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谁都知道她们六人将来是有别的派处的，来这里做工就是磨磨心性。
既然是磨炼心性，活儿一般不会很清闲。
打扫马厩，准备草料，清水，听起来似乎不难也不累，但加上庞大的数量，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飞马牧场是大秦境内数得着的马场，马的数量自然不少，分类更是细致。备孕的，配种的，怀孕的，幼驹，成马，成马里又按性情和特性分成多个不同的厩，还有马是自个儿一个厩的。每种马吃的草，配的料都有所不同。而且，马一天要喂三次，有些马是四次……
以前槿容以为养马很容易，带到有草的地方就行。有了马之后她知道只吃草马是长不好也没有力气的，还需添加些谷物。来到这里后，有个更深的了解，真切体会到要将马养好之不易，寻常家庭真真负担不起，也难怪历朝历代在马政上多次变革。
虽然董寿再三告诫场中男子，尤其是小子们，不许与她们多接触，但他们多有怜香惜玉之心，能帮她们的时候就帮些，能让她们歇会儿就催着她们去歇着，但越是这样越能看出哪个存了偷懒的心，存了不正之心。
最初，所有的管事都认定槿容会仗着自己的相貌多得些好处，得些清闲，但如今一致评价最能吃苦耐劳的，一个是陶芳，另一个便是她。
半日下来她就满手血泡，找陶芳挑了，在手上缠上布继续做活儿。头几日累得腰硬腿酸，拿筷子时手都在哆嗦，但没有听她喊一句累。她也不偷懒，管事的没喊歇息她就一直沉声做事。离所有的男子都远远的，这疏远的态度令他们望而却步，甚至自惭形秽，不敢靠近。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性情，如若不是风管家早有交代，只怕说媒求亲的早闻风而动，踏破马场的门槛了。
清晨忙碌完，众人三三两两笼在一起歇息聊天，等待开早饭。
槿容昨晚没有睡好，今早起得晚，没有来得及去看她的马。她拜托陶芳给她打份饭，她想趁这个空去看看她的马。
跟分管这个马厩的管事打过招呼，槿容径直走去她的马。易禹说有主人的马都该有个名字，属于它的独有的名字。槿容想了想，给它取名“归”。一是取它回到出生地的经历，二是与“龟”同音，希望它寿数能长。
槿容一边给归梳毛一边同它说话。
她说今年春天阳光雨水都好，草长得很旺，它们会吃得很饱。她说今天也是一个好天，希望归同她一样有个好心情。她还告诉归它是个幸运的马，能回到故乡，要它不必担心再离开，即便有一日她离开了，马场里其他的人也会很疼爱它，她也会额外拜托易禹多照看它，但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至少也还有几个月，这期间她都会好好陪它，不假手于人。
她问归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归尚不熟悉它的名字，但槿容挑高尾音的问话它一路听惯了，这时候它常常会扭头看向她，又浓又长的睫毛下潮湿的眼睛似乎告诉槿容它听懂了，它懂她的心。每当这个时候槿容的心都会变软，诸多烦恼也都暂抛脑后。这次也不例外。槿容开心得以头抵着归的脸，蹭着，夸它聪明。
槿容将马刷挂回原处时，看见那匹被董寿救回来的马也在这间马厩。它单独一个栏，被隔在最边上。看见它仍满身的污秽和伤痕，槿容十分不忍。
“归，你等一等，我去看看它的伤。”槿容拍了拍归的脖子，拿着马刷走去那匹马。
那马原本卧着，槿容尚未靠近，它就突然敏捷地起身，盯着槿容，耳朵向后倒，鼻孔喷着气，前后踱了几步，而后前脚不停扒地。
怕她们不懂马性，做工时被伤着，在她们到马厩做工的第一天董寿就派人给她们讲了马的一些性情表现和做工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别气，也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人的话马自是听不懂，但槿容相信万物有灵，她有没有存着伤它的心它能感到。不过她也不会天真傻气到自恃这份好心就冒然靠近。
她试着朝它靠近一小步，那马更显烦躁和不安，挣着缰绳，低声嘶鸣。它周围的几匹马似受它影响，也有些警觉和不安。槿容赶紧退后几步，连连对它们说：“你们别急，别急，我不靠近就是。”
听到动静，管事的快步走来。
“阿珠姑娘怎么了？”
槿容因给旁人带去麻烦而有些赧然，她指了指那匹马解释说：“我想看看它的伤，结果……似乎让它们几个都受惊了。”
管事朗声笑了笑，“马性易惊，不妨事。它就是因为性情不好才挨了那么多打，被糟践得不成样子。”
“它为何在这个厩里？这里的马性情都很柔顺。”马场里分得太细了，槿容没有留心记过，但她大致能感知到同一马厩里的马匹多少有些共通点。可是这匹马无论身高还是性情都同这个马厩里其它的马甚是不同。
管事向那几匹被带着受惊的马走去。“眼下它体弱，这个厩里的配料适合它。”
牵涉到配料这些槿容就更不懂了。“像它这样性情的，需要多久才能变好？”
“这可没个准数。”那几匹马与管事相熟，他摸摸拍拍的就将它们安抚下来。而那一匹虽仍抵触人的靠近，但表现得已没有槿容靠近时激烈。
“要是改不过来，脾气一直这么不好，那如何是好？”卖不出去会被宰杀吗？毕竟养一匹马花费不低。
“那它就是一匹厚脸皮的马。没有办法，养它到老呗。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见过性格烈到不能驾驭的。”
“马场养一匹马代价颇高，真的会一直养着这样的马吗？”商人不都是逐利的吗？
管事看向槿容，“阿珠姑娘是怕咱马场会宰了卖不出去的马？”
槿容点点头。
“不会！”管事说得很坚决。
“……是马场定下的规矩？”
“没有这条规矩，但这里没有人会做那样的事。”
知道这里的马能被善待，槿容心里好受多了。她又看了那马两眼，准备向归走去。忽然，有道身影从她身侧经过，着实吓了她一跳。
并非来人有意吓她，而是她没有防备，也因为那人走路似一点声响也没有。
来人听见她被吓到的低呼，扭头看了她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场主，来看它？”管事的同风凌打招呼。
“嗯。佟大哥，那边开早饭了，你去吧。这里我先看着。”说话间风凌已到那匹马前。
“不妨事，我让人替我带回来了。”佟管事看向槿容说：“阿珠姑娘，开早饭了，劳累了一个早晨，赶紧去吧。”
槿容虽点头答应着却并不离开。佟管事猜想她是想知道这匹马的状况，于是也没有再催。
槿容见那马虽然还是老大不愿意有人靠近，但似比她靠近时平静些。她纳罕，心想难道是因为场主常年和马打交道，身上有了什么能令马感知到的特殊的气势或气味？
风凌看了它一会儿，打开它近旁那匹马的栅栏进了马厩。槿容不好走上前，只得竖起耳朵认真听马厩中二人交谈。断断续续听到说“打得不轻”“烈马”“好马”什么的。听了一阵槿容觉得自己这举动怪傻气的。马场有的是行家能好好照顾它，她什么都不懂，什么忙也帮不上，站在这儿瞎听什么！瞎担心什么！
她走去归的身边，顺顺它脖子上的毛，又给它梳了几下，告诉它她去吃饭了，等下了工再来看它。
槿容走了十多步又扭头看归，正对上它的目光，那目光中似有渴望和不舍。
“我不会食言，一下了工就来看你。归要听话，乖乖等我。”
风凌正在观察着马，听见声音他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槿容正对着她的马挥手告别。
“这阿珠姑娘把马当成小孩子了。”说完此话佟管事心中忽尔一闪，平日没有将场主和她放一起想过，今日这二人碰到一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很是相配。不过，这种事情他想想也就是了，场主的婚事不是他该胡乱建言的。
槿容一出大门就看见风烈拎着个食盒一路小跑过来。
“阿珠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归。”槿容发现风烈是真爱笑。这点两兄弟相差很大。他兄长同人说话时虽也随和带笑，但笑容不似风烈这般能令人心间一敞。
“看谁？”
“归，我的马。”
风烈哦了一声，点点头，“你给它起名字了，有主人的马确实该得个名字。比如我的马叫跨云，我大哥的马叫逐风。它是哪个字？”
“归家的归。”
风烈品了品这个名字道：“这个名儿放在马身上很怪，不过，知道它的经历，就觉得这个名妥帖。”风烈说完指指马厩，“我大哥是不是在这里？”
槿容点点头。
“姐姐还未吃早饭吧？”
“这就去。”
“快去吧，劳作一个清晨了，去的晚我怕饭被抢没了。下次见姐姐再好好聊。”
“好。”槿容笑笑，错身离开。
风烈一进大门就高喊佟管事吃饭。他在路上碰见捎饭给佟管事的人，他恰好要过来，就接过食盒，让那人回去好好吃饭了。
佟管事拎着饭回房里去了。
隔着栅栏，风凌问风烈，“若柳没事吧？”
“没事。就是若柳姐催我过来跟大哥学精细的。放心吧，玉姐姐在。”风烈四下里看了看，悄声问：“这里没有旁人吧？”
风凌回答：“没有。”
风烈趴在栅栏上，眼睛冒着贼光，“今日看见了吧？”
风凌笑他没头没尾的问话，“看见什么？”
“李珠，李姑娘啊！”风烈贼笑着看着他的兄长，“昨日人多，你未必看见她。可巧，你们今日在这儿遇上了。她是不是真的很不同？”
风凌抬眼瞅了瞅风烈，笑问：“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爱操这份心？那么多事还不够你忙的？”
“我不小了！大哥别打岔儿，觉得她如何？”
风凌扭头看马，回了句：“看不出来什么”。
风烈微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马，“行吧。大哥难以抽出时间，我多跟她接触接触，先把把关，婚姻可是件大事，不可不慎重！”
风凌没接话茬，但被风烈老气横秋的语气给逗乐了，微微笑了笑。其实昨日他只撇了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不由他不叹他们还挺有缘。想起那段给她治伤的时光，风凌错觉仿若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想想那时，想想这时，他无比庆幸若柳状况的好转！
既然是磨炼心性，活儿一般不会很清闲。
打扫马厩，准备草料，清水，听起来似乎不难也不累，但加上庞大的数量，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飞马牧场是大秦境内数得着的马场，马的数量自然不少，分类更是细致。备孕的，配种的，怀孕的，幼驹，成马，成马里又按性情和特性分成多个不同的厩，还有马是自个儿一个厩的。每种马吃的草，配的料都有所不同。而且，马一天要喂三次，有些马是四次……
以前槿容以为养马很容易，带到有草的地方就行。有了马之后她知道只吃草马是长不好也没有力气的，还需添加些谷物。来到这里后，有个更深的了解，真切体会到要将马养好之不易，寻常家庭真真负担不起，也难怪历朝历代在马政上多次变革。
虽然董寿再三告诫场中男子，尤其是小子们，不许与她们多接触，但他们多有怜香惜玉之心，能帮她们的时候就帮些，能让她们歇会儿就催着她们去歇着，但越是这样越能看出哪个存了偷懒的心，存了不正之心。
最初，所有的管事都认定槿容会仗着自己的相貌多得些好处，得些清闲，但如今一致评价最能吃苦耐劳的，一个是陶芳，另一个便是她。
半日下来她就满手血泡，找陶芳挑了，在手上缠上布继续做活儿。头几日累得腰硬腿酸，拿筷子时手都在哆嗦，但没有听她喊一句累。她也不偷懒，管事的没喊歇息她就一直沉声做事。离所有的男子都远远的，这疏远的态度令他们望而却步，甚至自惭形秽，不敢靠近。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性情，如若不是风管家早有交代，只怕说媒求亲的早闻风而动，踏破马场的门槛了。
清晨忙碌完，众人三三两两笼在一起歇息聊天，等待开早饭。
槿容昨晚没有睡好，今早起得晚，没有来得及去看她的马。她拜托陶芳给她打份饭，她想趁这个空去看看她的马。
跟分管这个马厩的管事打过招呼，槿容径直走去她的马。易禹说有主人的马都该有个名字，属于它的独有的名字。槿容想了想，给它取名“归”。一是取它回到出生地的经历，二是与“龟”同音，希望它寿数能长。
槿容一边给归梳毛一边同它说话。
她说今年春天阳光雨水都好，草长得很旺，它们会吃得很饱。她说今天也是一个好天，希望归同她一样有个好心情。她还告诉归它是个幸运的马，能回到故乡，要它不必担心再离开，即便有一日她离开了，马场里其他的人也会很疼爱它，她也会额外拜托易禹多照看它，但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至少也还有几个月，这期间她都会好好陪它，不假手于人。
她问归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归尚不熟悉它的名字，但槿容挑高尾音的问话它一路听惯了，这时候它常常会扭头看向她，又浓又长的睫毛下潮湿的眼睛似乎告诉槿容它听懂了，它懂她的心。每当这个时候槿容的心都会变软，诸多烦恼也都暂抛脑后。这次也不例外。槿容开心得以头抵着归的脸，蹭着，夸它聪明。
槿容将马刷挂回原处时，看见那匹被董寿救回来的马也在这间马厩。它单独一个栏，被隔在最边上。看见它仍满身的污秽和伤痕，槿容十分不忍。
“归，你等一等，我去看看它的伤。”槿容拍了拍归的脖子，拿着马刷走去那匹马。
那马原本卧着，槿容尚未靠近，它就突然敏捷地起身，盯着槿容，耳朵向后倒，鼻孔喷着气，前后踱了几步，而后前脚不停扒地。
怕她们不懂马性，做工时被伤着，在她们到马厩做工的第一天董寿就派人给她们讲了马的一些性情表现和做工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别气，也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人的话马自是听不懂，但槿容相信万物有灵，她有没有存着伤它的心它能感到。不过她也不会天真傻气到自恃这份好心就冒然靠近。
她试着朝它靠近一小步，那马更显烦躁和不安，挣着缰绳，低声嘶鸣。它周围的几匹马似受它影响，也有些警觉和不安。槿容赶紧退后几步，连连对它们说：“你们别急，别急，我不靠近就是。”
听到动静，管事的快步走来。
“阿珠姑娘怎么了？”
槿容因给旁人带去麻烦而有些赧然，她指了指那匹马解释说：“我想看看它的伤，结果……似乎让它们几个都受惊了。”
管事朗声笑了笑，“马性易惊，不妨事。它就是因为性情不好才挨了那么多打，被糟践得不成样子。”
“它为何在这个厩里？这里的马性情都很柔顺。”马场里分得太细了，槿容没有留心记过，但她大致能感知到同一马厩里的马匹多少有些共通点。可是这匹马无论身高还是性情都同这个马厩里其它的马甚是不同。
管事向那几匹被带着受惊的马走去。“眼下它体弱，这个厩里的配料适合它。”
牵涉到配料这些槿容就更不懂了。“像它这样性情的，需要多久才能变好？”
“这可没个准数。”那几匹马与管事相熟，他摸摸拍拍的就将它们安抚下来。而那一匹虽仍抵触人的靠近，但表现得已没有槿容靠近时激烈。
“要是改不过来，脾气一直这么不好，那如何是好？”卖不出去会被宰杀吗？毕竟养一匹马花费不低。
“那它就是一匹厚脸皮的马。没有办法，养它到老呗。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见过性格烈到不能驾驭的。”
“马场养一匹马代价颇高，真的会一直养着这样的马吗？”商人不都是逐利的吗？
管事看向槿容，“阿珠姑娘是怕咱马场会宰了卖不出去的马？”
槿容点点头。
“不会！”管事说得很坚决。
“……是马场定下的规矩？”
“没有这条规矩，但这里没有人会做那样的事。”
知道这里的马能被善待，槿容心里好受多了。她又看了那马两眼，准备向归走去。忽然，有道身影从她身侧经过，着实吓了她一跳。
并非来人有意吓她，而是她没有防备，也因为那人走路似一点声响也没有。
来人听见她被吓到的低呼，扭头看了她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场主，来看它？”管事的同风凌打招呼。
“嗯。佟大哥，那边开早饭了，你去吧。这里我先看着。”说话间风凌已到那匹马前。
“不妨事，我让人替我带回来了。”佟管事看向槿容说：“阿珠姑娘，开早饭了，劳累了一个早晨，赶紧去吧。”
槿容虽点头答应着却并不离开。佟管事猜想她是想知道这匹马的状况，于是也没有再催。
槿容见那马虽然还是老大不愿意有人靠近，但似比她靠近时平静些。她纳罕，心想难道是因为场主常年和马打交道，身上有了什么能令马感知到的特殊的气势或气味？
风凌看了它一会儿，打开它近旁那匹马的栅栏进了马厩。槿容不好走上前，只得竖起耳朵认真听马厩中二人交谈。断断续续听到说“打得不轻”“烈马”“好马”什么的。听了一阵槿容觉得自己这举动怪傻气的。马场有的是行家能好好照顾它，她什么都不懂，什么忙也帮不上，站在这儿瞎听什么！瞎担心什么！
她走去归的身边，顺顺它脖子上的毛，又给它梳了几下，告诉它她去吃饭了，等下了工再来看它。
槿容走了十多步又扭头看归，正对上它的目光，那目光中似有渴望和不舍。
“我不会食言，一下了工就来看你。归要听话，乖乖等我。”
风凌正在观察着马，听见声音他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槿容正对着她的马挥手告别。
“这阿珠姑娘把马当成小孩子了。”说完此话佟管事心中忽尔一闪，平日没有将场主和她放一起想过，今日这二人碰到一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很是相配。不过，这种事情他想想也就是了，场主的婚事不是他该胡乱建言的。
槿容一出大门就看见风烈拎着个食盒一路小跑过来。
“阿珠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归。”槿容发现风烈是真爱笑。这点两兄弟相差很大。他兄长同人说话时虽也随和带笑，但笑容不似风烈这般能令人心间一敞。
“看谁？”
“归，我的马。”
风烈哦了一声，点点头，“你给它起名字了，有主人的马确实该得个名字。比如我的马叫跨云，我大哥的马叫逐风。它是哪个字？”
“归家的归。”
风烈品了品这个名字道：“这个名儿放在马身上很怪，不过，知道它的经历，就觉得这个名妥帖。”风烈说完指指马厩，“我大哥是不是在这里？”
槿容点点头。
“姐姐还未吃早饭吧？”
“这就去。”
“快去吧，劳作一个清晨了，去的晚我怕饭被抢没了。下次见姐姐再好好聊。”
“好。”槿容笑笑，错身离开。
风烈一进大门就高喊佟管事吃饭。他在路上碰见捎饭给佟管事的人，他恰好要过来，就接过食盒，让那人回去好好吃饭了。
佟管事拎着饭回房里去了。
隔着栅栏，风凌问风烈，“若柳没事吧？”
“没事。就是若柳姐催我过来跟大哥学精细的。放心吧，玉姐姐在。”风烈四下里看了看，悄声问：“这里没有旁人吧？”
风凌回答：“没有。”
风烈趴在栅栏上，眼睛冒着贼光，“今日看见了吧？”
风凌笑他没头没尾的问话，“看见什么？”
“李珠，李姑娘啊！”风烈贼笑着看着他的兄长，“昨日人多，你未必看见她。可巧，你们今日在这儿遇上了。她是不是真的很不同？”
风凌抬眼瞅了瞅风烈，笑问：“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爱操这份心？那么多事还不够你忙的？”
“我不小了！大哥别打岔儿，觉得她如何？”
风凌扭头看马，回了句：“看不出来什么”。
风烈微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马，“行吧。大哥难以抽出时间，我多跟她接触接触，先把把关，婚姻可是件大事，不可不慎重！”
风凌没接话茬，但被风烈老气横秋的语气给逗乐了，微微笑了笑。其实昨日他只撇了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不由他不叹他们还挺有缘。想起那段给她治伤的时光，风凌错觉仿若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想想那时，想想这时，他无比庆幸若柳状况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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