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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月泠跟着洛陶往接待室走,看着洛陶游刃有余的模样,她没忍住问道:“你对这里挺熟悉?我还以为只有林木才能当带路人呢。”

    洛陶闻言羞涩地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带着下意识的讨好,“之前喜欢帮别人跑腿,久而久之就认识路了。也算不上什么的,和林木比还是差远了。”

    月泠听着她贬低自己的话,轻轻皱了下眉,结束了这场对话。

    “这里就是了。一个小时之后见。”说完洛陶踩着小高跟就转身离开了。

    洛陶单是看背影就知道那是一个美人,可惜她和林岚完全没有办法比。林岚走路时候是自信的,舒展的,让人不自禁会想到盛放的玫瑰。而洛陶喜欢端着手,看上去畏缩胆小,缺了些魅力。

    不过这跟月泠没什么关系。她站在门口,将待会儿要问的问题,以及想好的回答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敲响了房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离的很近,月泠第一时间没有看到男人的脸,只是觉得面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她先是看到那人胸口别着的鸢尾花胸针,视线上移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你好。”陆琴寒的声音清冷,低沉而不低哑,听着让人心情舒畅。

    如果自己身上没有穿着那条艳俗的亮片裙的话,月泠甚至有一种自己是贵族大小姐来参加宴会的错觉。

    可惜并不是,就算没有亮片裙,她也不是大小姐。

    “你好。”月泠见陆琴寒侧过身,便跟着进了房间,“陆先生是吗?”

    “是的。”

    陆琴寒示意月泠先坐下,而后自己才坐在了月泠的对面。一副有涵养的少爷做派。

    月泠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陆琴寒的表现跟自己演练过的任何情况都对不上号。

    是以虽然月泠的心里在见到陆琴寒的一瞬间已经有了一些猜想,可她还是没有找到开口的时机。

    像是看出月泠的局促和犹豫,陆琴寒将酒杯递给月泠之后便开口道:“听说你想见我?”

    这是直接摊牌的意思了。

    “是的。但在我们进行谈话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陆琴寒依然是浅笑盈盈的看着月泠。那双含情的眸子让月泠以为自己是他的什么深爱的女人,这种感觉让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月泠错开陆琴寒的眼神,将目光微微下移,放在了他的衣领上,“她们都说我是你带来的,可我没什么印象。你能跟我说一下吗?”

    陆琴寒闻言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嘲讽或者不屑的负面情绪,就好像是真的被逗笑了那样,“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明明看起来那么紧张,可提问的时候又那么直接。我该怎么形容呢?可爱?”

    他的尾音带着钩子,让原本正常的话瞬间带上了暧昧的气味。

    月泠厌恶这种感觉。就像在梅雨天气穿上了一件没晾干的衣服,她只能皱着眉抿了口冰凉的酒液来缓解这种真实的黏腻感。

    “方便回答我吗?”月泠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酒杯,低温带来的安抚。

    “啊......”陆琴寒抬头回忆了一下,便暧昧道:“我在医院把你打晕,喂你吃了安眠药,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你抱进来。”

    太恶心了。

    月泠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暴力想法按了下去。只怕他再多说一句话,月泠就会抄起旁边的酒瓶子砸在他的头上,看着淡黄色的酒水和他额头伤口流下的血混合在一起,那样的场面或许才能让月泠心情好受一些。

    陆琴寒假装没有看到月泠胸口的起伏,用酒杯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说正事吧。我们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浪费时间可没有什么好处。”

    陆琴寒点点头,示意她先说。

    问出第一个问题之后,月泠的思绪也清晰了很多。陆琴寒让她先问,那她也不推辞,直接问道:“你监听我和春汐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月泠果断,陆琴寒也不犹豫,“我对所有由我带进去的人,都会进行保护。万一你们被带走了,我能第一时间去救你们。”说着陆琴寒冲着月泠勾起一抹轻浮的笑容。

    说什么保护?监听内容一旦泄露,这些人一个都不用活。与其说保护,还不如说是拿捏把柄。

    “我先说我的要求,你不要监听我和春汐。”

    这句话让陆琴寒来了兴致,他饶有兴味地看向月泠,笑道:“给我提要求?说说理由,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在我说理由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可能回答完这个问题,你就知道理由是什么了。”

    见陆琴寒点头,月泠道:“在我进来之前,文森特跟我说的承诺我想你应该也是听到了的。我想问,要做到什么,才能拥有自己的‘未来’?”

    月泠的想法非常简单,她不能逃跑,因为逃跑之后的生活将会是不稳定的。她倒是无所谓,可她不能连累自己唯一的家人。

    因此,要离开这里,只能依靠陆琴寒——这个带自己进来的人。他出于某种目的寻找新人,那如果任务完成,是否代表她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能够就此“功成身退”呢?

    “你拿我当什么了?”陆琴寒嘴角的笑意不变,只是眸色冷淡了许多,“文森特是文森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怀里抽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正是月泠之前记忆深刻的蜜蜂女士烟。陆琴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掐着烟,无奈道:“你和他的承诺,应该问他才对。”

    陆琴寒在这个问题上有着自己的坚持,虽然月泠不清楚他在隐瞒什么,但这对自己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陆琴寒不愿意说“通关条件”,那很有可能月泠就算帮他完成了任务也无法离开蜂巢。

    她看着面前黑色玻璃桌上倒映出的脸,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不准备说?”月泠巧笑倩兮,接着道:“那我问你一点别的吧。”

    “林岚。”月泠紧盯着陆琴寒的双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她在你这里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陆琴寒掐着烟,双腿交叠斜靠在椅背上,闻言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回答月泠的疑问。

    他俯身拿过火柴,动作熟练地点燃了香烟,隔着烟雾看着月泠笑道:“你能问点和你自己有关的事情吗?”他像是被磨光了耐性,说话也没有了之前的不着调。

    “那也要你愿意说才行。”月泠脸上终于挂了一丝笑意。说实话,她是挺着急的,之前自己问的那些问题也都是自己好奇的,不过她早就做好了陆琴寒不会乖乖回答的准备。

    可陆琴寒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比自己更急。主动权在陆琴寒开口的瞬间就回到了月泠的手中。

    “能说,但也不能说。”陆琴寒怎么没有察觉到月泠的心思,嘴角的笑容神秘又危险,“既然你问不到点上,那只能我亲自来了。”

    “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杀了程二。”

    意料之内的回答,这跟月泠猜想的大差不差。

    见月泠点头,陆琴寒朝她勾了勾手。月泠顺从地走过去,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再稳住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陆琴寒的腿上。

    “你漂亮,又聪明。”陆琴寒干燥的大手轻轻抚摸过月泠的小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陆琴寒接着道:“我不忍心让你就这样被程二杀了。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告诉你要干什么。你看,现在你用你的演技,成功获得了程二的信任。”

    月泠心里一阵恶寒,对陆琴寒所说的“程二的信任”不敢苟同。若不是因为自己正好学珠宝,正好他的鉴定师被杀,又怎么轮得到她获得“程二的信任”?

    “你要我不要监听你,那我没办法。毕竟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我谈判。但可以放心,我不会拿这些东西去威胁你——”

    陆琴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月泠抵住了唇。这下轮到月泠被陆琴寒磨平耐性了,她又不是提了什么不能接受或者不能做到的要求,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也要百般推脱,月泠瞬间没了和他好好说话的心思。

    “你知道我家庭不太好吧?”

    原本等着回答的月泠看着被自己堵住嘴的陆琴寒,忽地粲然一笑,“虽然说也不是所有家庭不好的人都这样。但如果你对我有多一点点——的了解的话,应该能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月泠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我是疯子。别逼我。”

    本以为陆琴寒听到月泠的话之后应该会转变自己的态度,愤怒、不屑、轻蔑,这些都是正常表现。毕竟上位的人一般都不太能接受下位者的威胁。

    只是陆琴寒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抬手握住月泠的手,笑道:“就怕你没了这股疯劲。”

    他的手很大,直接将月泠的手包在手心。他将手中没有燃尽的烟直接按灭,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用眼神示意月泠打开。

    月泠疑惑地打开烟盒,陆琴寒抽出一支,放进了月泠微张的红唇中。

    “给乖学生点烟是我的荣幸。”

    不知是不是月泠的错觉,陆琴寒说到“乖学生”的时候,词尾居然带了轻松的笑意。

    “这烟难闻。”月泠捻着烟卷,眉头皱起。

    却见陆琴寒爽朗地笑了两声,然后偏着头看向她,问道:“不喜欢?我特地给你选的味道。”

    “为什么是我?”月泠真诚发问,“我相信你还可以选别人的。”

    “为什么啊?”陆琴寒微微蹙眉,低着头沉思的时候,侧脸就像摆在美术厅展览的雕塑,“你是最合适的。原本我还担心你没斗志,可能落得个被我处决的下场。不过今天这趟我算是来对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适合这里。”

    “你是我选中的人,是我的棋子。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站在我的阵营,是你不幸中的万幸。”

    “可我还是要求不要监听我们。”

    这是月泠的坚持,也是月泠的唯一要求。

    陆琴寒有些为难,淡淡道:“我说了你没有资格对我提出这个要求。”

    “那这样呢?”月泠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杯,直接在桌子上敲碎。飞溅的玻璃碎渣划过她露在外面的大腿,柔嫩的皮肤立刻被划出了深浅不一的伤口。而她握着杯座的手心此时也被碎片划破,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紧握的手心低落在地上。

    血色和柔白的色彩刺激着陆琴寒的神经。

    疯子。

    陆琴寒看着抵在脆弱咽喉处的尖锐玻璃杯,抬眸看着月泠,眸色渐深,“想杀我?”

    “这叫威胁你。”月泠不以为意道,感受着陆琴寒施加在手腕上越发加大的力量,她顺从地将碎片移开,无奈地耸肩道:“看来我失败了。”

    月泠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脸上的表情全然是一副胸有成竹,嘴角的笑意又像疯子一般恣意。

    陆琴寒的指尖只是轻轻一用力,月泠只觉得手腕一麻,紧接着酒杯就跌落在地,彻底变成了碎片。

    “我还能怎么办呢?”陆琴寒摊开月泠的手心,看着伤口处反光的碎片,笑道:“只能接受你的威胁了。”

    月泠用受伤的手心去抚摸陆琴寒的脸,看到陆琴寒干净的皮肤上被抹上血迹,她笑着凑近道:“我当然是无条件相信陆先生的。可万一你贵人多忘事,‘不小心’出尔反尔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毕竟我除了这份被你看上的美貌之外,只剩下一条命了。”

    月泠带着酒气的气喷洒在陆琴寒的脸上,鼻尖传来的酒香和月泠嘲弄的笑意让他心中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类似激动的心情。

    很久没有见到——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

    她看上去谨慎又机敏,做事有条理又不出格,会保护朋友,会仔细计划,可偏偏就是一个对自己这条命毫不在意的疯子。

    陆琴寒抓着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偏头在伤口处轻轻落下一个吻,道:“多谢信任。”

    在这一瞬间,月泠突然闻到了同类的气味。

    陆先生,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