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尸两命

    以前东西都落后，人也好，物也好。

    外婆说“你们这代人真的有福气，吃过见过，还到处去旅游，还有手机，电脑，汽车。以前的人去再远的地方干活都得是靠腿走回来。要是有女儿嫁远了，一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见到。现在你们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我们这一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更加苦，这边生了孩子那边就要下地干活，一年到头不说吃好，能够吃饱就已经是很好的家庭条件。你们现在吃的，很多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你们生在好时代啊。”外婆感慨得很。

    外婆你不知道啊，我们也有我们年轻人的苦。别说吃的用的你没接触过，那生活的压力，职场的内卷，婚姻的背叛，养娃的难处，都是你们那个年代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外婆说，以前村落之间人也很稀少，因为大多人都是盖不起房的，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有闲钱盖房？他们很多都是随便找个能栖身的地方就是家了，真正有门有院的很少，如果有也是稀稀拉拉2-3户。

    人烟稀少人气镇不住阴气，那些个精怪就压不住。有句话说，当你家里明处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证明暗处已经藏不下了，那时候鬼鬼怪怪比人都多。

    有个村子，住着邻里2-3户人家。有一家男人去劳作，中午放工，他没带干粮，准备快快走回去吃饭，原本可以不这么做，但最近他老婆怀胎快要生了，这是二胎，头胎是个女儿，因为家里就她们娘三个，邻里又太少，他有些不放心，好在走快些，他来回也赶得及。又吃了口热乎的，又能安心，倒也乐此不疲。

    大中午的日头很大，男人只顾着朝家里的方向低头赶路，偶尔抬眼确认下有没有走错，天高地阔，太荒了，又炎热，连野草都不愿意生长。你要说抬眼看是怕走错路，倒也不是。主要是走着走着就没方向了。一眼望去，除了路没别的，都是路，眼就花了。

    老人曾说，中午十二点——午夜十二点不要出门去荒凉的地方，这个时间段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地段的人，非要头铁，就容易遇到坏东西，如果是好运遇到只是缠着你玩玩的，还算大幸，把你折腾半条命人家走了，真遇到拉垫背的，像雪峰遇到的，那真的是后悔来不及。

    偶尔一抬眼，男人看见前面远远有个人影子，顿时心安不少，即便是个男人大中午的走这片荒地还是有些心虚。

    他看见那人不远不近觉得快走两步也能追上，追上能搭两句话也好，如果他也是从这回家，今日碰到了，明日也可以继续结伴，路途有个照应，不至于那么孤寂。

    他抬头往前紧跑几步，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前人不变的速度反而是自己紧跑也不曾拉近的。他有些心慌，发现之后放慢脚步，心想算了，不管是什么，就不要再往前去了，不论他是什么，他权当做不知道，安静走回去把。

    他一路走回家，就觉得很饿，不得了的饿，哪怕是头牛他也立马能生吞了。他老婆刚把活好面切好的生面馒头放进锅里，在炉子里生火，他进屋来掀开锅盖就把生馒头往嘴巴里塞，大口大口吃。他老婆一时没缓过劲来，冷不丁看他这样吓了一跳，张口就骂“你饿死鬼投胎了，我这馒头刚放进去！你看不到吗？”

    他老婆骂着看他手里动作没停，慌忙去扯他的胳膊“你怎么回事你，你疯头了。”他大力去推搡他老婆，女人再大的力气和男人比力量也不行，更何况挺着大肚子快生了。这一推他老婆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摔倒在锅灶前。

    他看到他老婆摔了，愣了一时，好像心有愧疚似的，放下手里的面疙瘩，面无表情出门去了。

    一会功夫隔壁邻居听的哭天喊地，小孩哭闹不止。赶忙过去查看，进屋一掀帘子，看见女人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大女儿在身边扯着妈妈哭喊。

    旁边不远还滚着一个农药瓶子，看着已经喝干净了。邻居大惊失色，平日也没觉得这家过的不顺心，夫妻也算和睦，孩子也不大闹人，怎么说想不开就喝了一整瓶农药。

    她赶忙跑过去搂着女人，慌着问她“你男人呢？中午不是回来吗？你怎么想不开喝农药啊？！”

    女人还有最后一口气，强撑着，带着哭腔“我不喝啊，我不想喝，不是我要喝……我孩子还那么小啊，我放心不下啊……它害我……”

    邻居听的不明不白，这个情况待下去也说不清楚，忙跑出门去喊她男人，房前屋后的喊一圈，她男人从后屋不太远的一个土堆面前露个头，一看邻居脸色赶忙往家跑。

    到家女人都断气了，男人搂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埋怨她一边埋怨自己“你个傻婆娘啊，你怎么能喝药啊……！怪我啊……我把它带回来的啊！它害不了我害你啊！该死的！该死的啊！……我的婆娘我的娃啊……”

    外婆最后说，男人路上碰见的那个东西就是鬼怪幻化的人影，他原本碰巧遇到男人，想缠他去死，没想到男人阳气强一时拿捏不住，回到家只能指使着去吃生馒头，正无计可施发现他老婆，女人本来就阴气重，再加上怀着孕，气息又弱些，这一下正中下怀，迫他老婆喝农药，可怜最后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