咚咚地叩门。
“是葛洛丽亚吗？”门后的声音优雅又有磁性。
“是！”女童的声音脆脆的，像一只甜甜的苹果。葛洛丽亚正想从纱丽背上跳下来，却被女子按住了。她忘记自己肿着脚腕。
年轻的男人彬彬有礼地打开门，室内淡淡的花香扑面。这是她的钢琴老师乔。
“我来送葛洛丽亚上课。她的脚腕扭了。”
“请进。”白皙瘦高的男人微微蹙眉。
室内的空气凉得舒爽。
一楼房间，窗边的小沙发上摊放着乐谱集。桌上一个纯白马克杯，墙上挂着向日葵油画。黑色的钢琴安静立在墙边。琴顶上有篮淡橘色的花。
“哇，大哥哥又买奶油花了！”葛洛丽亚在纱丽背上，轻轻摸了摸花瓣。
“葛洛丽亚，别胡闹。”纱丽将女童放在琴凳上。
“没关系。”男人浅浅地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油糖，放在女童手心。“准备好今天的课程了吗？”
“准备好了！”
这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课程。当父亲第一次带她在王城里散步时，她就被一阵如泉水叮咚般的乐曲吸引。她呆站在琴行前，望着玻璃窗里，男人的十指飞舞在琴键上。他仿佛在用指尖流淌出的音乐编织华美的布匹。葛洛丽亚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男人面前的。
“你怎么，哭了？”
“太…感动了。”
于是，他便成了她的钢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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