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困难
两人花了三天时间办好丧事。
因为江南白天还要去医院，后事都是冯起在处理，晚上两个人一起守着空落落的屋子。
父亲走后的第一天，冯起失眠了，半夜醒来，听隔壁没动静，去父亲的房间翻他的手札。，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在美国出差的杜若风的电话轰炸。
投资人们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提出一大堆要求来。
冯起用冷水洗把脸，就站在电脑屏幕前思考。
中美的文化差异大，制度也不一样，有些东西并不好明说，很多美国投资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到了中国并行不通。
他想了想，还是对杜若风说，“照实说吧，答应不了的东西不能答应。投资人可以另外找，比不诚信好。”
“我应该跟他们讲透中国的不同吗？”
“讲吧，随便讲点，中国是个巨大市场，他们不会舍得放弃的，只是不放心吧，你就讲到让他们放心。你根正苗红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国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老冯。”
“我不是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美国？我怕我顶不住。”
“我父亲，去世了，昨天走的，我办完他的丧事就过去。”
说完，他已经挂掉电话。
送完江南去医院，冯起就把自己困在会议室里。
投资人提出一堆不可能的条件，并且拒绝妥协。远在加州的杜若风和杨睿陷入僵局。
杜若风在咖啡厅里连续喝了四倍咖啡，愧疚和焦躁同时困扰着他。
“我找了在美国的叔叔，叔叔介绍了一个说客游说，我叔叔建议我们回国改一下版本，等游说有成效了再过来。”杜若风说。
“那你们先回来吧，我抽时间再去一次加州。”冯起无奈说道。
“对了，我叔叔建议我们找国内资本，他可以介绍，老冯，你不考虑吗？”
冯起摇摇头。
国内资本他不是没有接触过，风格过于急于求成，领导在任三五年就想出政绩，但企业成长有积累有爆发，爆发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可以急于求成的事情，过于追求成绩会给创业者带来很大压力。另外就是中间关系复杂，产生很多没必要的资金成本。
回国多年，他始终对国内这种关系文化不是很信赖。
“杨睿先回国，我在美国想陪叔叔两天。”杜若风见他拒绝也没再多说，共事多年，他了解冯起，虽然海外长大，也喜欢中国文化，但并不信赖传统那套权力和关系文化，这需要时间磨合。
冯起看了看手表，江南今天只要打半天点滴，现在已经快结束了。
他开车去医院，江南正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风雪天，出租车不好打，她神色有点焦急，黑色的大羽绒服，白色的围巾笼住她的脖子，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她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但始终不太健康，太瘦，头发也黄黄的。
冯起把车停在她面前。她先是吓了一跳，看车身熟悉，仔细一看，果然是冯起坐在里面。
冯起倾靠过来，拉开车门，“上车。带你去吃老BJ铜炉火锅。”
BJ很多胡同，灰白的墙，狭窄的路，低矮的房屋，在寸土寸金的BJ，格格不入又存在的理直气壮。
车停在一个角落，雪太厚，余下路段需要人走过去。
江南穿着一双红色雪地靴，踩进厚厚的雪里，并不觉得寒冷。
冯起撑开伞，遮在她头上，拉着她手臂往前走。
真是一条长长的胡同，此刻安静的很，雪花挂在树梢上，树木都弯了腰。
两人走得很缓慢，江南低头踏着雪花，说道，“今天下午殡仪馆告别仪式，你有没有邀请朋友？”
“爸爸之前交待过，不必请人，就我们两个去。”
胡同尽头开了一家铜炉火锅店，店铺关着，冯起上前敲门，过了一会，有人开门凑出脑袋来，看见是他，开心的笑了，“您请进。”
进到四合院里面，有几桌客户在吃火锅。
隔壁有个角房，应该是厨房，不停有服务员端着食材经回廊在厨房和大堂间穿梭。
“中午，大雪天，也有人来吃火锅吗？”
“我以前也以为没有，后来被杜若风带过来一次。他是个懂吃的，这家不错。”
服务员引他们两个到角落一桌，将菜单递给冯起，冯起又递给江南，“我不太会点，你来吧。”
江南接过菜单，刷刷几下就点完了。看冯起诧异，江南解释道“我还做过火锅店的服务员。”
两人脱下身上的大衣，羽绒服和围巾，放在桌下的衣物篮子里。两人的衣物放在一起，莫名有几分亲密感。
江南环顾四周，房屋层高很高，桌子间隔很宽，正中央还有个木质舞台，很像农村乡下唱歌跳舞的台子，墙壁是灰色的，窗户是红色的，窗户关得严实，窗外的雪贴在窗棂上形成白色的边，有一株巨大的老树干乌乌地穿过窗户，老树皮儿熠熠发光。
铜炉火锅有一种奇怪的刷锅水的味道，冯起一开始并不能接受，因为客户和同事的原因，吃过几次之后，反而从这味道里品出味道来。这烟雾缭绕的烟火气，确实能让人温暖。
这家火锅的汤底放了大量中药、山药和纯鲜羊肉同焖，鲜得五脏六腑都焕然一新，浑身上下气儿都通了。江南很喜欢这种烹饪方法，连着喝了好几碗汤。
“你身体好了，胃口也好了。”冯起唰羊肉薄片蘸酱，芝麻酱和辣椒酱混在一起，又香又辣。
“等我老了，我应该会去开个餐馆。”
在所有不用花钱就可以学到的手艺里，她对“吃”最有兴趣。
冯起笑，“为什么不现在去呢？如果只是为了生计，餐馆开好了，比你给人家打工强。”
江南吞咽下碗里的汤，又放了点香菇下锅，在馥郁的香气里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延迟欲望。”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碰壁就想办法，压力大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买点东西就好了。”
因为江南白天还要去医院，后事都是冯起在处理，晚上两个人一起守着空落落的屋子。
父亲走后的第一天，冯起失眠了，半夜醒来，听隔壁没动静，去父亲的房间翻他的手札。，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在美国出差的杜若风的电话轰炸。
投资人们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提出一大堆要求来。
冯起用冷水洗把脸，就站在电脑屏幕前思考。
中美的文化差异大，制度也不一样，有些东西并不好明说，很多美国投资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到了中国并行不通。
他想了想，还是对杜若风说，“照实说吧，答应不了的东西不能答应。投资人可以另外找，比不诚信好。”
“我应该跟他们讲透中国的不同吗？”
“讲吧，随便讲点，中国是个巨大市场，他们不会舍得放弃的，只是不放心吧，你就讲到让他们放心。你根正苗红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国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老冯。”
“我不是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美国？我怕我顶不住。”
“我父亲，去世了，昨天走的，我办完他的丧事就过去。”
说完，他已经挂掉电话。
送完江南去医院，冯起就把自己困在会议室里。
投资人提出一堆不可能的条件，并且拒绝妥协。远在加州的杜若风和杨睿陷入僵局。
杜若风在咖啡厅里连续喝了四倍咖啡，愧疚和焦躁同时困扰着他。
“我找了在美国的叔叔，叔叔介绍了一个说客游说，我叔叔建议我们回国改一下版本，等游说有成效了再过来。”杜若风说。
“那你们先回来吧，我抽时间再去一次加州。”冯起无奈说道。
“对了，我叔叔建议我们找国内资本，他可以介绍，老冯，你不考虑吗？”
冯起摇摇头。
国内资本他不是没有接触过，风格过于急于求成，领导在任三五年就想出政绩，但企业成长有积累有爆发，爆发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可以急于求成的事情，过于追求成绩会给创业者带来很大压力。另外就是中间关系复杂，产生很多没必要的资金成本。
回国多年，他始终对国内这种关系文化不是很信赖。
“杨睿先回国，我在美国想陪叔叔两天。”杜若风见他拒绝也没再多说，共事多年，他了解冯起，虽然海外长大，也喜欢中国文化，但并不信赖传统那套权力和关系文化，这需要时间磨合。
冯起看了看手表，江南今天只要打半天点滴，现在已经快结束了。
他开车去医院，江南正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风雪天，出租车不好打，她神色有点焦急，黑色的大羽绒服，白色的围巾笼住她的脖子，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她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但始终不太健康，太瘦，头发也黄黄的。
冯起把车停在她面前。她先是吓了一跳，看车身熟悉，仔细一看，果然是冯起坐在里面。
冯起倾靠过来，拉开车门，“上车。带你去吃老BJ铜炉火锅。”
BJ很多胡同，灰白的墙，狭窄的路，低矮的房屋，在寸土寸金的BJ，格格不入又存在的理直气壮。
车停在一个角落，雪太厚，余下路段需要人走过去。
江南穿着一双红色雪地靴，踩进厚厚的雪里，并不觉得寒冷。
冯起撑开伞，遮在她头上，拉着她手臂往前走。
真是一条长长的胡同，此刻安静的很，雪花挂在树梢上，树木都弯了腰。
两人走得很缓慢，江南低头踏着雪花，说道，“今天下午殡仪馆告别仪式，你有没有邀请朋友？”
“爸爸之前交待过，不必请人，就我们两个去。”
胡同尽头开了一家铜炉火锅店，店铺关着，冯起上前敲门，过了一会，有人开门凑出脑袋来，看见是他，开心的笑了，“您请进。”
进到四合院里面，有几桌客户在吃火锅。
隔壁有个角房，应该是厨房，不停有服务员端着食材经回廊在厨房和大堂间穿梭。
“中午，大雪天，也有人来吃火锅吗？”
“我以前也以为没有，后来被杜若风带过来一次。他是个懂吃的，这家不错。”
服务员引他们两个到角落一桌，将菜单递给冯起，冯起又递给江南，“我不太会点，你来吧。”
江南接过菜单，刷刷几下就点完了。看冯起诧异，江南解释道“我还做过火锅店的服务员。”
两人脱下身上的大衣，羽绒服和围巾，放在桌下的衣物篮子里。两人的衣物放在一起，莫名有几分亲密感。
江南环顾四周，房屋层高很高，桌子间隔很宽，正中央还有个木质舞台，很像农村乡下唱歌跳舞的台子，墙壁是灰色的，窗户是红色的，窗户关得严实，窗外的雪贴在窗棂上形成白色的边，有一株巨大的老树干乌乌地穿过窗户，老树皮儿熠熠发光。
铜炉火锅有一种奇怪的刷锅水的味道，冯起一开始并不能接受，因为客户和同事的原因，吃过几次之后，反而从这味道里品出味道来。这烟雾缭绕的烟火气，确实能让人温暖。
这家火锅的汤底放了大量中药、山药和纯鲜羊肉同焖，鲜得五脏六腑都焕然一新，浑身上下气儿都通了。江南很喜欢这种烹饪方法，连着喝了好几碗汤。
“你身体好了，胃口也好了。”冯起唰羊肉薄片蘸酱，芝麻酱和辣椒酱混在一起，又香又辣。
“等我老了，我应该会去开个餐馆。”
在所有不用花钱就可以学到的手艺里，她对“吃”最有兴趣。
冯起笑，“为什么不现在去呢？如果只是为了生计，餐馆开好了，比你给人家打工强。”
江南吞咽下碗里的汤，又放了点香菇下锅，在馥郁的香气里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延迟欲望。”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碰壁就想办法，压力大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买点东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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