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旧物
韩其武醒转之后，韩夫人打算带他回内宅，毕竟家中家主不在，她一位妇道人家身处外宅多有不便，于是她向韩桥孟怀鱼致谢道：“多谢二位公子救我儿于危难只见，又替韩府仗义执言，二位公子若有用到韩府之处，在所不辞。”
孟怀鱼向韩府拱拱手道：“韩夫人客气了，我与韩兄是旧友，此乃分内之事，韩夫人不必挂怀。”
韩桥也说道：“韩夫人，韩兄回去后还需喝一碗姜汤，避免邪风入体。”
“多谢二位公子。”
韩夫人应下便带着仆从离开了小院，一大阵人员来去，让院中狼藉一片，更别说一直在外围观不肯离去的宾客了。
韩管家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折回来又送韩夫人回去，一项和和气气地脸上都免不了面沉如水。
孟怀鱼目送韩夫人离去轻呼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桥摸了摸手上的伤口，在他身边道：“多思无益，你去我房间睡吧，早点休息。”
孟怀鱼一愣，“你去哪？”
韩桥将身上的衣服系号，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道：“天快亮了，我去街上买点文房用品，带的墨锭用完了。”
“你不睡了？”
韩桥已经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道：“晚上再睡吧。”
孟怀鱼回头瞧瞧满地的黑泥混着污水，床榻上早就被染黑了，四周倒地的桌椅板凳，水盆毛巾......
“你等等，我们一块去！”
清晨的天空还未泛白，但鸡鸣已过一遍之际，苏城仿佛正在苏醒。
从五柳巷出来往外城慢慢走去，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早上挑担卖货的人络绎不绝。孟怀鱼买了一碗豆腐脑和一包炸馄饨兜在手里吃着。
韩桥走在前面，偶尔停下看看苏城特有的玩意儿，比如檀香扇，云绣等等，这些都是外地难得一见的东西，确实比较有特色。但孟怀鱼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买这些小手艺品，倒像是在找些什么。
“你在找什么？”孟怀鱼上前问他。
韩桥伸手将他推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便走便看说道：“小心点儿，都是油。我在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什么可用的东西？”孟怀鱼恶作剧般非得跟得近近的。
韩桥不答。他顺着苏城的苏河继续往前，一路上从小吃摊逛到手工品摊，孟怀鱼跟在后面，碍于情面还买了许多小绣品，像是女儿家用的头花、绣着翠竹地方帕、绣着山石图的折扇等等，甚至不注意还买了一个女儿家的肚兜。
孟怀鱼手忙脚乱地将这些东西统统打包塞进胸口。等弄好了才舒了口气，像是偷了东西的贼，獐头鼠目地抬头，正巧撞上韩桥似笑非笑地眼神，他登时尴尬地羞红了脸。
“咳咳！”孟怀鱼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声，赶忙走上去，“怎么？找到了？”
“嗯。”韩桥手里拿着一只破旧地毛笔和一盒朱砂，还有两本掉了页的手札。
摆摊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担子放在旁边，地上铺了一块灰扑扑地毛毡，上面摆着各种破旧书籍和旧笔旧砚台等等东西，甚至连缺了口的旧杯子都有。
那个男人一副忠厚老实像，他说着不太准确地官话道：“这位公子识货，这可是前朝丞相用的笔墨，那手札更是宰辅一生的记录，极为珍贵，被公子一眼看见，也算是缘分。”
孟怀鱼眉毛一挑，指着那两本破书道：“就这玩意还宰相手记？”
中年男人登时像是被得罪了似的，脸色立马拉下来道：“小公子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不识货自然有识货的人。”
“嘿！”孟怀鱼气笑了，“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轮得到你在这说我没见识？”
中年男人挎着脸道：“小公子你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我在这买了十年旧物件了，哪件不是真品？别看我现在破落，当年也是家世显赫，若不是遭了难，这些东西你们哪能见到边角。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这物件你买了，自可去核实真假，若是假的，我这摊子任你砸咯！”
“我还就不信了！你让我来验。”孟怀鱼说着就要来抢。
那卖货的哪里肯，连忙也要伸手来抢，边抢边说：“你干什么？还想强抢不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让你抢走了，我这不是白瞎了？”
韩桥一手架住一个将二人掀开去，孟怀鱼和那个男人均是一愣。
韩桥站在男人面前，微笑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手中的东西决计不是什么前朝宰相的。”
韩桥当着男人面打开手札第一页道：“手札第一页写着：吾辈苦读二十余载，终得高中，记以此手扎以馈后人，落款：王甫。你知道王甫是谁吗？此地上一任同知是也，前后十年，都在苏城；去岁蒙陛下召回，升迁中州知州。”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太阳也渐渐冒了头，艳红地朝阳从苏河上浮起。那个男人脸色暗红，搓着手调转话头道：“啊，看样子是我被骗了呀！唉，还是读书人好，我们这等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叫人骗了也不知道，我收来时明明听他说是前朝古物来着。”
孟怀鱼顿时气焰高涨，他正想张嘴说什么，韩桥就将手伸到他眼前。
“什么？”孟怀鱼发傻地问。
韩桥奇怪地看他道：“银子。”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傻子吗？
孟怀鱼喉头一哽，从怀里摸索出了两枚散碎银子没好气地放在他手上。
韩桥将银子递给那个男人道：“两本手札虽不是前朝之物，但也确实是同知大人的手记，五两银子足以，多的就当我买下那两只做旧的毛笔以及朱砂，你看如何？”
那卖货的一看有银子赚倒也没多说，只是状似不满道：“行行行，算我倒霉，送给你了。”
孟怀鱼还想说什么，但韩桥速度更快，直接将他拉走了。
一直走过了苏子桥孟怀鱼还在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孟怀鱼不满地冲他道。
韩桥似是有些忍无可忍，他将手中的笔杆拿给他看道：“首先，孟公子，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砸人摊子的，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第二，你看这笔杆上。”
孟怀鱼撇撇嘴，将笔夺过来仔细查看，笔杆挂绳处小篆雕刻着一排小字，但因太细小实在看不清。
韩桥解释道：“这种雕工称为线雕，一般人家用不起这等精细之物。所以多半是官宦人家流出来的旧物。但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毛笔也不会用了就扔，都是用旧了找盒子装起来，以示敬畏孔夫子，因此这支笔只有可能是被抄家之人的物品。”
孟怀鱼一惊，他看向韩桥道：“这件真的是前朝之物？”
韩桥摇摇头道：“不清楚，但它的主人必定是身处高位的。”
“可它再好也是个旧的呀，”孟怀鱼鼓着脸上下左右地翻看那支笔道，“毛都滋了哪里还能用？难不成买回去供奉，求个日后抄家？”
“你！”韩桥被气的胸口疼。
“孟公子！韩公子！”
“韩公子！”
“孟公子！”
孟怀鱼四处扫视一圈，“谁在叫我们俩？”
韩桥眉头渐渐皱起，看着远远过来的韩府仆人，只怕是事情找上门了。
孟怀鱼向韩府拱拱手道：“韩夫人客气了，我与韩兄是旧友，此乃分内之事，韩夫人不必挂怀。”
韩桥也说道：“韩夫人，韩兄回去后还需喝一碗姜汤，避免邪风入体。”
“多谢二位公子。”
韩夫人应下便带着仆从离开了小院，一大阵人员来去，让院中狼藉一片，更别说一直在外围观不肯离去的宾客了。
韩管家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折回来又送韩夫人回去，一项和和气气地脸上都免不了面沉如水。
孟怀鱼目送韩夫人离去轻呼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桥摸了摸手上的伤口，在他身边道：“多思无益，你去我房间睡吧，早点休息。”
孟怀鱼一愣，“你去哪？”
韩桥将身上的衣服系号，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道：“天快亮了，我去街上买点文房用品，带的墨锭用完了。”
“你不睡了？”
韩桥已经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道：“晚上再睡吧。”
孟怀鱼回头瞧瞧满地的黑泥混着污水，床榻上早就被染黑了，四周倒地的桌椅板凳，水盆毛巾......
“你等等，我们一块去！”
清晨的天空还未泛白，但鸡鸣已过一遍之际，苏城仿佛正在苏醒。
从五柳巷出来往外城慢慢走去，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早上挑担卖货的人络绎不绝。孟怀鱼买了一碗豆腐脑和一包炸馄饨兜在手里吃着。
韩桥走在前面，偶尔停下看看苏城特有的玩意儿，比如檀香扇，云绣等等，这些都是外地难得一见的东西，确实比较有特色。但孟怀鱼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买这些小手艺品，倒像是在找些什么。
“你在找什么？”孟怀鱼上前问他。
韩桥伸手将他推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便走便看说道：“小心点儿，都是油。我在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什么可用的东西？”孟怀鱼恶作剧般非得跟得近近的。
韩桥不答。他顺着苏城的苏河继续往前，一路上从小吃摊逛到手工品摊，孟怀鱼跟在后面，碍于情面还买了许多小绣品，像是女儿家用的头花、绣着翠竹地方帕、绣着山石图的折扇等等，甚至不注意还买了一个女儿家的肚兜。
孟怀鱼手忙脚乱地将这些东西统统打包塞进胸口。等弄好了才舒了口气，像是偷了东西的贼，獐头鼠目地抬头，正巧撞上韩桥似笑非笑地眼神，他登时尴尬地羞红了脸。
“咳咳！”孟怀鱼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声，赶忙走上去，“怎么？找到了？”
“嗯。”韩桥手里拿着一只破旧地毛笔和一盒朱砂，还有两本掉了页的手札。
摆摊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担子放在旁边，地上铺了一块灰扑扑地毛毡，上面摆着各种破旧书籍和旧笔旧砚台等等东西，甚至连缺了口的旧杯子都有。
那个男人一副忠厚老实像，他说着不太准确地官话道：“这位公子识货，这可是前朝丞相用的笔墨，那手札更是宰辅一生的记录，极为珍贵，被公子一眼看见，也算是缘分。”
孟怀鱼眉毛一挑，指着那两本破书道：“就这玩意还宰相手记？”
中年男人登时像是被得罪了似的，脸色立马拉下来道：“小公子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不识货自然有识货的人。”
“嘿！”孟怀鱼气笑了，“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轮得到你在这说我没见识？”
中年男人挎着脸道：“小公子你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我在这买了十年旧物件了，哪件不是真品？别看我现在破落，当年也是家世显赫，若不是遭了难，这些东西你们哪能见到边角。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这物件你买了，自可去核实真假，若是假的，我这摊子任你砸咯！”
“我还就不信了！你让我来验。”孟怀鱼说着就要来抢。
那卖货的哪里肯，连忙也要伸手来抢，边抢边说：“你干什么？还想强抢不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让你抢走了，我这不是白瞎了？”
韩桥一手架住一个将二人掀开去，孟怀鱼和那个男人均是一愣。
韩桥站在男人面前，微笑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手中的东西决计不是什么前朝宰相的。”
韩桥当着男人面打开手札第一页道：“手札第一页写着：吾辈苦读二十余载，终得高中，记以此手扎以馈后人，落款：王甫。你知道王甫是谁吗？此地上一任同知是也，前后十年，都在苏城；去岁蒙陛下召回，升迁中州知州。”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太阳也渐渐冒了头，艳红地朝阳从苏河上浮起。那个男人脸色暗红，搓着手调转话头道：“啊，看样子是我被骗了呀！唉，还是读书人好，我们这等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叫人骗了也不知道，我收来时明明听他说是前朝古物来着。”
孟怀鱼顿时气焰高涨，他正想张嘴说什么，韩桥就将手伸到他眼前。
“什么？”孟怀鱼发傻地问。
韩桥奇怪地看他道：“银子。”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傻子吗？
孟怀鱼喉头一哽，从怀里摸索出了两枚散碎银子没好气地放在他手上。
韩桥将银子递给那个男人道：“两本手札虽不是前朝之物，但也确实是同知大人的手记，五两银子足以，多的就当我买下那两只做旧的毛笔以及朱砂，你看如何？”
那卖货的一看有银子赚倒也没多说，只是状似不满道：“行行行，算我倒霉，送给你了。”
孟怀鱼还想说什么，但韩桥速度更快，直接将他拉走了。
一直走过了苏子桥孟怀鱼还在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孟怀鱼不满地冲他道。
韩桥似是有些忍无可忍，他将手中的笔杆拿给他看道：“首先，孟公子，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砸人摊子的，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第二，你看这笔杆上。”
孟怀鱼撇撇嘴，将笔夺过来仔细查看，笔杆挂绳处小篆雕刻着一排小字，但因太细小实在看不清。
韩桥解释道：“这种雕工称为线雕，一般人家用不起这等精细之物。所以多半是官宦人家流出来的旧物。但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毛笔也不会用了就扔，都是用旧了找盒子装起来，以示敬畏孔夫子，因此这支笔只有可能是被抄家之人的物品。”
孟怀鱼一惊，他看向韩桥道：“这件真的是前朝之物？”
韩桥摇摇头道：“不清楚，但它的主人必定是身处高位的。”
“可它再好也是个旧的呀，”孟怀鱼鼓着脸上下左右地翻看那支笔道，“毛都滋了哪里还能用？难不成买回去供奉，求个日后抄家？”
“你！”韩桥被气的胸口疼。
“孟公子！韩公子！”
“韩公子！”
“孟公子！”
孟怀鱼四处扫视一圈，“谁在叫我们俩？”
韩桥眉头渐渐皱起，看着远远过来的韩府仆人，只怕是事情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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