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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王守仁的邀请

    心学舍是王守仁的工作地点,是一处简单朴素的一进四合院,门口并没有什么漂亮精巧的花草树丛景色,一行自然生长的青苔附在灰白的墙脚,除此便是几丛幸免于主路的杂草挣扎在墙角石缝之间。

    姜孤站在门前打量了一会儿,想起那些书肆里卖的小说里总将大人物的房子说的如何金碧辉煌,如何庄严神圣而不可侵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随后又想起那两位衙门里的严家纨绔,不禁又在心中微微一叹,觉得小说中说的也不错,毕竟能像王守仁这般通达朴素的人物又有几个呢?

    大道深厚,往往隐藏起来不易被人发现寻求;小道浅薄,往往张扬放肆容易被人察觉追捧。人们通常震撼于大山表面的秀丽高大,觉得这就是山,却忘记了那掩藏在大地之下的庞大山根才是它能屹立不倒,展示风采的根本。

    一黑一白两只狮子猫趴在门楼顶上慵懒地晒太阳,长毛尾巴耷拉下来如门铃一般左右摇晃,好不惬意。几只鸟雀站在墙头轻声啼叫,声音婉转而有韵律,仿佛是两位猫大人休憩时的乐师一般。

    忽然,两只狮子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马炸毛站起,雀儿们不知道两位猫大人在害怕什么,也停止了奏乐。

    两只猫儿畏畏缩缩地伸头,看了门楼下的姜孤一眼,顿时迅速转动脑袋将炸起的毛发捋顺,跳下门楼。

    “喵~”

    “喵~”

    两只猫儿嗲嗲地叫着,讨好似的在姜孤脚边蹭来蹭去,好像想用毛发擦干净姜孤鞋面的灰尘,谄媚无比的样子震惊了墙头上的雀儿。

    姜孤也被两只猫儿的亲近逗笑了,俯下身子,双手轻拍两只猫儿的屁股,笑道:

    “先让让好不好,我还有事情,待会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喵~”

    “喵~”

    猫儿们好像能听懂姜孤的话,很乖巧的退到姜孤身后。

    “真乖。”

    姜孤夸了一句,随即抬腿登上台阶,迈进心学舍的大门。

    前头的照壁上没有图画,只有“知行合一”四个大字竖列其上,透过字间露出的正理之气,便可知此字是王守仁亲手所写。

    “真的是好字啊……”

    姜孤赞叹之余忽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连忙快步向前左转,进入院内,问道:“祭酒,晋鹤呢?她没来吗?”

    王守仁正提溜着一桶水,浇洒着院内的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转头笑道:“亏人家小姑娘还想着专门来送你,结果你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姜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思考那首四言诗思过头了吗?她说今天是来找她朋友喝茶,祭酒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王守仁闻言有些无语,想要批评一下姜孤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行为,忽然想到自己当年结婚的时候好像比姜孤做的更过分,不禁有些汗颜,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尴尬道:

    “别着急,我先找找。”

    说着,王守仁放出神识笼罩整个国子监,姜孤则拿起地上的木桶,继续给那几株菊花轻轻浇水,察言观色不可谓不准。

    王守仁很快在一处水亭中找到了晋鹤,此时的晋鹤正与一位海蓝袍裙女子吃茶聊天,待他看清海蓝袍裙女子的面容后,顿时失笑道:“她俩怎么认识的?”

    “嗯?”姜孤竖起耳朵:“祭酒您认识晋鹤的朋友吗?”

    “何止是认识。”

    王守仁收回神识,抚须笑道:那是我夫人她妹妹的孙女,说起来也算是我孙女,前些日子刚入学国子监,没想到她居然跟晋姑娘是好友。”

    “原来如此。”

    姜孤怪异地看了王守仁一眼。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修行会延长寿命,但看见王守仁三十来岁的面相说出来“我有孙女”这种六十岁的话,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王守仁臂指东南角的水井,一转手掌,井水便飞流出井口,如毛毛细雨般自然地将院子里的每一处植物都淋了一遍,先前的亲自浇水只不过是生活情趣而已。

    这一手人工降雨看的姜孤艳羡不已,他小跑着将水桶放回到水井旁边,急不可耐道:

    “祭酒,我们开始吧。”

    王守仁也对姜孤的细小灵脉体质很好奇,笑呵呵道:“走,进屋。”

    ……

    王守仁嘴里所说的“屋”自然不是卧室,而是他平常办公的正屋。心学舍正屋内部空间整洁干净,面积不大但家具很齐全,中间是一套会客的桌椅,其右侧则摆着三长排书架,上面摆着国子监各种各样事务的纸质卷宗。

    王守仁带着姜孤穿越左侧屏风,首先映入姜孤眼帘的是一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方桌,而那桌后的墙上也并没有挂什么字画装饰,而是错落地挂着三盆碧绿吊兰,蓝白色的小花盛开于白墙之上,不是字画,胜过字画。

    淡淡的清幽兰香飘入姜孤的鼻子,抚平了他方才的急躁之意。王守仁示意姜孤坐在桌前的圈椅之上,自己则坐到桌后。

    “把两只手伸出来,双掌朝上。”王守仁道。

    姜孤点头,伸出双手,王守仁也伸出双手握住姜孤的手,闭眼探查姜孤体内的灵脉。

    感受到王守仁手上的热意,姜孤心中拉满了期待感,非常希望待会王守仁睁眼对自己微微一笑,说出“老夫已有破解之法,你乃是修行奇才,可愿成为我关门大弟子巴拉巴拉”的话,然后自己就立马眼含热泪地跪下,情深意满地奉上一杯拜师茶,从此踏上武道巅峰,逍遥世间。

    不过很可惜,王守仁越探查,眉头皱的越紧,翻来覆去地摸着姜孤的手,好像换种姿势就能查的更清楚一样。

    看见王守仁那紧皱的眉头,姜孤那颗期待无比的火热小心脏顿时凉了一半,像一个在医馆里为某些小众疾病求医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小声问道:

    “祭酒,我…我该不会是没…没救了吧?”

    “唉……”

    王守仁长叹一口气,轻轻放下姜孤的双手,这一放,彻底把姜孤那一半小心脏给放凉了。

    “真的没救了?”

    姜孤两只双手无力地垂放在腿间,面如死灰道:“我这一辈子,只能这么细了吗?”

    王守仁觉得姜孤这话有些不对劲:“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没救了?”

    “啊?我还有救!?”

    姜孤瞪大双眼,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坐下坐下,别一惊一乍的,先喝口茶。”

    王守仁凭空变出两杯装好茶叶的茶盏,随即向外一挥手,窗子打开,一小注井水立刻从井里飞出,直奔那扇打开的窗子,等注入茶盏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冒着白气的热水。

    姜孤满面欣喜地坐下,激动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顿时感觉心中暖暖的,嘴里疼疼的。

    王守仁好笑地看了姜孤一眼,拿茶盖撇着茶水表面的浮沫,道:“我方才一番探查,发现了一些上次没发现的事情。”

    姜孤活动了一下舌头:“啥么四情?”

    “你的灵脉虽然细如发丝,但是很坚硬,如果说普通修士的灵脉是泥做的,那你的灵脉就是钢做的。”

    “是吗?”姜孤低头翻看了一下手掌,攥紧拳头又松开,再次攥紧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后,抬头不解地问道:“没感觉出来哪里硬啊?”

    王守仁轻吹茶面,笑道:“灵脉可不是身体里面可视的血管筋骨,而是像经脉一样无形地存在于你的身体各处,只能靠引气之法将灵气吸入体内转为灵力后,才能根据灵力走动的线路来找到你的灵脉。”

    姜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种修行基础知识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自从之前把《引气录》烧了后,他对于那本书上的知识就有些忘却了。

    想到这里,姜孤不禁想起他之前妄图凭借血肉之躯直接驱动天地力量的举动,不禁开口问道:“祭酒,上古之时,有人能够不借助灵气,而是靠血肉之躯直接使用天地力量吗?”

    “怎么可能。”王守仁摇头。

    姜孤觉得自己说的可能不全面,继续解释道:“您看哈,其实修行者动用灵力做事情虽然千奇百怪、各有千秋,但本质上不就是将灵力转化为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吗?那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能免去灵力转化这个步骤,而是直接用身体直接动用天地之力呢?”

    王守仁明白了姜孤的意思,但还是摇头道:“就我看到过的典籍和史料中,是没有过这种人的。不过上古的很多典籍史料都在大陆崩裂的时候没了,所以我也不敢完全跟你保证没有这种人。不过……”

    王守仁喝了口茶水,笑道:“你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为修行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我可以在国子监的修行教师组给你留一个位置,你有兴趣吗?”

    姜孤苦笑道:“祭酒您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您是想保着我又想不伤我自尊,但我……”

    “不,与那些琐事无关。”

    王守仁认真的看着姜孤:“我是真的觉得你的这个想法可以,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大明国国师正在亲自邀请你加入国子监,是?否?

    姜孤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拿茶盏的右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强压心头的激动,抹了一把手心的汗水,摇头道:

    “祭酒,我只有毫末修为,而且能不能修行都是个未知数,去教人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我当然不会让你亲自去教学生。”

    王守仁笑笑:“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现在也只能知道你想法的大体意思。我是想让你将这个想法所有的思考以及感悟,整理成书册,并教给修行教师组的那些老师,让他们去思考,你就跟他们讨论问题就好。”

    大明国国师再次邀请你加入国子监,是?否?

    姜孤再次强压住心头的激动,拒绝道:“祭酒,我还是不行,而且我也只有个想法而已,整理成书册太夸张……”

    “那就慢慢修行慢慢整呗。”

    王守仁笑眯眯地看着姜孤:“别忘了,我们今天可是为了解决你修行的问题,虽然我现在已经有了思路,但修行教师组的老师可都是修为高深的强大修士,而且是专门研究修行多年的人物,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他们怎么解决?”

    大明国国师再再次邀请你加入国子监,是?否?

    “吨吨吨——”

    姜孤满口干了茶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