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善者不来
少女离开官道，背对着夕阳，径直朝客栈走去。
那是一栋临近山崖的破旧小楼，在喧嚣晚风中显得格外沉默。霞光点亮瓦片，却把匾额藏到阴影里，来到近处，才能看清写着的“万福”二字。
万福客栈向来不是热闹的地方。
它离着城门只有五里，因此很少遭受恶匪侵扰，来往行人也不愿停留——除非刚好被关在城外，才会悻悻地返回此处。
但今天却不同。
万福客栈自开张以来，第一次被坐满了四桌半。
可惜客人们都不喜欢聊天，倒显得比往日更加冷清。昏暗的小楼中，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时候，才添几分人气。
蓄着胡子的刀客坐在角落，从怀中摸出两个物件来。
楼里还未点灯，于是他凑到漏进来的余晖前。两手相错，啪的一声，迸出些火星。手中那小块绒布却没能被点燃。
有人似乎朝此处看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刀客也没在意。他缩起身子，还想再做尝试。
可咕咚咕咚的喝汤声却干扰了他的心情。于是他抬起头，看向坐在门口的秦九。
看向秦九的视线并非只有这一道。实际上，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在或明或暗地盯着她。其中眼神最为凶戾的，是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男人名叫周元，正在等一桩生意。
不料却等来一个变数。
周元猜不透这个变数的深浅。
他试着警告过此人，在她刚坐下的时候，便抬手扔过去一盆红油羊肉。
那盆汤打着旋落在对方桌子上，却一滴也没撒出来，正显出他那“飞鸢盘风”的本事。
按理来说，实力不济的敌人，见到这举重若轻的手法就会转身逃跑。周元刚好借机偷袭其后背。
有本事的则会露些手段，平分秋色便互不为难。遇上强的，自己没动兵刃，总归也有缓和的余地。
这是道上的规矩。
可对方却到竹筐里拾了两个馍，自顾自地吃起来。
周元大为恼火。他作为帮会的临时首领，本想再完成一桩生意，便带着残存的兄弟们离开三阳，闯出番事业，给大哥报仇。如今却遇到这种事！此人要么故意羞辱他，要么就是个傻子！
这其实是误会秦九了。
她没有侮辱谁的意思，也并非憨傻。她只是不明白武林人士的弯弯绕绕。
虽然最开始还在感叹：不愧是武侠世界，卖羊肉的也有一手。但很快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只是吃都吃了，现在估计也走不了。而且她真的很饿。
周元瞥向角落里的刀客，示意对方出手。他不准备留下隐患。
刀客微微颔首，悄然抓住刀柄。
可就在此时，客栈大门打开了。
“吱嘎——”
涛涛金光冲开黑暗，勾出一道少女的倩影。
原本昏暗的客栈霎时染上焦黄。
于是刀客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来者。其他“食客”也面露凶光，纷纷按住身上的兵刃。
只有秦九把馍揣进怀里，加快了吃肉的速度。她决定先吃个半饱，过会儿乱起来才有力气逃跑。
至于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秦九是不在乎的。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在这个世界多管闲事。
门口站着的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穿一身玄色束腰袍服，不施粉黛。她眼尾上挑，嘴角却向下，神色不见慌张。只是把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单刀上，扫视客栈中人——然后在那盆红油羊肉上停了半秒，又看向面无血色的男人。
“‘鬼面飞鸢’周元？你这种货色，也敢染指宏义门的事？”她冷冷道。
周元听见她的话，一双四白眼变得鬼气森森。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后辈，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等你死了，谁能猜出是我们下的手？若是‘七刀十三杰’那般高手，我们定不敢招惹，可区区一个玄衣使……”他站起来，右手抽出腰间的二尺寒锋，左手悄悄背到身后。“老实把赵氏秘窟的位置说出来，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咕咚咕咚。”
“奔着赵仲阳遗物来的？”少女一挑眉。“我还没回到城里呢，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
“赵大侠从来不藏私，他的遗惠自然不能被你们宏义门独有。”周元不打算讨论情报的来源问题。
“咕咚咕咚。”
“呵，那你们是想公之于众喽？”她做出从容的样子，心中却已在设法逃脱。
直接跑肯定不行。“鬼面飞鸢”的剑法稀松平常，飞刃却不能小窥。
可生路在哪呢？
她不露痕迹地看向四周。
客栈里都是周元的帮手——除了正在吃饭的女人。
那般身材，那种气度，那悍勇的眼神，那颈部妖冶的红痕……显然是高手。若能将其拖下水，自己不仅能安全离开……甚至可以浑水摸鱼，取周元性命。
“死人就别管这么多了！”周元突然暴起，左手飞出一轮银环，在空中散为十二把鸢尾飞刀。
七名“食客”紧随其后，抬手或刺或砍。
却见少女拔刀出鞘，舞出朵朵连绵不绝的刀花。叮叮当当几声过后，十一点银芒便朝那袭来的七人飞去。
几人连忙格挡，虽没有受伤，却也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咕咚咕咚。”
“不愧是‘捕风捉影’朱平儿，看来我小觑你了。若是再给你几年，恐怕真能接下我的‘十二飞羽’。”周元踱步上前，剑尖指着地面。
“占了一点便宜，尾巴就要翘上天了吗？”朱平儿没理会肩膀上插着的“鸢尾”，而是抽出刀柄上的红绸，绑在手上。
“困兽犹斗，令人敬佩……不过下一次，你又能接住几刀呢？”周元嘴角似是要勾起邪魅的弧度。
“咕咚咕咚。”
他妈的！这人怎么还没喝完？周元转头对秦九怒目而视，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破坏气氛的声音屡次出现。
好机会！朱平儿见周元分心，便立刻弹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灌注了她的炁，直挺挺地插在了秦九的桌子上。
正在喝汤的秦九差点被呛到。幸好她天生表情冷漠，才没让人看出窘态。
她从容地放下碗，拿起那张纸，缓缓展开。
纸上什么东西都没写，打开后便即刻自焚。
“这位大侠！赶紧离开这里，将纸上的信息告诉宏义门，必有重赏！”朱平儿开口大喊，随即做出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嘭！”羊汤连盆飞出，红油溅起一朵浪花。
秦九紧随其后，一掌拍向周元的天灵。
她的动作虽然快，心中却涌出无数问号。自己坐在这儿吃个饭，怎么就成大侠了？而且还有阅后即燃的空白纸条……这姑娘是多喜欢坑人，才会随身携带？
现在的情况下，即使出手攻击这姑娘，恐怕也会被她污为“想要灭口”。
因此，向更强的一方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等双方分出胜负，她就只能任人宰割。
周元的轻功可不是秦九能高攀的。他轻快地躲开了羊肉、铁盆以及秦九的手……却还是被溅了一身红点。
这使他目眦欲裂。侠客比斗，用些阴招险招，倒可以称声“枭雄”。但哪有故意弄脏别人衣服的？岂不失了风度！
于是他抽剑回身，直撩秦九胸膛。
秦九虽然想要躲避，却没有足够的身手，只能用小臂格挡。这剑灌注了周元的炁，一下便在她身上割出血痕。
朱平儿成功嫁祸于人，刚想趁机离开，可看到这一幕又停住了脚步。
本以为这女人是个隐藏的高手，没想到只是个心大的路人！看着厉害，实际也就身体结实一些，身法却不堪入目。
真是的！这边打生打死，此人实力不济，怎么还敢悠闲地喝汤？
她只是想逃跑，但没打算害人性命。索性心一横，又转身杀了回来。
此时，秦九胳膊上已被割出五六道口子，胸口和腰腹也多了两处伤。好在她身体结实，因此仍是一声不吭的莽上去。
周元抽身后退。他分明是占上风的，却有了种被压制的错觉。想快些结束战斗，可身上的“鸢尾”数量不多，还得防备着朱平儿。
仅凭一柄两尺长的剑，他可没法跟“捕风捉影”硬拼。
“走！”
朱平儿旋身飞来，凌空一招“凄风起雨”逼开旁人，而后挽住秦九的胳膊，想带她一起离开。
不料双足虽踏空而起，胳膊却像是挽着一块巨石，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人怎么这么沉的？朱平儿有些发懵。
七个汉子见状迅速将两人包围。
“打不赢？”秦九问。
“别做梦！”朱平儿一个乌龙绞柱，起身呵斥道。
作为刚刚踏入江湖月的新人，秦九相信武林前辈的判断。
但是以自己的轻功水平，直线逃跑是没可能的。
于是她大声喝道：“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朱平儿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见秦九肌肉隆起，身体微微颤抖。
正是那招“杀身成仁”！
七人面露戒备，周元则不露声色地捡起了几只鸢尾飞刀。
“嘭！”
秦九突然冲出，但方向却不是朝着任何一人——而是在客栈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撞了个窟窿。
朱平儿反应过来，立刻紧随其后。
却见撞出去的秦九并未跑向官道，而是直朝着悬崖奔去。
她在来时就仔细看过这处山崖，只有二十多米的高度，下面是一片可以缓冲的密林。加上自己的轻身术和身体强度，绝对安全。
于是翻身跃下。
朱平儿见状，银牙一咬，也跟着跳了下去。
等周元追到悬崖边，两人已经没入林海，捡回来的飞刀也无济于事。
“三哥，还追吗？”刀客探头看了眼崖底，做好准备。
周元摇摇头，脸色阴沉。他的轻功能做到落地无伤，七个兄弟就未必了。而且密林中实在不适合使用飞刀，贸然闯进去，吃亏的或许是自己。
“去‘五虎口’前面扎营。我就不信她们一辈子不回城！”
那是一栋临近山崖的破旧小楼，在喧嚣晚风中显得格外沉默。霞光点亮瓦片，却把匾额藏到阴影里，来到近处，才能看清写着的“万福”二字。
万福客栈向来不是热闹的地方。
它离着城门只有五里，因此很少遭受恶匪侵扰，来往行人也不愿停留——除非刚好被关在城外，才会悻悻地返回此处。
但今天却不同。
万福客栈自开张以来，第一次被坐满了四桌半。
可惜客人们都不喜欢聊天，倒显得比往日更加冷清。昏暗的小楼中，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时候，才添几分人气。
蓄着胡子的刀客坐在角落，从怀中摸出两个物件来。
楼里还未点灯，于是他凑到漏进来的余晖前。两手相错，啪的一声，迸出些火星。手中那小块绒布却没能被点燃。
有人似乎朝此处看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刀客也没在意。他缩起身子，还想再做尝试。
可咕咚咕咚的喝汤声却干扰了他的心情。于是他抬起头，看向坐在门口的秦九。
看向秦九的视线并非只有这一道。实际上，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在或明或暗地盯着她。其中眼神最为凶戾的，是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男人名叫周元，正在等一桩生意。
不料却等来一个变数。
周元猜不透这个变数的深浅。
他试着警告过此人，在她刚坐下的时候，便抬手扔过去一盆红油羊肉。
那盆汤打着旋落在对方桌子上，却一滴也没撒出来，正显出他那“飞鸢盘风”的本事。
按理来说，实力不济的敌人，见到这举重若轻的手法就会转身逃跑。周元刚好借机偷袭其后背。
有本事的则会露些手段，平分秋色便互不为难。遇上强的，自己没动兵刃，总归也有缓和的余地。
这是道上的规矩。
可对方却到竹筐里拾了两个馍，自顾自地吃起来。
周元大为恼火。他作为帮会的临时首领，本想再完成一桩生意，便带着残存的兄弟们离开三阳，闯出番事业，给大哥报仇。如今却遇到这种事！此人要么故意羞辱他，要么就是个傻子！
这其实是误会秦九了。
她没有侮辱谁的意思，也并非憨傻。她只是不明白武林人士的弯弯绕绕。
虽然最开始还在感叹：不愧是武侠世界，卖羊肉的也有一手。但很快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只是吃都吃了，现在估计也走不了。而且她真的很饿。
周元瞥向角落里的刀客，示意对方出手。他不准备留下隐患。
刀客微微颔首，悄然抓住刀柄。
可就在此时，客栈大门打开了。
“吱嘎——”
涛涛金光冲开黑暗，勾出一道少女的倩影。
原本昏暗的客栈霎时染上焦黄。
于是刀客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来者。其他“食客”也面露凶光，纷纷按住身上的兵刃。
只有秦九把馍揣进怀里，加快了吃肉的速度。她决定先吃个半饱，过会儿乱起来才有力气逃跑。
至于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秦九是不在乎的。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在这个世界多管闲事。
门口站着的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穿一身玄色束腰袍服，不施粉黛。她眼尾上挑，嘴角却向下，神色不见慌张。只是把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单刀上，扫视客栈中人——然后在那盆红油羊肉上停了半秒，又看向面无血色的男人。
“‘鬼面飞鸢’周元？你这种货色，也敢染指宏义门的事？”她冷冷道。
周元听见她的话，一双四白眼变得鬼气森森。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后辈，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等你死了，谁能猜出是我们下的手？若是‘七刀十三杰’那般高手，我们定不敢招惹，可区区一个玄衣使……”他站起来，右手抽出腰间的二尺寒锋，左手悄悄背到身后。“老实把赵氏秘窟的位置说出来，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咕咚咕咚。”
“奔着赵仲阳遗物来的？”少女一挑眉。“我还没回到城里呢，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
“赵大侠从来不藏私，他的遗惠自然不能被你们宏义门独有。”周元不打算讨论情报的来源问题。
“咕咚咕咚。”
“呵，那你们是想公之于众喽？”她做出从容的样子，心中却已在设法逃脱。
直接跑肯定不行。“鬼面飞鸢”的剑法稀松平常，飞刃却不能小窥。
可生路在哪呢？
她不露痕迹地看向四周。
客栈里都是周元的帮手——除了正在吃饭的女人。
那般身材，那种气度，那悍勇的眼神，那颈部妖冶的红痕……显然是高手。若能将其拖下水，自己不仅能安全离开……甚至可以浑水摸鱼，取周元性命。
“死人就别管这么多了！”周元突然暴起，左手飞出一轮银环，在空中散为十二把鸢尾飞刀。
七名“食客”紧随其后，抬手或刺或砍。
却见少女拔刀出鞘，舞出朵朵连绵不绝的刀花。叮叮当当几声过后，十一点银芒便朝那袭来的七人飞去。
几人连忙格挡，虽没有受伤，却也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咕咚咕咚。”
“不愧是‘捕风捉影’朱平儿，看来我小觑你了。若是再给你几年，恐怕真能接下我的‘十二飞羽’。”周元踱步上前，剑尖指着地面。
“占了一点便宜，尾巴就要翘上天了吗？”朱平儿没理会肩膀上插着的“鸢尾”，而是抽出刀柄上的红绸，绑在手上。
“困兽犹斗，令人敬佩……不过下一次，你又能接住几刀呢？”周元嘴角似是要勾起邪魅的弧度。
“咕咚咕咚。”
他妈的！这人怎么还没喝完？周元转头对秦九怒目而视，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破坏气氛的声音屡次出现。
好机会！朱平儿见周元分心，便立刻弹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灌注了她的炁，直挺挺地插在了秦九的桌子上。
正在喝汤的秦九差点被呛到。幸好她天生表情冷漠，才没让人看出窘态。
她从容地放下碗，拿起那张纸，缓缓展开。
纸上什么东西都没写，打开后便即刻自焚。
“这位大侠！赶紧离开这里，将纸上的信息告诉宏义门，必有重赏！”朱平儿开口大喊，随即做出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嘭！”羊汤连盆飞出，红油溅起一朵浪花。
秦九紧随其后，一掌拍向周元的天灵。
她的动作虽然快，心中却涌出无数问号。自己坐在这儿吃个饭，怎么就成大侠了？而且还有阅后即燃的空白纸条……这姑娘是多喜欢坑人，才会随身携带？
现在的情况下，即使出手攻击这姑娘，恐怕也会被她污为“想要灭口”。
因此，向更强的一方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等双方分出胜负，她就只能任人宰割。
周元的轻功可不是秦九能高攀的。他轻快地躲开了羊肉、铁盆以及秦九的手……却还是被溅了一身红点。
这使他目眦欲裂。侠客比斗，用些阴招险招，倒可以称声“枭雄”。但哪有故意弄脏别人衣服的？岂不失了风度！
于是他抽剑回身，直撩秦九胸膛。
秦九虽然想要躲避，却没有足够的身手，只能用小臂格挡。这剑灌注了周元的炁，一下便在她身上割出血痕。
朱平儿成功嫁祸于人，刚想趁机离开，可看到这一幕又停住了脚步。
本以为这女人是个隐藏的高手，没想到只是个心大的路人！看着厉害，实际也就身体结实一些，身法却不堪入目。
真是的！这边打生打死，此人实力不济，怎么还敢悠闲地喝汤？
她只是想逃跑，但没打算害人性命。索性心一横，又转身杀了回来。
此时，秦九胳膊上已被割出五六道口子，胸口和腰腹也多了两处伤。好在她身体结实，因此仍是一声不吭的莽上去。
周元抽身后退。他分明是占上风的，却有了种被压制的错觉。想快些结束战斗，可身上的“鸢尾”数量不多，还得防备着朱平儿。
仅凭一柄两尺长的剑，他可没法跟“捕风捉影”硬拼。
“走！”
朱平儿旋身飞来，凌空一招“凄风起雨”逼开旁人，而后挽住秦九的胳膊，想带她一起离开。
不料双足虽踏空而起，胳膊却像是挽着一块巨石，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人怎么这么沉的？朱平儿有些发懵。
七个汉子见状迅速将两人包围。
“打不赢？”秦九问。
“别做梦！”朱平儿一个乌龙绞柱，起身呵斥道。
作为刚刚踏入江湖月的新人，秦九相信武林前辈的判断。
但是以自己的轻功水平，直线逃跑是没可能的。
于是她大声喝道：“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朱平儿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见秦九肌肉隆起，身体微微颤抖。
正是那招“杀身成仁”！
七人面露戒备，周元则不露声色地捡起了几只鸢尾飞刀。
“嘭！”
秦九突然冲出，但方向却不是朝着任何一人——而是在客栈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撞了个窟窿。
朱平儿反应过来，立刻紧随其后。
却见撞出去的秦九并未跑向官道，而是直朝着悬崖奔去。
她在来时就仔细看过这处山崖，只有二十多米的高度，下面是一片可以缓冲的密林。加上自己的轻身术和身体强度，绝对安全。
于是翻身跃下。
朱平儿见状，银牙一咬，也跟着跳了下去。
等周元追到悬崖边，两人已经没入林海，捡回来的飞刀也无济于事。
“三哥，还追吗？”刀客探头看了眼崖底，做好准备。
周元摇摇头，脸色阴沉。他的轻功能做到落地无伤，七个兄弟就未必了。而且密林中实在不适合使用飞刀，贸然闯进去，吃亏的或许是自己。
“去‘五虎口’前面扎营。我就不信她们一辈子不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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