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们两个人已经约定好了明天怎样瞒过老师傅，一起去医院看望那个闻所未闻的师兄。
“明天我先走，然后你错开一班车，我在终点车站等你。”
没想到，江樊一大早就被老师傅偷偷叫醒，塞了一个背包，推了一袋早饭，匆忙送去了开往城里的首班车。
天还没亮，车窗外一片漆黑。班车里零星几个前往市里的旅客——他们多数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首班车——这样早的时间，小鹏还在睡梦当中。如此看来，他们的计划，多半是泡了汤。
在市里的终点站，江樊下了车。
此时的天蒙蒙亮，深秋的空气有点刺骨。汽车站旁的白杨树，叶子已经开始一片一片掉落。和江家餐厅的小镇相比，这里的人行道很干净，看不到满地枯黄的落叶。想必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此时的街上空无一人。他想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结果用手一摸，椅背冰凉冰凉的，只好闷闷不乐地挪开，蹲在路边的地上。
时间一长，冷气就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站起身，跺几下脚，哈了几口气。
连裹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冷的，这让他牙齿有点打颤。
下一班车还有30分钟才能到达。江樊站在那里，感受到了煎熬。
他开始尝试把注意力放眼于别处，于是就去数城里的汽车：一辆，两辆，三辆……偶尔一辆公交车在面前飞驰而过，短暂映照了自己的影子。
街道上有了行人，太阳也终于在天边露出了光亮的一缕。
第二班车随着日出进了站，斜照的阳光把整辆车装饰得金灿灿的，像是天上的来客。
江樊知道小鹏很可能不会跟过来了，却依然按照约定在这里等待。他的眼睛焦急地扫过下车的旅客，一位，两位……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的心为之一颤。
“我以为你来不了呢。”江樊感到很意外。
“哪怕你来不了，我也能来——”小鹏戏谑地拍了拍江樊的后背，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
一张城市地图，团的皱皱巴巴，从他的袖子里面滑了出来。
这是昨天老师傅塞给江樊的路线图！
“你怎么拿到的！”江樊睁大眼睛，下意识往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一想起来这张地图是自己昨天晚上临睡前塞在衣服口袋里的，他这才恍然大悟！
“你可是真能算计啊！”江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原来昨天一进门开始你就在惦记这张地图！”
“不不不……”小鹏摆摆手，然后做了个鬼脸，“你可高估我了。谁让你总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容易拿到的地方呢？”
“你……”江樊指着小鹏，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啦，不气不气。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等车的时候冷坏了吧？临走前在早点铺买的粥，现在还热着。喏，拿去喝，就当我给你道过歉了。”
什么归什么嘛！
江樊接过纸杯，一饮而尽。
也许是早饭没有吃好的缘故，粥意外地好喝——暖融融的，有大米和红枣的香甜。
“拿我口袋里的零钱买的？”
“嗯呐！”
听到肯定的答复，江樊的火气又上来了——他就不应该多嘴，问这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他很想掐小鹏一下，却怎样都下不去手。
他们进了医院，到了住院部，根据指引到了昨天的那个病区。
“李皓的陪护家属对吧？”护士抬起头，瞄了江樊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次来早一些，病人的早饭我们是不管送的。下不为例。”
江樊说了声谢谢，就领着小鹏往病区里面走。
走廊里面依然很安静，看不见任何一个病人。
他们来到了李皓的房间，迎面撞上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女护士。
“你们怎么进来的？”女护士皱着眉头，声音有一些责备。
“我们是来陪护的。”
“陪护的现在应该到外面等候才对。另外，你弟弟多大了？把他带来这里，被病人伤到了怎么办？”
就这样，小鹏和江樊又被护士赶了出来。
“陪护家属只能等病人清醒才能进到病房，你们先坐病区外面，等通知吧。”
江樊和小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行啦，等着吧。”小鹏打了个哈欠，往江樊的肩膀上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困死我了……”
江樊坐在那里，只觉得肩膀又暖又沉。
困意似乎开始传染，他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江樊努力回想自己失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困倦却让他的思维却发散无比，难以捉摸……
火灾，锅具，灶台，铲子，钢笔，书本，苹果，水杯，茶碗，鞭子……
破碎的名词在脑海里面打转，江樊却无法把他们加以区分，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物。这些事物实在是毫无规律，以至于他们之间很难产生任何有效的关联。很快，困倦就主导了一切，江樊迎来了一场混沌般的睡眠。
江樊是被小鹏叫醒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医院等候了整整三个小时。护士喊李皓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先别看望了，赶紧去带饭。病人早饭没吃好，药效代谢不下去，才会睡到现在刚醒。”
他们去了医院的食堂草草吃过，就匆匆忙忙拿着饭去了李皓的病房。
坐在床头的是一个青年人。
他看上去比江樊要年纪稍长，但是面皮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除了看到江樊和小鹏之后，神色有点惊讶之外，似乎只有病号服和右手的纱布能够彰显他的病人身份了。
“陪护换人了？”
“嗯对。”江樊如此答道，“后面的陪护都是我来做了——这是今天的午饭，可能送的有点晚了，抱歉。”
“谢谢——没关系的。”
这是个非常温柔，富有磁性的男声。
李皓接过饭盒，给江樊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病房里面，被子叠得的方方正正，床单上面也看不到任何一个褶皱。
江樊知道这里是精神卫生中心。于是早就对李皓的状态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就目前来看——李皓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小鹏和江樊加起来都要好上几倍——他真的如老师傅所说，患有所谓的精神疾病？
江樊觉得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明天我先走，然后你错开一班车，我在终点车站等你。”
没想到，江樊一大早就被老师傅偷偷叫醒，塞了一个背包，推了一袋早饭，匆忙送去了开往城里的首班车。
天还没亮，车窗外一片漆黑。班车里零星几个前往市里的旅客——他们多数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首班车——这样早的时间，小鹏还在睡梦当中。如此看来，他们的计划，多半是泡了汤。
在市里的终点站，江樊下了车。
此时的天蒙蒙亮，深秋的空气有点刺骨。汽车站旁的白杨树，叶子已经开始一片一片掉落。和江家餐厅的小镇相比，这里的人行道很干净，看不到满地枯黄的落叶。想必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此时的街上空无一人。他想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结果用手一摸，椅背冰凉冰凉的，只好闷闷不乐地挪开，蹲在路边的地上。
时间一长，冷气就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站起身，跺几下脚，哈了几口气。
连裹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冷的，这让他牙齿有点打颤。
下一班车还有30分钟才能到达。江樊站在那里，感受到了煎熬。
他开始尝试把注意力放眼于别处，于是就去数城里的汽车：一辆，两辆，三辆……偶尔一辆公交车在面前飞驰而过，短暂映照了自己的影子。
街道上有了行人，太阳也终于在天边露出了光亮的一缕。
第二班车随着日出进了站，斜照的阳光把整辆车装饰得金灿灿的，像是天上的来客。
江樊知道小鹏很可能不会跟过来了，却依然按照约定在这里等待。他的眼睛焦急地扫过下车的旅客，一位，两位……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的心为之一颤。
“我以为你来不了呢。”江樊感到很意外。
“哪怕你来不了，我也能来——”小鹏戏谑地拍了拍江樊的后背，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
一张城市地图，团的皱皱巴巴，从他的袖子里面滑了出来。
这是昨天老师傅塞给江樊的路线图！
“你怎么拿到的！”江樊睁大眼睛，下意识往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一想起来这张地图是自己昨天晚上临睡前塞在衣服口袋里的，他这才恍然大悟！
“你可是真能算计啊！”江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原来昨天一进门开始你就在惦记这张地图！”
“不不不……”小鹏摆摆手，然后做了个鬼脸，“你可高估我了。谁让你总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容易拿到的地方呢？”
“你……”江樊指着小鹏，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啦，不气不气。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等车的时候冷坏了吧？临走前在早点铺买的粥，现在还热着。喏，拿去喝，就当我给你道过歉了。”
什么归什么嘛！
江樊接过纸杯，一饮而尽。
也许是早饭没有吃好的缘故，粥意外地好喝——暖融融的，有大米和红枣的香甜。
“拿我口袋里的零钱买的？”
“嗯呐！”
听到肯定的答复，江樊的火气又上来了——他就不应该多嘴，问这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他很想掐小鹏一下，却怎样都下不去手。
他们进了医院，到了住院部，根据指引到了昨天的那个病区。
“李皓的陪护家属对吧？”护士抬起头，瞄了江樊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次来早一些，病人的早饭我们是不管送的。下不为例。”
江樊说了声谢谢，就领着小鹏往病区里面走。
走廊里面依然很安静，看不见任何一个病人。
他们来到了李皓的房间，迎面撞上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女护士。
“你们怎么进来的？”女护士皱着眉头，声音有一些责备。
“我们是来陪护的。”
“陪护的现在应该到外面等候才对。另外，你弟弟多大了？把他带来这里，被病人伤到了怎么办？”
就这样，小鹏和江樊又被护士赶了出来。
“陪护家属只能等病人清醒才能进到病房，你们先坐病区外面，等通知吧。”
江樊和小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行啦，等着吧。”小鹏打了个哈欠，往江樊的肩膀上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困死我了……”
江樊坐在那里，只觉得肩膀又暖又沉。
困意似乎开始传染，他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江樊努力回想自己失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困倦却让他的思维却发散无比，难以捉摸……
火灾，锅具，灶台，铲子，钢笔，书本，苹果，水杯，茶碗，鞭子……
破碎的名词在脑海里面打转，江樊却无法把他们加以区分，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物。这些事物实在是毫无规律，以至于他们之间很难产生任何有效的关联。很快，困倦就主导了一切，江樊迎来了一场混沌般的睡眠。
江樊是被小鹏叫醒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医院等候了整整三个小时。护士喊李皓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先别看望了，赶紧去带饭。病人早饭没吃好，药效代谢不下去，才会睡到现在刚醒。”
他们去了医院的食堂草草吃过，就匆匆忙忙拿着饭去了李皓的病房。
坐在床头的是一个青年人。
他看上去比江樊要年纪稍长，但是面皮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除了看到江樊和小鹏之后，神色有点惊讶之外，似乎只有病号服和右手的纱布能够彰显他的病人身份了。
“陪护换人了？”
“嗯对。”江樊如此答道，“后面的陪护都是我来做了——这是今天的午饭，可能送的有点晚了，抱歉。”
“谢谢——没关系的。”
这是个非常温柔，富有磁性的男声。
李皓接过饭盒，给江樊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病房里面，被子叠得的方方正正，床单上面也看不到任何一个褶皱。
江樊知道这里是精神卫生中心。于是早就对李皓的状态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就目前来看——李皓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小鹏和江樊加起来都要好上几倍——他真的如老师傅所说，患有所谓的精神疾病？
江樊觉得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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