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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彭露案第二年,亚哲就和万丽红结了婚。结婚不到两年,亚哲就辞掉工作,说是南下做生意。从此再没回过江城。”郑海龙大概重新点了支烟,深吸了口,接着道,“亚哲和万丽红三年前来到南磨。中间这段时间两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很难查清楚了。就这些情况,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清楚。”

    安成渊也明白对方不会告诉他消息来源,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彭露当天会碰上亚哲?”

    “亚哲的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都相当不错。他为什么会娶一个初中肄业的KTV领班?亚哲父亲叫亚礼吉,当年虽然调离江城在下面县城任职,但怎么说,亚家也是清白体面人家,会同意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

    “可能万丽红长得非常漂亮?”安成渊思路又跑偏了。

    “非常漂亮的KTV女领班就更不可能娶回来了。”郑海龙的声音显得意味深长,安成渊低头一想,的确如此。

    “长话短说,我还有事。”对面的郑海龙估计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当年有人举报11号早晨亚哲匆忙从外面返回。对此亚哲搬出万丽红替他作证,说举报人看错了。如果,举报人没有看错呢?”

    “所以,是亚哲杀了彭露?因为万丽红这样的职业、学历,根本不可能嫁进亚家。但亚哲就是和她结婚了,为什么?亚哲和万丽红结婚后南下做生意,为什么要辞职,他明明可以停薪留职的。

    只能是亚哲杀了彭露,被万丽红拿住这个把柄,威逼亚哲和她结婚。但两人兴趣意志差距太大,根本没法一起生活。但亚哲又无法甩开万丽红,所以南下做生意,换个环境?”安成渊慢慢总结道。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亚哲跟彭露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杀彭露?”

    安成渊并不赞成郑海龙这个结论,他觉得亚哲又不是天生杀人狂,有什么理由对一个连认识都谈不上的女生痛下杀手。

    更何况彭露跑出公园,不一定就碰见亚哲。至于11号早晨亚哲匆忙返家,说不定他只是出去买油条而已。

    “你这个观点我不赞成。我见过亚哲,他给我的印象倒是很谦和,不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人。李骠倒比较像,可他实在不是心思缜密到分尸、抛尸还不留痕迹的人。不过你有事,你先忙。我先挂了。”安成渊腿都有些麻了,他实在想坐下来很久了。

    “好。”郑海龙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安成渊按了按麻掉的腿,慢慢坐了下来。

    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话筒里传来彭雪梅的尖利刺耳的声音:“我们都搞错了!露露她,她没有被分尸!”

    安成渊下意识伸了伸手臂,让话筒离耳朵远了几厘米,他再一次听见彭雪梅那尖利得堪比用指甲刮玻璃的声音:“12年前被分尸的不是露露!都错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彭雪梅喘着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安成渊如遭雷击,身体僵硬不能动。如果彭雪梅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刚刚那些分析全都是废话!12年前那个被分尸的可怜女生不是彭露,那会是谁?

    “这下我可怎么活啊!”彭雪梅开始哭起来,安成渊挂了电话。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3点半。安成渊坐了下来,从烟灰缸里拣出半支烟,点上了。

    当天晚上,安成渊睡得极为不踏实。耳边老听见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声音。像有人用指甲敲击窗户玻璃发出的“喀喀”声,又像厕所铝扣板热胀冷缩发出的“噼啪”声。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有老鼠在啃骨头的“咔吧”声,和毒蛇发出的“嘶嘶”声。

    第二天一早,安成渊感觉自己脑袋晕晕沉沉,比昨天大了两倍,重了三倍,压得脖子酸痛不已。

    当他一脚踏进办公室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个筋斗,好在及时扶住门框。

    “安工你不要紧吧?”小许端着刚泡的浓茶,关切地问。

    “没事,你忙你的。”安成渊一屁股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年代久远的椅子立马发出一声抗议。

    “你脸色不太好啊!刚看你走路都发飘。要不等下我跟吴科长去局里做汇报吧。”小许对安成渊说完,转头看见老吴从里面办公室出来,赶紧紧跑两步过去,对老吴说安成渊像是生病了。

    老吴背着手迈着方步慢慢走到安成渊身边,仔细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冲小许点点头道:“他的精神看上去是不怎么好,要不今天还是你跟我去。材料都备好了吗?”

    小许迅速拿上黑色公文包,用力拍了拍,表示一切OK。老吴点点头,和小许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归于平静,安成渊燃着烟考虑了很久,他决定暂时不把昨天彭雪梅来电内容告诉郑海龙。

    他去了食堂找到彭雪梅。“白下分局通知我和袁淑兰去认尸的。公安局已经采了袁淑兰的血,说做什么比对。”彭雪梅停顿了一下,再次艰难地开口道,“结果出来了,是露露。她没有被分尸。她被藏在防空洞一间小房子里12年了。”

    彭雪梅忍不住抽泣起来。

    “防空洞?藏在防空洞?”安成渊愕然,“她在哪里防空洞被发现的?快说快说!”

    “很偏僻的一个地方,被废弃好久了。挨着,挨着,对了,挨着一个做饭的学校。我听警察说,是有人报案说防空洞内发现尸体,他们才去的。”

    “谁报的案?”安成渊的声音很嘶哑,他觉得后颈凉嗖嗖的,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回想起外甥郭二毛向他讲述的那个故事。

    “不知道。报案人用的是个公用电话。警察到的时候,只有一个被吓傻了的疯子坐在地上。没有别的人了。”

    安成渊回忆起在郭二毛的故事里,那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外号‘大头瑞’,但那天在郭家,郭二毛的母亲亲口说郭二毛的外号就叫‘大头瑞’……

    “你接着说。”安成渊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定了定神,对彭雪梅道。

    “我没进去看。情形都是袁淑兰告诉我的。她说露露已经只剩一具白骨了。只有脑袋上还剩一层皮肤绷在骨头上。她一看就知道那是露露。”

    “不是吧,袁淑兰走的时候彭露才几岁大。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安成渊反驳道。

    “是露露,”彭雪梅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见着她的衣物了。那双暖和好看的皮鞋,是我亲自去挑给她的。裙子和袜子我没见过,许是她自己买的。但鞋子的确是露露的。”

    安成渊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只听彭雪梅又道:“医生说时间太长了,不能具体到那天死的。她是被掐死的,脖子上的骨头断了。后脑勺有被重物打击的痕迹,但不致命。可能是先把她打晕了,再掐死。”

    彭雪梅说完,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那么,被分尸的是谁?”安成渊茫然道。

    “我哪知道啊!你说,露露尸骨未寒,还没下葬。姓袁的就说要告我,要我把我哥留的房子和钱全……”

    彭雪梅还没哭诉完,安成渊已经走远了。他实在不想搅合进彭家遗产分配这些烂事里了。

    江城警方采集了袁淑兰和防空洞女尸的样本,送省城做了DNA比对。一周后,比对结果出炉,防空洞女尸正是彭露。

    整个江城警方为之震惊,他们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辛苦排查追踪的案子,竟然连尸体身份都没有搞清楚。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也太丢脸了。

    一天后,江城警方在省城公安厅指导下,再次成立专案祖,正式把彭露案和分尸案合并侦察。

    希望这一次,命运之神能展露笑颜。江城警方希冀。

    就在安成渊向郑海龙寄出他需要的医院票据后的周末,安成渊接到电话,郑海龙押解犯人再次来到江城。

    深秋时分,安成渊和郑海龙再一次坐到了医院小花园石头凳子上。时光流逝,这个僻静角落里的石头凳子桌子被阳光抛弃了。

    “真没想到我又回到医院了!”郑海龙环顾了下周围,感慨道,“更想不到居然是押着嫌疑犯,陪他来看病!”

    “和你一样的病?”

    “是啊!要不然,我们还抓不住他呢!这人跟个耗子似的,什么脏乱差的环境都呆得下去!瘾君子真是太可怕!”

    “自首?”安成渊试探地问了一句。

    郑海龙摇摇头,无限感慨地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我跟你说的彭露案跟亚哲脱不了关系吗?“

    一句话已冲到安成渊喉咙边,几乎要从他的舌头上飞出口腔,就在他张开嘴巴那一刹那,郑海龙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亚哲被抓了!我这次就是押解他来医院治疗的。”

    安成渊张开的嘴巴变成了圆形,他只发出一个声音:“哦??”

    郑海龙很得意这个消息对安成渊带来的震惊感,他志得意满地点点头:“他招了,他当天见过彭露。”

    安成渊已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