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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进了城门,风凌和陆渊在城墙根下找了一处僻静且便于观察城门的地方下马,晒着太阳,装作歇脚闲聊的模样。槿容依然不明白他们发现了什么,想必不是小事,他们不说明,她也不打扰,只跟着望着进城的人群。

    看了一会儿,风凌扭头笑着问她:“看出什么了吗?”

    槿容兀地紧张,似弟子突然被老师考问,怕答不好辜负了老师的期待,更想把握这个机会证明自己跟风凌是可以共语正事,大事的。

    陆渊被槿容的紧张和慎重逗笑,“药师兄,又不是带徒弟,卖什么关子,瞧把嫂子紧张的。嫂子,其实……”

    槿容截住陆渊话头,“是有人要预谋什么吗?有几波人面容看起来有些怪,没有旁人脸上那种欢快和喜气。”

    陆渊伸出大拇指夸赞,更让槿容欢欣雀跃的是风凌笑眼中的赞赏。

    陆渊走去马匹旁,拉过缰绳说:“药师兄,连嫂子都看出来了,咱也别再耽误时候了。逮一个问问?”

    风凌也拉上缰绳,“行呀,你选一波。”

    陆渊下巴向前一努说:“就他们吧。”

    槿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会是大事,还是小事?但有风凌!有他在,她心中就会生发出勇气和希望!

    ***

    一行六人东张西望,寻找约定的地点。拿出路线图,左寻右找也找不到正确的路,只能询问路人,但连续问了三个都是进城看热闹的,并非城中居民,不知道如何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为首的失去耐心面露凶像出口咒骂时,旁边一人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看向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一个眉头深锁眼神慌张但相貌甚为出众的女子。

    看到他们,女子眉心也是一喜,快走几步来到他们近前,欠身施了一礼,指着巷子说她随她家相公出门会朋友,丈夫高兴,多吃了几杯酒,没成想尚未到家就瘫倒在巷子里。她说天冷地上又有雪,躺上一会儿轻者着凉,重者兴许身子都要冰坏了,可是她气力小拖不动丈夫,只得出来寻人帮忙。她说她家就在不远处,劳烦他们帮个忙抬他丈夫回家,哪怕她出些钱也行,就是不能任由丈夫再在这冰天雪地里躺下去。

    为首的说这样的小事还要钱就太不是东西了,只是他们进城看热闹却迷了路,她能帮忙指个路就行。女子说她刚嫁进这城中不足一月,平日也鲜少出门,对城里还不是很熟,不过她公公婆婆是这城中人,可以给他们指路,就是带他们去也是应该的。

    美丽女子的请求男子们总是乐意成全的,更何况他们心中还起了事后掳走她的歹念,这样的美人他们是不敢私藏的,献上去,可是功劳一件,于是小头目爽快地答应了,随女子走进巷子。

    巷子中间躺着一个男子,他近旁还有一段拖行的痕迹,雪地上也只一大一小两排脚印,大的脚印歪歪扭扭,深一脚浅一脚。经过一番判断,小头目确信这是他立功的一个机会,于是发号施令,指定一个人要他背着女子丈夫回家。被指定那人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敢说什么,半蹲在男子身前,闷声说了句“放上来吧”。除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其余四人都上前帮忙,准备将男子扶到那人背上。

    就在这时,躺着的男子忽然睁开眼,双手握拳,迅速砸向离他最近的两个男子颈窝处,两男子顿时委顿在地。其他几人愣住,尚未回神之际另一男子跃墙而下,落地之际先踢晕一人,一旋身,抬腿又踢晕一个。剩下那个小头目,并一个年轻弱小的。

    二人本欲还手,可回想刹那间局势的惊变,深知敌不过,小头目又一琢磨他们无冤无仇,这三人劫他们做甚?想必虽长得有模有样,实则也并非正经人,且那美人竟然骗过他们六人,想必这套手法是驾轻就熟。有了这样的结论,小头目又轻松起来,换上笑脸,热络地说:“肯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了,误会了,都是自己人。出来办事,身上也没带多少银钱。待事成之后,还怕没有钱花吗?哥几个是二郎山的,敢问三位是哪个山头的?”

    陆渊看了一眼风凌,笑着说:“敢情把咱们当劫道儿的了。”又扭头看向那小头目,“哪个山头咱们都看不上,咱们是这城中的好百姓。好人坏人你都瞧不出,眼力差成这样还当贼,早晚完蛋。”

    语罢,他和风凌一人桎梏住一个向不同方向走去,威胁说他们六人会被轮番审问,谁说的实情多谁得保命,他们俩先说占优势。陆渊带走那个小头目此时才想到是他们所谋之事被人看穿了,想高声呼喊示意同伴别乱说话,被陆渊识破,一把扼住喉咙。陆渊警告他说不想把握住机会就眼睁睁看着机会被别人夺走吧。风凌带走这个年龄小些,一被恫吓就交代了。小头目看同伴说个不停,为争夺机会,放弃了最后挣扎,示意陆渊松手,他也愿意交代。待二人都说完,风凌和陆渊一对视,一记重拳将他二人也击晕。

    陆渊一改平日的懒散悠闲,唇角虽仍挂着笑,但目光收紧,透着匕首一般的寒光,他对风凌说:“这几个是小喽啰,他们也未必知道全部的情况。只几波土匪山贼是不敢谋划这样的事的。我得赶紧去县衙禀报。”

    “等等,”风凌喊住他,“你也说了,他们或许有强援,咱们并不知道县衙是否有内应,你这样贸然前去会有危险。依我看,你先回陆家安排,这样妥帖。”

    陆渊思索少顷,对风凌点点头,但刚走出两步又停住,转身抱歉地对槿容和风凌笑笑说:“对不住,邀请你们来,却让你们赶上这倒霉事。你们赶快离开吧,事情还不知道究竟是多大。“

    风凌回好友以笑容,“赶上了就赶上了,岂有弃你于危险之中保全自己之理?”

    陆渊感念风凌的友情,抱拳感谢后快步走出巷子,骑马而去。

    风凌望向槿容,朝她伸出手,槿容快走几步,双手握住。风凌包裹住槿容冰凉的柔荑,呵了口气,轻轻摩挲着,给她温暖,“怕吗?”

    槿容摇摇头,全身心地信赖着眼前的男子,“刚才看你们打架有些慌,这会儿挨着你心就定了。”

    风凌抬手拭去槿容鼻头沁出的冷汗,取笑她说:“这种程度的‘打架’你就慌了,那要真遇上骚乱或叛乱可怎么好?那可是会受伤,流血,死人的。”

    槿容想象一下那场景说:“我所有关于战事惨烈的想象都来自书本的描绘,读到和见到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真的见到那场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但总不会有人天生就适应那景象,若情势逼迫你不得不正视,怕也是无用的。”

    风凌将槿容紧紧拥进怀里,“希望你永远不要见到那景象。”

    ***

    “住手!元宵佳节,光天化日的,你要……你要做什么?”

    风凌看向巷口呵斥的衙役,不紧不慢将最后一步完成。他想一定是有人看见了巷子里的情形,报了官。若是陆渊喊来的,他一定会先解释一下。风凌起身,拱拱手,向衙役走了几步,本想解释,不想却把衙役吓到了。

    “站住!你想做什么,别过来!”衙役瞪着眼睛,双手戒备地按在挎刀把上,双腿微分,弯曲,做出防备的姿态。可看到手脚相连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六个人,知道自己碰上了高手行家,不由忧心自己不是对手,但身后有百姓观望,又给了他些勇气——“贼人”总不能无法无天到众目睽睽下对官差下手!况且,他若在百姓面前露了怯,以后也没脸再当差了。

    风凌看向他身后,探出的几颗脑袋呲溜都缩回去了。他停住脚步,挂上笑容,拱手对衙役说:“这几人见我妻子貌美,仗着人多,意图不轨。我和朋友学过些拳脚,将他们击昏,正盼着官差大人来主持公道。”

    衙役看了一眼槿容,心想这相貌气派不是寻常小家能养育出的,确实是个招祸的根苗。又打量了一番风凌,笑容可掬,仪表堂堂,看着不像奸邪之徒,风凌的话他便信了十之六七,纠成一团的心才松活了些,戒备也降低了等级,双腿站直,右手也从刀把上挪开,插在腰间,摆出官家的威仪,“你朋友呢?”

    音声很有气势,但他清楚不过是给自己提胆,在心中这衙役可把自己埋怨了一番。埋怨自己鲁莽救人,忘了嘱咐巷口那几个再喊些人来,万一他真的遇见了贼子,今日就危险了!不知道巷口那几个看热闹的人里有没有机灵的!

    “他去报官差去了,让我在这儿守着。”

    “你们两个人击昏六个,而你却丝毫没有被伤到?”甚至衣服,头发都没有乱!放眼整个衙门似也找不出这样的身手来。

    “他们不防备,但弱些也是真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刺耳,但看并不凌乱的现场,似也没有夸大,“你朋友是去报官了,是吧?”

    “是的。”

    “巷口那匹马是你的吗?”

    “是。”

    “你朋友也是骑马去报官的?”

    “是的。”

    “那应该很快?”

    “是。”

    衙役似乎更放松了,左手也从刀把儿上移开。“听你口音不是近处的。”

    “不是。我们是来访友的。”

    “家中有马,还有不凡身手,这样的人在哪儿想必都是广有名声。你朋友叫什么?”

    “陆渊。”

    衙役眼睛一瞪,又问了一遍,“谁?”

    风凌又回答了一遍。

    “是出过很多将军的那个陆府的陆四十三——陆渊?”

    “是他。”

    衙役的防备荡然无存,面上也终于有了笑意,“既然是陆四十三,那这几个歹人被打晕就是活该。”

    “李捕快,怎么回事?咋还聊上天了呢?”巷口探出的几颗脑袋中的一颗问。其实,他们听清了方才的对话,只不过想再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没有危险了。

    李捕快扭头回答:“这位公子是陆四十三的朋友,他去报官了,一会儿也会来。”

    几颗脑袋相互看了一眼,向巷子走来。“原来是陆四十三的朋友呀,这是怎么了?”大家似乎都有一颗探听故事的好奇心。对于已经听到的事情一问再问,多问几遍好似一定能问出更详细的情形。

    李捕快复述了风凌的话,几人谴责了一番地上被捆在一起的人,竞跟风凌聊起天来。从问风凌是哪里人氏到陆渊是否对游春动心,天一脚地一脚的。能回答的,风凌耐心妥帖地回答着。不好回答的,便说自己方到,只顾着游玩,别的没聊起过。

    槿容扫视了一圈越聚越多爱看热闹的人,担忧这里面如果有贼人的同伙他们会怎么办?是预料到事情已泄露或有泄露的风险终止行动,还是会重新部署,更难防备呢?她看向风凌,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为此忧心。她想他心思缜密,不会想不到这层,一定是有了主意。对男子全然的信任是她赶走所有坏情绪最有力的兵器。

    不久,陆家的人来了。劝散了众人,派三人带领兼护送风凌和槿容去陆家,剩下的人戒备着,等着官府的人。不明就里的人酸楚而艳羡地说世家大族就是不一样,不大一点事儿闹这么大阵仗,这几个人也真够倒霉的,惹了惹不起的人。有人不同意,说不干好事就得狠狠地罚,这样才长记性,以后才不敢再为非作歹,陆家这是在为民除害。李捕快起初也觉得事情有些小题大做,但打量了一番陆家来的人,见他们均非寻常家丁可比,他思前想后疑心事情也许并非如当事人说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