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求各利
许连城把靠窗的石台上的书尽数推落到地上，仿佛是与什么人置气一般，头发略微散乱又好像是上了瘾的烟枪。
从未在家做出的洋相丑态，如今在这铺子的账房不再遮掩。真要说起来，许连城也不晓得陪父亲喝茶是梦还是现实，反而更像是一场大病迷蒙中向往的一些心愿。
十几天的守七也能让许连城审视这一切，一场大睡就是阴阳两隔的事实也能慢慢接受。
但是许连城仍然是想不清楚，那个向来有着明朗的心态笑对生活的娘亲怎么会选择一种极其让世家宗族避讳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的许连城掐断自己要分析下去的念头，瞧着飘飘袅袅的烟气，眼神也逐渐放空。
也罢。
无力由心而起，就好像跟自己掰扯不清最近的生意一样，再怎么想娘亲的离去也都是一些臆测的设想。
许连城从未有任何一时一刻如此想要知道所有一切的讯息，能够完全把所有的一切得到一个结论。
“呵，还真是没眼见啊，”本来没那么嘈乱的厅堂跟进了一堆苍蝇一样，着实扰了穆庆晨的兴致，本来打算顺势上垒的又被打断，着实让人郁闷。
怀里的娥儿挣脱出去，但也没好离开，毕竟进门的家伙带了一堆人，也不晓得要做什么。
“刘老三，你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情干，三天半个月的成天往我这儿跑，”穆庆晨看着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娥儿，皱着眉头，硬是拉着手又拉到了自己身边。
“嗨，穆大少爷说的哪里的话，”刘老三瞧上去就像个面相慈怜的眯眯眼，“我看穆大少爷此时倒有些事急着去做，我也不介意等上些时间。”
娥儿显然怕穆庆晨真在众人面前做些什么，但又不敢挣脱，只好朝穆庆晨身后靠了靠。
“那倒不如出去等着，我要做些什么你难道还要搬个凳子坐在一边瞧着不成？”穆庆晨手环上姑娘的腰肢，身子略伏，“还是说，你刘老三真有些什么癖好？”
“穆兄倒是会说些玩笑话，兜圈子显然都是浪费各自的时间，倒不如你我都开个价？”
刘老三跟弥勒佛一般，随意盘坐一旁台子上，“我看穆兄手里人手也不太多，就自作主张随意带了些人，还请穆兄谅解。”
原本都还在大堂里随意转悠的粗衣汉子都站在了刘老三左右，一眼扫过去约有两手之数。
本就觉得心情不算太好，楼下嘈杂又惹人烦躁，许连城心中也生出几分戾气。出了账房房门扒着楼梯直接瞧着一楼大堂来者不善的刘老三十几人。
“好大的威风啊，收个铺子来我们脸上摆谱，你晓不晓得你爹来了都得给我们两个磕上几个头，”许连城也是认识这人，自从年初就一直盘算收了自己这铺子，怎么说都打了半年交道，本来就对这人嫌弃的紧，如今更甚。
“哟，这不是我许大掌柜吗。”刘老三抬头一瞧，拱手一笑。
“我们这小买卖可当不起刘三哥这么炸场子，要不我退一步，你退一步，大家各自安好如何？”许连城指着粮铺大门，如果不是在楼上，兴许倒要拿着棍子赶人。
“做生意是要坐下来谈的，和和气气的多好，谈都不谈就把人扫地出门，生意可做不长久，”刘老三站直了身子，看起来说话时如沐春风，可总给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操你妈的，还搁这儿跟大爷扯皮，”许连城隔着楼梯缝一脚甩出去脚上的靴子，“老子十天半个月不在就敢进老子的铺子大门，谁给你的脸。”
刘老三依旧笑着，但怎么看都不太高兴，拱手请辞都懒得整就直接甩身出去。
跟唱闹剧一样，没半盏茶的功夫，围在铺子外的人就一哄而散。
不信邪的穆庆晨甚至还跑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随意呵斥了一声就一脸诧异的看着楼上的许连城，跟娥儿聊过几句就跑上来询问，“这刘老三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天天到铺子摆谱，每次扯皮半天，今天就这么被你给骂走了？”
“年初就在门口杵着了，你没见过？”许连城心头的戾气还是有些下不去，说话都有些冲人。
“没见过，就是觉得这人天天来谈买下咱的铺子，都没说要出过还天天来，有些恼人。”穆庆晨耸耸肩，也没在意许连城的脾气。
“要不是你头上有个好爹，我后边有个定国公府，信不信这刘老三真能让你我兄弟喝西北风儿？”许连城没再像个傻子一样杵在楼梯上，扭头进了账房。
还没进门，穆庆晨就觉得呛停，连忙走到暗格那里，“我的天，大哥，不是你这个吸法儿啊，这烟草是我托人从南蛮子那边进的货，金贵着呢。”
“不就用来给人抽的吗，”许连城搬来个木椅坐在窗户边上，“以后那刘老三来，骂出去就行，又不做这单生意，没必要留那个面子，今天人家走是知道我在那儿，你信不信，明天我不在，人家照样来？”
“这都能拉下来脸皮？”
“七品芝麻官儿给一品提鞋，那能叫羞辱？”许连城拿这几本书放到腿上，“那是提携！”
兄弟两人好歹都是官家的子弟，这么比喻倒也通俗。就是穆庆晨挠破了头皮，“那内个刘老三热脸贴冷屁股一样的天天在咱旁边提鞋是为了个啥？“
“你以为人家真的是为了你这铺子？醉翁之意可不在酒啊，京城北边这儿的刘大财主你总该知道吧，”许连城从手上琉璃瓶里倒了颗糖出来，盖上口，扔给了穆庆晨，“单掌柜家的薄荷糖，自己拿。”
“刘万财啊，那家伙我听我爹说前些日子下江南去了，”穆庆晨关于京城的权贵人物还是知道一些。
“其实今年年初，刘万财就宴请过咱这个北街大大小小的店铺掌柜了。”
“我咋没听你说过。”穆庆晨俩眼儿瞪得老大，“有席吃，你都不叫上兄弟我？”
“理念不合罢了，你还记得西坊前两年白家修的竹林苑吧，”许连城从一堆书里边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扔给穆庆晨一份邸报。
“就那一户阁园抄到五十万两的竹林苑？”穆庆晨眯眼噘嘴，“你的意思是说刘万财想开第二个竹林苑？”
“年初刘万财就有这个想法了，没看人家都下江南努力去了吗？”许连城鄙夷的看着穆庆晨，“人家想着卖几十栋跟花魁一个价钱的房子，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当初两人的富裕兄弟留下这个铺子时还藏着一地窖黄金，挖出来的时候能有一万两之多，算上账面上流动的和不动产都能有二三十万两白银。
当初知道自己兄弟留下来的铺子绝对没那么不值钱，不过两人是真的没想到那便宜兄弟能藏起来说出数字吓死人的银子。如今被穆庆晨赎花魁一搅和，账面上是少了五万白银，但剩下个多少天知道。
“哪儿有那么多，不过花了个普通赎人的钱。”穆庆晨也知道自己理亏，当初谁知道跟那妈妈站在一起的是头牌，向来砸钱砸习惯的穆庆晨看见这姑娘色字上头，哪想过是个藏后边的花魁。
“你自己不能动脑子想想，哪儿有那么便宜的头牌，”许连城也晓得穆庆晨想来有啥说啥，有啥干啥，“最好那家是真的因为你爹卖了个摇钱树。”
不管怎么想，穆庆晨这家伙这次都像是做了个坑爹货。
自觉捡了个大便宜的穆庆晨也觉得出来其中的不妥当，只是没敢细想过，也不想去深究，哦了一声敷衍过去。
“你昨天也找我谈过了，今天我这话也说到这里，”许连城也没纠结，“以后这生意做不做吧，早些卖了这铺子也好，发家也不能死守着这里。”
“还是要卖啊？”穆庆晨闷着头回了一句，“虽然陆老弟走的时候确实有个这么个意思，但现在也不至于吧。”
“刘万财那家伙年初说的话，现在就有了动作，显然是个有行动力的，”许连城仰头靠着木椅，“咱这种低段位死守铺子的，迟早被吃的死死的，真没点东西咱就不要进去搅局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
“刘万财想做大的，咱又为什么不能，又没有什么人念着我了，我现在，是真的想对自己好点。”
许连城看着窗外的太阳，听着窗外的吆喝，便只想当做身外的物件儿，眼中也仿佛是一个与自己断触的世界。
之后也就成了插科打诨儿，许连城也没再想着留在铺子。
换之曾经，许连城可能不管怎么想着，都得把这兄弟留下来的铺子保管好，如今却觉得没了多大意义。或者说，娘亲离去之后，许连城也晓得个中利害，轻重缓急，总有些东西是留不住的。
穆庆晨也没去找那娥儿调情，只是瞧着忙碌在大堂的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未在家做出的洋相丑态，如今在这铺子的账房不再遮掩。真要说起来，许连城也不晓得陪父亲喝茶是梦还是现实，反而更像是一场大病迷蒙中向往的一些心愿。
十几天的守七也能让许连城审视这一切，一场大睡就是阴阳两隔的事实也能慢慢接受。
但是许连城仍然是想不清楚，那个向来有着明朗的心态笑对生活的娘亲怎么会选择一种极其让世家宗族避讳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的许连城掐断自己要分析下去的念头，瞧着飘飘袅袅的烟气，眼神也逐渐放空。
也罢。
无力由心而起，就好像跟自己掰扯不清最近的生意一样，再怎么想娘亲的离去也都是一些臆测的设想。
许连城从未有任何一时一刻如此想要知道所有一切的讯息，能够完全把所有的一切得到一个结论。
“呵，还真是没眼见啊，”本来没那么嘈乱的厅堂跟进了一堆苍蝇一样，着实扰了穆庆晨的兴致，本来打算顺势上垒的又被打断，着实让人郁闷。
怀里的娥儿挣脱出去，但也没好离开，毕竟进门的家伙带了一堆人，也不晓得要做什么。
“刘老三，你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情干，三天半个月的成天往我这儿跑，”穆庆晨看着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娥儿，皱着眉头，硬是拉着手又拉到了自己身边。
“嗨，穆大少爷说的哪里的话，”刘老三瞧上去就像个面相慈怜的眯眯眼，“我看穆大少爷此时倒有些事急着去做，我也不介意等上些时间。”
娥儿显然怕穆庆晨真在众人面前做些什么，但又不敢挣脱，只好朝穆庆晨身后靠了靠。
“那倒不如出去等着，我要做些什么你难道还要搬个凳子坐在一边瞧着不成？”穆庆晨手环上姑娘的腰肢，身子略伏，“还是说，你刘老三真有些什么癖好？”
“穆兄倒是会说些玩笑话，兜圈子显然都是浪费各自的时间，倒不如你我都开个价？”
刘老三跟弥勒佛一般，随意盘坐一旁台子上，“我看穆兄手里人手也不太多，就自作主张随意带了些人，还请穆兄谅解。”
原本都还在大堂里随意转悠的粗衣汉子都站在了刘老三左右，一眼扫过去约有两手之数。
本就觉得心情不算太好，楼下嘈杂又惹人烦躁，许连城心中也生出几分戾气。出了账房房门扒着楼梯直接瞧着一楼大堂来者不善的刘老三十几人。
“好大的威风啊，收个铺子来我们脸上摆谱，你晓不晓得你爹来了都得给我们两个磕上几个头，”许连城也是认识这人，自从年初就一直盘算收了自己这铺子，怎么说都打了半年交道，本来就对这人嫌弃的紧，如今更甚。
“哟，这不是我许大掌柜吗。”刘老三抬头一瞧，拱手一笑。
“我们这小买卖可当不起刘三哥这么炸场子，要不我退一步，你退一步，大家各自安好如何？”许连城指着粮铺大门，如果不是在楼上，兴许倒要拿着棍子赶人。
“做生意是要坐下来谈的，和和气气的多好，谈都不谈就把人扫地出门，生意可做不长久，”刘老三站直了身子，看起来说话时如沐春风，可总给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操你妈的，还搁这儿跟大爷扯皮，”许连城隔着楼梯缝一脚甩出去脚上的靴子，“老子十天半个月不在就敢进老子的铺子大门，谁给你的脸。”
刘老三依旧笑着，但怎么看都不太高兴，拱手请辞都懒得整就直接甩身出去。
跟唱闹剧一样，没半盏茶的功夫，围在铺子外的人就一哄而散。
不信邪的穆庆晨甚至还跑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随意呵斥了一声就一脸诧异的看着楼上的许连城，跟娥儿聊过几句就跑上来询问，“这刘老三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天天到铺子摆谱，每次扯皮半天，今天就这么被你给骂走了？”
“年初就在门口杵着了，你没见过？”许连城心头的戾气还是有些下不去，说话都有些冲人。
“没见过，就是觉得这人天天来谈买下咱的铺子，都没说要出过还天天来，有些恼人。”穆庆晨耸耸肩，也没在意许连城的脾气。
“要不是你头上有个好爹，我后边有个定国公府，信不信这刘老三真能让你我兄弟喝西北风儿？”许连城没再像个傻子一样杵在楼梯上，扭头进了账房。
还没进门，穆庆晨就觉得呛停，连忙走到暗格那里，“我的天，大哥，不是你这个吸法儿啊，这烟草是我托人从南蛮子那边进的货，金贵着呢。”
“不就用来给人抽的吗，”许连城搬来个木椅坐在窗户边上，“以后那刘老三来，骂出去就行，又不做这单生意，没必要留那个面子，今天人家走是知道我在那儿，你信不信，明天我不在，人家照样来？”
“这都能拉下来脸皮？”
“七品芝麻官儿给一品提鞋，那能叫羞辱？”许连城拿这几本书放到腿上，“那是提携！”
兄弟两人好歹都是官家的子弟，这么比喻倒也通俗。就是穆庆晨挠破了头皮，“那内个刘老三热脸贴冷屁股一样的天天在咱旁边提鞋是为了个啥？“
“你以为人家真的是为了你这铺子？醉翁之意可不在酒啊，京城北边这儿的刘大财主你总该知道吧，”许连城从手上琉璃瓶里倒了颗糖出来，盖上口，扔给了穆庆晨，“单掌柜家的薄荷糖，自己拿。”
“刘万财啊，那家伙我听我爹说前些日子下江南去了，”穆庆晨关于京城的权贵人物还是知道一些。
“其实今年年初，刘万财就宴请过咱这个北街大大小小的店铺掌柜了。”
“我咋没听你说过。”穆庆晨俩眼儿瞪得老大，“有席吃，你都不叫上兄弟我？”
“理念不合罢了，你还记得西坊前两年白家修的竹林苑吧，”许连城从一堆书里边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扔给穆庆晨一份邸报。
“就那一户阁园抄到五十万两的竹林苑？”穆庆晨眯眼噘嘴，“你的意思是说刘万财想开第二个竹林苑？”
“年初刘万财就有这个想法了，没看人家都下江南努力去了吗？”许连城鄙夷的看着穆庆晨，“人家想着卖几十栋跟花魁一个价钱的房子，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当初两人的富裕兄弟留下这个铺子时还藏着一地窖黄金，挖出来的时候能有一万两之多，算上账面上流动的和不动产都能有二三十万两白银。
当初知道自己兄弟留下来的铺子绝对没那么不值钱，不过两人是真的没想到那便宜兄弟能藏起来说出数字吓死人的银子。如今被穆庆晨赎花魁一搅和，账面上是少了五万白银，但剩下个多少天知道。
“哪儿有那么多，不过花了个普通赎人的钱。”穆庆晨也知道自己理亏，当初谁知道跟那妈妈站在一起的是头牌，向来砸钱砸习惯的穆庆晨看见这姑娘色字上头，哪想过是个藏后边的花魁。
“你自己不能动脑子想想，哪儿有那么便宜的头牌，”许连城也晓得穆庆晨想来有啥说啥，有啥干啥，“最好那家是真的因为你爹卖了个摇钱树。”
不管怎么想，穆庆晨这家伙这次都像是做了个坑爹货。
自觉捡了个大便宜的穆庆晨也觉得出来其中的不妥当，只是没敢细想过，也不想去深究，哦了一声敷衍过去。
“你昨天也找我谈过了，今天我这话也说到这里，”许连城也没纠结，“以后这生意做不做吧，早些卖了这铺子也好，发家也不能死守着这里。”
“还是要卖啊？”穆庆晨闷着头回了一句，“虽然陆老弟走的时候确实有个这么个意思，但现在也不至于吧。”
“刘万财那家伙年初说的话，现在就有了动作，显然是个有行动力的，”许连城仰头靠着木椅，“咱这种低段位死守铺子的，迟早被吃的死死的，真没点东西咱就不要进去搅局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
“刘万财想做大的，咱又为什么不能，又没有什么人念着我了，我现在，是真的想对自己好点。”
许连城看着窗外的太阳，听着窗外的吆喝，便只想当做身外的物件儿，眼中也仿佛是一个与自己断触的世界。
之后也就成了插科打诨儿，许连城也没再想着留在铺子。
换之曾经，许连城可能不管怎么想着，都得把这兄弟留下来的铺子保管好，如今却觉得没了多大意义。或者说，娘亲离去之后，许连城也晓得个中利害，轻重缓急，总有些东西是留不住的。
穆庆晨也没去找那娥儿调情，只是瞧着忙碌在大堂的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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