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身世
之前，王不惊并没有详细给刘小五说过自己的身世。
刘小五认为他可能也像自己一样，家里定是有什么伤心事不愿提起，就没有问过，想着总有一天不惊哥会给自己说的。
听他说自己竟然是他唯一至亲的人，问道：“哥，你没有亲人在世上了？”
王不惊微一点头：“没有了。小五，人如朝露，岂知祸福？之前，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说我的事。今日左右无事，便与你说说吧。”
一夜奔波，王不惊此刻却毫无睡意，拾起地上的火钳给火盆添了几块木炭。
放下火钳，搓了搓手，烤着火徐徐道来，给刘小五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爹给我说，我们家是百多年前搬到齐郡道南州珲县的。
经过历代祖上的积累，到我祖父一代，在珲县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听到此处，刘小五心想，哥原来是大户人家出身，难怪平日出手那么阔绰。
我爹王善邨读书几十年，考了多年的试，却连个郡学宫都没考上……
刘小五用右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头，插话道：“哥，你爹是不是和我一样，这里有点不灵？”
王不惊见到刘小五的憨态，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哈哈，我爹可比你聪明多了。”
我爹读了几本兵法、王道之书后，竟认为自己胸中有沟壑、才能安天下，庸庸碌碌过了半辈子，却幻想总归有一天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时不时那种自负，大概就是他传给我的吧。
可惜啊，“天妒英才”，终其一生，老天也没有给我爹一展身手的时机。
于是，我爹就把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愿望放到了我身上，给我取了个很响亮的名字——王不惊。
刘小五恍然大悟：“哦，我就说你怎么叫这个少见的名字。你爹也是很有趣啊。”
然而，我顶着个响亮的名字，却大大辜负了我爹的希望。
别说治国安天下的雄心，就连考郡学宫我都没兴趣。
打小，我的愿望就是赶快到月初。
因为每个月初，都是私塾先生秦大儒从我爹那里领修金的日子。
秦大儒的名字叫秦岳，原本是个天才，十四岁就成为我们珲县一百多年来考进郡学宫最年轻的学子。
十七岁，三年郡学宫的学期刚满，又考进了太学宫。
如果一切顺利，他在太学宫学满三年，二十岁时考核合格，就会被安排到衙门为官，前途无量，成为我们那个只有两百来户人家的县城里的传奇人物。
但不知为何，他在太学宫学了三年又三年又三年，竟连续九年三次的考核都没合格。
不知是他个人知趣还是被太学宫撵出来的，总之，在太学宫待了九年后，他便回到了珲县，还给自己改了个很响亮的名号叫“秦大儒”。
自打回到珲县，我的私塾先生秦岳，哦，秦大儒，一不念书写字，二不娶妻生子，也不赌钱逛青楼，每日就是喝酒。
喝了醉，醉了睡，睡醒再喝。
不娶妻、不理家，把祖上那点微薄的家业很快败光了。
刘小五嘿嘿一笑：“这秦大儒倒与醉秋楼那老者有几分相似。”
我爹呢，一开始，他自认大才，教我念书作文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我自四岁发蒙开始，就不好好念书，把我爹气得够呛。
二来，我爹也同我一样做事没有长性，教了不久就想偷懒，便不教我了。
我爹虽不想教我，但却自视甚高，认为珲县在学识上能与他不相上下，配得上教我的只有秦大儒。
秦大儒好歹是进过太学宫的人，除了喜欢喝酒，没其它恶习、恶名，也需要挣钱继续买酒喝。
于是，秦大儒与我爹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秦大儒便成了我的文师父私塾先生。
每个月初，先生得了我爹给的修金，必定大喝几日，不来私塾。
先生不来，我就带着左邻右舍的孩童们上山抓鸟、下河摸鱼。
过了几日，先生的修金快花光了，他就来私塾了。
刘小五哈哈大笑：“这秦大儒与醉秋楼那老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哥，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怪人！”
先生说，每月前几日喝酒剩下的钱，他都会精打细算。
接下来的二十几日，每日花多少买粮食吃才不至于饿死，他都算好了，多一文都不会剩下，也不会因为差一文而饿肚子，这叫有底线的放纵。
他还说，既然拿了我爹的钱，就肯定会来教我念书。
我爹给他多少，他就教我多少，这叫有原则的浑水摸鱼。
刘小五连连在桌子上拍打，不住笑道：“有趣！有趣！这老者太有趣了！”
所以，先生也不认真教我。
每篇习文都只教我一遍，也不管我记不记得、会不会念，只是一个劲地夸我是天才，说天才不需要教第二遍。
其实，我也确实有点天赋，他教我一遍之后，我大差不差的，也会念了，只是很多字不认识，也不明白习文讲的是什么意思。
刘小五冲着王不惊一翘大拇指：“哥，你真是天才！我念书的时候，不管念过多少遍，都没有一篇习文背全过。”
每次，我爹心血来潮要来考校我，先生就会提前和我对好应答之词，什么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我爹见到我应答如流，就很高兴，便会给先生格外的奖赏，还会摸着我的头说，吾子佳儿，必能一鸣惊人，光耀我珲县王氏！
现今想想，虽说那是与先生合谋欺骗我爹，但总算让他生前高兴了几回，也算我尽过孝心了。
刘小五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要是我能像你这样聪明，我爹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多喜欢我。”
刘小五认为他可能也像自己一样，家里定是有什么伤心事不愿提起，就没有问过，想着总有一天不惊哥会给自己说的。
听他说自己竟然是他唯一至亲的人，问道：“哥，你没有亲人在世上了？”
王不惊微一点头：“没有了。小五，人如朝露，岂知祸福？之前，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说我的事。今日左右无事，便与你说说吧。”
一夜奔波，王不惊此刻却毫无睡意，拾起地上的火钳给火盆添了几块木炭。
放下火钳，搓了搓手，烤着火徐徐道来，给刘小五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爹给我说，我们家是百多年前搬到齐郡道南州珲县的。
经过历代祖上的积累，到我祖父一代，在珲县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听到此处，刘小五心想，哥原来是大户人家出身，难怪平日出手那么阔绰。
我爹王善邨读书几十年，考了多年的试，却连个郡学宫都没考上……
刘小五用右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头，插话道：“哥，你爹是不是和我一样，这里有点不灵？”
王不惊见到刘小五的憨态，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哈哈，我爹可比你聪明多了。”
我爹读了几本兵法、王道之书后，竟认为自己胸中有沟壑、才能安天下，庸庸碌碌过了半辈子，却幻想总归有一天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时不时那种自负，大概就是他传给我的吧。
可惜啊，“天妒英才”，终其一生，老天也没有给我爹一展身手的时机。
于是，我爹就把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愿望放到了我身上，给我取了个很响亮的名字——王不惊。
刘小五恍然大悟：“哦，我就说你怎么叫这个少见的名字。你爹也是很有趣啊。”
然而，我顶着个响亮的名字，却大大辜负了我爹的希望。
别说治国安天下的雄心，就连考郡学宫我都没兴趣。
打小，我的愿望就是赶快到月初。
因为每个月初，都是私塾先生秦大儒从我爹那里领修金的日子。
秦大儒的名字叫秦岳，原本是个天才，十四岁就成为我们珲县一百多年来考进郡学宫最年轻的学子。
十七岁，三年郡学宫的学期刚满，又考进了太学宫。
如果一切顺利，他在太学宫学满三年，二十岁时考核合格，就会被安排到衙门为官，前途无量，成为我们那个只有两百来户人家的县城里的传奇人物。
但不知为何，他在太学宫学了三年又三年又三年，竟连续九年三次的考核都没合格。
不知是他个人知趣还是被太学宫撵出来的，总之，在太学宫待了九年后，他便回到了珲县，还给自己改了个很响亮的名号叫“秦大儒”。
自打回到珲县，我的私塾先生秦岳，哦，秦大儒，一不念书写字，二不娶妻生子，也不赌钱逛青楼，每日就是喝酒。
喝了醉，醉了睡，睡醒再喝。
不娶妻、不理家，把祖上那点微薄的家业很快败光了。
刘小五嘿嘿一笑：“这秦大儒倒与醉秋楼那老者有几分相似。”
我爹呢，一开始，他自认大才，教我念书作文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我自四岁发蒙开始，就不好好念书，把我爹气得够呛。
二来，我爹也同我一样做事没有长性，教了不久就想偷懒，便不教我了。
我爹虽不想教我，但却自视甚高，认为珲县在学识上能与他不相上下，配得上教我的只有秦大儒。
秦大儒好歹是进过太学宫的人，除了喜欢喝酒，没其它恶习、恶名，也需要挣钱继续买酒喝。
于是，秦大儒与我爹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秦大儒便成了我的文师父私塾先生。
每个月初，先生得了我爹给的修金，必定大喝几日，不来私塾。
先生不来，我就带着左邻右舍的孩童们上山抓鸟、下河摸鱼。
过了几日，先生的修金快花光了，他就来私塾了。
刘小五哈哈大笑：“这秦大儒与醉秋楼那老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哥，你怎么老是遇到这种怪人！”
先生说，每月前几日喝酒剩下的钱，他都会精打细算。
接下来的二十几日，每日花多少买粮食吃才不至于饿死，他都算好了，多一文都不会剩下，也不会因为差一文而饿肚子，这叫有底线的放纵。
他还说，既然拿了我爹的钱，就肯定会来教我念书。
我爹给他多少，他就教我多少，这叫有原则的浑水摸鱼。
刘小五连连在桌子上拍打，不住笑道：“有趣！有趣！这老者太有趣了！”
所以，先生也不认真教我。
每篇习文都只教我一遍，也不管我记不记得、会不会念，只是一个劲地夸我是天才，说天才不需要教第二遍。
其实，我也确实有点天赋，他教我一遍之后，我大差不差的，也会念了，只是很多字不认识，也不明白习文讲的是什么意思。
刘小五冲着王不惊一翘大拇指：“哥，你真是天才！我念书的时候，不管念过多少遍，都没有一篇习文背全过。”
每次，我爹心血来潮要来考校我，先生就会提前和我对好应答之词，什么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我爹见到我应答如流，就很高兴，便会给先生格外的奖赏，还会摸着我的头说，吾子佳儿，必能一鸣惊人，光耀我珲县王氏！
现今想想，虽说那是与先生合谋欺骗我爹，但总算让他生前高兴了几回，也算我尽过孝心了。
刘小五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要是我能像你这样聪明，我爹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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