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骑士格里曼
“所以，你是为了调查失踪案，才去伐木场当工人的？”
“是的，我不是山贼的同伙，我是一个刚到小镇没多久的魔法师，这是我的冒险者徽章，您可以去协会调查一番，也可以去温莎夫人的酒馆问问看。”
霍德曼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冒险者徽章双手奉上，让老骑士随意查看。
在伐木场的后门相遇后，霍德曼语速飞快地向老骑士解释了自己是什么人，在伐木场做什么，获得了什么情报，对伐木场的可疑之处有什么猜测，怎么知道“格里曼”这个名字的等等等等......
而老骑士对他的话似乎有几分信任，他收起剑，和霍德曼一同离开了伐木场。又为他提供了一件长袍，悄悄地将他带到了城堡内他自己的小屋里，两人的谈话，在这里得以继续。
“那你又出于什么理由，一个魔法师不惜四处折腾，要调查失踪案的事情呢？”
老骑士捏着霍德曼那块初级冒险者徽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问题传入霍德曼的耳中，令霍德曼察觉到这苍老的声线中蕴含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霍德曼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答案也许对对方的问题相当重要。不知怎的，他有点不想欺骗老骑士，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保证对方听完真话后，会不会一剑把自己劈散架。
“......这是我的老师，留给我的难题，她让我解决这个小镇隐藏的问题，以此来提升自己作为魔法师的能力。而我了解了问题所在后......便不能轻易放下了。”
“你的老师？”
“就是之前来过的，男爵的客人——魔女霍尔格拉斯，她就是我的老师。”
不算说谎，毕竟安妮小姐确实将“教材”交给自己了，霍德曼心想。他回答老骑士的话里，前一半是假话，但后一半确实发自真心，无论是出于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真相，还是感觉不能放任伤害无辜者的恶徒，这都是霍德曼的真心。
直到这时，霍德曼才发觉自己是这样的人，该说热心，还是有正义感？但自己又带有明确的目的性。没有了记忆后，他每了解自己一点，都觉得熟悉又陌生。
“魔女大人，是你的老师啊，听男爵大人说，她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是的，但我只跟老师学到了一点皮毛，而老师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我暂时联系不上她。”
老骑士点了点头，算是听懂了霍德曼的潜台词。如果要继续调查的话，霍德曼能给的帮助，就只有“新手魔法师霍德曼”，魔女这样的外援不在可选选项中。
“不能轻易放下是吗？我也，和你一样。身为骑士，一想到有人在危害自己效忠的主人的子民，一想到邪恶，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滋生，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但男爵大人，好像不让您继续调查下去？”霍德曼注意到他口中“效忠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态度。
而老骑士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有时候，骑士的效忠方式，和主人的意志，不一定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骑士需要忠诚带来的荣誉，但不能背叛公正。”
老骑士格里曼抚摸着胸前铠甲上的花纹，进入领主城堡的时候，霍德曼也看见了城堡四处都有挂着绣着这个花纹的旗帜，这可能是男爵家族的象征。
“我的主人，其实他的方法，也许更加妥当。但那样，也许就是在纵容邪恶，我身为他的剑，哪怕不能从他这里获得荣誉，也要为男爵大人守住荣誉......如果伐木场和山贼没有关系，我的行动也为克里斯托弗守住了名誉。”
克里斯托弗，也就是伐木场老板的名字，他不是贵族，所以没有姓氏。
这时霍德曼突然想起手册上记着的一件事情，若是富商得到大贵族的赏识，可以在蒙帝斯获得赐姓。那么那些失踪者和山贼以及老板的关系，也就又多了一项可能：
不管是以劫掠的名义盯上，还是直接干起人口贩卖，山贼总归该是将失踪者带给了老板。先前老板去做一个连“老师”都不清楚的邪恶仪式的动机不明，他便以比较“正常”的想法揣测老板四处抓人的原因。
一个连一看起来就像是见过大世面的魔女都不清楚的东西，他一个小地方站起来的企业家，怎么有机会接触到呢？尤其是知道了山贼这码事，他就误以为地窖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就是山贼们。
他大概的猜想，是老板抓人，然后山贼将失踪者运去别处，有某个幕后黑手给他报酬后，完成仪式。但到底是谁做的，他得逼问老板和山贼才能知道。
但现在，他也有可能是接触到了比男爵还要高级的大贵族，从而替大贵族办事，让自己的人伪装，或者直接雇佣山贼，抓人来伐木场。
他甚至可以亲自靠马车运走这些人去旷野，因为他不算是小镇里的“可疑人士”。
那么，那个能完成邪恶仪式的东西，或者人，还留在地窖里，让他感到恶寒咯？曾经的自己，是得罪了什么大贵族被暗算？还是就是单纯的就是这块领地里的居民，被老板盯上凑个人头呢？
那可能得看那位克里斯托弗老板，到底对自己这张脸有没有印象了。
霍德曼的思考没有持续太久，老骑士起身时铠甲发出的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霍德曼抬头，眼前是一身武装的骑士，和他装饰得相当简洁，散发着孤单气息的小屋。
刚才的一番话，让霍德曼突然有些明白了，老骑士问他为什么要调查失踪案的事情，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在问他，也是在问他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格里曼骑士已经老了，这件事又危险重重，他的意志又被自己的主人否定......他为什么还要去调查这件事呢？
他自己除了那身铠甲之外，怎么看怎么穷困，男爵的开销又吃紧，他们如果都对克里斯托弗可能酝酿的阴谋视而不见，也许能向对方征得一大笔税渡过难关。
但终究，老骑士说，他不愿意背叛公正，要捍卫主人的荣誉。
霍德曼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而老骑士却给了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这原来才是他最开始，觉得不想欺骗对方的原因。
“走吧，送你出城堡，本想找个绝对放得下心的地方聊聊，但我忘了男爵大人最近下的命令，他不允许士兵再带女人回来过夜了，除非是他们自己的老婆。如果他们检查的时候，看到你这样一个陌生人，你会有麻烦的。”
老骑士摸了摸胡子，又继续交代道：
“明天下午我去伐木场后门找你，你自己小心些。以后不要在男爵城堡附近用魔法了。”
“......好，我明白了，辛苦您了。”
............
伐木场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除了两百铜币，霍德曼仍旧一无所获。工作结束时，工头告诉大家明天是休息日，他们明后两天都不用再到伐木场来，来了也没人看着他们。
而他和老板要趁着这两天将加工好的木材运走，拉去大城市里卖钱，所以原本在这里住宿的家伙，也得各回各家去。
“如果，有人擅自留下来，导致这里失窃或者丢了什么东西的话，我和你们都得扣工资！一视同仁！全部都要扣！扣到能补偿为止！听到没有！”
工头的严厉警告大概能让所有工人都将他的话铭记在心，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霍德曼。总算不是一无所获的他松了口气，感谢起了这个以每七天为一周，最后两天放个假的制度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他从最近盯上伐木场的老骑士那里交换过情报，知道老板平日里都在城市，周四，也就是昨天他回到了伐木场，周六按工头所说他又要去往城市。也许这一趟过去，他又得周四再回来，而工头应该会提前回来。
无论是老骑士还是霍德曼，都不太方便跟着老板到大城市里去。连接小镇和城市的峡谷通道处，设有蒙帝斯的关口，每个来往的人都得登记缴费。老骑士和他都很显眼，若是老板谨慎点上下打点过关系一调查，他们就暴露了。
“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是这两天，今天晚上开始就要去那里蹲守，看看到底能不能知道老板一定要亲自回来带走的‘木材’究竟是什么。”
“你说的很对，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他们走之后我们还要冒个险，进到那个地窖里去看看。”
冒个险吗？霍德曼看着眼前伪装成一个农夫老头，和自己一起坐在麦田上“闲聊”的老骑士，对他的提议感到担忧。他们追赶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自己没能更有效的储蓄实力。
“怎么？看你的表情，在害怕吗？你可以不必跟着我冒险，等我的消息也可以。你不是二咒魔法师，我昨晚教你的东西，看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学会吧。”
老骑士看向他的脸，像是读出了他的情绪那样说道。而霍德曼挠了挠头，没有吭声。
昨天晚上，霍德曼心血来潮，向老骑士请教了武者使用魔力的方法。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相当爽快的态度反而让霍德曼多嘴问了句“您就直接教给我？不担心我之前都是骗您的？”。
听完他的话后，老骑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自己的魔力质量在他之上，他还不用担心一个初学的一咒魔法师学了武技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另外，霍德曼还从老骑士这里，获得了其他关于魔力的情报：魔力质量越强的人，精神力也就越强，直觉也就越强，他们对自己的判断以及去判断别人都会变得更加准确。
老骑士愿意相信霍德曼，就是这个直觉，毕竟他在自己面前，并非“完全是在说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反正明天他也要去调查一番。
而被对方识破的霍德曼嘿嘿一笑，完全没有被看穿的尴尬，反而厚着脸皮开始请教起了属于武者利用魔力的方法——运转魔力和将魔力注入武器。
在老骑士为他展示过一遍之后，霍德曼便有些明白了，这和自己施展魔咒的时候很像，都是让魔力缠绕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去。只是魔咒姑且算是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则不一样。
运转魔力，是将魔力集中到自己身体上的某处地方，从而增强体能，施展出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魔力注入武器，则是将魔力注入手中的武器之中，让武器的杀伤力更强，也就是昨天他感觉到的那把直剑带来的危险气息。
但话是说得简单，实际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霍德曼试着将魔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他是能感觉得到魔力在体内流动，但是魔力只是在流动，没有固定集中在身上的某一处。
将魔力注入武器时，则更加奇怪。老骑士将自己的直剑借给了他，明明是同一把武器，他却怎么也不能让魔力缠绕在上面，那种充盈亮光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明明自己只要握着骨头，就能让魔力缠绕，使骨架自动拼起来来着。
他敏锐地发觉到，让骨头拼起来接在身上可能是自己这种新生物的某种天赋，像是一个属于自己的魔具效果。而魔咒对缠绕魔力使用魔法的帮助，也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霍德曼直接将魔咒和魔法的原理告诉给了老骑士，再三拜托下让他试着施展了一个【照明术】。而结果并不理想，对方怎么试都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完成魔咒，这中间果然有什么差别。
老骑士说过魔力越强的人，精神力也就越强，直觉也就越强。
根据霍德曼的猜想，魔法师应该是将精神力主要用作了对魔法的“想象”，首先就要明确魔法效果，再以感知辅佐让魔力缠绕魔咒，完成施法。
武者则是“直觉”，是直接通过集中感知，完成对魔力的利用，这期间怎么看也都应该要用到想象力才是，但老骑士却无法施法。
他一个人前往森林，再来试着运转了一次魔力，这一次他可以将自己的感知完全放在身上，跟随着魔力行动，最终牢牢地控制在腿上。比原先还强的弹跳力和奔跑速度，就这么出现在他自己身上了。
“相信你能够进行施法......这一点看来比我想的还重要。说不定，魔法师要么都可以做到武者能做到的事情，要么有别的方式做到和武者一样的事情，但武者不能，这才是施法天赋。”
至于为什么别人“相信”不了，霍德曼就无从得知了。他对这方面的理解还是太少，或许等到以后自己能从安妮小姐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现在，他不能就这样让老骑士一个人进地窖冒险，万一里面有和魔法有关的东西，他很可能应付不来。所以他有必要将自己通过调整精神力分配，学会了运转魔力的事情告诉他。
而老骑士听完后，则是将手中的直剑再一次递给了霍德曼，意思很明显：要他做做看。
霍德曼静下心来，想象昨晚自己后面一个人偷偷努力后得到的成果。魔力不再像是施展魔咒那样缠绕后再融入，而是直接渗入到了武器之中，源源不断地注入进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注入进去的魔力正在快速流失，无论他怎么集中精神将其控制，都没能阻止，完全不像是运转魔力时那样的感受。没过多久，霍德曼便主动放弃了继续注入的行为，他的魔力虽然看起来取之不尽，但他本人不喜欢做无用功。
一旁的老骑士拿回了直剑，主动开口为他解答了失败的原因：
“魔力质量不够啊，孩子，一咒魔法师的魔力质量，看起来不足以完成这个等级的技术。”
“您是说？这其实是个‘二咒’级别的技巧！”霍德曼对对方调皮的行为感到无语，而老骑士则是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你真的学会了如何运转魔力，这个通过你刚才展示出来的东西就能看出来。接下来你要做的，则是磨炼自己的剑技，学会长时间保持魔力运转。”
老骑士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从地上摸出了另一把他带来的直剑，丢给了霍德曼。这是男爵士兵的制式武器，上面还雕刻着男爵的家族纹章。
“其实时间还早，孩子。以我对他们的观察，他们会选择安全的时间上路。我们快到清晨的时候再去也不迟，为了行动顺利......”
老骑士举起了自己的直剑，做了一个准备迎击的架势，朝着霍德曼昂了昂首。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啊？先说明，真家伙才能练出真本事，你要是说要从木剑练起来，就当我没提。”
“求之不得！请您指教！”
霍德曼拔出直剑，学着老骑士的架势准备着，身上的魔力开始运转，然后朝他攻了过去。
一老一少在夕阳下来回接招，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时机来临。
“是的，我不是山贼的同伙，我是一个刚到小镇没多久的魔法师，这是我的冒险者徽章，您可以去协会调查一番，也可以去温莎夫人的酒馆问问看。”
霍德曼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冒险者徽章双手奉上，让老骑士随意查看。
在伐木场的后门相遇后，霍德曼语速飞快地向老骑士解释了自己是什么人，在伐木场做什么，获得了什么情报，对伐木场的可疑之处有什么猜测，怎么知道“格里曼”这个名字的等等等等......
而老骑士对他的话似乎有几分信任，他收起剑，和霍德曼一同离开了伐木场。又为他提供了一件长袍，悄悄地将他带到了城堡内他自己的小屋里，两人的谈话，在这里得以继续。
“那你又出于什么理由，一个魔法师不惜四处折腾，要调查失踪案的事情呢？”
老骑士捏着霍德曼那块初级冒险者徽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问题传入霍德曼的耳中，令霍德曼察觉到这苍老的声线中蕴含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霍德曼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答案也许对对方的问题相当重要。不知怎的，他有点不想欺骗老骑士，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能保证对方听完真话后，会不会一剑把自己劈散架。
“......这是我的老师，留给我的难题，她让我解决这个小镇隐藏的问题，以此来提升自己作为魔法师的能力。而我了解了问题所在后......便不能轻易放下了。”
“你的老师？”
“就是之前来过的，男爵的客人——魔女霍尔格拉斯，她就是我的老师。”
不算说谎，毕竟安妮小姐确实将“教材”交给自己了，霍德曼心想。他回答老骑士的话里，前一半是假话，但后一半确实发自真心，无论是出于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真相，还是感觉不能放任伤害无辜者的恶徒，这都是霍德曼的真心。
直到这时，霍德曼才发觉自己是这样的人，该说热心，还是有正义感？但自己又带有明确的目的性。没有了记忆后，他每了解自己一点，都觉得熟悉又陌生。
“魔女大人，是你的老师啊，听男爵大人说，她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是的，但我只跟老师学到了一点皮毛，而老师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我暂时联系不上她。”
老骑士点了点头，算是听懂了霍德曼的潜台词。如果要继续调查的话，霍德曼能给的帮助，就只有“新手魔法师霍德曼”，魔女这样的外援不在可选选项中。
“不能轻易放下是吗？我也，和你一样。身为骑士，一想到有人在危害自己效忠的主人的子民，一想到邪恶，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滋生，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但男爵大人，好像不让您继续调查下去？”霍德曼注意到他口中“效忠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态度。
而老骑士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有时候，骑士的效忠方式，和主人的意志，不一定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骑士需要忠诚带来的荣誉，但不能背叛公正。”
老骑士格里曼抚摸着胸前铠甲上的花纹，进入领主城堡的时候，霍德曼也看见了城堡四处都有挂着绣着这个花纹的旗帜，这可能是男爵家族的象征。
“我的主人，其实他的方法，也许更加妥当。但那样，也许就是在纵容邪恶，我身为他的剑，哪怕不能从他这里获得荣誉，也要为男爵大人守住荣誉......如果伐木场和山贼没有关系，我的行动也为克里斯托弗守住了名誉。”
克里斯托弗，也就是伐木场老板的名字，他不是贵族，所以没有姓氏。
这时霍德曼突然想起手册上记着的一件事情，若是富商得到大贵族的赏识，可以在蒙帝斯获得赐姓。那么那些失踪者和山贼以及老板的关系，也就又多了一项可能：
不管是以劫掠的名义盯上，还是直接干起人口贩卖，山贼总归该是将失踪者带给了老板。先前老板去做一个连“老师”都不清楚的邪恶仪式的动机不明，他便以比较“正常”的想法揣测老板四处抓人的原因。
一个连一看起来就像是见过大世面的魔女都不清楚的东西，他一个小地方站起来的企业家，怎么有机会接触到呢？尤其是知道了山贼这码事，他就误以为地窖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就是山贼们。
他大概的猜想，是老板抓人，然后山贼将失踪者运去别处，有某个幕后黑手给他报酬后，完成仪式。但到底是谁做的，他得逼问老板和山贼才能知道。
但现在，他也有可能是接触到了比男爵还要高级的大贵族，从而替大贵族办事，让自己的人伪装，或者直接雇佣山贼，抓人来伐木场。
他甚至可以亲自靠马车运走这些人去旷野，因为他不算是小镇里的“可疑人士”。
那么，那个能完成邪恶仪式的东西，或者人，还留在地窖里，让他感到恶寒咯？曾经的自己，是得罪了什么大贵族被暗算？还是就是单纯的就是这块领地里的居民，被老板盯上凑个人头呢？
那可能得看那位克里斯托弗老板，到底对自己这张脸有没有印象了。
霍德曼的思考没有持续太久，老骑士起身时铠甲发出的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霍德曼抬头，眼前是一身武装的骑士，和他装饰得相当简洁，散发着孤单气息的小屋。
刚才的一番话，让霍德曼突然有些明白了，老骑士问他为什么要调查失踪案的事情，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在问他，也是在问他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格里曼骑士已经老了，这件事又危险重重，他的意志又被自己的主人否定......他为什么还要去调查这件事呢？
他自己除了那身铠甲之外，怎么看怎么穷困，男爵的开销又吃紧，他们如果都对克里斯托弗可能酝酿的阴谋视而不见，也许能向对方征得一大笔税渡过难关。
但终究，老骑士说，他不愿意背叛公正，要捍卫主人的荣誉。
霍德曼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而老骑士却给了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这原来才是他最开始，觉得不想欺骗对方的原因。
“走吧，送你出城堡，本想找个绝对放得下心的地方聊聊，但我忘了男爵大人最近下的命令，他不允许士兵再带女人回来过夜了，除非是他们自己的老婆。如果他们检查的时候，看到你这样一个陌生人，你会有麻烦的。”
老骑士摸了摸胡子，又继续交代道：
“明天下午我去伐木场后门找你，你自己小心些。以后不要在男爵城堡附近用魔法了。”
“......好，我明白了，辛苦您了。”
............
伐木场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除了两百铜币，霍德曼仍旧一无所获。工作结束时，工头告诉大家明天是休息日，他们明后两天都不用再到伐木场来，来了也没人看着他们。
而他和老板要趁着这两天将加工好的木材运走，拉去大城市里卖钱，所以原本在这里住宿的家伙，也得各回各家去。
“如果，有人擅自留下来，导致这里失窃或者丢了什么东西的话，我和你们都得扣工资！一视同仁！全部都要扣！扣到能补偿为止！听到没有！”
工头的严厉警告大概能让所有工人都将他的话铭记在心，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霍德曼。总算不是一无所获的他松了口气，感谢起了这个以每七天为一周，最后两天放个假的制度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他从最近盯上伐木场的老骑士那里交换过情报，知道老板平日里都在城市，周四，也就是昨天他回到了伐木场，周六按工头所说他又要去往城市。也许这一趟过去，他又得周四再回来，而工头应该会提前回来。
无论是老骑士还是霍德曼，都不太方便跟着老板到大城市里去。连接小镇和城市的峡谷通道处，设有蒙帝斯的关口，每个来往的人都得登记缴费。老骑士和他都很显眼，若是老板谨慎点上下打点过关系一调查，他们就暴露了。
“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是这两天，今天晚上开始就要去那里蹲守，看看到底能不能知道老板一定要亲自回来带走的‘木材’究竟是什么。”
“你说的很对，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他们走之后我们还要冒个险，进到那个地窖里去看看。”
冒个险吗？霍德曼看着眼前伪装成一个农夫老头，和自己一起坐在麦田上“闲聊”的老骑士，对他的提议感到担忧。他们追赶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自己没能更有效的储蓄实力。
“怎么？看你的表情，在害怕吗？你可以不必跟着我冒险，等我的消息也可以。你不是二咒魔法师，我昨晚教你的东西，看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学会吧。”
老骑士看向他的脸，像是读出了他的情绪那样说道。而霍德曼挠了挠头，没有吭声。
昨天晚上，霍德曼心血来潮，向老骑士请教了武者使用魔力的方法。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相当爽快的态度反而让霍德曼多嘴问了句“您就直接教给我？不担心我之前都是骗您的？”。
听完他的话后，老骑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自己的魔力质量在他之上，他还不用担心一个初学的一咒魔法师学了武技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另外，霍德曼还从老骑士这里，获得了其他关于魔力的情报：魔力质量越强的人，精神力也就越强，直觉也就越强，他们对自己的判断以及去判断别人都会变得更加准确。
老骑士愿意相信霍德曼，就是这个直觉，毕竟他在自己面前，并非“完全是在说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反正明天他也要去调查一番。
而被对方识破的霍德曼嘿嘿一笑，完全没有被看穿的尴尬，反而厚着脸皮开始请教起了属于武者利用魔力的方法——运转魔力和将魔力注入武器。
在老骑士为他展示过一遍之后，霍德曼便有些明白了，这和自己施展魔咒的时候很像，都是让魔力缠绕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去。只是魔咒姑且算是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些则不一样。
运转魔力，是将魔力集中到自己身体上的某处地方，从而增强体能，施展出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魔力注入武器，则是将魔力注入手中的武器之中，让武器的杀伤力更强，也就是昨天他感觉到的那把直剑带来的危险气息。
但话是说得简单，实际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霍德曼试着将魔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他是能感觉得到魔力在体内流动，但是魔力只是在流动，没有固定集中在身上的某一处。
将魔力注入武器时，则更加奇怪。老骑士将自己的直剑借给了他，明明是同一把武器，他却怎么也不能让魔力缠绕在上面，那种充盈亮光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明明自己只要握着骨头，就能让魔力缠绕，使骨架自动拼起来来着。
他敏锐地发觉到，让骨头拼起来接在身上可能是自己这种新生物的某种天赋，像是一个属于自己的魔具效果。而魔咒对缠绕魔力使用魔法的帮助，也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霍德曼直接将魔咒和魔法的原理告诉给了老骑士，再三拜托下让他试着施展了一个【照明术】。而结果并不理想，对方怎么试都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完成魔咒，这中间果然有什么差别。
老骑士说过魔力越强的人，精神力也就越强，直觉也就越强。
根据霍德曼的猜想，魔法师应该是将精神力主要用作了对魔法的“想象”，首先就要明确魔法效果，再以感知辅佐让魔力缠绕魔咒，完成施法。
武者则是“直觉”，是直接通过集中感知，完成对魔力的利用，这期间怎么看也都应该要用到想象力才是，但老骑士却无法施法。
他一个人前往森林，再来试着运转了一次魔力，这一次他可以将自己的感知完全放在身上，跟随着魔力行动，最终牢牢地控制在腿上。比原先还强的弹跳力和奔跑速度，就这么出现在他自己身上了。
“相信你能够进行施法......这一点看来比我想的还重要。说不定，魔法师要么都可以做到武者能做到的事情，要么有别的方式做到和武者一样的事情，但武者不能，这才是施法天赋。”
至于为什么别人“相信”不了，霍德曼就无从得知了。他对这方面的理解还是太少，或许等到以后自己能从安妮小姐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现在，他不能就这样让老骑士一个人进地窖冒险，万一里面有和魔法有关的东西，他很可能应付不来。所以他有必要将自己通过调整精神力分配，学会了运转魔力的事情告诉他。
而老骑士听完后，则是将手中的直剑再一次递给了霍德曼，意思很明显：要他做做看。
霍德曼静下心来，想象昨晚自己后面一个人偷偷努力后得到的成果。魔力不再像是施展魔咒那样缠绕后再融入，而是直接渗入到了武器之中，源源不断地注入进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注入进去的魔力正在快速流失，无论他怎么集中精神将其控制，都没能阻止，完全不像是运转魔力时那样的感受。没过多久，霍德曼便主动放弃了继续注入的行为，他的魔力虽然看起来取之不尽，但他本人不喜欢做无用功。
一旁的老骑士拿回了直剑，主动开口为他解答了失败的原因：
“魔力质量不够啊，孩子，一咒魔法师的魔力质量，看起来不足以完成这个等级的技术。”
“您是说？这其实是个‘二咒’级别的技巧！”霍德曼对对方调皮的行为感到无语，而老骑士则是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你真的学会了如何运转魔力，这个通过你刚才展示出来的东西就能看出来。接下来你要做的，则是磨炼自己的剑技，学会长时间保持魔力运转。”
老骑士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从地上摸出了另一把他带来的直剑，丢给了霍德曼。这是男爵士兵的制式武器，上面还雕刻着男爵的家族纹章。
“其实时间还早，孩子。以我对他们的观察，他们会选择安全的时间上路。我们快到清晨的时候再去也不迟，为了行动顺利......”
老骑士举起了自己的直剑，做了一个准备迎击的架势，朝着霍德曼昂了昂首。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啊？先说明，真家伙才能练出真本事，你要是说要从木剑练起来，就当我没提。”
“求之不得！请您指教！”
霍德曼拔出直剑，学着老骑士的架势准备着，身上的魔力开始运转，然后朝他攻了过去。
一老一少在夕阳下来回接招，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时机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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