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和惜秋同龄的孩子，已经上了半个多月的学前班了，而惜秋还在家里玩。月荷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拉着惜秋来学校看看，这是她曾经风风火火闹过的地方，甚至曾公然躺桌子上睡大觉，而如今她拉着女儿再次回到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找到了她曾经的老师。
林老师已经长了白头发了，再过两年他就要退休了，体体面面过了大半辈子，教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形形色色的人啊！最后好像都活得差不多，农村的孩子要走出去太困难了，哪怕在这里学习好的孩子，到了县城就会被县城学习好的孩子碾压，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回家干活远比读书实在。
办公室里的风扇吱吱的转，他看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女孩，卑微地站在门口，想进又不好意思进来，于是主动招招手，让这对母女进来。
“林老师。”
一听对方叫自己，林老师就猜到这应该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大脑转了转，这不是陈水生的女儿吗！村子窄小，林老师是本地人，陈爹也是个老同志，曾经也来拜托过他督促孩子读书，可他那几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久了也就放弃了！再看看他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横冲直撞的蛮劲了，脸上挂着因生活困顿所带来的愁容，可她身边的小姑娘，却显得十分乖巧。
他主动问：“怎么了？是给孩子办入学吗？几岁了？”
“七岁，看能不能读一年级。”月荷心里想直接读一年级，就能省一年学费了。
“年头还是年尾的？”
“年尾的。”
“那还是先读学前班，没事，孩子大点上一年级，会比较乖，也学得快。”
“嗯。”月荷低着头没有说话，看着曾经的老师，她心里五味杂陈，这可能就是自己曾经任性妄为的代价，跟着同学一起胡闹，跟老师做对，心里没有对错之分，而如今她带着女儿，却交不起她的学费……她嘴巴里一阵苦涩，竟哽咽了起来，哀哀呜呜说了句，“但是…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晚点交学费。”
唉！林老师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年轻时不懂得父母的苦心，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开始流泪。“没事啦！孩子先上学，学费以后再交。”
林老师说完就让月荷先回家忙，接着就把惜秋带到学前班的教室，这是用黑色遮阳棚围起来的简易教室，绒花树的树荫挡着它，里头十分阴凉。他在门口跟教学前班的小林老师挥了挥手，简单说了情况后年轻活泼的小林老师牵着顾惜秋的手，走上了讲台。
小林老师热情洋溢地说：“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来，惜秋你介绍下自己。”
“我叫顾惜秋。”腼腆的顾惜秋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好的，那有谁想跟顾惜秋一起坐呢？”
听老师这样讲，顾惜秋觉得自己就像小摊上的货物一样，等着别人挑拣，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惜秋，这里这里。”扎着马尾辫的小蜻蜓晃着她的手，小声喊着惜秋的名字，她身边正好空着一个位置。
看到有人选中了自己，惜秋觉得教室都变得明朗起来了，很快老师就把她们安排了在一块。长长的课桌，你一半我一半，能跟熟悉的人坐一块，这一切就都不是那么陌生了，被一个人接纳，很快就会被一群人接纳。一下课，其他小孩马上就来关心新同学，其中也有几个是幼儿园的同学。
小孩的世界是很单纯的，他们害怕孤立，却也容易孤立别人。顾惜秋发现班上有个比他们都高大的孩子，跟小蜻蜓打听了才知道她是个留级生，因为她年龄比较大，反而没人敢和她玩，于是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后头。
月荷回到家，情绪越发不好了，小渡深缠着要找姐姐，月荷忍不住吼了几句，顾母远远听见又跑过来和她吵了一架。
“这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骂什么，就是看他是我带的，你就看他不顺眼。”顾母把孩子拉到身后护着。
“你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我怎么看他不顺眼了。”
“你整天对他大呼小叫的，我都听见了，哪有你这样当妈的。”
一切都不顺心的月荷听到这样的指责，瞬间火冒三丈，她破口大骂道：“我怎么当妈的，你又怎么当妈的，把你儿子教成这样，连女儿学费都给不出来，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媳妇一席话让顾母羞愧难当，她知道媳妇说的是真的，但怎么能这么大声嚷嚷呢！平时积攒的不满这一刻也爆发了，“你就是没教养，我儿子才会这样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女人扯着嗓子在门口骂，顾母拿着扁担，月荷拿走扁担边上的水桶，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顾爹突然冲出来，要把顾母拉走了，邻居也来劝架，可是两人已经吵翻天了，谁也拦不住，就这时顾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挥舞着菜刀大骂着：“都疯了，既然不过就都别过了。”
婆媳俩瞬间就消停了，月荷气呼呼地回到房里，一句话也不说。
顾程道：“我打算跟铁三儿进城打工，城里发展好，铁三儿才去了五六年，就混出名堂来了。他那水产店的老板打算再招个人，就问我去不去，我寻思着种菇种田都不是好出路，倒不如去外头寻机会。”
“菇房才盖了三年，你就不种了！”月荷叹了口气，但是也不想拦着他了，因为留在家的丈夫，看着只会更来气，还不如让他去闯荡。“随便你了，记得捎钱回来，你女儿学费还没交呢！”
“我知道。这次我会赚钱的，风水轮流转，倒霉了这些年，我也该转运了！”顾程第一次觉得和妻子沟通得那么顺利，但心里有些空拉拉的。事实上他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的，但是家里总揭不开锅，农活他总干不好，木匠的活又接不到，寅吃卯粮，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多希望这次出去能改变自己的运势，“等我赚钱了，就带你和孩子进城玩，听说那城里有个岛特别漂亮，到时候我们带孩子去玩。”
林老师已经长了白头发了，再过两年他就要退休了，体体面面过了大半辈子，教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形形色色的人啊！最后好像都活得差不多，农村的孩子要走出去太困难了，哪怕在这里学习好的孩子，到了县城就会被县城学习好的孩子碾压，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回家干活远比读书实在。
办公室里的风扇吱吱的转，他看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女孩，卑微地站在门口，想进又不好意思进来，于是主动招招手，让这对母女进来。
“林老师。”
一听对方叫自己，林老师就猜到这应该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大脑转了转，这不是陈水生的女儿吗！村子窄小，林老师是本地人，陈爹也是个老同志，曾经也来拜托过他督促孩子读书，可他那几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久了也就放弃了！再看看他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横冲直撞的蛮劲了，脸上挂着因生活困顿所带来的愁容，可她身边的小姑娘，却显得十分乖巧。
他主动问：“怎么了？是给孩子办入学吗？几岁了？”
“七岁，看能不能读一年级。”月荷心里想直接读一年级，就能省一年学费了。
“年头还是年尾的？”
“年尾的。”
“那还是先读学前班，没事，孩子大点上一年级，会比较乖，也学得快。”
“嗯。”月荷低着头没有说话，看着曾经的老师，她心里五味杂陈，这可能就是自己曾经任性妄为的代价，跟着同学一起胡闹，跟老师做对，心里没有对错之分，而如今她带着女儿，却交不起她的学费……她嘴巴里一阵苦涩，竟哽咽了起来，哀哀呜呜说了句，“但是…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晚点交学费。”
唉！林老师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年轻时不懂得父母的苦心，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开始流泪。“没事啦！孩子先上学，学费以后再交。”
林老师说完就让月荷先回家忙，接着就把惜秋带到学前班的教室，这是用黑色遮阳棚围起来的简易教室，绒花树的树荫挡着它，里头十分阴凉。他在门口跟教学前班的小林老师挥了挥手，简单说了情况后年轻活泼的小林老师牵着顾惜秋的手，走上了讲台。
小林老师热情洋溢地说：“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来，惜秋你介绍下自己。”
“我叫顾惜秋。”腼腆的顾惜秋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好的，那有谁想跟顾惜秋一起坐呢？”
听老师这样讲，顾惜秋觉得自己就像小摊上的货物一样，等着别人挑拣，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惜秋，这里这里。”扎着马尾辫的小蜻蜓晃着她的手，小声喊着惜秋的名字，她身边正好空着一个位置。
看到有人选中了自己，惜秋觉得教室都变得明朗起来了，很快老师就把她们安排了在一块。长长的课桌，你一半我一半，能跟熟悉的人坐一块，这一切就都不是那么陌生了，被一个人接纳，很快就会被一群人接纳。一下课，其他小孩马上就来关心新同学，其中也有几个是幼儿园的同学。
小孩的世界是很单纯的，他们害怕孤立，却也容易孤立别人。顾惜秋发现班上有个比他们都高大的孩子，跟小蜻蜓打听了才知道她是个留级生，因为她年龄比较大，反而没人敢和她玩，于是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后头。
月荷回到家，情绪越发不好了，小渡深缠着要找姐姐，月荷忍不住吼了几句，顾母远远听见又跑过来和她吵了一架。
“这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骂什么，就是看他是我带的，你就看他不顺眼。”顾母把孩子拉到身后护着。
“你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我怎么看他不顺眼了。”
“你整天对他大呼小叫的，我都听见了，哪有你这样当妈的。”
一切都不顺心的月荷听到这样的指责，瞬间火冒三丈，她破口大骂道：“我怎么当妈的，你又怎么当妈的，把你儿子教成这样，连女儿学费都给不出来，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媳妇一席话让顾母羞愧难当，她知道媳妇说的是真的，但怎么能这么大声嚷嚷呢！平时积攒的不满这一刻也爆发了，“你就是没教养，我儿子才会这样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女人扯着嗓子在门口骂，顾母拿着扁担，月荷拿走扁担边上的水桶，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顾爹突然冲出来，要把顾母拉走了，邻居也来劝架，可是两人已经吵翻天了，谁也拦不住，就这时顾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挥舞着菜刀大骂着：“都疯了，既然不过就都别过了。”
婆媳俩瞬间就消停了，月荷气呼呼地回到房里，一句话也不说。
顾程道：“我打算跟铁三儿进城打工，城里发展好，铁三儿才去了五六年，就混出名堂来了。他那水产店的老板打算再招个人，就问我去不去，我寻思着种菇种田都不是好出路，倒不如去外头寻机会。”
“菇房才盖了三年，你就不种了！”月荷叹了口气，但是也不想拦着他了，因为留在家的丈夫，看着只会更来气，还不如让他去闯荡。“随便你了，记得捎钱回来，你女儿学费还没交呢！”
“我知道。这次我会赚钱的，风水轮流转，倒霉了这些年，我也该转运了！”顾程第一次觉得和妻子沟通得那么顺利，但心里有些空拉拉的。事实上他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的，但是家里总揭不开锅，农活他总干不好，木匠的活又接不到，寅吃卯粮，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多希望这次出去能改变自己的运势，“等我赚钱了，就带你和孩子进城玩，听说那城里有个岛特别漂亮，到时候我们带孩子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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