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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泠看着青姐裤脚上的血迹,眉心狠狠一跳,刚刚因为几人离开而松下来的一口气又猛然地提了起来,还带着比之前更加猛烈的不安。

    程二虽然带走了两个女人,可还有两个男人留在了原地。

    大铁门又被重重地关上,直到余音消散在空气中,青姐才冷下脸看着景心。

    “求饶?嗯?”青姐怒道,“把这个小妮子给我揪出来!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蜂巢的规矩!”

    刚刚景心的表现让青姐十分不满意,来到这里的女人,因为恐惧一般不敢大喊大叫,因而青姐也就将管教她们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可没想到,景心这个胆大又胆小的居然在这个时候下她的脸面,让她在程二面前落了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青姐现在可不能轻易放过景心了。

    月泠看着被两个男人从监牢中拖出来的景心,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的衣服上有许多的破口,左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踪影,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青姐用冰凉的指尖挑起景心的下巴,当看清景心的小脸后,她冷哼了一声。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景心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的什么心思。男人都喜欢柔弱的,但不喜欢胆小的,你以为程二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景心还是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这副包子样又让青姐想起了刚才的场面,她又高高地扬起手,在景心的另一边小脸上留下了更明显的巴掌印,“虽然你是个残废,可你要是安安静静的,姐姐可能还能给你一条活路。不过,你刚刚的表现可是让姐姐在程二面前狠狠地丢了这张脸了!”

    月泠瞬间就明白了青姐口中的“残废”是什么意思。景心虽然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着的,可看得出来,她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右脚上,这让她的身形看起来歪歪倒倒的。她露出的一小节左边的小腿,黑红的血痂糊住了她白皙的皮肤。

    青姐看着景心糊满泪水的小脸,硬是看出了几丝我见犹怜的味道,“哟,才说了几句啊,金豆豆就掉下来了?真可怜啊——”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可眸中的神色却能让人如坠冰窖。

    月泠脑海中警铃大作,可还不等她反应青姐这句话背后的真实含义,只见青姐眸色一变,抬脚就踹在了景心的右腿腿弯上,原本就重心不稳的景心就这样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骨因为这样的力道似乎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打!”

    青姐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刻意,刺激着月泠正在一跳一跳的神经。

    她听到了其他人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呜咽声。

    那两个男人手上拿着从角落处捡起的钢管,就这样用了十成的力气往景心身上招呼。月泠看着三人脸上快意又扭曲的笑容,下意识想别过头去。

    只不过月泠这个人,当内心越想逃避的时候,大脑就总是会做出一些相反的决定。她强迫自己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景心的脸,看着那钢管被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地落下。

    景心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身上看起来已经变质的血液上又覆盖上了新鲜的、可以流动的红色液体。

    “月泠——月泠——”景心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见月泠也看着自己,她近乎哀求地看着月泠,因为鲜红血液而变得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的。

    月泠终于明白了她那一声声呼唤的意思。

    遗言,真的变成遗言了。

    当地上的身影放弃蜷缩的姿势时,青姐才笑道:“这么不经打啊,上次那个可比这个抗揍多了。扔出去吧。”说着那两个男人扔下手中的钢管,一左一右地架起景心就往楼上拖去。

    景心赤裸的左脚在楼梯上有节奏地摆动着。

    月泠眼角划过一道金属的反光,就在脑子反应过来的瞬间,她便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景心的后背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伴随着枪声的,还有一声似有若无的痛呼。月泠的瞳孔猛地缩小,景心还没有死。

    可当景心的身体因为子弹而无力后仰的时候,月泠知道,就算刚刚景心还活着,现在也真的死透了。

    拖着景心的其中一个男人因为青姐的突然开枪而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可当他看到青姐嘴角无所谓的笑容时,开口道:“青姐......”他准备说些什么,可青姐却没有要听的意思,她一挥手,淡淡道:“不该管的别管,做好你的事。”

    那道铁门就像一头怪兽的血盆大口,很快就将景心吞噬入腹,月泠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了。

    “各位这是第一次来到我们蜂巢,既然是新来的,那就要懂我们这里的规矩。今天是一个002,说不定明天就会是003、004,只要你们不听话,那下场就是死。”

    月泠的眼神和青姐猝不及防地对上,青姐抬脚往月泠这边走去,打开了门上缠着的铁链,信步走到月泠面前,用那种算不上礼貌的眼神打量了月泠一番。

    “陆先生和程二居然都看上你了,简直不可思议。”

    月泠听出了青姐语气中的不屑,她嘴角轻勾,道:“我也挺不可思议的。”

    话音刚落,青姐的表情就变了,她冷笑一声,快步走近月泠,用那还带着温度的枪管挑起了月泠的下巴,“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个景心跟你说了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最好别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就算你是陆先生看上的人,我也能处置了你!”

    这话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了,说是威胁,可月泠还是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这个青姐并不害怕程二,她不敢动自己,是看在这个陆先生的面子上。那岂不是说明,这个陆先生就是管理她的人了?

    见月泠不说话,青姐虚伪地笑道:“姐姐也不是什么坏人,你能被程二看上也是你的福气。说不定哪天你还会回来看看姐姐呢,就像那个春汐一样。”

    春汐?月泠想起来好像是那个寡言的女人。

    “她算过得好的吗?”月泠问道。

    青姐见月泠这副模样,也来了兴致,想到明天她就要去程二那边了,聊聊天也没什么,便道:“算啊,在这里不死就算过得好。更何况程二还让她帮忙做事。”

    “不过,要说好,还得是程二旁边的那个林岚过得好。一副狐媚子的样子,当时我就觉得她不一般。果然,抱上大腿了嘴脸都变了。”

    说到这里,青姐定睛看着月泠,发现月泠脸上虽然脏兮兮的,头发也乱得不行,可还是能看出美人模样。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道:“林岚也是陆先生送来的,你们受了陆先生的恩,可得记得回报陆先生啊。”

    月泠叹了口气,道:“可我没见过陆先生,又往哪里报恩呢?”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这个所谓的陆先生的好奇。青姐听着她忧虑的语气,皮笑肉不笑道:“你会知道的。等你有价值的时候,陆先生会主动来见你的。”

    青姐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月泠也知道要点到为止,两人的聊天就这样在默契中停止了。月泠的这股识时务的劲让青姐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聪明如林岚不也成了陆先生的弃子,在这里没有价值,最后也只能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月泠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一个月——或许都不用一个月,她就能在乱葬岗看见月泠冰冷的尸体了。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人死了,人和人之间就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等到锁链重新被锁上,月泠才安心地坐在那张冷硬的床上。她抬手摸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发现那被子比家里的还要潮湿很多。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景心之前和自己说的话,难道景心说的是真的吗?可月泠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被人打晕了送到这里来的。既然景心知道这里是某个小岛,那她应该是知道来时的道路的——或者说,她可能在到达的时候看到过这里的模样。

    月泠的心中又升起了许多疑问,不过可惜,能够回答自己这些问题的景心已经因为青姐的一颗子弹彻底闭嘴了。

    青姐巡视完监牢之后就踩着自己的高跟鞋离开了,这里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地上那摊反射着弱光的暗红色液体仍在提醒着在座的各位,这里刚刚死了一个和她们身份一样的女人。她的死因,深深地刻在了她们每个人的心中。

    虽然没有计时工具,可身体的疲惫还是提醒月泠现在应该睡觉补充体力。月泠怅然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刚陷入黑暗,她就看到了景心满脸是血的模样。景心的嘴一张一合的,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她之前的遗言。

    因为平躺而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月泠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让自己因为缺乏血液供应而变得冰冷的手指恢复了知觉。可她最后还是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泠听到了春汐的声音。

    “青姐,我来带她回去。”

    “嗯,二哥说东西下午的时候就让五哥送过来。”

    “辛苦青姐了。”

    春汐见青姐离开之后才进了月泠的监牢,“你还好吗?”

    月泠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春汐的时候不知怎么,心里松了一口气。和春汐没有恶意的眼神接触,月泠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你还想看到谁?”春汐皱着眉,疑惑地看着月泠。

    “那个叫林岚的?”月泠起身拍了拍自己有些起皱的衣服。原本她的身上应该还有一件外套,可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的人把她原本的衣服通通换成了统一的短袖和长裤。

    听到林岚的名字,春汐笑了一下,道:“她怎么可能会来。”说完她就将手上的手铐一边拷住自己的左手,一边铐住了月泠的右手,然后在月泠疑惑的眼神中轻声道:“我们走吧。”

    月泠扫了一眼被拷住的右手,抿着唇没有发问。铁门被关上的声音这下响在了自己的身后——她出来了。

    “你是姓莫吗?”春汐松开门把手,和月泠并排走着。

    月泠看到铁门外不过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走廊,上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两边的照明灯发出明亮的黄色灯光。

    “是的。”就算春汐能够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姓氏,月泠也没有太过感到惊讶。毕竟之前的景心可是将自己在哪里读书都说得明明白白,月泠已经心里默认春汐是另一个和自己有交集,但自己没什么印象的陌生人了,“你叫春汐?”

    春汐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角落十分隐秘的地方,转而道:“二哥让我带你,你就得听我的话。不听话的下场,你昨天应该也是知道了。”

    月泠闻言挑了挑眉,接着状似无意道:“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这莫名其妙的直球让春汐都笑了,她无奈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直接这么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然后跟二哥告发你吗?”

    “你杀过人吗?”

    春汐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你就不是坏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月泠目视前方,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冷意,似乎是意有所指。春汐觉察到了这股冷意,不过也没深究什么,只是道:“每一批人里都会有一个被杀掉的。”

    “那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呢?”月泠想起昨天青姐说的话,她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必死的人”应该就是人群中无意间做出“不听话”行为的倒霉蛋。青姐很注意规矩,只有不守规矩才会被惩罚,也只有惩罚了不守规矩的人,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他们总会有理由的,而且还是最合理的理由。”春汐嘴角噙着别有深意的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