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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你们就是群畜生

    “咔哒咔哒咔哒……”

    轻快的马蹄声如一首乐曲快要结束时的鼓点,从急促变为舒缓,直至霞楼门前才停止。姜孤双脚撤下脚蹬,潇洒地飞身下马,十分君子地对坐在马上的晋鹤伸出右手,邀请道:“下来喝杯茶吧。”

    “算了,我还没下值呢,要是再不回去肯定会被罚工钱的。”晋鹤向后挪动了一下屁股,找到她平常骑马最舒服的位置。

    可姜孤仍然伸着手,对着晋鹤眨眨眼睛,笑道:“没事,我好歹也是霞楼的新掌柜,有钱赔你今天的误工费。”

    “贫嘴。”晋鹤嗔怒一句,拾起落在马鬃上的缰绳打了一下姜孤的手心,随后轻夹马肚,驱马快步离开,不给姜孤一点说客套废话的机会。

    “咔哒咔哒咔哒……”

    姜孤望了一会儿离去女子的曼妙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打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点力度对于他来说仿佛挠痒痒一般,但却打散了一些他心底因为灵脉细小而积聚的苦闷阴云。

    “阁下就是霞楼的新掌柜吧?”

    一句听起来很肯定的疑问句将姜孤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姜孤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猛彪武官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

    “在下是南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唐寅。”中年男人拱手道。

    “原来您就是……”

    刚想表示感谢的姜孤听到中年男人的名字后,顿时一怔,随后又有些不确定问道:

    “等等,您刚刚说您是唐……”

    “唐寅,字伯虎。”

    男人微笑点点头,他知道姜孤在确认什么。

    “什么?”得到确切答案的姜孤顿时大吃一惊,回想起自己那堆书里的一本《唐伯虎诗词集》,和这位四十年前大明第一才子因考场舞弊险些处死的故事,不禁诧异道:“可是四十年前您不是已经……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

    “但是我不应该当官是吧。”唐寅知道姜孤在诧异什么,抱手冲皇宫方向一敬,笑道:

    “承蒙皇恩浩荡。四十年前那次科举舞弊案虽将我的仕途断绝,但当今圣上明察秋毫,一个多月前重新派太子带人调查审理了那桩案件,查明是当时的主考官儿子因与我有素有旧怨,所以才让他父亲冤枉我舞弊以断我仕途,我这才得以沉冤昭雪。”

    “圣上念我四十年来不忘文武艺,随时准备为大明贡献力量,特恩准我重入官场为朝廷效力。”

    姜孤听完后觉得这话有点不通逻辑,不讲道理。

    当今圣上在位已有五十四年,要是真的明察秋毫,为什么当年没查出来是冤案?

    当初是那主考官儿子吃了熊心,还是主考官吃了豹子胆,居然敢胆大到冤枉当时的大名第一才子而且还能蒙混过关?

    这最后一句是最罔顾事实的,你唐寅要是真的四十年来不忘文武艺,随时准备卖与帝王家,那你诗里类似于“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这种洒脱的话岂不是对广大读者撒谎吗?

    但姜孤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年的冤案,他所知道的那点东西只不过是读唐寅诗词的时候,听别的读书人说的闲谈小故事。所以他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细问,只是重新施了个大礼,感谢唐寅对自己以及周围百姓的救命之恩。

    “姜掌柜不必多礼,这是唐某职责所在罢了。”

    唐寅微微一笑,向后引手道:“霞楼被破坏的地方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啊?好,真是太麻烦您了。”姜孤心中感叹着这位曾经的大明才子的素质之高,跟着唐寅进入霞楼,顺着楼梯来到三楼。

    入眼便是一片只剩地板的平地,若不是那纵横有序的墙根子残痕,怕要以为这原本就是个平房。

    站在三楼向后院低头看去,数个刚被填平的大小坑洞散落其间,参差种植的花草矮树也被砸的歪七扭八,三两个先前载着莲花的大缸只剩下缸底的小小爬虫,甚至连东北角的院墙都被摁到了一段,几个军卒正吃力地向外搬运着一架巨大的圆木房梁。

    对于客观的实景来说,耳听不一定为虚,但眼见一定为实,姜孤越看越心惊,都能脑补出自己当时是怎样造成的破坏。

    不过好在当初刘禹锡为了防止马厩的异味影响房客休息,特意把马厩安排在后院的更后面,倒是让居住其中的马儿没受到伤害。

    “哦对了。”唐寅转过身,有些不解地说道:“当时几个霞楼的小厮带我来三楼的时候,其他房间的家具几乎全被破坏了,只有你的家具完好无损,甚至连桌子上的书稿都没被挪动一点,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吗?”姜孤大喜道。

    姜孤的反应让唐寅愣住了,他本以为姜孤是有意控制五行龙不破坏他自己的房间,但看少年惊喜的表情,这件事情应该另有蹊跷。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姜孤是怎样做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赶快把霞楼重新建设好,迎接偶像李白的下一次到来。

    唐寅跟姜孤闲聊了一会儿,说了一些接手霞楼的注意事项后,便急忙带着姜孤去应天城的户部办理了霞楼所有人的过户手续;又带着姜孤去工部预约了民用引水法阵的安装。

    在一位口才精湛的工部小吏的强烈推荐下,还给霞楼新增订了一套工部最新发明的照明法阵。据说只需要在阵眼处放一片下品灵晶,就可以连亮五天,不用时把灵晶取下来即可,也不会影响法阵的寿命,对于无法修行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

    应天城一处售卖灵晶的铺子门口。

    老马无聊地嚼着嚼子,姜孤从铺子里出来后便直接坐到马夫位置上。要说老马识途真不是句妄言,都不需要用马鞭抽,通过常年的工作经验便能判断出现在应该走了。

    “我本以为修行用的消耗品都价格不菲,没想到这灵晶不贵啊。”姜孤讶异道。

    刚刚他订了一百块下品灵晶送到霞楼,居然只花了七百两银子。

    “最近的事情罢了。”

    唐寅骑上自己的毛驴与姜孤并行,解答道:“半年前铜省发现了一座灵晶矿洞,铜省布政司派专人勘察后竟搜出一条巨大的灵晶矿脉,这才让灵晶的价格降了三倍多。”

    “半年降三倍多?开采的这么快吗?”

    “官府想干的事情哪里有干不成的?但凡是在铜省有点关系的官员,半年内不知纳了多少房小妾,置了多少大宅子,养了多少废物儿子。”

    唐寅的语气十分讽刺,张嘴还想多说两句,下一刻却似乎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最终只得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突然,一辆疾驰的华贵四马马车与姜孤的马车擦边而过,掀起的气流让破旧的车厢晃动不已。

    那辆华贵马车没有减速,甚至逼近了人行道,马夫一拉缰绳,四只恶马扬起前蹄,行人们顿时被吓得四散而逃,一位挑担卖菜的老汉则被吓得当场瘫坐在地,篮子里的菜撒了一地。

    华贵马车并没有冲上人行道,却也没有减速,而是继续沿着马路边疾驰,吓唬着人行道上的行人。

    车厢后门并没有关,但却盖着帘子,刺耳的嬉笑声从中传出,帘子摇动间,姜孤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坐着两个衣着奢丽的公子哥儿,他们各搂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还有一个似男似女的人妖跪在他们身前不断扭动。

    “这群人真的是疯了!太祖还在的话指定要扒了他们的皮填草!”

    那位瘫坐在地的卖菜老汉破口大骂道,一边捡他散落在地上的菜一边低声咒骂,言语间已带上一丝哭腔。

    大明国开国皇帝洪武大帝乃是布衣出身,十分清楚那些官吏是如何贪赃枉法、坑害百姓的,建国后为了确保吏治公正清明,遏止腐败。洪武大帝用严刑峻法,惩治官吏中的不法之徒。

    洪武大帝在位期间杀掉的各类官员达六十万之多,这段历史虽然被大明国官员称为权贵最无地位的黑暗年代,却也被大明国百姓称为草根最有地位的黄金时代。

    “太祖当初还是杀轻了。”

    唐寅眼睛微眯,掏出画笔,转头对姜孤道:

    “姜掌柜,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位老爷子……哎?”

    不等唐寅动作,姜孤眉宇间已然升起一股厉色,拔出后脑束发的黑龙,作投枪状,怒喝道:

    “黑龙!长!”

    “嗖——”

    变化为碗口粗细的丈长黑枪,如一道闪电般冲向华贵马车,那马车的保护阵法仿佛一层薄纸一般被轻易刺破,枪尖穿透马车的顶棚,狠狠扎进地面,将马车钉死在路上。

    “嘭!”

    这辆肆意妄为的马车瞬间被强制逼停,四匹恶马被缰绳勒晕,马夫也被强大的惯性甩飞十数丈远,而车厢里的人则被一前一后的两个作用力给直接弹了出来,五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衣衫杂乱,不复刚才的嚣张。

    “……”

    街上忽然安静了,行人与马车也都停了,整个世界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老爷子,您没事儿吧。”

    姜孤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轻柔地扶起来瘫坐在地的卖菜老汉。

    唐寅看着腼腆拒绝老汉道谢的少年,即使知道姜孤能被祭酒看重,定然非同一般,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心底震惊,甚至打破了他的修行观。

    刚刚怎么回事儿?

    单凭肉身力量就能将马车用长枪钉在路上?还是投掷长枪?

    那长枪又是什么法宝,竟然不需要任何灵力催动就能听之任之?

    声控法宝?

    虽然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但唐寅自始至终没有从姜孤身上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所有动作都仿佛是浑然天成。

    “奇了怪了。”

    唐寅摇摇头,没有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这里还属于南城范围,作为南城兵马司指挥使,他要先去处理这起公共场合纵马伤人事件。

    丑脸毛驴走的不急不慢,步伐辗转,顷刻间便走到那华贵车旁。唐寅看着地上丑态毕露的五个人,眼神中透着鄙视和厌恶,却也带着一丝庆幸。

    “福祸伏倚”这四个字真是蕴含着大道理,如果不是四十年前那次舞弊案把他和家族的骄傲彻底打碎,如果不是这四十年在凡间摸爬滚打历练出的红尘道义,恐怕现在惹是生非的就是他唐家子弟了。

    这条街上铺的路石很坚硬,很平整。两个公子哥儿很明显是身上有些修为的,但也并不高。粗糙的路面划伤他们的脸颊,转醒后正要发作他们的纨绔脾气,却瞅见唐寅胸前绣着的猛彪。

    大明国只有正四品武官的官服才会绣猛彪,惹一个正四品还是需要掂量掂量的,毕竟他们家族在朝野的人不是都在正四品以上,没人会希望多一个政敌。

    两位公子哥换上笑脸,正欲起身与唐寅说说自己姓甚名谁,自己的兄长父辈爷爷祖宗姓甚名谁,却被唐寅用两张定身符封住了嘴巴,只剩下一双惊疑的眼睛表达他们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此时姜孤徐步走到两个公子哥儿面前,神色惊讶:

    “我读过很多史书,有正史有野史,可能是史官为了让人读起来并不那么枯燥,所以里面会夹杂着一些小故事。”

    “那些小故事里描写的一国之都的公子哥儿们都是很有城府,很有心机的。虽然他们也会做出很多龌龊事,但都是藏着掖着,平常待人接物时都是知书达理的翩翩君子,跟不会拉屎尿尿一样。我以为应天的公子哥儿也应该是这样……”

    姜孤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失望:“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过也对,如果书里的公子哥儿做龌龊事的时候真的是藏着掖着,那么那些小故事也不会被记载在书里。”

    “我读书的时候不明白,我现在依然不明白,你们整天衣食无忧,整天斗鸡走狗,还能靠着父辈的余荫有个光明的未来,明明已经过的很快乐了,为什么还要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呢?”

    唐寅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普通老百姓,那大明国早就一统大世界了。

    姜孤的情绪有些激动,两手掐住两个公子哥的面皮,常年打鱼练枪磨练出的粗糙手指反复揉搓着他们脸上的划伤,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我们光是想正常活到死就不容易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将我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啊?你们说啊?你们说啊,你们怎么不说话呢?!”

    两个公子哥儿都快疼哭了,那是我们不想说话吗?我们被定身符封着嘴能说话吗?

    现在到底谁把谁的尊严踩在脚下啊?

    这是哪里来的棒槌啊?不应该啊?现在老百姓胆子都这么大吗?

    姜孤越说越气,一指另外三个倒在地上的衣衫不整的人。

    “本身玩女人就是一件很不道德很不高尚很不纯洁的一件事情,你们不仅玩,还白天玩,还大庭广众之下玩,还跑着玩,还玩这种半男不女的人妖。”

    “我就纳闷儿了,你们也应该识字儿啊,教书先生应该教过你们礼义廉耻啊,怎么能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情呢?”

    “你们啊,长着个人模样,越活越畜生。”

    注:

    这里说一下,当年唐伯虎舞弊案的真相我也不知道是啥,大家一看一乐呵,别深究。

    另外相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老何这本书里会出现很多咱们古代的历史人物,也会出现以某一位或者某几位人物为模本的虚构人物。

    关于指名道姓的书中人物,他们不会和真正历史上的人物写的作品以及人生经历完全相同,我会仔细斟酌后再拿来用,但是有些地方也会有疏漏,希望大家多多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