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确切地说，这是江樊第一次来到大城市。
他所在的镇子距离市里很近，只有40分钟的车程。
老师傅把他带上，似乎是让他来见世面的。尽管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城市里的嘈杂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行人，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店铺——每一家店的门面都是花花绿绿的，生意看上去似乎都还不错——与镇子上相比而言……
诱惑太多了，注意力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他只好紧跟着老师傅，生怕自己东张西望太久，迷了路。
在上车之前，他偷偷看过师父袋子里面的东西：奶粉，纸尿裤，各种各样的营养品。
见到这些，江樊很自然认为师傅是来看望亲友的：
温馨的家，啼哭的婴儿，慈祥的母亲，老师父和故友叙旧……这是江樊一路上所幻想到的场景。
然而，等他们走出了居民区，转而进了医院的时候，江樊的幻想破灭了。
等待的病人，忙碌的家属。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焦灼的味道。不好的预感，悄然蔓延到他的心头。
他也是在这所医院里面恢复的意识……在此之前，他全部的记忆，早就不知所踪。
跟着老师傅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了住院部。出院之前的记忆，浮现进了他的脑海，让江樊感到不快。
重生的那一天，他究竟感受到了什么，是该迷茫还是该庆幸？
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记得自己插满了管子，灼痛着陷入一遍又一遍循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噩梦。
火灾——万物血一样红，黑漆漆的天空中响着隆隆的雷。
直到他转入普通病房——看到了那些亲切的陌生人——江家餐厅的师傅们。
那一刻，他才有了自我，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
老师傅会想起来他吗？
江樊不知道。转眼间，他就随着老师傅上了三楼，到了病房区。
一间间房门禁闭，走廊死一样静寂。
“您是家属对吧。”他看到护士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病人刚刚睡下了，现在不大方便。”
“不妨事的。”老师傅皱了皱眉，“我们见一面就走。”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师傅，面露难色：“这一层的病人什么状况您应该是知道的——何况他的手已经没大事了，您就别添乱了”
“求您了，就一面。”老师傅从江樊的手中接过袋子，“我们放下东西就走。绝对不打扰休息……
……
病房里躺着一个青年人，穿着病号服睡在那里。乍一看，这个人和其他病房里的病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
师傅把东西放在一旁，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进来，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
江樊没有料到他们会到这里来。见老师傅没有走的意思，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别处。
他漫不经心地看，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找寻病房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他在江家餐厅从厨师长那里学来的习惯。
“当你觉得一切如常的时候，麻烦就会找上你。”
这是厨师长告诫他的一句话。江樊也一直把这句话当做真理，甚至将它用到了生活中去。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地理位置非常偏僻。此外，江樊总觉得病房的陈设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病床挡住了吸氧设备的接口，窗子被铁栏杆焊死，桌角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海绵胶。桌面上除了老师傅的袋子，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供拿取的物品……
这个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又和老师傅是什么关系？意识到这一切并不简单的江樊有些困惑，可是他又不敢向老师傅直接提问。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床头，眼睛锁定了床头的标签：
“患者：楚莫凡”
“性别：男
年龄：21”
看到这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楚莫凡？
这究竟是他神智出了问题，还是巧合？这个在梦里面出现的名字，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居然发现床榻上的病人睁开了眼睛，已经直勾勾盯着他好一会儿了！
潮水般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想要把视线转到别处去，却根本做不到。
床榻上的病人坐了起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江樊慌了，伸手要拉身边的老师傅，结果手却抓了个空。
一回头，老师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想跑，结果发现自己方才进来的地方是一堵墙，根本没有什么门！
“看着我！”病床上的人似乎对江樊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
“我的手被割伤了，给我拿杯水。”
江樊环顾了四周——附近根本没有水壶，想去找杯子也得去外面找了——可是他现在被困在这儿，根本出不去的！
“带了这么多东西给我，却连杯水都没有吗？真没眼力见儿。”
病榻上的青年一阵阴阳怪气。
江樊注意到这个人的脸色不好。以老师傅的话来讲，似乎是大病的征象……
等一下！面前病榻上的人，似乎从没开过口……
他明明听到了青年讲话的声音！
那这个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只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江樊，醒一醒！”
江樊被人轻拍了一下，整个身体也随之一沉。
他睁开眼睛，看见老师傅坐在自己身旁。
“别睡了。到时间了，咱们该回去了。”
刚刚做了梦？
江樊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刚刚经历了“宿醉”。
一抬头，窗子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又把目光看向床榻上的病人，结果病人老老实实躺在那里，连姿势都不曾变过。他再去找床头的牌子，其实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个人信息，只有空洞洞三个数字：
“314”。
他跟着老师傅离开了病房。到了走廊上，江樊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兴许是还没有睡醒。
就在江樊的背后，方才他们出来的病房区的入口，赫然多出来六个红字：
“精神卫生中心”
他所在的镇子距离市里很近，只有40分钟的车程。
老师傅把他带上，似乎是让他来见世面的。尽管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城市里的嘈杂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行人，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店铺——每一家店的门面都是花花绿绿的，生意看上去似乎都还不错——与镇子上相比而言……
诱惑太多了，注意力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他只好紧跟着老师傅，生怕自己东张西望太久，迷了路。
在上车之前，他偷偷看过师父袋子里面的东西：奶粉，纸尿裤，各种各样的营养品。
见到这些，江樊很自然认为师傅是来看望亲友的：
温馨的家，啼哭的婴儿，慈祥的母亲，老师父和故友叙旧……这是江樊一路上所幻想到的场景。
然而，等他们走出了居民区，转而进了医院的时候，江樊的幻想破灭了。
等待的病人，忙碌的家属。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焦灼的味道。不好的预感，悄然蔓延到他的心头。
他也是在这所医院里面恢复的意识……在此之前，他全部的记忆，早就不知所踪。
跟着老师傅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了住院部。出院之前的记忆，浮现进了他的脑海，让江樊感到不快。
重生的那一天，他究竟感受到了什么，是该迷茫还是该庆幸？
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记得自己插满了管子，灼痛着陷入一遍又一遍循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噩梦。
火灾——万物血一样红，黑漆漆的天空中响着隆隆的雷。
直到他转入普通病房——看到了那些亲切的陌生人——江家餐厅的师傅们。
那一刻，他才有了自我，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
老师傅会想起来他吗？
江樊不知道。转眼间，他就随着老师傅上了三楼，到了病房区。
一间间房门禁闭，走廊死一样静寂。
“您是家属对吧。”他看到护士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病人刚刚睡下了，现在不大方便。”
“不妨事的。”老师傅皱了皱眉，“我们见一面就走。”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师傅，面露难色：“这一层的病人什么状况您应该是知道的——何况他的手已经没大事了，您就别添乱了”
“求您了，就一面。”老师傅从江樊的手中接过袋子，“我们放下东西就走。绝对不打扰休息……
……
病房里躺着一个青年人，穿着病号服睡在那里。乍一看，这个人和其他病房里的病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
师傅把东西放在一旁，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进来，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
江樊没有料到他们会到这里来。见老师傅没有走的意思，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别处。
他漫不经心地看，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找寻病房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他在江家餐厅从厨师长那里学来的习惯。
“当你觉得一切如常的时候，麻烦就会找上你。”
这是厨师长告诫他的一句话。江樊也一直把这句话当做真理，甚至将它用到了生活中去。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地理位置非常偏僻。此外，江樊总觉得病房的陈设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病床挡住了吸氧设备的接口，窗子被铁栏杆焊死，桌角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海绵胶。桌面上除了老师傅的袋子，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供拿取的物品……
这个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又和老师傅是什么关系？意识到这一切并不简单的江樊有些困惑，可是他又不敢向老师傅直接提问。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床头，眼睛锁定了床头的标签：
“患者：楚莫凡”
“性别：男
年龄：21”
看到这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楚莫凡？
这究竟是他神智出了问题，还是巧合？这个在梦里面出现的名字，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居然发现床榻上的病人睁开了眼睛，已经直勾勾盯着他好一会儿了！
潮水般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想要把视线转到别处去，却根本做不到。
床榻上的病人坐了起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江樊慌了，伸手要拉身边的老师傅，结果手却抓了个空。
一回头，老师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想跑，结果发现自己方才进来的地方是一堵墙，根本没有什么门！
“看着我！”病床上的人似乎对江樊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
“我的手被割伤了，给我拿杯水。”
江樊环顾了四周——附近根本没有水壶，想去找杯子也得去外面找了——可是他现在被困在这儿，根本出不去的！
“带了这么多东西给我，却连杯水都没有吗？真没眼力见儿。”
病榻上的青年一阵阴阳怪气。
江樊注意到这个人的脸色不好。以老师傅的话来讲，似乎是大病的征象……
等一下！面前病榻上的人，似乎从没开过口……
他明明听到了青年讲话的声音！
那这个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只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江樊，醒一醒！”
江樊被人轻拍了一下，整个身体也随之一沉。
他睁开眼睛，看见老师傅坐在自己身旁。
“别睡了。到时间了，咱们该回去了。”
刚刚做了梦？
江樊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刚刚经历了“宿醉”。
一抬头，窗子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又把目光看向床榻上的病人，结果病人老老实实躺在那里，连姿势都不曾变过。他再去找床头的牌子，其实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个人信息，只有空洞洞三个数字：
“314”。
他跟着老师傅离开了病房。到了走廊上，江樊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兴许是还没有睡醒。
就在江樊的背后，方才他们出来的病房区的入口，赫然多出来六个红字：
“精神卫生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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