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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四九蛊与蛊神

    “离秋?”如月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哦我在听,你讲你讲。”我忙不迭地接话,同时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在这种重要时刻走神。先不说这件事有多重要,也许和生命挂钩,那可是如月在跟我讲话哎,我怎么能不认真听呢?看来以后得给自己的灵魂栓根绳了,免得它关键时刻到处乱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被如月的讲解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并一度想发问,在这个世界、这个苗寨没点信仰或者是信仰不够狂热判几年?

    据如月所说,在这个寨子里,基本上是全部苗民都会信仰一位神,也就是蛊神。他们这一支苗民可以说是依附着蛊神而建立起来的,传说是蛊神指引着他们的祖先在此定居,安居乐业,为他们提供庇护,又教会了他们在这大山生存的本领。这么听着,和古代那些广为人知的神话倒是有相似之处。

    既然有神那就免不了祭祀,相当于礼尚往来,蛊神帮他们实现愿望之类的,他们自然也得用祭祀的方式还点什么。老祖宗都说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而苗民用来祭祀蛊神的方法就是下一种蛊,名叫“四九蛊”,蛊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包含了七个“七”,因此得名。

    放蛊人在自愿为蛊神献祭后,在自己体内种下蛊神虫,每年以四九蛊献祭两次,这两次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只要在一年内祭满两次就可以。并且放蛊人在献祭后可以向蛊神提出一个愿望,蛊神将会为其实现。但倘若未在规定的一年时间内献祭完毕,则会遭蛊神虫反噬而亡。实际上种下蛊神虫就是相当于在体内埋了个定时炸弹,没完成任务就会爆炸的感觉。

    为自己种下蛊神虫后,放蛊人和蛊神的“契约”便立刻生效。他们会选七个人在同一天种蛊,蛊在第七天长成。每个人被选中的部分会隐约发黑,一共七种。取所需部分缝合,血液酿成血豆腐另存。缝合放养七天后,塞入七味料。用叫花鸡的方式包裹烘烤七小时,七天内食用完毕。缝合后黑色消退,蛊虫在放养之后自行离体。七日后无论尸体剩余多少立刻烧毁。

    “你好奇的外面那些东西,就是现在正处于放养时期的祭品。”如月说。

    听完之后我感觉我似乎低估了有些人的心理变态程度。这群人是得多扭曲才能想出这种方式来祭祀啊,其他要把东西做熟的祭祀都是用牛羊猪,可这个呢?直接把人像普通动物那样做成“食物”,还要吃下去,他们怎么敢的?那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还不止一个,是七个人啊!啊!同类不相食难道不应该是从远古时代就刻在人类DNA里的东西吗?人和动物的区别不就是人有人性不能随意坑杀同类吗!古代先不说,现在可是文明社会!你这么搞是会出事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道德,但我承认听到烹制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想吃夜宵了。这不能怪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当然希望这类祭祀能够根除,毕竟书上也讲过,蛊这种东西除了害人之外一无是处;但是,出于某些个人比较损的私欲,和晚饭已经消化完了,结合一下如月的描述,真的显得很好吃。如果不是和蛊沾边,再加上遭殃的对象是人类,它真的是个非常完美的食谱,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要考虑考七个小时会不会烤焦……得我还是敲点电子木鱼求赛博佛祖原谅我不要扣我功德吧。

    “那,如月,你之前说,选七个人种蛊,怎么正好保证七个人被选中的部位刚好不同呢,没有出现过有至少两个人被选中同一个部分的吗?还是说放蛊人要慢慢观察再确定?”我疑惑,既然都同一天了,那时间肯定来不及啊,总不可能放蛊人都神通广大本事通天,只看人一眼就能确定被选的部位?不应该啊,要真这么神还用蛊干什么,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反正要啥来啥,都不用劳烦蛊神动手。

    “会死。”如月面色凝重道。

    她突然的严肃着实吓到了我,连脑子里的那些没边儿的念头都给吓停了几秒钟,大脑暂时性地失去了思考能力:“什么?”

    如月她刚刚说了什么恐怖的词吗?好像是吧,她说了吧。

    “如果不幸有重复的情况,七个人都会当场暴毙而亡。”

    “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太可怕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原本还挺秀美安逸的苗寨又阴森了几分,甚至之前和青山他们出去玩路上遇到的那些热情淳朴的苗民,现在回忆起来也后背发凉,就连他们之前的目光,都觉得带了些阴森和目的性。他们说不准都是那什么蛊神的信徒,表面上热情好客,心里指不定把我们都列入祭品行列了呢,我们在他们眼里是否已经是祭品的样子也未可知。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啊。

    这不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死神玩剪子包袱锤吗?还好如月提醒了我关于寨子的一些禁忌和保命法则,不然等我到了阎王面前,他问我到底怎么死的,我还得说什么“一切都要从我看到一位在路边扛着柴的‘柔弱’少女说起”。总结一下就是善心大发结果把命搭上了,那我可真是太冤了。

    如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月!我在心里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几乎要感激涕零。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祭祀的条件这么严苛,如果不及时祭祀还会反噬,那怎么会还有那么多人自愿为蛊神献祭。万一出了差错,搞得一切白费,岂不是赔本买卖?我把这个疑问向如月提了出来,她回想了一下,给了我一段当初把这种蛊教给她的阿婆的原话。

    “蛊神仁慈,不会迁怒于他人,且已实现的愿望不会收回。”

    仁慈……吗?真的仁慈就不会把人往死里逼吧。

    疯狂,真的是太疯狂了。我能理解人们的信仰,毕竟人有点信仰如果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到了要通过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信仰,那我真的会建议和我一样喝点中药调理一下。真的他们凭什么啊,因为自己的信仰把无辜的人害死,怎么有信仰的人就高贵吗?就能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吗?通通扯淡!再者,受我妈影响,我本身不怎么信鬼神的话,在我眼里鬼神不过就是人们怀着心血创造出来的一种东西,就好比母亲孕育孩子,对自己创造出来的鬼神产生某种热爱,不过就是对付出的心血的尊重罢了。不能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又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创造的那家伙对他们胃口,硬逼着人为他的信仰付出,那也真是自私到可以。

    当然,话虽如此,该怕还是要怕的。主要是有些人他创造出来的鬼是真的吓人,中式恐怖后劲大不是没有原因的。有句话说得好,只有中国人最懂中国人害怕什么,诡异的气氛那么一渲染,恐怖谷效应那么一运用,保准来个灵异事件版的“余音绕梁”。起码三天忘不掉。不是有对比吗,西式恐怖逃出来就逃出来了,中式恐怖逃出来只是以为逃出来而已,实际上到底是不是真的谁都不清楚。

    我看着如月,她低着头,手像很忙似的搅紧,显然还没从先前严肃的气氛中缓过来,表情还很凝重。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复杂的、我无法用词语概括的情绪。但我知道它产生的原因。

    从刚开始见到如月的时候,我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当然不是那种好感。就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是那种,会让人安定下来的,给人强有力心理支持的人,还很亲切,让人乐意向她敞开心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倘若我们认识得再久一点,一起经历的事情再多一点,她将会成为我最信任的朋友。而且现在,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救了我一命。

    但是她却和蛊有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非常大的一个打击,也相当令人难以接受。进退两难。根据如月对四九蛊的详细描述,以及她所提到自己学过很多种蛊,让我很难不去想她是否曾经也对人下过蛊,外面那些怪物,是否也有她的杰作?若真是这样,要我怎么面对她。我个人是肯定对蛊这种东西反对得不行的,可如月却和这些有接触。我的父母曾很多次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引导着我,告诉我许多我未来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做,多亏了他们,我的人生还算一帆风顺。

    可是,爸,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发现救过我的、我最愿意相信的朋友可能害过人,这种时候,我要怎么办?

    真的很难过。

    “那么,如月,你也相信蛊神的存在吗?”我吞吞吐吐地问道,每一个字在我的嘴里都无比艰涩,我的话说得极慢,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些什么似的,但话当然会有说完的一刻。我问完,然后她以点头作为回答。

    该死,更想哭了,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难看到极点。

    如月忽然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语气缓慢且认真:“陈离秋,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愣了一下,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面坚定决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有下过蛊。”她说,“我相信蛊神的存在,是因为它几乎是我们全族的信仰,而且我曾见过很多人真的在蛊神的帮助下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我们寨子自古以来的传说就是蛊神为我们创造了一切,这是每个村民从小就接触的思想。但是,我从来没有下过蛊,哪怕我会。我不想害你,也不想害其他人,所以我只是掌握了方法,却没有养蛊。我知道人到了危机时刻,除非是亲人,否则大脑会本能地选择保护自己,也许有些亲人也会那么做。而一旦我养了蛊,若我不放出去,我自己便会被反噬,这个时候我的大脑一定会违背我的意念……”

    “不用再讲了。”我抽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相信你。”

    如月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像她这么明朗的人,绝对不可能说谎,我既然一开始就说要信任她,那就一定要信到底。坦白来说,心情坐过山车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但如果是先下后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新的问题就是,外国人在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感谢上帝,但我又不信上帝。国内呢,神又比较多,可说的最多的是谢天谢地,然而我也不觉得天地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那我该向什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忽然我灵光一闪,起身对着如月鞠了一躬:“如月,要不我创个教让你当神吧?”

    如月在桌子上给我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好,没说话,默认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