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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那一瞬间,有很多早就被放进角落里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侵袭了春汐。

    “呆住了?是没想到,还是怎么?”安河捏捏春汐的脸,待她吃痛回神,他才接着道:“果然选你没让我失望。”

    安河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晓真刚好蹲在门口等着春汐。见安河出来,晓真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而安河也只是随意地应答了一声便拐弯离开。

    晓真如常地走进房间,看见春汐正在发呆,她笑道:“走啦。我带你回去。”

    可能是察觉到春汐的心情不太好,晓真一路上也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跟春汐搭话。而紧跟着晓真的春汐此时脑子里全都是之前跟林岚的之间发生的、已经很久不曾被想起的小事。

    她想起安淼曾经说过林岚是她的好朋友。安淼虽然比林岚早来一个月,可是林岚在某些事情上的处事风格让安淼很羡慕。

    而春汐因为安淼的原因,曾经跟林岚也算是朋友关系。

    可惜,在安淼死之前的一周,林岚和安淼吵了一架。

    “如果你总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你就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林岚攥着安淼的衣领,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语气里有愤怒,也有失望。

    当时的春汐刚结束工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赶紧上去将两人拉开。

    就算被林岚的情绪刺激,安淼的脸上没有别的情绪,她的声音还是温柔有力的,“林岚,这是我的选择。是我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

    “......好。”林岚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扫了一眼旁边不明所以的春汐,道:“你会后悔的。”

    紧接着春汐接连一周都没有再见到过林岚。后来程七说,林岚去程五那边做事,应该一个多月之后才会回来。

    可是林岚在安淼被处死的前一天回来了。

    面对曾经好友即将被处死,林岚的表现总是透露出一种“早知如此”的自得感。

    “林岚,我把这些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照顾好小汐。她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在这里。”这是安淼对林岚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岚冷哼一声,道:“你爱他,可他呢?”

    “他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安淼长叹一口气,释然地笑道:“我以为我是不同的。可我忘了,我的出生本来就是罪孽。”

    面对安淼的释然,林岚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那张总是挂着明媚笑意的脸罕见地冷了下来,“我早就说过的。”

    “我知道......”安淼不想再说下去,冲着林岚挥挥手,让这最后的聊天在她的叹息中结束。

    林岚确实也是把安淼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可惜,春汐和她之间的情谊就没有那么深厚了。

    安淼告诉她的秘密能够让她当做翻身的底牌,然而这都建立在春汐不知情的前提下,因此她选择对春汐隐瞒这一切。

    然而现在都变了,安河早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她的秘密变成了一堆垃圾。

    所以她需要站队,陆琴寒的态度虽然不明确,但却是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既然他看好莫月泠,那她就应该去见莫月泠——的朋友,春汐。

    虽然林岚跟月泠没有接触过几次,但林岚总是能在她身上嗅到一些陆琴寒的气息——是那种不好惹的味道。因而如果要加入她的阵营,接受她的庇护,那林岚最好的选择只剩下了春汐这个看上去和月泠走得最近的人。

    她站在月泠的房门前,深呼吸了两次,直到面部肌肉没有那么僵硬,她才抬手准备敲门。

    “林岚?是你吗?”

    刚平复好心情的林岚闻言吓了一跳,腿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洛陶见此赶紧冲上去扶了她一把,关切道:“你没事吧?是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林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道:“你是蛇啊!走路没声的!”

    洛陶只能讪笑着赔不是。林岚站稳后看着她身后,见没有人跟着便问道:“你干嘛去了?”

    “我送月泠去见陆先生。”

    “哦。”林岚拨弄了一下发丝,状似无意道:“人呢?”

    “谁?”洛陶刚问出口就被林岚送了个白眼,赶忙道:“二哥找她,现在在二哥办公室呢。我就先回来了。”

    林岚向来在周围姐妹里都是横着走的,洛陶也不敢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春汐她们的房间门口,因而趁着林岚没问别的问题,她赶紧脚底抹油地回了房间。

    没了洛陶的打扰,林岚敲响了房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小心地打开房门,却见里面当真一个人都没有。

    扑了个空,林岚只能悻悻地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房门刚关上,春汐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林岚是来干什么的?

    春汐眸色凝重,想起刚才洛陶说的话,转身就往程二办公室走去。

    而这边,程二看见脸上、手上、身上全是血迹的月泠,着实有些惊讶,“打架了?”

    “二哥。”月泠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用力地擦着那些血迹,可惜因为时间太长,那都变成了血痂,月泠擦了半天只能放弃,“打架又怎么能轮得到我?”

    因为鉴定的事情,月泠在程二面前的地位稍微提升了一些。程二现在有求于月泠,因而对月泠说话的语气也少了一些开始时的高高在上。

    “陆先生他脾气不太好,你第一次见他,以后就习惯了。”程二试探着说道。

    月泠闻言无奈道:“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见了。”见程二表情微变,月泠接着道:“二哥,你知道这个人有多奇怪吗?他让我帮他做事,还许诺再也不监听我。”

    程二皱着眉疑惑道:“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被监听了这事。本来我还在想会是谁敢在你的地盘上干这种事。没想到他直接自报家门了。”月泠越说越是激动,直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忠臣。

    “我说,二哥对我很好,很信任我,让我做事。我没有别的想法,能好好活着就行了。冒险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结果他居然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程二你是我的人!

    “二哥!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自以为是了,我也承认赖在你身边做事是我冲动。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啊!你给我吃给我穿,甚至还让我做事。

    “之前青姐对我说,能过到像林岚那样的就算是过上好生活了。我现在已经有好生活了,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的威胁。”

    看着单脚踩在椅子上,满脸写着委屈的月泠,程二嘴角一抽,一时间竟然也忘了要说什么。

    然而月泠也没准备让他开口,她接着道:“陆先生还用春汐威胁我。他说春汐要是跟着安先生走了,我就只能孤立无援,等着你用完就把我扔掉。”见程二张嘴准备说什么,月泠立刻打断他,“二哥怎么会是这种人。我直接就说,二哥身边兄弟那么多,谁不是过着好日子。我忠心耿耿,他不会卸磨杀驴的。”

    这下程二听出来了,月泠这是在逼他做承诺。

    就跟上次安河的事情一样。

    只是......程二也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能力跟陆琴寒抗衡。他可以杀了月泠,断了陆琴寒的念想,可随之而来的将是摆在面前最急切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这棋下得可真脏。

    “那当然是不会的。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需要你。”程二笑道,“别的他还说什么了吗?比如,提到别的什么人之类的?”

    月泠愣了一下,像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就在程二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突然一拍脑袋,道:“我之前说我怕死,他跟我说任务有很多人一起完成,还说现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了,再加上我就能开始执行。”

    “混账!”程二猛地一拍桌子,那原本躺在桌边的钢笔瞬间掉在了地上,墨水洒溅出几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格外显眼。

    月泠瑟缩了一下,怯声问道:“二哥,你说谁?”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程二不想多言,只是将视线落在了那些看上去像是被利器割开的伤口上。

    程二转移话题,月泠也不能再开话头,只能道:“他说如果不答应的话,在这里杀了我也没什么人知道。”

    “我能受这气?在他掐我脖子的时候,我挣脱了,然后敲碎了旁边的酒杯,告诉他要么把我掐死,要么我把他捅死。

    “他可能看我发疯有点害怕,就走了。”

    因为连着说了好多话,月泠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眼底还带着些许的疲惫。

    程二一边听着月泠的话,一边又看向她身上的伤口。果然除了那些玻璃划出的伤口之外,程二还看到了她脖颈上的红痕。看上去就是下了狠劲的。

    因为没有别的视频或者音频来证明月泠所说是否属实,因而程二也只能暂时相信了她。

    主要还是因为杨奇的下一批货过两天就要到港了,就算月泠说谎,他也不能打草惊蛇。这么一想,竟然还有一些憋屈。

    不过这就不是月泠在意的内容了。

    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用温凉的指尖轻抚了一下脖颈的红痕。

    这辈子都不想自己掐自己了。感觉就像真的有病一样。

    而且很丑。

    春汐在另一条走廊等着月泠,看见她身上的伤口时,春汐脸上露出了“果然”的表情。

    “怎么?跟陆先生发疯了?”

    听见春汐语气中的戏谑,月泠笑了一下,道:“我都这样了,就不能是别人弄的吗?”

    “啧。”这句话一出来,就已经承认了这是月泠自己干的了,“真可怜啊我们月泠。”

    “你还是闭嘴吧。”

    走近房间的时候,月泠挡住了跟在身后的春汐,“嘘。”

    她看到有人进了她们的房间。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陆琴寒的人,去她们房间拿走窃听器的。

    春汐与月泠还是有些默契的,见状她迅速窜到另一堵墙后面,小心看去。

    那人很快就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春汐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待到女人消失不见,她才道:“是阿宁。”

    “阿宁?”

    见月泠脸上全然是疑惑,春汐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跟她讲过阿宁和阿慧的事情。

    “她是阿慧的妹妹。之前告诉我们被人监听的人,就是她。”春汐环视了一下房间,却见房间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是她告密的,又是她来拆除的。阿宁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月泠脑子里都是疑问,她敏锐地发现角落的一个矮柜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她凑近一看,发现墙中有一个四方的空间,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想必那窃听器之前就是被放在这里的。

    “如果你之前都没分清阿宁和阿慧的话,刚才你又是怎么分清的?还隔那么远。”月泠身上有血,不敢坐在床上,只能用站在卫生间里用湿毛巾擦洗,“可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春汐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她瘪嘴道:“我记得她耳朵上有痣的。”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月泠疑惑了一声。

    “虽然不太想说,但我视力特别好。”春汐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就算不可避免地提到几句,也会及时刹住车。不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骄傲道:“我就想当飞行员。开飞机,然后像小鸟一样,多酷啊。”

    月泠闻言道:“然后呢?”

    “然后?”春汐似被问住了。良久,她才喃喃道:“然后我就可以让孩子们知道,就算是我们这样的人,也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

    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成为孤儿只是漫长人生的一段经历而已,作为人,他们配得到爱,配得到幸福,配得到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