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几声鸡鸣过后，断断续续的吆喝声，开始在镇子的大街小巷中若隐若现。
江樊是被冷醒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单布外套。
身上空空的，肚子也空空的。他坐起来，发现身边躺了个人。此人身上裹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丢的那件衣服。
江樊犹豫了一会儿，便伸手去拽。
这厮——偷人东西，睡觉也不甚老实，外套的牵拉下，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个身。眼看就要物归原主了，他居然还伸出手，揪住外套的边角不放。
偷衣服的，是个小兄弟？
江樊迟疑之际，外套另一端的力气突然变大，拉了他一个趔趄。
该死的家伙：
生得一副好皮囊，神色却轻蔑傲慢；
仗着年纪小了两三春景，谈吐是四分嘴硬五分混账。
“你，偷我外套做什么！”
江樊不理他，双手使劲一拉。“哧”的一声，外套一分两半。
两个人，四目相对。
那无赖，得意地露了两颗虎牙，将自己手里的那半扔给了江樊：
“既然这么想要，那就送给你了！”
拿手里一看，衣服坏得破烂不堪，江樊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小厮，攥紧拳头，红了耳根子：
“哪里来的混账！”
听到这话，面前的小无赖反倒是先不愿意了——
他皱上眉，撅起小嘴，耸着肩，乍一看还以为是麻将里的“八万”：
“这话可不中听了！也不知道是谁，大早上扰人清梦，还扒人家衣服，好生病态无礼。”
听到“病态无礼”四个字，江樊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觉手里的衣服小了一圈，根本就不是他的尺码。
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烫得像是预热好的烧烤架。
“喂，你！魂儿还在吗？”
“小无赖”拍了江樊的后背：“我看见你的衣服了，也知道它去了哪里。你站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他跑开了，不一会儿就跳着回来了，手里面拎了袋热腾腾的包子，眉眼里还藏着笑。
“饿坏了吧？先吃吧——喏，这个是肉馅儿的，给你——”
一只脏兮兮的手，握着雪白的包子，在江樊的眼前晃了几晃，
“怎么还愣着——你不吃我可吃了。”
看样子这家伙是饿了很久。一会儿功夫，包子就剩了最后一个，正挂在小无赖的嘴上随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起起落落。
“我问你，衣服呢？”江樊实在是不耐烦了。
“衣服就在这儿啊？”小无赖的嘴满满当当，话也含含糊糊，“不然，这顿饭哪里来的呢？”
“你！”
江樊这才明白过来，气得怒火中烧——他饿了整整一天，眼看小无赖的嘴上还剩了半个包子……
“欸——过分了啊！”
“吐出来！”
江樊哪里顾得上什么卫生什么礼数，伸手抢过那半个包子，连藕断丝连的口水都没擦，想都没想就往嘴里面放。
“你好恶心啊！吃下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等一下！先别动手！衣服上的事情——你撕坏了我的，我变卖了你的，咱扯平了！何况……你还赚了我半个包子呢！”
听到这里，江樊放下了自己的拳头。
似乎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我，洛海鹏。你是？”
“江樊。”
“江——樊。”小鹏拿胳膊擦了擦嘴，睁大眼睛，把江樊上下打量个遍，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你看上去不是无家可归的人啊，怎么睡在这里？”
气头上的江樊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老师傅的事情。他把自己的手伸到内衣口袋，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坏了！
一股激流在他的脑海奔涌。他翻遍了每一个衣兜，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连鞋底都看了，也还是一无所获。
“那是老师傅的血汗钱，不能弄丢啊！”
“钱？”小鹏的眼睛里登时有了光彩，他像变戏法一样把手掌摊开，问：
“你是在说这沓巨款吗？”
“小偷！”
江樊刚要上去抢回来，小鹏的手便攥成了拳头。
一个闪身，那钱就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证明这钱就是你的？里面数是多少？有多少张？”
自从老师傅把钱给了他，着急还回去的江樊他哪里数过？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数不清楚暂且不说，这一张一张的票子，揣兜里都烧得他心底难受，更不用提让人偷走了！
江樊心一横，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怎料那小鹏非但没躲，反而向后一倒。江樊慌了，紧赶着抱了上去——
——两个人，在江樊的缓冲下，一点点倒在地上，所幸没人受伤。
“抓小偷！”
“我都没反抗，你喊这个有什么用？”小鹏仰躺在地上，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倒是你，先是撕了我的衣服，吞了我的口水，然后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等人们来了，我就说有变态耍流氓，看你怎么解释！”
“反正我不打算还，也不打算跑，如此的话，相当于钱还在你那里，不是吗？”
好么，算盘珠子打得挺响啊！不如直接打昏过去，把钱拿走算了！
也不知道是小鹏刚吃完包子，还残留着包子的味道，还是江樊没吃饭，饿出了幻觉，江樊忽然觉得小鹏的脸蛋就是一个刚蒸好的包子……
面对这样一个泼皮无赖，清醒着搜身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小鹏这副样子，他又根本下不去手，只好悻悻地把身体挪开，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面发呆。
“喂——”
见江樊不再动他，小鹏也没有起身的打算。一张小嘴，叽叽喳喳的没完。
“——那些钱，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钱是老师傅的——”
“从老师傅那里偷的？”
“老师傅主动给的！”
江樊涨红了脸，像头狮子一样咆哮，但很快，他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我要等老师傅回来，把这些钱还回去。”
听到要还，小鹏猛地坐起身，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么多的钱，人家主动给了你，为什么还要还回去啊？”
“你不理解。”
扔下这句话后，不管小鹏追问什么，他都不再回答了。
“哎呀你可真是……行！不管怎么样，我陪你，把你的老师傅等回来，行吗？”
江樊是被冷醒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单布外套。
身上空空的，肚子也空空的。他坐起来，发现身边躺了个人。此人身上裹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丢的那件衣服。
江樊犹豫了一会儿，便伸手去拽。
这厮——偷人东西，睡觉也不甚老实，外套的牵拉下，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个身。眼看就要物归原主了，他居然还伸出手，揪住外套的边角不放。
偷衣服的，是个小兄弟？
江樊迟疑之际，外套另一端的力气突然变大，拉了他一个趔趄。
该死的家伙：
生得一副好皮囊，神色却轻蔑傲慢；
仗着年纪小了两三春景，谈吐是四分嘴硬五分混账。
“你，偷我外套做什么！”
江樊不理他，双手使劲一拉。“哧”的一声，外套一分两半。
两个人，四目相对。
那无赖，得意地露了两颗虎牙，将自己手里的那半扔给了江樊：
“既然这么想要，那就送给你了！”
拿手里一看，衣服坏得破烂不堪，江樊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小厮，攥紧拳头，红了耳根子：
“哪里来的混账！”
听到这话，面前的小无赖反倒是先不愿意了——
他皱上眉，撅起小嘴，耸着肩，乍一看还以为是麻将里的“八万”：
“这话可不中听了！也不知道是谁，大早上扰人清梦，还扒人家衣服，好生病态无礼。”
听到“病态无礼”四个字，江樊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觉手里的衣服小了一圈，根本就不是他的尺码。
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烫得像是预热好的烧烤架。
“喂，你！魂儿还在吗？”
“小无赖”拍了江樊的后背：“我看见你的衣服了，也知道它去了哪里。你站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他跑开了，不一会儿就跳着回来了，手里面拎了袋热腾腾的包子，眉眼里还藏着笑。
“饿坏了吧？先吃吧——喏，这个是肉馅儿的，给你——”
一只脏兮兮的手，握着雪白的包子，在江樊的眼前晃了几晃，
“怎么还愣着——你不吃我可吃了。”
看样子这家伙是饿了很久。一会儿功夫，包子就剩了最后一个，正挂在小无赖的嘴上随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起起落落。
“我问你，衣服呢？”江樊实在是不耐烦了。
“衣服就在这儿啊？”小无赖的嘴满满当当，话也含含糊糊，“不然，这顿饭哪里来的呢？”
“你！”
江樊这才明白过来，气得怒火中烧——他饿了整整一天，眼看小无赖的嘴上还剩了半个包子……
“欸——过分了啊！”
“吐出来！”
江樊哪里顾得上什么卫生什么礼数，伸手抢过那半个包子，连藕断丝连的口水都没擦，想都没想就往嘴里面放。
“你好恶心啊！吃下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等一下！先别动手！衣服上的事情——你撕坏了我的，我变卖了你的，咱扯平了！何况……你还赚了我半个包子呢！”
听到这里，江樊放下了自己的拳头。
似乎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我，洛海鹏。你是？”
“江樊。”
“江——樊。”小鹏拿胳膊擦了擦嘴，睁大眼睛，把江樊上下打量个遍，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你看上去不是无家可归的人啊，怎么睡在这里？”
气头上的江樊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老师傅的事情。他把自己的手伸到内衣口袋，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坏了！
一股激流在他的脑海奔涌。他翻遍了每一个衣兜，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连鞋底都看了，也还是一无所获。
“那是老师傅的血汗钱，不能弄丢啊！”
“钱？”小鹏的眼睛里登时有了光彩，他像变戏法一样把手掌摊开，问：
“你是在说这沓巨款吗？”
“小偷！”
江樊刚要上去抢回来，小鹏的手便攥成了拳头。
一个闪身，那钱就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证明这钱就是你的？里面数是多少？有多少张？”
自从老师傅把钱给了他，着急还回去的江樊他哪里数过？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数不清楚暂且不说，这一张一张的票子，揣兜里都烧得他心底难受，更不用提让人偷走了！
江樊心一横，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怎料那小鹏非但没躲，反而向后一倒。江樊慌了，紧赶着抱了上去——
——两个人，在江樊的缓冲下，一点点倒在地上，所幸没人受伤。
“抓小偷！”
“我都没反抗，你喊这个有什么用？”小鹏仰躺在地上，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倒是你，先是撕了我的衣服，吞了我的口水，然后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等人们来了，我就说有变态耍流氓，看你怎么解释！”
“反正我不打算还，也不打算跑，如此的话，相当于钱还在你那里，不是吗？”
好么，算盘珠子打得挺响啊！不如直接打昏过去，把钱拿走算了！
也不知道是小鹏刚吃完包子，还残留着包子的味道，还是江樊没吃饭，饿出了幻觉，江樊忽然觉得小鹏的脸蛋就是一个刚蒸好的包子……
面对这样一个泼皮无赖，清醒着搜身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小鹏这副样子，他又根本下不去手，只好悻悻地把身体挪开，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面发呆。
“喂——”
见江樊不再动他，小鹏也没有起身的打算。一张小嘴，叽叽喳喳的没完。
“——那些钱，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钱是老师傅的——”
“从老师傅那里偷的？”
“老师傅主动给的！”
江樊涨红了脸，像头狮子一样咆哮，但很快，他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我要等老师傅回来，把这些钱还回去。”
听到要还，小鹏猛地坐起身，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么多的钱，人家主动给了你，为什么还要还回去啊？”
“你不理解。”
扔下这句话后，不管小鹏追问什么，他都不再回答了。
“哎呀你可真是……行！不管怎么样，我陪你，把你的老师傅等回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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