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土司王的小心思
山寨内的近千名土匪很快就已经全部逃散，根本伤不到周元瀚一分一毫。而赵斌在带着两排家丁杀死了几十个积年老匪和营军逃兵之后，也随即退了回来，护卫在木屋前。
很快，郭有为便带着那几个骑兵，率先策马冲杀到了山寨大门，但此时山寨内早已经没有半个土匪的身影。
他原本还想继续追击的，但周元瀚却以土匪狡诈，小心埋伏为由，直接把这个已经杀红眼的悍将给留了下来。
周元瀚需要给王都升一点时间，让他整顿好那些溃逃的矿工，至少把那几股原本就交好的矿工给收服了。
不然，单单凭他手下的十几个甲兵，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拉起一支足够强大，可以定点清除周边乡绅团练武装的队伍。
至于太监的那批财货，自然已经是周元瀚的了。如果王都升敢耍小聪明，此时已经变成尸体的下山虎，就是他的明天。
要知道，金银财宝若是花不出去，在山里可没有什么用。王都升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不是抢到多少银子。周元瀚的手段之狠辣，他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因为时间关系，对方想要让他干什么，他还没有机会问清楚。
周元瀚麾下的其他家丁和彭泓澍紧接着也杀到了山寨，前者依旧是听周元瀚的，在赵斌的带领下，开始分兵巩固山寨，只有三十多人跟着郭有为继续追击了。
而彭泓澍心领神会，也派出了近百亲卫追击。从山下一路攻上来，这些披甲士兵的体力原本就已经大减，现在追击得慢一些，也实属正常。
很快，山上发生的事情，便被周元瀚彻底封口，他带上山的那二十个家丁，都明白规则，没人敢透露一个字出去。
至于土匪，知道内情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有人看到周元瀚对张振义下手了，恐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周元瀚和彭泓澍随即带着少数兵马开下山，准备回山前的大营去，向苦苦等待的杨国昌汇报最新的战况。
不过，杨国昌因为担心自己的财货有失，此时已经带着一众军官和卫所兵，朝着山上奔来。但因为周元瀚的刻意封锁，事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他们都不知道土匪已经全部溃散，心有余悸之下，行动十分迟缓。
两队双向奔赴的人马很快相遇，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周元瀚，一见到杨国昌，便立马换上了一张心痛欲绝的哭脸，轻声哽咽道：
“公公，下官罪该万死，没能护住张大人......张大人，张大人被下山虎一刀砍掉了脑袋，呜呜呜......”
“张振义死了？”杨国昌一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
但周大兴随即就带人把张振义的尸身和脑袋抬了上来。刹那间，包括李正元在内的千户官，谢廷安在内的营兵军官，看到张振义的尸体，都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眼神，但同时也都不约而同看了周元瀚一眼。
“是下山虎先动的手，也怪张大人太急了，一进入匪寨，就立刻喝令下山虎交出公公被劫走的财货，结果下山虎恼羞成怒，居然直接拔刀威胁，说要杀了下官和张大人......”周元瀚越说越激动，很快就从哽咽变成了声泪俱下。
“张大人乃是勇武善谋之人，吾辈之楷模，哪里会被土匪的虚张声势吓到？当即就要下山开战，下官怎么也拦不住，只能带着手下的家丁，跟着张大人下山了。
可，可下官万万没想到，下山虎居然从背后突然发起偷袭，张大人的脑袋，就是那时候被他一刀砍下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杨国昌气得直跺脚，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周元瀚的话，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周元瀚传回了山上的战况，他想前后验证一下，都没办法。
“那下山虎呢，周少爷，你该不会让他跑了吧？”谢廷安看到杨国昌暴躁的样子，当即往里添了一把火，心中还颇为得意。
他虽然也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可周元瀚没说自己斩杀了下山虎，很有可能就是让对方逃了。
毕竟，若是周元瀚斩杀了下山虎，哪里还会管张振义的死活，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报功。就算退一步说，哪里有人先报忧不报喜的？
彭泓澍看着这些挑梁小丑一个个都被周元瀚蒙在鼓里，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心中暗暗得意。但他依旧是摆着一张黑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
周元瀚凭借着在山寨上的表现，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现在，看着对方还在伪装，而且无懈可击，甚至已经在心里产生了别的想法。
其他人则是在等周元瀚的回答，但他们心里其实和谢廷安想的差不多，一个个心里既有些失落，又幸灾乐祸。
毕竟，如此一来，他们也不会显得那么无能了，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都比不过！
不过，周元瀚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当即朝着以为和谈失败，下山虎全身而退，带着自己财货逃跑，快忍不住要发怒的杨国昌拱手抱拳道：
“公公放心，下山虎已经在乱战中被下官斩杀，尸身就在后面！”
周元瀚话音刚落，他的家丁便立即就把下山虎的尸身抬了上来，和张振义一样，都是脑袋被砍了下来，身上的血早就已经流干。
看到眼前的两具尸体，大帐之内的众人随即发出了阵阵吸气声，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尸体是真的。
下山虎就这样死了？周元瀚杀的？
一时间，以李正元和谢廷安为首的卫所兵和营兵军官们，看向周元瀚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便是杨国昌，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再无一丝轻薄。
如果周元瀚有本事斩杀下山虎，还击溃了山寨中的土匪，并全身而退了，那张振义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下山虎砍掉脑袋？
在场的这些人，虽然碍于学识和眼界，领兵打仗，治理地方的专业能力有待提高，但脑子都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们都没有证据，如果唯一到过山寨的彭泓澍不说话，那这件事周元瀚想要怎么说，都会毫无破绽。特别是，招抚原本就是张振义提出的，若要秋后算账，那也是张振义的账！
杨国昌听罢，再看身边这些人的反应，直接冷下了脸。下山虎虽然死了，但他的财货还没找回来。而且，他知道这里不是下山虎的老巢，随即下令大军不顾一切，立马追击。
周元瀚见状，当即哽咽着表示自己愿意将功折罪，领着兵马进山剿匪，誓要一雪前耻。这倒是让杨国昌的脸色缓了过来，李正元和谢廷安的本事，他可都不信，而彭泓澍又不是他能指挥得动的。
与此同时，李正元一看杨国昌的神情变化，便立即上前，拱手抱拳，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上，满是忠诚正气，言语中尽是自己愿意带着手下的卫所兵，跟随周元瀚进山剿匪，为民除害的决心。
他虽然怂，但并不傻，张振义一死，今后九永两卫就都是周家的了，他既然没本事和对方斗，那还不如伏低做小，跟着喝一口汤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根本没得选，只能是顺应局势，随波逐流！
但谢廷安就看不清楚形势了，或者说，他是堂堂澧州守备，原本就觉得自己地位高一等，再加上和九溪卫的利害关系也不够，根本拉不下脸。
对于周元瀚主动请缨，要领兵进山，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再也没了此前的轻视。
而彭泓澍并没有带着剩余的兵马一起投入接下来的剿匪大战中。不然，他就是自降身份了。
看着周元瀚策马离开的身影，彭泓澍那张黑脸上再度露出了笑意。他知道，再过几年，周元瀚在湘西，一定会是一个翻云覆雨的角色。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做他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土司王，养养大蛇，同时为两个儿子可以在乱世之中站稳，铺好路。
但问题是，他的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啊！
不过，老话说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世道，永顺和九溪卫，早就已经可以是一体的了。
很快，郭有为便带着那几个骑兵，率先策马冲杀到了山寨大门，但此时山寨内早已经没有半个土匪的身影。
他原本还想继续追击的，但周元瀚却以土匪狡诈，小心埋伏为由，直接把这个已经杀红眼的悍将给留了下来。
周元瀚需要给王都升一点时间，让他整顿好那些溃逃的矿工，至少把那几股原本就交好的矿工给收服了。
不然，单单凭他手下的十几个甲兵，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拉起一支足够强大，可以定点清除周边乡绅团练武装的队伍。
至于太监的那批财货，自然已经是周元瀚的了。如果王都升敢耍小聪明，此时已经变成尸体的下山虎，就是他的明天。
要知道，金银财宝若是花不出去，在山里可没有什么用。王都升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而不是抢到多少银子。周元瀚的手段之狠辣，他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因为时间关系，对方想要让他干什么，他还没有机会问清楚。
周元瀚麾下的其他家丁和彭泓澍紧接着也杀到了山寨，前者依旧是听周元瀚的，在赵斌的带领下，开始分兵巩固山寨，只有三十多人跟着郭有为继续追击了。
而彭泓澍心领神会，也派出了近百亲卫追击。从山下一路攻上来，这些披甲士兵的体力原本就已经大减，现在追击得慢一些，也实属正常。
很快，山上发生的事情，便被周元瀚彻底封口，他带上山的那二十个家丁，都明白规则，没人敢透露一个字出去。
至于土匪，知道内情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有人看到周元瀚对张振义下手了，恐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周元瀚和彭泓澍随即带着少数兵马开下山，准备回山前的大营去，向苦苦等待的杨国昌汇报最新的战况。
不过，杨国昌因为担心自己的财货有失，此时已经带着一众军官和卫所兵，朝着山上奔来。但因为周元瀚的刻意封锁，事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他们都不知道土匪已经全部溃散，心有余悸之下，行动十分迟缓。
两队双向奔赴的人马很快相遇，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周元瀚，一见到杨国昌，便立马换上了一张心痛欲绝的哭脸，轻声哽咽道：
“公公，下官罪该万死，没能护住张大人......张大人，张大人被下山虎一刀砍掉了脑袋，呜呜呜......”
“张振义死了？”杨国昌一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
但周大兴随即就带人把张振义的尸身和脑袋抬了上来。刹那间，包括李正元在内的千户官，谢廷安在内的营兵军官，看到张振义的尸体，都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眼神，但同时也都不约而同看了周元瀚一眼。
“是下山虎先动的手，也怪张大人太急了，一进入匪寨，就立刻喝令下山虎交出公公被劫走的财货，结果下山虎恼羞成怒，居然直接拔刀威胁，说要杀了下官和张大人......”周元瀚越说越激动，很快就从哽咽变成了声泪俱下。
“张大人乃是勇武善谋之人，吾辈之楷模，哪里会被土匪的虚张声势吓到？当即就要下山开战，下官怎么也拦不住，只能带着手下的家丁，跟着张大人下山了。
可，可下官万万没想到，下山虎居然从背后突然发起偷袭，张大人的脑袋，就是那时候被他一刀砍下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杨国昌气得直跺脚，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周元瀚的话，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周元瀚传回了山上的战况，他想前后验证一下，都没办法。
“那下山虎呢，周少爷，你该不会让他跑了吧？”谢廷安看到杨国昌暴躁的样子，当即往里添了一把火，心中还颇为得意。
他虽然也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可周元瀚没说自己斩杀了下山虎，很有可能就是让对方逃了。
毕竟，若是周元瀚斩杀了下山虎，哪里还会管张振义的死活，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报功。就算退一步说，哪里有人先报忧不报喜的？
彭泓澍看着这些挑梁小丑一个个都被周元瀚蒙在鼓里，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心中暗暗得意。但他依旧是摆着一张黑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
周元瀚凭借着在山寨上的表现，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现在，看着对方还在伪装，而且无懈可击，甚至已经在心里产生了别的想法。
其他人则是在等周元瀚的回答，但他们心里其实和谢廷安想的差不多，一个个心里既有些失落，又幸灾乐祸。
毕竟，如此一来，他们也不会显得那么无能了，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都比不过！
不过，周元瀚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当即朝着以为和谈失败，下山虎全身而退，带着自己财货逃跑，快忍不住要发怒的杨国昌拱手抱拳道：
“公公放心，下山虎已经在乱战中被下官斩杀，尸身就在后面！”
周元瀚话音刚落，他的家丁便立即就把下山虎的尸身抬了上来，和张振义一样，都是脑袋被砍了下来，身上的血早就已经流干。
看到眼前的两具尸体，大帐之内的众人随即发出了阵阵吸气声，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尸体是真的。
下山虎就这样死了？周元瀚杀的？
一时间，以李正元和谢廷安为首的卫所兵和营兵军官们，看向周元瀚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便是杨国昌，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再无一丝轻薄。
如果周元瀚有本事斩杀下山虎，还击溃了山寨中的土匪，并全身而退了，那张振义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下山虎砍掉脑袋？
在场的这些人，虽然碍于学识和眼界，领兵打仗，治理地方的专业能力有待提高，但脑子都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们都没有证据，如果唯一到过山寨的彭泓澍不说话，那这件事周元瀚想要怎么说，都会毫无破绽。特别是，招抚原本就是张振义提出的，若要秋后算账，那也是张振义的账！
杨国昌听罢，再看身边这些人的反应，直接冷下了脸。下山虎虽然死了，但他的财货还没找回来。而且，他知道这里不是下山虎的老巢，随即下令大军不顾一切，立马追击。
周元瀚见状，当即哽咽着表示自己愿意将功折罪，领着兵马进山剿匪，誓要一雪前耻。这倒是让杨国昌的脸色缓了过来，李正元和谢廷安的本事，他可都不信，而彭泓澍又不是他能指挥得动的。
与此同时，李正元一看杨国昌的神情变化，便立即上前，拱手抱拳，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上，满是忠诚正气，言语中尽是自己愿意带着手下的卫所兵，跟随周元瀚进山剿匪，为民除害的决心。
他虽然怂，但并不傻，张振义一死，今后九永两卫就都是周家的了，他既然没本事和对方斗，那还不如伏低做小，跟着喝一口汤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根本没得选，只能是顺应局势，随波逐流！
但谢廷安就看不清楚形势了，或者说，他是堂堂澧州守备，原本就觉得自己地位高一等，再加上和九溪卫的利害关系也不够，根本拉不下脸。
对于周元瀚主动请缨，要领兵进山，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再也没了此前的轻视。
而彭泓澍并没有带着剩余的兵马一起投入接下来的剿匪大战中。不然，他就是自降身份了。
看着周元瀚策马离开的身影，彭泓澍那张黑脸上再度露出了笑意。他知道，再过几年，周元瀚在湘西，一定会是一个翻云覆雨的角色。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做他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土司王，养养大蛇，同时为两个儿子可以在乱世之中站稳，铺好路。
但问题是，他的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啊！
不过，老话说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世道，永顺和九溪卫，早就已经可以是一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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