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云翻墨蛟龙现
江面上刚才还晴空万里，此刻已经乌云蔽日，氤氲的水汽又布满了江面，天上竟飘起了小雨，细微如丝，明明已经立秋却像是一场春雨，黏在了船头男人的脸上。
“好徒儿，莫要心急！”杨自心双脚轻踩，诺大的船就如同遭了风吹，往后缓缓驶去又停住，平静的水面上荡不起一丝涟漪。杨自心如履平地，径直站在江面上，周身的水汽仿佛是有了灵气的精魂，聚而不散，缓缓缠绕着流向他背后抓握的剑身，又短暂的离去，周而复始。
船上的女人也后退几步，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欲言又止。他不敢丝毫忤逆眼前的男人，就如同十二年前他不敢为她喜爱的师兄求一句情。只下意识道了一句“师尊小心！”
女子话音刚落，本来霭霭的云层中，一声斥令传来，随即就是一抹蓝光破云而出，竟是一道通天的水柱，斜击而下，顷刻间就到了杨自心身前。周遭立刻水花四溅，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像是巨大的瀑布击打在乱石上，身后的小船也随着江面泛起的波浪浮浮沉沉。眼看杨自心已经淹没在水柱中，半空中身形巨大的蛟龙，俯冲而下，巨大的龙尾一摆，只听“噼啪”一声，像是撞到了水墙之上，水雾中一人直接被击飞出去。浮空的男子，亦是手握剑诀，“太上台清、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一剑斩之！”恍惚间风雷大作，男子持剑引雷，伴随着汇聚的电光与水汽，聂胜挥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剑！
无匹的剑气，从无形变为了实质，沿着江面斩开，水面波纹炸裂，已然睥睨万物，无人可挡！日光晦暗，再次升腾得雾气早已看不清的江面，就又被这一剑斩开。
男子缓缓落下，身后的蛟龙，似驯化的宠物，盘踞在上空。雾气散去，对面的停船像是经历了狂风巨浪，桅杆折断，船身已经破烂不堪。船头的女子一身青衣已经湿透，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浸花了妆容。手中长剑也已出鞘，表泛清光，颤鸣不止。嘴角渗出一抹血红，想是在这一击之下，受伤不浅。船上其他人就更不必说，受了重击倒在甲板上，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一直拖行在水里的贾老板，也不知何时爬到了船上，靠着船舷大口吐血，想是活不长了。
聂胜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他深知这一剑已经虽已命中，但他杨自心何等人，半步一品成圣，主宰神水宫刑罚二十余年，修为深不可测。更重要的还是他聂胜最敬仰畏惧的师父，一身本事都是拜他所传，纵使十几年未见，杨自心又何尝不知他的手段。只盼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能重创于他，今日才有胜算。
可是任凭他眼神如何搜索，心神如何监视，杨自心的气息就仿佛消失在这江面之上，不见踪影。正在他凝神疑惑之时，却听到了杨自心声音“好一招‘水秀山明’，天雷作辅、龙血为引，暗有道家功法，一剑斩尽铅华，你这十二年也不是干吃饭的，我当初就说你是天才来着……”
聂胜随着声音往前方望去，本来消失的水雾死而复生一般凝聚起来，四面八方的水珠像是受到吸引，从中汇聚，原本是空无一物的水面，竟然慢慢显现出人形，不是杨自心又是谁呢？
聂胜心里一沉，暗叫不好，纵然自己思来想去一夜筹划，在真正对上杨自心的时候，却发现修为境界有差，准备再多都好像是无用。杨自心此刻好端端站在他面前，就像他挥之不去噩梦，清晰可见又毫发无损。
“我知你心中有丘壑，是决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但是天道如初，五行必然，你看不起五行宫执掌法则，五行宫也看不起你，看不起胡净远，更看不起陆野……”杨自心云淡风轻的诉说，仿佛现在不是生死之战，而是平常他在对自己的徒弟谆谆教诲。“我从小养你们师兄妹，传你们功法，也不容易，且算是你半个父亲。今日我本就是要先杀你，再杀胡净远，但想到你们兄妹情深，我特地把兰琳带来……你上来就动手，想必跟我是没话说的，你可有话与她说？”
聂胜望向兰琳，兰琳也看向他，双目对视，一时间哽咽，但并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兰琳却早已泪眼汪汪，她本就是好心肠的人，从小和师兄青梅竹马，早生爱慕，缺不料十几年前一别，如今竟是在这样的场合相见。二十几年养育之恩作罢，如今师父和师兄更要以命相搏，她也要眼睁睁失去她心爱的人，想到这里她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见聂胜无言，她也只得叫出一声：“师兄！”
聂胜眼望着，却不搭话，只是转过头望向杨自心。“我不知师妹会在此，我也无话可说。师父也不必再问其他的话，我并未有丝毫的后悔。”说话间提起剑，挽了挽袖口，又说到：“陆兄天生奇才，志向高远，不过不受五行宫掌握，看不惯你们的畜生举止，全家都已经替苍生赴死。我聂胜尚且是孤家寡人，还是死在师父手下，又有何不可？”
言毕空中蛟龙搅动，俯冲下来蛰伏在后，似做好了准备要发起再一轮的冲锋。
“说的好，聂大哥！”，忽听得后边一人搭话，聂胜、杨自心等人都抬眼望去，一抹火红便从远处直奔而来，正是在后面追赶的胡净远。原本因为一剑破开雾气的江面，被这火红剑气一掠，一瞬间竟变得有些炽热，水汽又蒸腾而上，聚聚散散。
“元阳山庄胡净远，请前辈赐死！”
“好！好！好！”杨自心怒从心起，再也不打算念半点情分，手中剑“乱星”隔空出鞘，在头顶一字排开，分化万剑，脚下亦是激流四起，也化成无数水箭，爆射而出。
“既无话可说，那便让为师验验你们，到底悟了几分真意！”
……
远在北方的行宫里，一名老者正和自己下棋，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只是看着。老者仿佛陷入了僵局，思考片刻，说道：“你知我为何让杨自心去杀他的徒弟，不怕他放聂胜跑了？”女子听闻，恭敬地鞠躬，答到：“想必是首尊觉得他们无足轻重，跑了就跑了，随便也探探杨自心。”
老者听到回答，只是一笑：“都说我棋下的不好，我只是不好好下罢了”
“聂胜不重要，胡净远也不重要。但是都死了很重要，是杨自心杀的更重要”老者停下来再捋了捋胡须，把手里的棋子交给女子，“杨自心痛苦也好，怜悯也罢，但是他因此道心蒙尘，就一定会杀了他的徒弟；聂胜等人看着诡计多端，能躲能藏，实则重情重义，别人去能躲也就躲了，唯独他师父来他跑不了……”
多年以后，偶尔有人谈起这一战——天地变色，江河分界。蛟龙的尸体挂在了崖壁上，龙角击穿了石头。聂胜和胡净远身死道消，长埋江底，佩剑“春雨”和“赤云”折断在了江滩上。杨自心半步一品境界，一剑削去江岸山头，天人之姿，威震世间。而这个小渔村就像天上的乌云，风一吹便跟着抖擞，等到云开月明什么都不会留下。只是每逢立秋，就多了一女子来此祭奠。当时在那已经破败不堪的造化神舟上，只有兰琳听到，贾老板口吐鲜血，嘟囔着临死说了一句：“仙师救我，还……有个孩子”
“好徒儿，莫要心急！”杨自心双脚轻踩，诺大的船就如同遭了风吹，往后缓缓驶去又停住，平静的水面上荡不起一丝涟漪。杨自心如履平地，径直站在江面上，周身的水汽仿佛是有了灵气的精魂，聚而不散，缓缓缠绕着流向他背后抓握的剑身，又短暂的离去，周而复始。
船上的女人也后退几步，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欲言又止。他不敢丝毫忤逆眼前的男人，就如同十二年前他不敢为她喜爱的师兄求一句情。只下意识道了一句“师尊小心！”
女子话音刚落，本来霭霭的云层中，一声斥令传来，随即就是一抹蓝光破云而出，竟是一道通天的水柱，斜击而下，顷刻间就到了杨自心身前。周遭立刻水花四溅，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像是巨大的瀑布击打在乱石上，身后的小船也随着江面泛起的波浪浮浮沉沉。眼看杨自心已经淹没在水柱中，半空中身形巨大的蛟龙，俯冲而下，巨大的龙尾一摆，只听“噼啪”一声，像是撞到了水墙之上，水雾中一人直接被击飞出去。浮空的男子，亦是手握剑诀，“太上台清、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一剑斩之！”恍惚间风雷大作，男子持剑引雷，伴随着汇聚的电光与水汽，聂胜挥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剑！
无匹的剑气，从无形变为了实质，沿着江面斩开，水面波纹炸裂，已然睥睨万物，无人可挡！日光晦暗，再次升腾得雾气早已看不清的江面，就又被这一剑斩开。
男子缓缓落下，身后的蛟龙，似驯化的宠物，盘踞在上空。雾气散去，对面的停船像是经历了狂风巨浪，桅杆折断，船身已经破烂不堪。船头的女子一身青衣已经湿透，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浸花了妆容。手中长剑也已出鞘，表泛清光，颤鸣不止。嘴角渗出一抹血红，想是在这一击之下，受伤不浅。船上其他人就更不必说，受了重击倒在甲板上，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一直拖行在水里的贾老板，也不知何时爬到了船上，靠着船舷大口吐血，想是活不长了。
聂胜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他深知这一剑已经虽已命中，但他杨自心何等人，半步一品成圣，主宰神水宫刑罚二十余年，修为深不可测。更重要的还是他聂胜最敬仰畏惧的师父，一身本事都是拜他所传，纵使十几年未见，杨自心又何尝不知他的手段。只盼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能重创于他，今日才有胜算。
可是任凭他眼神如何搜索，心神如何监视，杨自心的气息就仿佛消失在这江面之上，不见踪影。正在他凝神疑惑之时，却听到了杨自心声音“好一招‘水秀山明’，天雷作辅、龙血为引，暗有道家功法，一剑斩尽铅华，你这十二年也不是干吃饭的，我当初就说你是天才来着……”
聂胜随着声音往前方望去，本来消失的水雾死而复生一般凝聚起来，四面八方的水珠像是受到吸引，从中汇聚，原本是空无一物的水面，竟然慢慢显现出人形，不是杨自心又是谁呢？
聂胜心里一沉，暗叫不好，纵然自己思来想去一夜筹划，在真正对上杨自心的时候，却发现修为境界有差，准备再多都好像是无用。杨自心此刻好端端站在他面前，就像他挥之不去噩梦，清晰可见又毫发无损。
“我知你心中有丘壑，是决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但是天道如初，五行必然，你看不起五行宫执掌法则，五行宫也看不起你，看不起胡净远，更看不起陆野……”杨自心云淡风轻的诉说，仿佛现在不是生死之战，而是平常他在对自己的徒弟谆谆教诲。“我从小养你们师兄妹，传你们功法，也不容易，且算是你半个父亲。今日我本就是要先杀你，再杀胡净远，但想到你们兄妹情深，我特地把兰琳带来……你上来就动手，想必跟我是没话说的，你可有话与她说？”
聂胜望向兰琳，兰琳也看向他，双目对视，一时间哽咽，但并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兰琳却早已泪眼汪汪，她本就是好心肠的人，从小和师兄青梅竹马，早生爱慕，缺不料十几年前一别，如今竟是在这样的场合相见。二十几年养育之恩作罢，如今师父和师兄更要以命相搏，她也要眼睁睁失去她心爱的人，想到这里她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见聂胜无言，她也只得叫出一声：“师兄！”
聂胜眼望着，却不搭话，只是转过头望向杨自心。“我不知师妹会在此，我也无话可说。师父也不必再问其他的话，我并未有丝毫的后悔。”说话间提起剑，挽了挽袖口，又说到：“陆兄天生奇才，志向高远，不过不受五行宫掌握，看不惯你们的畜生举止，全家都已经替苍生赴死。我聂胜尚且是孤家寡人，还是死在师父手下，又有何不可？”
言毕空中蛟龙搅动，俯冲下来蛰伏在后，似做好了准备要发起再一轮的冲锋。
“说的好，聂大哥！”，忽听得后边一人搭话，聂胜、杨自心等人都抬眼望去，一抹火红便从远处直奔而来，正是在后面追赶的胡净远。原本因为一剑破开雾气的江面，被这火红剑气一掠，一瞬间竟变得有些炽热，水汽又蒸腾而上，聚聚散散。
“元阳山庄胡净远，请前辈赐死！”
“好！好！好！”杨自心怒从心起，再也不打算念半点情分，手中剑“乱星”隔空出鞘，在头顶一字排开，分化万剑，脚下亦是激流四起，也化成无数水箭，爆射而出。
“既无话可说，那便让为师验验你们，到底悟了几分真意！”
……
远在北方的行宫里，一名老者正和自己下棋，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只是看着。老者仿佛陷入了僵局，思考片刻，说道：“你知我为何让杨自心去杀他的徒弟，不怕他放聂胜跑了？”女子听闻，恭敬地鞠躬，答到：“想必是首尊觉得他们无足轻重，跑了就跑了，随便也探探杨自心。”
老者听到回答，只是一笑：“都说我棋下的不好，我只是不好好下罢了”
“聂胜不重要，胡净远也不重要。但是都死了很重要，是杨自心杀的更重要”老者停下来再捋了捋胡须，把手里的棋子交给女子，“杨自心痛苦也好，怜悯也罢，但是他因此道心蒙尘，就一定会杀了他的徒弟；聂胜等人看着诡计多端，能躲能藏，实则重情重义，别人去能躲也就躲了，唯独他师父来他跑不了……”
多年以后，偶尔有人谈起这一战——天地变色，江河分界。蛟龙的尸体挂在了崖壁上，龙角击穿了石头。聂胜和胡净远身死道消，长埋江底，佩剑“春雨”和“赤云”折断在了江滩上。杨自心半步一品境界，一剑削去江岸山头，天人之姿，威震世间。而这个小渔村就像天上的乌云，风一吹便跟着抖擞，等到云开月明什么都不会留下。只是每逢立秋，就多了一女子来此祭奠。当时在那已经破败不堪的造化神舟上，只有兰琳听到，贾老板口吐鲜血，嘟囔着临死说了一句：“仙师救我，还……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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