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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往生经

    烛火摇曳,映照出张济沧桑的脸庞,他眉头大皱,问道:

    “你是说那些算命捉鬼的道士?”

    “五年之前,我同先生是一样的想法,直到大梁国打得我们接连败退,戍卫总督向朝廷求援,皇上却只派了一人前来。而那人,自称是修士。”俞生连连摇头。

    “你不会要告诉我,反败为胜就靠一位修士!”

    “那人来时,浑身罩着黑色的斗篷,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出现在中军大帐。”

    “负责守卫的侍卫长,按江湖人的说法,那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发现对方后,本意冲上去缉拿,只是方才靠近,整个人竟突然起火。”

    “旁边的侍卫想要上去灭火,结果却是触之即燃,转眼间四个活人烧成灰烬。”俞生娓娓道来,即便是过去多年,声音中仍有余悸。

    “这怎么可能!”

    “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当时十余名军官在场,大家都看见了!”

    张济沉默,心中始终觉得不合常理,但又明白俞生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那人等火烧完后,方才说道:‘你们的皇帝让我来帮个忙。’随后他便向我们甩出一道圣旨,上面言语不多,却是严令一切军政听从国师调度,若有违者,斩立决。”

    “即便那人有此妖法,可是两军对垒数以万计,他能一把火将敌军全部烧死不成?”张济问道。

    “确实不是火,是天雷。”

    “天雷!”张济满脸疑惑。

    “起初,他指示我们固守阵地,不得轻举妄动。等到一日乌云盖顶,他才下达命令,让我们前去叫阵。”

    “一开始我们对命令很是困惑,但碍于圣旨,却不敢不执行。待到两军列阵相对,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

    “那闪电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有两道甚至劈到我方军阵中,只是两军将要冲杀之际,对方军阵却突然乱起来。”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如此良机自然是指挥猛攻。”

    “战后方知,那几道看似寻常的闪电,一道劈中了敌军的主帅,另外几道全都劈中敌军的重要将领。对方群龙无首之下,我军一路势如破竹,转眼间便扭转战局,直打到梁国的腹地。”

    张济博览群书,其中不乏志怪传说,他以往只当去趣事看,从没想过这些会在现实中发生,当下道:

    “超脱凡俗的力量,先帝秘不发丧,一定和这位修士有关了!”

    俞生点头,道:“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先帝临终前留下圣旨,说是死后由国师主持一场往生法事,用来检验各位皇子的孝心,三年之后,最有孝心的人便继承大统。”

    “这不是胡闹,皇储大事非同小可,岂能如此轻率!满朝文武,难道无人提出异议?先帝当时也许已经糊涂了。”张济怒容满面。

    “自然是有人反对的,可是这事,对大皇子来说是一件坏事,但对其他皇子来说却是天大的机会。”

    “唉!这哪是什么机会,明明是天大的祸根!”张济扼腕长叹。

    “若只是某些皇子有非分之想,朝中的一些忠臣还能拨乱反正,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却让所有人都置身事外。”

    “还有其他怪事?此话怎讲?”

    “最开始强烈反对的大臣,回到家中没多久,便纷纷身患重疾,没坚持几天,便一命呜呼。”俞生面露惶恐,似是经历过极其可怕的过往。

    “你难道也得过病?”

    “我在朝中排不上号,所以是最后一批得病的人,当时全身发痒,白天黑夜不能停止,症状和最先发病的左将军一模一样。左将军在五天里,活活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最后说脑子里面痒,撞墙而死。”俞生说到最后,身体不自觉哆嗦起来。

    张济急忙倒一杯热茶,递给对方道:“左将军一生戎马,是军中悍将,竟能把自己活活撞死,这不能怪你们!……只是不知这病是怎么痊愈的?”

    俞生喝一口茶,道:“国师给每位皇子发了一本经书,说一些朝臣不遵先帝遗训,会有恶疾降临,唯有抄咏此经,才能祛病消灾。”

    “一开始,各位皇子并未重视,但等到朝臣暴毙的事情传出后,便有王子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着经书探望相近的朝臣。”

    “令人惊奇的是,病痛中的人,听闻经书便能减轻痛苦,若是持笔抄写,病情便逐步好转,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学生亲身经历,原本痒到骨子里的病症,一看那经书,立刻就好了一半。”

    张济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问道:“唉!那不知道送你经书的是哪位子?”

    “学生惭愧,现如今在四皇子麾下。”

    “左将军尚且做不到,这事不能怪你,只是这妖人用邪法干预朝政,天下必然大乱,皇权倾轧之下,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先生,这里面另有一番奇怪,国师对朝政从不干预,除了一些大臣暴毙外,所有政务全权交给托孤大臣,并且再三告诫皇子们只需专心法事。”俞生面色郑重。

    张济连连摆手,道:“你读了那么多史书,在权力面前,你觉得可能吗?若当真如你所说,今日就不会来找我这山野村夫了。……那举人头名的条件,怕是要帮四王子做这场法事。”

    俞生面色尴尬,咳嗽一声道:“先生看得当真透彻!嗯……其实这事儿说起来很简单,只需找人抄写那本经书即可,只是国师有个要求却是难办。”

    “不知是什么要求?”张济问道。

    “要天下人做,但不能要天下人知,若抄经之人不能心境纯良,那经文抄了也是无用。”

    “要天下人做,却不让天下人知……”张济思索良久,却无任何头绪,突然看向俞生,问道:“你即找老师来帮忙,怕是已有想法,不知俞大人有何高见?”

    “先生取笑了!这事想要成,必须仰仗老师的名望。”俞生面色一肃,继续道:“若说天下心境之纯良,那便只有五六岁的童子。若能发动整个庆州的学堂一起来抄经,那便不成问题。”

    张济眉头皱起,道:“即便是童子,他们有些十分聪慧,已然识文断字,经文内容,他们是看得懂的,太小的孩子,却也静不下来。”

    俞生没有反驳,而是从衣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往张济面前一推。

    那册子蓝色封皮,与寻常线装书并无两样,但里面的内容却十分怪异。

    张济翻了好几页,穷极毕生见过的金文、铭文、历代大家的草书,倒有几个字似乎能对上,可若想连成半句话,却是一点都不能。

    “这,文法不通啊……”

    “先生若是都看不懂,那我这法子才是当真可行。”俞生一边说,一边将册子往后翻,指着一页道:“先生请看。”

    书册的后半部分,没有一个文字,而是几幅不同的画作。

    第一幅,画的是两只小猫,样貌扭曲变形,有点不伦不类,没有任何神韵。

    第二幅,画的是几株菊花,形态倒好一些,但歪七扭八,如同小孩涂鸦一般。

    至于后面几页的山水和人物,同样扭曲怪异,完全不符合美的标准。

    张济眉头皱的更深,问道:“这画又是何意?”

    “这两样便是既让天下人抄经,却不让天下人知的法子。”俞生说完,起身去屋中寻来一面铜镜,对准册子的首页道:“先生请再看。”

    铜镜之中,所有的字皆呈倒影状态,第一个字有点像往却多了一横,第二个字像生,却没有那一撇,第三个字像经,旁边却多了一竖。

    “往……生经?”张济道。

    “是极,是极。”

    “原来是这番玄机,藏得倒是精妙。那几幅图画中,难道也藏着机巧?”

    俞生微微一笑,并未言语,他轻轻抽出册子的第一页,与那张画猫的图画重叠。

    摇曳的烛光下,谜底立刻显露出来,只见经文与图画的笔势完美重合。

    张济豁然开朗,笑道:“妙!的确妙!难怪这画作如此之丑。”

    “这都是小道,只是想要要普及开来,就需要先生的名望了。”俞生得老师称赞,心中十分高兴。

    张济捻须思考,片刻后道:“那经文无人能看懂,偏又文意盎然,那便是一篇圣贤古文,时常临摹可养我辈浩然正气。”

    “妙哉!妙哉!若是再以学监的身份散布开来,那便更加可靠。”

    “学监,那可是正七品官员……”张济心中一颤,迅速思考,片刻后以拳击掌,道:“至于那几幅画嘛,就是画圣陆明的遗作,咱们举行几场临摹鉴赏的夺魁大赛。”

    他目光中满是得意的神采,忙拿来笔墨,在方才的册子上写起来。

    俞生探头,见第一幅画上多出‘假王’二字,笔法飘逸不羁,便是画圣陆明的字迹。

    “老师当真是神来之笔,这幅画原本怪异,现在却引人深思。”

    张济面带微笑,待字迹略干,在下一幅画上继续写起来。

    俞生顺着笔势一路瞧下来,落笔后同样是两个字,‘苦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