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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激战鸡蛇兽

    一怪一人你追我逃地在森林中狂奔着,在运转魔力的加持下,霍德曼仍是不如这以速度见长的怪物,好在他在林中左绕右拐,上蹿下跳,几次三番地打断了鸡蛇兽的追逐节奏。

    但就算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霍德曼甚至能感觉得到鸡蛇兽喷在自己背上的鼻息了!幸好他还是个不需要喘息的骷髅人魔法师,这才能依靠魔法干扰鸡蛇兽和辅助自己逃跑,尽管效果一般,但也勉强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他好几次盼望着鸡蛇兽不耐烦地起飞,让那怪物以为它自己凭借飞行的速度定能逮到霍德曼,那样他就可以借着森林的茂密赌一次将自己藏起来后脱身的机会。

    但身为天生魔法生物的鸡蛇兽的智能显然没有那么低下,它当然不会让盯上了的猎物有机会脱离自己的视线。它那双巨大蝠翼收拢在身侧,一双脚爪灵巧地踩过突起的树根和树叶下的坑洞,将眼前的猎物追得越来越死,让霍德曼的小伎俩渐渐失去了作用。

    前面正在逃跑的猎物当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霍德曼不再做那些无用功,只顾一个劲儿地朝前方狂奔。可他定睛一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前面不再是茂密的树林,而是对他而言有些熟悉的景色——一处小湖。

    “我两次和怪物的战场都要选在这地方吗?”

    霍德曼在心里苦笑,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这里原来的主人——巨魔,它其余部分的尸体早就被魔女小姐带走了,而如果它还活着的话,倒是可以来个驱狼逐虎之计,让两个怪物打起来试试看。

    “不过也没有关系,就让我来扮演一次巨魔吧。”

    马上就要被身后的鸡蛇兽追上,而前方一片开阔,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可以拖延时间,面对这种局面,霍德曼便放弃了继续陪那怪物玩大逃杀游戏。

    他突然放低重心,猛地朝地上一趴,又马上蜷缩身子侧躺在地上。而没见过他这一招的鸡蛇兽来不及停下脚步,正在高速狂奔的双脚下意识飞快地从霍德曼身上跳了过去,没有反应过来去用锐利的爪子给那个蜷成球的猎物狠狠地来上一脚。

    不过刚才在森林里的追逐已经让鸡蛇兽习惯了霍德曼的伎俩,它扑动翅膀让身体稍稍腾空,落地后马上调整身形,转身朝着霍德曼的方向杀去。

    但这次它想象中的弱小的人类猎物却并不是在继续逃亡,迎接鸡蛇兽的,是一只巨大的白骨之手!而那巨大骨手,正握掌成拳,自上而下朝着它的头砸了下来!

    感受到危险的鸡蛇兽连忙朝着一旁躲去,躲开了这白骨手锤,它再看过去,那一击已经给它刚才所在土地上砸了个坑。而那白骨之拳再次张开,又朝着它拍了过来,逼得它不得不再次躲避!

    而这次的一击却不是攻击,那骨手假意横着一拍,实际上是要去抓住一旁的树木。

    “让我长出器官。”

    魔咒一念,凭空出现的肌肉绕着白骨生长,随后是皮肤,魔法的效果完成后,白骨之手的正面目——一条巨魔的右臂,才正式展露在鸡蛇兽面前。

    “来吧,让我们进行第二回合。”

    怪物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刚才那个一路逃跑的人类,竟然生出了一条让它感到危险的巨魔的右臂!那右臂被他抬起,朝着它再次挥出了一击!

    鸡蛇兽再次躲避,而霍德曼对这成果则感到相当满意。他从调查伐木场开始一路背到现在的旅行袋里的东西,那一晚试着如何最快接上手臂,如何使用巨魔的手进行攻击的试验成果,都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霍德曼看向鸡蛇兽,视线避开了对方那亮白色的怪眸,只看它表露出不安和谨慎的肢体,他明白自己有机会从这个怪物爪下活命了,只要靠着巨魔之臂狐假虎威到男爵大人他们找过来支援就行。

    但这个方法问题很多,首先是鸡蛇兽能够操控魔力来使用它的异能,而无论是对上视线后让身体产生麻痹,还是它通过嚎叫刺痛霍德曼的灵魂,都是相当麻烦不好对付的能力。

    前者他倒是可以一直尝试避免对视,后者的话则需要一直盯着对方阻止嚎叫,就像伐木场刺客阻止自己使用魔咒那样。

    其次,他自己的实力大概不够对这“二咒”级别的魔法生物造成什么伤害,只能依靠巨魔的手臂来和它周旋。然而通过试验,霍德曼知道了这手臂空有巨魔与生俱来的力量,没有能让他使用“三咒”质量的魔力。

    【大变活人】制造的皮肤也是虚假的存在,这样他也没有巨魔的高抗性石肤足以抵挡鸡蛇兽的全力进攻,霍德曼只能逼迫自己主动出击让鸡蛇兽持续感受到威胁而无法做出有力的反击。

    最后,要是真能坚持到了男爵来了没找到机会脱身,巨魔的手臂可就不好解释了......

    “做了再说,活命要紧,现在先别管那么多!”

    霍德曼下定决心,踏步向前一冲,挥舞着巨魔的手臂就摆出一拳,带着对这怪物不知道啥原因就盯上自己的愤怒朝着它的脑袋打去。

    在战斗之前便向自己施加了【强力术】,现在的霍德曼可以稍微灵活地操纵这条粗壮的手臂完成攻击。然而由于视线一直在躲避对视,加上鸡蛇兽已经对此有所防备,这有力的一击没有准头,更没有最初奇袭的效果,让怪物灵巧地向后躲闪了过去。

    这一击的落空在霍德曼的意料之中,他果断地再次追击,这次以拳尾为锤头,挥动手臂朝着鸡蛇兽砸去!同时他抬起左手,口中默念着【光箭术】的魔咒,让一道光矢顺着手臂的攻击朝那怪物追去!

    这大幅度横扫的一击当然再次落空,但那怪物因为不清楚霍德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他那一咒魔法都选择了抽身躲避,这更是让它丧失了攻击霍德曼的机会。

    追和躲的立场顿时调换过来,霍德曼不断进行着追击,让鸡蛇兽连连躲闪。巨魔的手臂一挥,树木被砸烂,土地被锤裂,连湖边的岩石都被打了个稀巴烂。有了肌肉之后巨魔的力量变得更加货真价实,让鸡蛇兽不得不保持忌惮。

    但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一点霍德曼也明白。

    他本想将鸡蛇兽再次逼入森林离去,但在一次有效攻击也没能造成的“追杀”中,鸡蛇兽躲避的动作显得越来越轻松,这怪物已经调整好了它的心态,开始认真审视霍德曼这个对手的弱点所在了。

    只见鸡蛇兽张开双翼,双脚一踏腾空飞起躲过了霍德曼的攻击,随后在半空中张开嘴巴,准备发出它那尖锐的嚎叫声。来不及跳起身子去用巨魔之臂衔接下一击的霍德曼只得一个转身发出光箭,试图打断鸡蛇兽的动作。

    然而已经冷静下来,打算正式开始战斗的怪物,凭借它魔力带来的直觉,对这一箭是躲都不打算躲。鸡蛇兽只是伸出利爪,便将光之箭矢抓了个粉碎,而它的嚎叫一点也不受影响的如期而至。

    可怕的嘶嚎回荡在这湖边空地上,而霍德曼虚假的耳朵捂不捂住都挡不了这嚎叫的影响,能够控制视线却没学会怎么闭塞听觉的骷髅人硬是吃下这一下,体内的灵魂顿时被震得生痛。

    疼痛让霍德曼重心不稳,身子一晃便跪倒在地,掺杂着在嚎叫中的魔力影响此刻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而霍德曼没有“二咒”级别的魔力去抵抗鸡蛇兽的嚎叫,他只能硬撑着去对抗传遍身体的疼痛感。

    曾经感受过更胜一筹的痛苦的经验,让霍德曼得以硬撑下来,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可他并没有时间去庆幸这一点,那鸡蛇兽就趁着这个机会飞身下来,用脚爪扑向了他!

    预料到这一点的霍德曼咬紧牙关,奋力抬起右臂,依靠挥击去打断了鸡蛇兽这一次的进攻。但那怪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进入忌惮试探的状态,而是再次起飞,从另一个角度继续发动了进攻!

    “这下好了,它知道自己的攻击对我是有效的了,而我却不能很有效的攻击到它。接下来它只需要用速度上的优势,配合那个嚎叫击垮我这个假巨魔就行。”

    霍德曼忍着疼痛,一边抵抗着鸡蛇兽的爪击一边思考着。战场选在开阔的湖边空地的弊端总算暴露出来,鸡蛇兽这下能够重新施展它在空中飞行的本领,将霍德曼带入了相当不妙的局面。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进入小湖空地的时候霍德曼的奔跑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若是不选择应战的话,继续你追我逃的游戏只怕是撑不到现在。而之前若要在施展巨魔之手后转身便逃,怪物便会马上明白自己的外强中干。

    怎么也不能将鸡蛇兽再次逼入树林的霍德曼那时候就明白了,这聪明的怪物也选定了此处作为战场,只等着有机会飞上天空。这时候霍德曼要再跑进树林里,鸡蛇兽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该怎么办呢?它也就只忌惮巨魔之臂的力量......剑术就算了,我还有什么魔法能够对付这家伙吗......魔法......对了!它为什么不连续嚎叫呢,那明明是对我最有效果的攻击!”

    霍德曼察觉到了,在伐木场施展过一次本领后,之后的追杀里鸡蛇兽也没有使用嚎叫来影响自己,而刚才,它才终于有机会施展出了它的绝技之一。

    “从它刚才一边嚎叫一边解决了我的魔法攻击来看,它一定是和我习惯了【光箭术】一样,能在施展这一招的时候完成其他动作,不需要太高的专注力。那么,是本就不能连续使用,还是魔力量受限,还是它比较谨慎呢?”

    从最开始于地窖中飞出,鸡蛇兽虽然一直都让霍德曼心惊胆战,但它的身上,总感觉少了很多恐狼和其他怪物身上那些凶狠的戾气。霍德曼心想,也许被当做秘密武器的魔法生物,为了保有智能施展异能,没有被老板一视同仁地用人肉给它喂食吧。

    关于《旅行者手册》的记忆被霍德曼回想起来,根据书上记载,这只鸡蛇兽的两个绝招应该都是通过魔力主要影响灵魂再影响身体,而只有关于眼睛的那个是它的真本领,货真价实的“二咒”级攻击。

    而身为有着“二咒”级别的魔力质量和魔力量的魔法生物,想必它施展“一咒魔法”不需要耗费太多魔力......

    “不管是不能连续使用,还是它想要为自己的‘麻痹视线’创造使用机会,我都赌一把了!”

    霍德曼狠下心来,用力摆臂挥出一拳,迎着鸡蛇兽的尖爪朝它攻了上去!而这鸡蛇兽反而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攻势,连忙扑动着翅膀向空中躲去,一点要与霍德曼以伤换伤的意思都没有。

    “看样子你这天生的魔法生物,有些胆小啊!你主人有区别对待啊!”

    霍德曼大喝一声,也不管怪物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地嘲讽了一句,他运转魔力汇聚至双腿,蹦至空中就追击一拳。似乎是被刚才霍德曼的举动吓到,这一次鸡蛇兽闪躲的动作也显得相当慌乱。

    这一下之后,魔法师再次展开了连绵不断地攻势,比最开始的还要疯狂,还要凶狠!

    他跳起来对着空中的怪物挥拳,还没落地便不停施展起了魔法,不顾怪物到底展开什么行动,只顾着念着魔咒,将自己学到的有攻击性,能够飞行一段距离的元素魔法一股脑地丢出。一旦落地借着巨魔之臂的力量快速转身挥出一击,也不管这一拳是否落空。

    越打越凶,越打越更像是只吃了人肉的怪物,霍德曼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还断断续续地念着咒语,抬起手又想对鸡蛇兽来上一道光矢。

    而这一次,鸡蛇兽不用躲也不用伸出爪子去抓,霍德曼的魔法并没有使用出来,那个魔法师看着自己的左手前什么都没有的景象,喘着粗气露出了有些绝望的表情。

    那副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魔力已经耗尽。

    那怪物总算是抓到了机会!它马上抬起尖喙,张开就是一声嚎叫!又是一阵痛楚直击灵魂,霍德曼应声跪倒在地,抬起头望向鸡蛇兽的方向,看样子还打算捕捉它的动作继续最后的挣扎。

    鸡蛇兽猛地一冲,“疲惫”的霍德曼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粗壮的右臂还想要抬起来阻止,而怪物却绝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那一刻,鸡蛇兽的视线对上了霍德曼的眼睛,马上要施展出它的“麻痹视线”阻止猎物的一切行动的时候,魔法师轻声念出了他第一个学到的咒语。

    “光,亮起。”

    霍德曼的脑袋在这一刻发出了刺眼的亮光,让那眼睛被光芒所刺痛的鸡蛇兽发出了凄惨的哀嚎!而他没有废话,向后一跳,巨魔之臂马上抓出,竟是生生捏断鸡蛇兽的翅膀,让它更是痛苦不已。

    一击既中,便又接一击!霍德曼操纵着巨手,追着挣扎着想要逃跑的鸡蛇兽,又是一下,捏断了它的脚爪!随后再来一拳,打向了它的身体,将它狠狠地砸在了树上!

    鲜血从它的喙中喷出,从它翅膀和腿上的伤口流出,而霍德曼当然还不会停下攻击,巨魔之手握掌成拳,自下而上的铁拳之锤砸下,彻底砸断了鸡蛇兽的生机!

    这一击之后,霍德曼将巨魔之手贴在了鸡蛇兽的身上,感受着它被自己打的稀巴烂的身体,看着它顺着血液流淌出来的内脏。恐怖的鼻息再也不会喷出,亮白的怪眸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霍德曼走上前去,还是找到了那把被他丢在旅行袋旁边的直剑,将它插进了鸡蛇兽的身体里。他接触【大变活人】的效果,拆下巨魔之臂,再换上自己的手臂,在这个过程中感受着他迟来的恐惧心。

    如果刚才鸡蛇兽选择直接用喙或者爪子进攻,如果自己没有夸张的魔力量和不会疲惫的身体,如果没有巨魔的手臂,如果自己的演技被识破......

    这一切的一切,鸡蛇兽谨慎的战斗风格和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的念头,才完成了这以弱胜强的结局。倘若差之毫厘,必然失之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怎么每次都干这种事......这要变成我的战斗风格吗?”

    再次将自己伪装成正常的人类,又检查起那条重新化为了白骨的巨魔之臂,霍德曼感叹一声,想起伐木场的事情对自己又有了新的认知。

    就在这时,伐木场的方向传来了号角吹响的声音,那在弗里斯骑士集结军队时听过一次的声音再次传来。霍德曼施展【聆听术】,听见了从伐木场方向赶来自己这边的杂乱脚步声,看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他挑了挑眉,低声说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感谢......魔女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