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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又一日练习结束,易禹同槿容一起去箭靶上拔箭。

    槿容换上了一张拉力更大的弓,箭箭都上了靶,“小师父”易禹也没有提出不足,她觉得应该是还成吧。

    将箭整齐装进箭筒,放在一旁,二人并排坐在树下。

    槿容仰头,看浓密繁茂的枝叶间漏下的阳光。这是夏天她喜欢做的事情。

    “阿禹,这里为什么这么多槐树?整整齐齐的,是谁刻意栽的?”

    “听阿烈说奶奶喜欢槐树,爷爷每年在她生日时为她种下九棵。他们仙逝后阿烈父亲接续,现在是场主和阿烈。”

    “为什么是九棵?吉利,还是有别的说头?”

    “奶奶是九月九出生的,在家里又排行第九,家里人都喊她‘九儿’。”

    槿容点着头,觉得场主家的家风听起来似不错。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阿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练箭?这里景色是美,但挺远的,阿禹不嫌往返耽误你读书时间吗?”

    “练箭很枯燥,换不同的地方既能保持新鲜,减轻因枯燥而起的厌烦,也有利于促进领悟。”

    槿容惊异得望向身边的少年,“这些是你自己的领悟,还是学来的?”

    “场主是这样教我们的。”

    槿容沉吟少顷,说道:“场主年纪也不是很大,既能打理好偌大的产业又能在教育子弟后辈上用心,这真的要强大的心力才可以做到!”

    易禹点头,“场主是许多人的榜样。只是到如今尚未成亲,有些令人遗憾。”

    槿容也点点头,“确实,这样的人再配上一段好姻缘,那真是完满了。但实在遇不到也没有多大妨害,他自己觉得自适是最好的。”

    她不知道若柳姑娘是不是盼儿口中说的那个女子,也不明白为何场主要隐瞒自己的心意。端午那日风烈告诉她若柳姑娘的名字时拜托她不要说与别人,说因为一些原由,她的名字需保密。她虽然与风烈有过几次交往,也喜欢他的性情,但自觉他们的交往尚未到交换秘密的程度,然而她却被告知了一项秘密,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着实令她惊喜,她告诫自己要值得这份信任。自那日后,她就不再想探听关于若柳姑娘的任何事情。

    “有姐姐一封信,风管家让我带给姐姐的。”

    易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槿容。

    这是槿容第一次收到信,因心里藏着秘密,怕这信跟它有关,心里有些忐忑。拆开信,先看署名。

    槿容笑了,快速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对易禹说:“我途中摔断了腿,在这家人家里养了大半年的伤,他们一家人都是少有的热情善良的人。家里有个独子,比你大一两岁,很有精气神儿,也很招人喜欢。后来他们去了北地,分别时再三叮嘱我一定想法报个平安。我在路上写过一封信,来这里后又写了一封,告诉他们我暂时栖身飞马牧场。没想到咱们马场名气这么大,投宿在他家客栈的商贾知道咱们马场,又恰好途径这里,他们就托人把信捎来了。”

    “姐姐的信如何寄出的?”

    “我呀,写第一封信时身边有一个同伴跟官府有些关系,她帮我交给了驿使。第二封是我找驿使说了好话,又稍稍贿赂,本不报什么希望的。”

    “姐姐以后不用破费了。与咱们马场有生意往来的天南海北的都有。”

    槿容眼睛一亮,一直挂在心上的事已经到了舌尖,但想到身旁人是少年,不想让他牵涉进黑暗不公之事中,尤其他父亲也因这些而离世,提起那事想他难免想起父亲,心中难受,便作罢。

    “姐姐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妹妹,听说在我离家后嫁去了北狄一户富贵人家。她性格太过温善,在家中时常被欺负,我担心她嫁过去后又遭人欺凌,想托人打听。可她嫁到哪里,夫家名姓,我都不知道,北狄也是一个疆域广阔的国度,太难打听了,我也怕弄不好把自己暴露了。我若被抓回去可就不能再跟阿禹学射箭了。”语罢,槿容笑笑,低头将信细细又读了一遍,以此来遮掩自己的歉疚。

    她谎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但这实在不是一件可引以为傲的事情。她本想问的是可否有妥帖的人能送信去雍王府,揭发西门坛父子的信她早已写好,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寄出。雍王,最受当今皇帝器重的王爷,太令人瞩目,若所托非人,事情泄露出去,或许会招来灾祸。

    她低头看信,易禹低头看书,但二人谁都没有专心看进去。易禹默默问自己,若将自己换作场主,她便不会有诸多顾忌了吧?

    ***

    槿容将归牵去马厩,解下马鞍,为它梳了梳毛,告诉归自己要去上工了,明日再带它出去。

    经过白马位置时槿容又扭头去看,自然看到的是空的。白马被换去了别的马厩,自它被换走后槿容就没有再见过它,也没有打听着去看过它。她挂心它,是因为它的伤。如今它伤好了,宝马神驹的品质也得到马场上下一致认可,她便没有什么可再为它忧心的。

    槿容背着箭筒,抱着马鞍,向管事屋里走去。到门口时看见董寿从屋里走出来。

    “董管事好。”

    “李姑娘好。”

    打过招呼后董寿并没有离开,而是直直地看着槿容。这令槿容心里犯嘀咕,立刻反思了一番,没有想起来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妥。

    “董管事找我?”

    董寿笑得有些不自然,“啊。”

    见董寿欲言又止,似难以开口,槿容心中打起了鼓。她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惬意舒适,别平地起什么波澜。

    她暗暗稳了稳心神,笑着说道:“管事有话直说无妨。”

    董寿平日极稳重可敬,槿容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他此刻这般明明有话要说却顾虑重重的模样,不由往不好的地方猜测,心想总不会是要赶自己走吧!

    斟酌来斟酌去,董寿嘴角抽动,虚虚地笑道:“没有什么要紧的,就是问问你的马近日是否有什么异样?”

    听到事关归,槿容比方才还要担心,“没有啊,归一直很好。管事是发现什么了吗?归生病了?”还是食料什么的贵了,需要加钱?

    “没有,没有。”董寿摆摆手,“例行询问。它们毕竟不会说话不是?得咱们细心,多看看。”

    槿容点点头,但心里并不认为是这样,于是她等着,等着董寿切入正题。

    “就是这个事儿,没别的了。赶快放进去吧,抱着怪沉的。呵呵。”董寿不自在地笑笑,背起手,转身离开。

    槿容纳罕,究竟什么事儿不好开口呢?槿容边想边进了屋,跟佟管事打过招呼,将马鞍放回原处,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来昨日晌午佟管事也差不多是这样,喊住她,但吞吞吐吐,最后说要她骑马小心,说天热,马也躁。

    “……”槿容想不出个所以然,决定见易禹了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