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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悬丝诊脉

    杨飞宇和杨老神医一起来到医院病房,门口的护士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没让进。

    “凭什么不让进啊?我认识她。”杨飞宇想要争执,却被护士一个白眼给按住了。

    “认识她的人多了,谁想进就进啊?这是危重症病房!”护士眼神凌厉,口齿也不含糊。

    听护士这么一说,杨飞宇心里一沉,他恐怕情况有异,别不是苏婉儿的病情急转直下了吧?

    他暗里瞅了杨老神医一眼,只见爷爷那张沧桑满布的面孔上,并无一丝别样神情,一双眼睛单纯得象个孩童。

    “爷爷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杨飞宇有些不快,又有些泄气。他感觉,自己能够帮到苏婉儿的越来越少了,没准,真的就只能随她去了。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呆着了,碍着我们的事!”护士直接下了逐客令。

    杨老神医调皮地眨眨眼睛,扯着杨飞宇说:“走就走,不让看咱就不看了,回去喽!”

    杨飞宇不想走,可看爷爷那副样子,似乎打算耍什么“花招”——他只要一用心思,准会那样眨眼睛,杨飞宇太了解他了——于是便挪了脚步。

    俩人没走出多远,杨老神医瞅着一间半掩着门的诊室里是空的,推门进去,抄起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白大褂,顺手扔给杨飞宇:“赶紧穿上!”

    杨飞宇哪敢迟疑,三两秒钟就把这件“偷来的”白大褂穿上了身。他在自家的医馆里,有时也是要穿白大褂的,这一点可是跟爷爷不大一样。

    杨老神医一直喜欢穿着他那身正儿八经的唐装坐诊,那行头,那神态,自带一副古朴之气。

    杨飞宇毕竟年轻,尽管学的是传统医学,但对于衣着,还是要比爷爷要现代些。有时他会穿稍带古风的时尚服饰,有时则干脆穿上白大褂。

    杨飞宇穿白大褂的这会儿,杨老神医也没闲着,他把身上的马甲脱下来,里外一翻,嚯!原来的黑马甲,里子居然是鲜红的,这就成了大红马甲。

    他再把脸一皱,哎呀妈呀,原先的鹤发童颜,立马成了橘皮老翁,这谁还认得出来啊。

    “咱们再过那边去看看。”杨老神医把颈、腰、膝、肘几个关节一屈,整个一个颤颤巍巍老态龙钟,脚下的步子也成蹭着挪了。

    杨飞宇扶着爷爷,缓缓往苏婉儿病房那边走去。

    把关的那位护士这回连头都没抬,自顾打她的电话,杨飞宇和杨老神医从她身边顺利混了进去。

    “喂,那位大夫,您走错病区了吧?”没走出几步,身后有人在问,“这儿不是老年病区,您要去哪里?”

    杨飞宇和杨老神医像是双双被扎了“定身针”,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飞宇正想着该怎么办呢,就听杨老神医轻喝一句:“傻呀你?快过去缠住她,掩护我行动!”

    杨飞宇得令,马上转身,走向那位“把家虎”一般的护士。

    还好,没被认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病人不是这边的?”杨飞宇一时着急,也不知该说什么,脱口就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了。

    杨老神医背着身听到,急得直跺脚,恨不能冲上来拧着孙子的耳朵抽他个大耳光。

    当然,真要是有机会抽,他也绝对下不了手。这个可爱的宝贝大孙子,他爱还爱不过来呢。

    不过这孙子犯起愣劲来,也让人能急得冒火。

    “您别不是咱医院的大夫吧?”那护士估计是觉出异样了,“谁都知道,我们这边的病人都是出不了病房门的,顶多在门口探个脑袋。您扶的那位老大爷还能哆里哆嗦走两步,肯定不是我们这个病区的。您会不知道?”

    听到这里,杨老神医忽然用力掐了杨飞宇一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爷爷这是叫他赶紧顶上去。

    杨飞宇于是转身,走向护士。

    至于他跟护士说了什么,杨老神医才顾不上管哩,他有自己的任务。

    这会儿的杨老神医,脖子也不耷拉了,腰也不弯了,胳膊肘也不僵了,膝盖也不打颤了,利利索索挨屋摸去。

    几间病房推开看,都不是苏婉儿。

    再推一间病房门,却是锁着。把门上的活页窗一扒拉,顺着缝隙看过去,床上睡着一位年轻姑娘,容貌姣好,只是面色苍白,显而易见是重病在身。

    杨老神医猜想这熟睡的姑娘很可能就是苏婉儿,而这会儿杨飞宇正忙着应对“把家虎”,没法叫他过来确认。

    好个杨老神医,到底他那练过多年的视力不是盖的,冲床脚的那块牌子上一瞥,便把“苏婉儿”三个字看了个明明白白,不止名字,连牌子上写的用药的名称,他也看了个一清二楚,打头的药不是别个,正是“百疫灵”。

    “这就得了,”杨老神医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咱们就来把把脉吧。”

    把脉?谈何容易!你老杨头连房门都进不去,把哪门子的脉?

    那病房不算多大,但进深好歹也得有几米,你杨老神医的胳膊再长,也伸不到人家苏婉儿的腕上呀,这脉可怎么把?

    只见杨老神医在红马甲兜里摸索了几下,捻出一枚细细的针,又在怀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小的线轴。

    他眯起一只眼,手指一拧,那枚细针带着长长的线,从活页窗那窄窄的缝隙中飞向苏婉儿。

    那针扎得真叫准哦,不偏不倚,正好扎在苏婉儿搭着手的被子上,针上的那根线顺势落在了苏婉儿手腕上。

    杨老神医用右手三根手指牵起线的这头,微闭双目,凝神屏气,开始细细揣摩。

    “悬丝诊脉”,是杨家医术里的一个绝活呢,而杨老神医对于这一招学得格外的好。

    谁都知道,把脉即是切脉,是中医诊病的一个重要手段,是“望、闻、问、切”中的“切”,就凭三根手指,把住寸、关、尺,便知体内疾,这简直神奇到令人不可思议。

    那么问题来了,古代的中国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男郎中遇到女患者,别说搭手切脉了,就连见面都没有可能。

    那么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咱们的老祖宗自有妙法。那就是,悬丝诊脉。

    关于悬丝诊脉,最有名的故事还是从唐代名医孙思邈那儿来的。话说长孙皇后怀孕待产时感到不适,危及生命,无奈之下找来了最负盛名的药王孙思邈来诊断。

    饶你是药王,这皇家的娘娘也不是你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吧?这还真难不住孙药王,他在屋外拿了根丝线,托人带进长孙皇后卧室,系在她腕上。

    孙药王就凭这根丝线,断出长孙皇后患的是滞产,对症下药,药到病除,长孙皇后于是顺利分娩,生下皇子,而悬丝诊脉的佳话就此流传至今。

    悬丝诊脉,杨老神医的技术一点儿也不逊于当年的孙药王。

    “咦?怎么会这样!”借着那根细细的丝线,杨老神医切到了苏婉儿的脉。

    苏婉儿的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