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哥——二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洛陶她都在干什么啊——”
在程二的办公室隔间里，晓真正跪在地上，嘴里一直小声地喃喃着，生怕自己又惹得程二不高兴。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接近两个小时了——或许不止两个小时，毕竟这里并没有可以计时的工具。
身上不同部位传来的疼痛让晓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
“继续。”程二又点了支烟，刚抽了没两口，看着晓真狼狈又难看的模样，他烦躁地将新点燃的烟卷按灭在烟灰缸里。
晓真看着往自己这边来的皮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了上去，紧紧地抱着程二的腿。可是刚被铁钉刺伤的肩膀传来钻心的疼痛，这让她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如瀑布般落下的冷汗让她彻底变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程二只觉得耐心在一点点消失，他低头看着晓真苍白的小脸，道：“你说了，这事不就结束了吗？”
“二哥——我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洛陶她不喜欢我，每天和我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晓真见程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颗心便无限下沉，“哥——哥——”
晓真呜呜地哭泣着，地上的暗色痕迹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血水。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又像是肉被烤焦的香味，让人头晕目眩。
程二挥挥手，轻轻一用力就挣脱开了晓真的束缚，淡淡道：“继续。”
林木就像一个旁观者，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身为程二的身边得力的助手，林木做的非常好，他身上的一些狠劲儿甚至让程二有些时候都会眉头一挑。
“停。”
见晓真快咽了气，程二这才喊了停。
林木手中的细铁棍堪堪停住，很精准地停在了晓真脊背上两公分的位置。
“让老五带下去看看吧。别死了。”
“是。”林木扯着烂泥一般的晓真走了出去。
一直等候在办公室里的程五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中，动静很大，可程五却什么也听不到。程二宁可选择让林木动手，也要把他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其中带来的情绪变化只有程五这个当事人才能切身体会。
“五哥，二哥让带去看看。别死了。”林木语气如常，可程五还是从中闻出了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
他没有去看吊着一口气的晓真，反而紧盯着林木道：“现在你倒是受重视了。”
“比五哥还是差了一些。”
“呵。”
程五深觉多说无益，便领着晓真离开了。
春汐也不知道为什么程五会让自己来守着晓真治疗。只是想起程五眉眼中暗藏的阴翳，春汐勾了勾唇角。
“看着她，就两天的时间，但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她。”程五忽然想起林木的嘴脸，他冷道：“如果有人来找她，记下来，告诉我。”
“明白。”春汐点点头，又问道：“最近月泠还好吗？”
闻言，程五难得好心地回道：“她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了。”
虽然惊诧于程五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春汐还是识相地选择不去多嘴。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转变多半是因为月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按照之前程五的态度，恐怕一句多的话都不会对春汐说。
这边，林岚在禁闭室里的消息就像长了腿一般，迅速从禁闭室传到了程二的耳朵里。
程二几乎是眼前一阵眩晕，他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在没有旁人的禁闭室里死了。
“禁闭室......又是禁闭室！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林岚会在禁闭室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知道真相的程五将眼神移开，故作疑惑道：“难道是旁边的那个莫月泠？”
这句疑问只换来了程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怀疑是莫月泠动的手，就等于是怀疑禁闭室的建造不够完美，甚至是怀疑主人的能力。
程二不知道的是，虽然禁闭室的锁很特殊，构造也很奇特，但这也并不代表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些困难。尤其当那个人是建造者本人的时候，这些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然。
就像程二对程五隐瞒了许多事情那样，程五也隐瞒了洛斯很喜欢莫月泠的事实。
要怪就怪程二把事情做得太绝，这才让程五起了别的心思。
主人并不是看好程二，他看好的是有趣的人，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程二罢了。现在莫月泠比程二更有趣，主人的眼里将再也看不到程二这个庸俗又无聊的普通人。
“老五，去把林岚处理了。”程二说出这句话的颇有些认命的味道在，像是接受了死刑宣判的囚徒那样，终于认识到一切早已经回天无力。
关于林岚，他只愿意相信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才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除此之外，对主人的信任让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性。
程五也只能领命离开。
他带着陆天易去到禁闭室的时候，林岚的尸体还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经保持这个状态许久了。而整个禁闭室中的活人，只有莫月泠一人。
陆天易往前走了两步，按照程序确定了林岚的死亡。但当触碰到林岚手腕处柔软的皮肤时，陆天易的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结束自己的工作，陆天易便离开了禁闭室，这里剩下的事情和他并无关系。
程五看着旁边房间中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的月泠，道：“我来带林岚走。”
“嗯。”
“你做得很好。”
“嗯。”
“......你看起来不太好。”
月泠这才抬起头来正视面前的程五，她脸上的气色虽然不太好，但眸光却仍然有神，“那个人早就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无话可说。”程五让两个人将林岚放在担架上，冷漠道：“如果你能活到最后的话，会明白这一切的。”
“程五，我不喜欢带着别人与虎谋皮。按照我的想法，生死都由我来承担才算得上是完美计划。”
“这种想法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你没有这个能力。”
“可我并非一无所有，只要我还活着，这条命就能成为我的筹码。不是吗？”
“也许吧。”
程五没有想与她多说的想法，他要赶在杨奇回来之前将林岚处理了。否则计划将会产生很多变数。
“之前的信我已经拿给先生了。等我联系你。”
直到程五一行人的脚步声消失，月泠才用手猛地搓了搓脸，有些冰凉的小脸接触到温热的手心，月泠这才找回了一些理智。
“我还能见到你吗？”月泠对着另一个角落道，“他说我会明白这一切。”
“他说得没错。”洛斯迈着优雅又有力的步伐走出暗影，脚上还是那双军绿色的布鞋，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的风衣，诡异的搭配却被他身上的气质完美消化，“我们会再见的。我很看好你，你是知道的。”
“等你真的有能力的时候，便会知道我是谁的。”这句话可以算得上是明示了，可惜月泠对这一切还没有很多的认知，便也只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目光似有无尽的冰冻，“就算是为了你这句话，我会拼到最后的。”
洛斯没有说话，可看向月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真的很满意月泠。
这边程五离开之后，却没有直接往西区走。他拐了个弯，直接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与其他的房间不同，这间房在开门的瞬间直接一股冷气喷涌而出，让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房间的深处，放着洛陶的尸体。
“哥，这个也一起吗？”抬着担架的其中一人问道，“这不是让林木负责的吗？”
“老九，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轮得到他林木说三道四了？”
听出程五对林木的敌意，老九立刻闭嘴不敢再说话。旁边的老十迅速给了老九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不要去触程五的霉头。
程五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就像是知道他们的心里所想那样，他淡淡道：“老九、老十，你们从进来，就一直跟着我，自然也就知道我之前经历过什么。”
“我让你们今天来帮我做这件事，就是想给你们一个选择。
“要么，完成这件事，然后闭好嘴。要么，立刻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们帮我做事。
“现在给我答复。”
老九和老十对视一眼，似乎对程五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惊讶。过了一会儿，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五哥的。”
杨鑫看着程五来西区，便赶紧迎了上去，笑道：“老五来了？不巧，杨哥不在。”
“我不找杨哥。北馆死了两个人，他让我来处理了。”程五说着就准备进去。
“诶。”杨鑫挡在他面前，无奈道：“杨哥说了，这处理啊，要先让他过目。”
程五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他锐利的眼神刺向杨鑫，“你可别是乱说的。之前我怎么没听过这个？”
“那我能骗你吗？”杨鑫的手在程五胸口拍了拍，软和了语气道：“最近地下一层不太平，杨哥这也是为了蜂巢着想。这不，昨天刚做的决定，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呢。”
“是吗？”程五睨着杨鑫，直把杨鑫看得后背发毛。他赶紧往后看了两眼，当看到林岚惨白的脸时，他差点被吓得蹦了起来，“林林林林林岚？”
“是的。”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剧烈，杨鑫浅咳了两声，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宁烨的事，被二哥处决了。”程五言简意赅，而杨鑫因为内应传回的只言片语，也做出了然的表情，“旁边这个是？”
程五做出一副没了耐心的模样，嚷嚷道：“你有完没完？北馆发生什么都得先请示你一遍才行是不是？”
杨鑫不敢再问。
都知道程五是在上面混过的，甚至还是捡了条命回来的。他狠起来，可不管杨鑫是谁的哥们儿。
“老五你先去旁边坐坐，杨哥有新来的茶叶，是托人从陆地上买来的。可香了。”杨鑫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只能拖着程五，希望杨奇赶紧回来了。
然而程五却不吃这套，“喜欢喝茶的是林木吧。杨鑫，你记性好像不太好。”
阴恻恻的语气警告着杨鑫，他扯了个尴尬的笑，干巴巴道：“你们都挺喜欢喝茶的，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哈哈。”
“行了。这茶我也没兴趣喝，赶紧让我进去，我还要跟二哥交差。”说着程五便走了进去，杨鑫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上去再阻拦。
他看了眼门口，依然看不到杨奇要回来的迹象。
“应该不会有事吧。”杨鑫坐在原处，心却七上八下的。
按照规定，洛陶是被处决的，应该放在乱葬岗。林岚是“自然”死亡的，应该扔进烈火中。
不过程五一阵操作，被推进火坑里的却变成了洛陶。而林岚被扔在了角落，穿着洛陶的衣服和其他的尸体躺在一起。
但林岚的脸太完整了，杨鑫看到了两具尸体的不同，一定能一眼认出。于是程五往她的脸上涂了血，直到那白皙的小脸看上去没什么原本的样子才收了手。
接下来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
月泠写信给陆琴寒，讲了自己为什么要救林岚，以及救林岚之后要做的事情。这得到了陆琴寒的允许，甚至他还主动提出会帮助月泠。
除了感谢，月泠并不能说什么。
乱葬岗下面的巨型传送带每半个小时就会往里面转动一米，边缘的尸体会因为这样掉进挖好的洞里，而这洞直通海岸的洞穴，等涨潮的时候，尸体会随着潮水被大海吞没，从此消失不见。
当然，运气不好的会在涨潮之前被前来觅食的食肉海鸟折磨一番，然后再以丑陋的模样坠入大海。
不过林岚并不用接受这样的程序，事实上，在刚被扔进乱葬岗半个小时后，陆琴寒安排的人就将她带了出来。
杨鑫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几乎要将眼球盯得凸出来一般，他越是寻找，越是心惊。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不论是熟悉的林岚，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全都不见了！
“老四，看什么呢？”杨奇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递给旁边的人，见杨鑫抖如筛糠，他道：“你怎么了？”
“杨哥！杨哥！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人，人不见了！”杨鑫瞪着双眼的模样十分可怕，惊恐的情绪几乎要穿破眼球喷到杨奇的脸上来。
杨奇猛地一巴掌拍了上去，杨鑫捂着脸，却是冷静了许多，“冷静了？”
“说吧。谁不见了？”
在程二的办公室隔间里，晓真正跪在地上，嘴里一直小声地喃喃着，生怕自己又惹得程二不高兴。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接近两个小时了——或许不止两个小时，毕竟这里并没有可以计时的工具。
身上不同部位传来的疼痛让晓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
“继续。”程二又点了支烟，刚抽了没两口，看着晓真狼狈又难看的模样，他烦躁地将新点燃的烟卷按灭在烟灰缸里。
晓真看着往自己这边来的皮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了上去，紧紧地抱着程二的腿。可是刚被铁钉刺伤的肩膀传来钻心的疼痛，这让她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如瀑布般落下的冷汗让她彻底变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程二只觉得耐心在一点点消失，他低头看着晓真苍白的小脸，道：“你说了，这事不就结束了吗？”
“二哥——我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洛陶她不喜欢我，每天和我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晓真见程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颗心便无限下沉，“哥——哥——”
晓真呜呜地哭泣着，地上的暗色痕迹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血水。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又像是肉被烤焦的香味，让人头晕目眩。
程二挥挥手，轻轻一用力就挣脱开了晓真的束缚，淡淡道：“继续。”
林木就像一个旁观者，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身为程二的身边得力的助手，林木做的非常好，他身上的一些狠劲儿甚至让程二有些时候都会眉头一挑。
“停。”
见晓真快咽了气，程二这才喊了停。
林木手中的细铁棍堪堪停住，很精准地停在了晓真脊背上两公分的位置。
“让老五带下去看看吧。别死了。”
“是。”林木扯着烂泥一般的晓真走了出去。
一直等候在办公室里的程五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中，动静很大，可程五却什么也听不到。程二宁可选择让林木动手，也要把他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其中带来的情绪变化只有程五这个当事人才能切身体会。
“五哥，二哥让带去看看。别死了。”林木语气如常，可程五还是从中闻出了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
他没有去看吊着一口气的晓真，反而紧盯着林木道：“现在你倒是受重视了。”
“比五哥还是差了一些。”
“呵。”
程五深觉多说无益，便领着晓真离开了。
春汐也不知道为什么程五会让自己来守着晓真治疗。只是想起程五眉眼中暗藏的阴翳，春汐勾了勾唇角。
“看着她，就两天的时间，但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她。”程五忽然想起林木的嘴脸，他冷道：“如果有人来找她，记下来，告诉我。”
“明白。”春汐点点头，又问道：“最近月泠还好吗？”
闻言，程五难得好心地回道：“她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了。”
虽然惊诧于程五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春汐还是识相地选择不去多嘴。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转变多半是因为月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按照之前程五的态度，恐怕一句多的话都不会对春汐说。
这边，林岚在禁闭室里的消息就像长了腿一般，迅速从禁闭室传到了程二的耳朵里。
程二几乎是眼前一阵眩晕，他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在没有旁人的禁闭室里死了。
“禁闭室......又是禁闭室！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林岚会在禁闭室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知道真相的程五将眼神移开，故作疑惑道：“难道是旁边的那个莫月泠？”
这句疑问只换来了程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怀疑是莫月泠动的手，就等于是怀疑禁闭室的建造不够完美，甚至是怀疑主人的能力。
程二不知道的是，虽然禁闭室的锁很特殊，构造也很奇特，但这也并不代表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些困难。尤其当那个人是建造者本人的时候，这些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然。
就像程二对程五隐瞒了许多事情那样，程五也隐瞒了洛斯很喜欢莫月泠的事实。
要怪就怪程二把事情做得太绝，这才让程五起了别的心思。
主人并不是看好程二，他看好的是有趣的人，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程二罢了。现在莫月泠比程二更有趣，主人的眼里将再也看不到程二这个庸俗又无聊的普通人。
“老五，去把林岚处理了。”程二说出这句话的颇有些认命的味道在，像是接受了死刑宣判的囚徒那样，终于认识到一切早已经回天无力。
关于林岚，他只愿意相信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才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除此之外，对主人的信任让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性。
程五也只能领命离开。
他带着陆天易去到禁闭室的时候，林岚的尸体还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经保持这个状态许久了。而整个禁闭室中的活人，只有莫月泠一人。
陆天易往前走了两步，按照程序确定了林岚的死亡。但当触碰到林岚手腕处柔软的皮肤时，陆天易的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结束自己的工作，陆天易便离开了禁闭室，这里剩下的事情和他并无关系。
程五看着旁边房间中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的月泠，道：“我来带林岚走。”
“嗯。”
“你做得很好。”
“嗯。”
“......你看起来不太好。”
月泠这才抬起头来正视面前的程五，她脸上的气色虽然不太好，但眸光却仍然有神，“那个人早就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无话可说。”程五让两个人将林岚放在担架上，冷漠道：“如果你能活到最后的话，会明白这一切的。”
“程五，我不喜欢带着别人与虎谋皮。按照我的想法，生死都由我来承担才算得上是完美计划。”
“这种想法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你没有这个能力。”
“可我并非一无所有，只要我还活着，这条命就能成为我的筹码。不是吗？”
“也许吧。”
程五没有想与她多说的想法，他要赶在杨奇回来之前将林岚处理了。否则计划将会产生很多变数。
“之前的信我已经拿给先生了。等我联系你。”
直到程五一行人的脚步声消失，月泠才用手猛地搓了搓脸，有些冰凉的小脸接触到温热的手心，月泠这才找回了一些理智。
“我还能见到你吗？”月泠对着另一个角落道，“他说我会明白这一切。”
“他说得没错。”洛斯迈着优雅又有力的步伐走出暗影，脚上还是那双军绿色的布鞋，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的风衣，诡异的搭配却被他身上的气质完美消化，“我们会再见的。我很看好你，你是知道的。”
“等你真的有能力的时候，便会知道我是谁的。”这句话可以算得上是明示了，可惜月泠对这一切还没有很多的认知，便也只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目光似有无尽的冰冻，“就算是为了你这句话，我会拼到最后的。”
洛斯没有说话，可看向月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真的很满意月泠。
这边程五离开之后，却没有直接往西区走。他拐了个弯，直接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与其他的房间不同，这间房在开门的瞬间直接一股冷气喷涌而出，让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房间的深处，放着洛陶的尸体。
“哥，这个也一起吗？”抬着担架的其中一人问道，“这不是让林木负责的吗？”
“老九，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轮得到他林木说三道四了？”
听出程五对林木的敌意，老九立刻闭嘴不敢再说话。旁边的老十迅速给了老九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不要去触程五的霉头。
程五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就像是知道他们的心里所想那样，他淡淡道：“老九、老十，你们从进来，就一直跟着我，自然也就知道我之前经历过什么。”
“我让你们今天来帮我做这件事，就是想给你们一个选择。
“要么，完成这件事，然后闭好嘴。要么，立刻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们帮我做事。
“现在给我答复。”
老九和老十对视一眼，似乎对程五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惊讶。过了一会儿，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五哥的。”
杨鑫看着程五来西区，便赶紧迎了上去，笑道：“老五来了？不巧，杨哥不在。”
“我不找杨哥。北馆死了两个人，他让我来处理了。”程五说着就准备进去。
“诶。”杨鑫挡在他面前，无奈道：“杨哥说了，这处理啊，要先让他过目。”
程五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他锐利的眼神刺向杨鑫，“你可别是乱说的。之前我怎么没听过这个？”
“那我能骗你吗？”杨鑫的手在程五胸口拍了拍，软和了语气道：“最近地下一层不太平，杨哥这也是为了蜂巢着想。这不，昨天刚做的决定，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呢。”
“是吗？”程五睨着杨鑫，直把杨鑫看得后背发毛。他赶紧往后看了两眼，当看到林岚惨白的脸时，他差点被吓得蹦了起来，“林林林林林岚？”
“是的。”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剧烈，杨鑫浅咳了两声，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宁烨的事，被二哥处决了。”程五言简意赅，而杨鑫因为内应传回的只言片语，也做出了然的表情，“旁边这个是？”
程五做出一副没了耐心的模样，嚷嚷道：“你有完没完？北馆发生什么都得先请示你一遍才行是不是？”
杨鑫不敢再问。
都知道程五是在上面混过的，甚至还是捡了条命回来的。他狠起来，可不管杨鑫是谁的哥们儿。
“老五你先去旁边坐坐，杨哥有新来的茶叶，是托人从陆地上买来的。可香了。”杨鑫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只能拖着程五，希望杨奇赶紧回来了。
然而程五却不吃这套，“喜欢喝茶的是林木吧。杨鑫，你记性好像不太好。”
阴恻恻的语气警告着杨鑫，他扯了个尴尬的笑，干巴巴道：“你们都挺喜欢喝茶的，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哈哈。”
“行了。这茶我也没兴趣喝，赶紧让我进去，我还要跟二哥交差。”说着程五便走了进去，杨鑫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上去再阻拦。
他看了眼门口，依然看不到杨奇要回来的迹象。
“应该不会有事吧。”杨鑫坐在原处，心却七上八下的。
按照规定，洛陶是被处决的，应该放在乱葬岗。林岚是“自然”死亡的，应该扔进烈火中。
不过程五一阵操作，被推进火坑里的却变成了洛陶。而林岚被扔在了角落，穿着洛陶的衣服和其他的尸体躺在一起。
但林岚的脸太完整了，杨鑫看到了两具尸体的不同，一定能一眼认出。于是程五往她的脸上涂了血，直到那白皙的小脸看上去没什么原本的样子才收了手。
接下来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
月泠写信给陆琴寒，讲了自己为什么要救林岚，以及救林岚之后要做的事情。这得到了陆琴寒的允许，甚至他还主动提出会帮助月泠。
除了感谢，月泠并不能说什么。
乱葬岗下面的巨型传送带每半个小时就会往里面转动一米，边缘的尸体会因为这样掉进挖好的洞里，而这洞直通海岸的洞穴，等涨潮的时候，尸体会随着潮水被大海吞没，从此消失不见。
当然，运气不好的会在涨潮之前被前来觅食的食肉海鸟折磨一番，然后再以丑陋的模样坠入大海。
不过林岚并不用接受这样的程序，事实上，在刚被扔进乱葬岗半个小时后，陆琴寒安排的人就将她带了出来。
杨鑫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眸，几乎要将眼球盯得凸出来一般，他越是寻找，越是心惊。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不论是熟悉的林岚，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全都不见了！
“老四，看什么呢？”杨奇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递给旁边的人，见杨鑫抖如筛糠，他道：“你怎么了？”
“杨哥！杨哥！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人，人不见了！”杨鑫瞪着双眼的模样十分可怕，惊恐的情绪几乎要穿破眼球喷到杨奇的脸上来。
杨奇猛地一巴掌拍了上去，杨鑫捂着脸，却是冷静了许多，“冷静了？”
“说吧。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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