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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儿

    司马玥背靠着温暖又坚实的胸膛,心中松了一口气。

    王濬冲那张冷俊的脸上神情却有些异样,环抱着司马玥的手臂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顿时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抽回了手。

    司马玥失去支撑摔向地去,王濬冲迅速伸出手去护住了她即将着地的头。

    刺客见不敌,趁机用匕首划开帷布,迅速从帐营后方逃了出去。

    “怎么了?”尹致远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却看到帐内一片狼藉,司马玥躺在地上,王濬冲单膝跪地在旁。

    尹致远走近一瞅,看到司马玥的右肩头浸没了一片鲜血,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伤医!伤医!”

    王濬冲想要起身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看了看尹致远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露愠色的司马玥,扶着她坐起靠着桌案,目光落在她肩头,心中盘算着一会怎么应对。

    不多时,尹致远便带着伤医进来了,司马玥看着王濬冲使了个眼色。

    “把药箱留下。”王濬冲落落站起身,先声夺人道:“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伤医一愣,尹致远连忙解释道:“公子,还是伤医来吧,伤口还得看看有没有中毒。”

    伤医放下药箱,俯下身正准备探查司马玥的伤势,伸去的手却被王濬冲一把抓住拉了起来。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王濬冲凤眸睥睨,冷冷道:“司马太傅之孙司马安世,如今在你们的营地里遇刺受伤,若有什么差池,你们怎么跟洛水河边的驻军解释?届时想不开战都不能了。”

    伤医和尹致远皆是一惊。

    “这位司马公子不喜欢生人碰他,伤口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以去向太傅交代。”王濬冲松开伤医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好,那就有劳公子了。”伤医一听惹不起,赶紧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王濬冲见尹尹致远还愣在原地,不由微微蹙眉道:“你若还想回洛阳见爹娘,就去帐外守好,别让任何人进来。”

    “哦好,好。”尹致远回过神来,转身走出帐去,盔甲之下脸色铁青,心中有些惊慌。

    “我不管你是谁,但在这里绝不能让人发现。”王濬冲蹲下身,凝视着司马玥,低声耳语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不然只会引人怀疑。”

    一番话,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司马玥。

    王濬冲缓缓伸手向司马玥的腰带,四周突然安静得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啪。”司马玥突然抬手轻轻扫了王濬冲一耳光。

    要不是药劲还在气力不足,这一耳光应该会更响亮。

    “打我干嘛?”王濬冲不可思议地捂着半边脸颊,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司马玥有气无力地口形说道:“不许看。”

    “不看怎么处理。”王濬冲徒然红了脸,蹙眉道:“难道你自己来?”

    司马玥不知是气得还是痛得发抖的嘴唇,脸色发白,眼神无助又倔强。

    王濬冲心里有了丝动容,转身把药箱打开,一应物品取出排放好,扯了段绑带系上蒙住眼睛,冷声道:“这样行了吧。”

    王濬冲缓缓伸出手去,这次总算没挨打了,心下松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给司马玥宽衣。

    司马玥看着眼前这个蒙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少年,原来分明的棱角在橘色的烛光中竟有了些柔和的轮廓,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两只耳朵红彤彤的,凭添几分讨人欢喜。

    “不知道那匕首有没有涂毒,我得检查下伤口,你且放心,我只看伤口。”王濬冲说着将司马玥转过身去,微微挪下蒙眼的缎带,睁眼看到那雪白的肩头一道可怖的口子,不长却深可见骨,凑近仔细瞧了瞧确认了没有中毒的症状,便准备用药酒清洁伤口,有些不忍道:“这酒比较烈,忍一忍。”

    药酒淋到伤口的时候,司马玥差点把牙咬碎了,待痛楚稍稍消退已是满头细密的汗,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上完药包扎好后,王濬冲复又系好蒙眼的缎带,小心摸索着给司马玥整理衣服。

    手指触碰到司马玥肩头的一刹那,滑过细腻柔滑的皮肤的感觉仿佛电击,王濬冲呼吸一窒猛然抽回了手,片刻之后想象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王濬冲顿感口干舌燥,修长白皙的脖颈中那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深吸口气后更加小心地摸索着整理司马玥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王濬冲摘下蒙眼的缎带,看见靠着桌案昏睡着的司马玥,细密汗珠下的面色越发白里透红,眉如远黛,长长的睫毛在摇曳的烛光下投出闪动的阴影,鼻尖挺翘轮廓分明,朱唇失了血色反倒透出淡淡的粉嫩,这番安安静静的乖巧模样竟也有几分讨喜。

    王濬冲回想起自己赶到时的情景,立刻回过神来,将司马玥抱起放到榻上,轻轻盖好薄被,缓缓靠着床沿席地坐下,这才发现手心都沁出了汗。

    要不是他有些不放心,又折返了回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如果他没独自溜出去探查的话,她也不会遇刺了,想到这里心底竟生出些许愧疚,望向司马玥的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王濬冲手肘靠在床沿上,撑着头细细打量着沉睡的司马玥,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从不打不相识到风雨同舟,心中渐渐生出不一样的情愫来。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司马玥醒来,只觉身体发寒口干舌燥,轻轻一动便牵扯到肩头的伤口痛到头疼。

    正想开口喊人,侧头看到背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的王濬冲,便咬着牙翻身侧着撑起来。

    王濬冲听到动静醒转,看到司马玥已坐了起来,连忙搭把手柔声道:“怎么了?”

    司马玥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欣喜地发现可以出声了,急道:“水水水。”

    王濬冲连忙起身给司马玥端了水来喝,碰到她炙热的手时心中一凛,暗叹不妙。

    王濬冲伸出手背去贴了贴司马玥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了,便连忙去帐门找致远要来了盆冷水和毛巾。

    王濬冲扶着司马玥缓缓躺下,拧干了毛巾敷在她额头上退热。

    “你之前不是走了吗?”司马玥这会能说话了就翻起了旧账。

    王濬冲之前见她睡着了,便出去先探探路,回想起来有些懊悔,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道:“进来的时候我的短刀被他们收缴了,想回来拿了再走的。”

    “短刀…”司马玥想了想,嘲笑道:“我还以为七贤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呢。”

    面对司马玥一如既往的揶揄,王濬冲一反常态地不再针锋相对,语气平淡地说道:“那把短刀是我祖父当年平定鲜卑所获,名叫成说,后来祖父就把它给了我。”

    司马玥闻言肃然起敬,若有所思道:“鲜卑已多年不敢来犯了,想必是你祖父当年征战的功劳,如此说来确实意义非凡,那你可找到了?”

    想起昨儿还嘲讽王家吃空饷,这会得知了王家祖父的功勋,司马玥感到有些许不好意思。

    王濬冲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刚回这儿便听到营帐里的动静。”

    司马玥目光飘向帐外狐疑道:“你能听到,门口的守卫却听不到。”

    “你怀疑?”王濬冲微微侧头,示意营帐门口的尹致远。

    “他刚才的惊急不像作伪,应该只是被人利用。”司马玥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人大费周章地在餐食里下药,等我药力发作了才动手。”

    “可见他知道,你若是清醒的,他打不过。”王濬冲接着分析道:“看他出手不是习武之人,不然你应该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两人一对视,电光火石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异口同声道:“桓范!”

    司马玥愤然道:“如果我死在这里,曹大将军必然害怕此事难以善了,再被他一怂恿就是狗急跳墙,不想打也要打了。”

    “好了,别想了,好好休息吧。”王濬冲给司马玥换了块毛巾敷在额头,目光难得的温和,安抚道:“有我在,不会让他得逞的。”

    司马玥闻言莫名觉得安心。

    两人从不期而遇到同舟共济,他是可以信任的吧?眼下,也只有他可以信任了啊。

    司马玥目光转向烛光摇曳的帐顶,浓浓的倦意袭来,转眼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急促的奔跑声打破了主帅营帐前的宁静。

    “报——”传信兵进帐呈上书信,向曹大将军禀告道:“朝廷三公蒋济、高柔、王凌皆至洛水浮桥助阵,请大将军回洛阳。”

    曹大将军闻言,两眼发憷,渐渐浮现绝望的神情。

    朝廷三公何等威望,竟都站在了司马老贼的一边。

    曹大将军醒悟了,此前自己怎么欺负司马老贼他都安之若素,任由自己排斥异己、专权跋扈,导致自己在曹魏宗室和朝廷都失去了人心。

    更为关键的是,对于魏帝曹芳,也不一定会站到自己这一边,毕竟起居自比皇帝的自己,更像是乱臣贼子。

    曹大将军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喃喃道:“不打了!不打了!回洛阳!”

    “大将军!”桓范心急如焚,捶胸顿足:“哎大将军糊涂啊!”

    “打不过的,回去吧,回去还能保留爵位,我还能安享荣华。”曹大将军语音呜咽,掩面流泪。

    曹子丹何等人物,竟生出这么怂的曹大将军,真是蠢笨如猪!

    桓范怒其不争,仍坚持不懈地力劝道:“将军,就算回去,那司马老贼也不得不防,卑职有一计,如果他敢违背诺言对将军不利,便叫他司马家上下给将军陪葬。”

    桓范让曹大将军将人都打发出帐后,上前耳语了一番。

    曹大将军听完骇然道:“不可!圣上,是我侄儿啊!”

    “成大事者,无不可。”桓范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若将军折损,圣上年幼,何人还能压制司马老贼?”

    曹大将军心神俱震,呆呆地走到案前坐下,挥手示意桓范去安排。

    看着桓范匆匆离去的背影,曹大将军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悲绝的神情,心中感叹:也罢,若司马老贼信守承诺那便相安无事,若他违背承诺,那唯有玉石俱焚,让天下群起而攻之了。

    营后帐中,王濬冲正帮司马玥端着碗,看着她慢慢喝点粥。

    司马玥已退烧,精神相比昨晚好了许多。

    “啊呀贤侄呀,我刚才听说你遇刺受伤了!”曹大将军突然走进帐中,关切地看向司马玥。

    王濬冲和司马玥被曹大将军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