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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循字句推演案发地

    “如《海外西经》记载所言,女丑之尸是在丈夫国的北面,那就意味着两者相距不远,可以作为彼此的方位参照,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反观《大荒西经》,与女丑之尸临近的记载,前有龙山,后有女子国、丈夫国,是也不是?

    “两者同出荒虚纪事碑,而且内容一致、方位相合,对照其他事迹,也是如此,由此可以推断,它们是一体两面的记载,这一点你没有发现?

    “把刚才两条对应起来,结合同样是《大荒西经》中‘大荒之中,有龙山,日月所入’的描述,参照‘十日并熯,女丑以毙,暴于山阿,挥袖自翳’的按语,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一连串的提问,让孟子邻哑口无言,满脑子搜寻自己熟烂于心的碑文,却依然跟不上东山先生的节奏,局促得一直抠着手指跟在东山先生身后。

    好不容易等到的炫耀机会,被师父彻底按了下去。

    师徒二人陷入沉默,而孟子邻在重新梳理刚才东山先生说的内容,丝毫没有觉察已经走完台阶,一下子撞到了停在前面的师父身上,刚刚酝酿出来的一个疑问,正要开口,就戛然而止,吞了回去。

    东山先生站定之后,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孟子邻从东山先生身后跟上来,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好像在一起等待什么大事发生。

    须臾之间,只见东山先生站在原地抬起双手,合拢后反向转动,然后慢慢分开,一束幽暗的光柱连在双手的掌心之中。随着双手逐渐分开,光柱也慢慢延长。

    等光柱遽然崩散,消融在空气中之后,东山先生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铁尺。

    这铁尺身长二十余寸,外形制式与古剑相仿,看起来形态古朴、简洁素雅。

    如意柄首、内嵌玉石,角柄如中穿弯月,吞口以龙首为饰;尺身四棱无刃、笔直坚挺,颇有汉家陵阙的粗粝感。和光同尘般的表象之下,透露着的却是刀剑般锋芒。

    东山先生的这把铁尺被称为“如意纹龙首吞口量天尺”。

    相传,这把尺出自三身国巧匠商均之手,也是它唯一的主人。然而,商均到底是谁,已经没人说得清,更没人知道它如今何以落到东山先生手中,除了帝江。

    虽然名为铁尺,但是其材质却也是大有考究。

    尺身选用英山赤金、少阳山赤银以及婴梁山玄石共合铸而成,经昆仑墟炎火山流焰煅烧,并淬以弱水成型;角柄则是产自九水之阳的上等苍玉。

    孟子邻站在身旁怔怔地看着,一时认不出这是什么法器,但是他知道,现在定然是危机四伏,而且极有可能要面临一场血腥的厮杀,因为他还从未见过东山先生如此严肃冷峻的一面。

    这时,将目光转向前方的他才发现,濡湿泥泞的地面已经全都被血浸透,犹如沼泽一般,放眼望去,简直就是一个修罗场。

    此时的东山先生一行,身在荒界中心,而龙山则处在山海之间,两者是一段从圆心到圆周之间的距离,千里之外也不足以形容路程的遥远。

    “为什么不直接从人间前往龙山呢?”孟子邻再次面对着未知的恐惧,在心里暗自生出疑窦。

    东山先生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但是对他们而言,不仅十分冒险,而且目前也不具备实现的条件。

    且不说,有一个凡体肉身的孟子邻,尚且无法游刃有余地灵引转换,即使能做到,在荒界边缘的山海之中到底会突然遇到怎样的怪力乱神,也是个未知数,比如,人尽皆知其恐怖却又没人见过的异灵。

    从帝台到最外边缘的山海之间,被分出了两层圆环的区域。

    最靠近帝台的一圈,是拥有各种诡异神力的蛮荒异兽出没之地,被称为“流地”:有曾经守护帝台的神明,后来归野成兽;

    有被大禹诛杀的相柳后裔,千百年来一直怀着将浸着先祖血肉的帝台据为己有的执念;

    还有从神界、天界被流放而来的,从冥界出逃而来的,以及本着降维打击的侥幸心态横渡海潮过来想自立为王的……

    在龙山所处的海潮和充满异兽猛禽的流地之间,就是被称为“赤野”的所在:山川河湖交错相连,明泽暗沼星罗棋布,赤水巨流穿梭其中。

    在这样一个地带,散落着各种不同的国度、部落。

    这里的国家各自拥有完全不同的样子,不同的信仰,甚至可以说是不同的物种:

    卵民国的人产卵生子,驩头国的人杖翼而行;把双腿双脚拧成麻花的交胫人,擅长捕鱼的长臂人,单手单足、膝盖反转而生的柔利人,等等。

    这些国家和部落,并不是东山先生关注的,只要他们认为没有敌意,也不会无事生非。东山先生最在意的,是随时都可能遇上的异灵。

    没人知道异灵真正的样子,更没有人见过,但是它们却真实存在。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异灵诡秘莫测、行化如神,可隐于万物之间,可游于九天之外,寄生于赤野中的山神。

    最近这几年,关于它的流言似乎又多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东山先生提早决定给孟子邻安排荒界之行的原因之一。

    然而,自从关于异灵的消息被悄然传播开来之后,整个荒界反而比以往安定了许多,少有大规模的冲突。

    久而久之,这里的生灵由对未知的恐惧变成了因无知而形成的信仰——这才是最恐惧的地方。

    最近几年,东山先生极为在意赤野的动态,甚至成了他的“死穴”。

    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打通人界和赤野之间直接往来的方法,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和帝江的计划能否有实质性进展。

    然而,东山先生面临着一个致命的问题:一切关于穿行的法术、灵术,都无法从异界直接进入这里,同时,在这里也无法使用瞬移之术。

    对于这个诡异的现象,东山先生至今也是一筹莫展。

    东山先生在这里几次化险为夷、全身而退,都是帝江在最后一刻出手相救:能在弱水上浮游,能在流沙中行走;追踪天神行迹,改变赤水缓急。

    等危机解除之后,帝江又是一副蠢萌无辜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有了这些经历,他更加确定帝江使用的不是外来的法力,而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东山先生却无法确认帝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所以,东山先生从人界过来现身帝台,经流地、过赤野,面对各种惊险,几经辗转取道龙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摆在东山先生师徒和帝江面前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过去呢?过去之后又会如何呢?怎样顺利通过赤野?

    孟子邻只顾得上担心眼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把铁尺上。

    在浑浊的日光和清冷的月辉交融之下,东山先生手中的铁尺显得格外冷峻,如同蛰伏伺机的待猎的猛兽,耐心地微微喘息着凛凛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