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魔影现
苏扬云眉微挑：“西沙八鬼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八个死人，天魔楼却还是活的天魔楼，只要天魔楼存在一天，这世上就会有数不尽的‘西沙八鬼’！”
杨倚凡道：“天魔楼？能容得下西沙八鬼这等悍匪的势力，早该闻名江湖才是，但我怎么从未听人谈起过？”
苏扬道：“你自然不会知道。珏州去江州万里有余，消息闭塞，难以流通，且天魔楼与大摩罗城兴起，也只在近五年间，同时这天魔楼隐藏极深，莫说是你，就连我们龙虎帮，也是半年前才在无数西域传回来的案卷中抽丝剥茧，在一些蛛丝马迹中才推断出天魔楼的存在。”
杨倚凡心中一沉，问道：“这天魔楼究竟有什么神通，能教西沙八鬼顶着刀榜客和乌木堂，也要做出屠戮一十三座村庄这等惨案？”
苏扬道：“大摩罗城中各势力盘根错节，火教僧侣，西域商帮，莽丹探子，朝廷驻军。西域诸国、莽丹部落、汉阳王朝，三方都死死盯着这丝路的心脏大摩罗城，龙虎帮在西域的布置却一向不是很多，再加之这天魔楼乃是近几年猛然崛起，所以龙虎帮对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但我们知道的是，这天魔楼是西域最大的恶人窝，包藏着无数刑犯，悍匪，以及中原的武林败类。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他们就会允许你加入天魔楼。”
“那就是杀人，以天魔楼崇拜的神祇，摩罗的名义杀人！天魔楼里的人都是很会杀人的人，他们开心的时候要杀人，难过的时候更要杀人！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可以聚在一起好几天，只是讨论杀人的法子！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帮活太岁！”
桌上的烛火猛的闪烁了一下，似乎连这烛火，也被天魔楼行事的残忍暴戾给吓住了。
“西沙八鬼自知若是继续待在中原，早晚会被刀榜客们寻找到踪迹，终究难逃一死。不知他们如何得知了天魔楼的存在，于是才会在一夜之间袭杀十三座村庄的百姓，将他们的性命纳作求得天魔楼庇护的投名状！”
杨倚凡问道“据我所知，大摩罗城乃是佛教东传重镇，如何会兴起天魔楼这等以杀戮为乐的门派？”
苏扬道：“你有所不知，近几十年来，西域诸国风气大变，西方火教正兴，佛教式微，大摩罗城亦抛弃佛教，居民沉湎享乐，肆意纵欲，天魔楼于此兴起，也不奇怪了。”
“天魔楼行事缜密，他们就像是黑夜里的蝙蝠，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中。近年来大摩罗城附近常有商帮被截杀，或是临近的聚落被屠灭，想必都是出自天魔楼的手笔。”
“在如何不引人注目，如何消除痕迹这些事上，天魔楼一向很在行，以至于他们在西域干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竟从来没有引起乌木堂那帮人的注意。”
“大摩罗城中，上至押司衙门，官吏豪绅，下至寻常百姓，贩夫走卒，都不乏天魔楼的眼线，天魔楼的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现如今，他们恐怕已经掌控了整个大摩罗城。”
烛火又暗淡了几分，眼瞧着就要熄灭了。
苏扬眉头又是一挑：“但他们显然并不打算只安于孤城之中，那信上所说，“梨婆已至汉阳”，“梨婆”，正是天魔楼四魔将之一。看来，天魔楼已经打算在中原布局自己的棋子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四魔将除梨婆外，还有三人，号‘夜叉’、‘罗睺’、‘阎罗’。这四人莫说在大摩罗城，即使放眼西域，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四魔将麾下有无数魔兵，我已说过，他们是一帮只晓得杀人的疯子！可以料想，一旦事变，天魔楼大举侵入中原，届时他们埋下的细作与魔兵里应外合，必将是汉阳武林之灾！”
杨倚凡沉默地望着桌上的将熄的烛火，没有说话，心中细细思索着苏扬所说的话。
苏扬徐徐站起身来：“穷奇堂堂主，柴二公子，想见见你。”
“我？”杨倚凡微微一怔：“我一江湖闲人，如何能入得了你们柴二公子的法眼？
苏扬微笑道：“你已是江城最负盛名的刀榜客，谁人不知‘黑衣修罗’杨倚凡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柴二公子是豪爽之人，最爱结交江湖好汉，早已听说你的鼎鼎大名，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请去一叙。”
杨倚凡沉默半晌，良久，缓缓叹出一口长气：“我算什么好汉，不过是杀人领赏的刀榜客罢了。”
自灭绝山庄凋敝，自己流落江城，与苏扬相识，已是十年有余了。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自己不过是解开了缠在刀上的黑布，然后挥刀，平抹，那个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的家伙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恶心，胃液翻腾，涌上喉头，直逼得杨倚凡跪在地上，呕吐了好一阵。
在那天，他提着那人的头，来到了龙虎帮的穷奇堂。
龙虎帮穷奇堂设三榜，三榜分甲乙丙，榜上有名之人尽是罪大恶极的恶人，谁能将榜上之人的头颅带来交给穷奇堂，便能将榜上人的名字用刀划去，然后领取赏钱。
靠这三榜杀人谋生的人，便被称作“刀榜客”。
那一天，他用自己的刀，在穷奇堂丙榜上划去了死人的名字。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苏扬。
那时候他十二岁。
此后十年，他每年都要在三榜中挑上一人，从丙榜打家劫舍的小贼，一直杀到了甲榜恶贯满盈的悍匪。
对他而言，杀人其实并不好受。
但只要握着那柄刀，他就想把手中的刀捅进人的胸膛里去。
四十年前，灭绝老魔正是用这把刀，屠尽了三山七十二寨的贼寇，让灭绝老魔这个名字，在一夜间响彻整个江湖，就连他的刀，也被人们冠上了修罗刀的名号。
岂不知这四十年来，这口刀究竟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业，沾了多少煞气？
以至于杨倚凡只要握着这把刀，就想杀人！
“春红刀是杀人的刀，这把刀被我第一次握在手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它注定是要啜饮敌人的鲜血的。这把刀陪了我四十年，如今交到你的手上，你切不可埋没了他！”
杨倚凡自认为没有辜负他的叔祖父灭绝老魔，也没有埋没这把杀人无数的刀。
十年来，他一次次用这把刀割下恶人的头颅，刀去三榜之上死人的名字。
杀人，刀榜，十年来，他只用这把刀做过这两件事。
他愈来愈觉得，刀在丝帛上划去死人名字，其实和割开人的喉咙是一样的感觉。
杨倚凡道：“天魔楼？能容得下西沙八鬼这等悍匪的势力，早该闻名江湖才是，但我怎么从未听人谈起过？”
苏扬道：“你自然不会知道。珏州去江州万里有余，消息闭塞，难以流通，且天魔楼与大摩罗城兴起，也只在近五年间，同时这天魔楼隐藏极深，莫说是你，就连我们龙虎帮，也是半年前才在无数西域传回来的案卷中抽丝剥茧，在一些蛛丝马迹中才推断出天魔楼的存在。”
杨倚凡心中一沉，问道：“这天魔楼究竟有什么神通，能教西沙八鬼顶着刀榜客和乌木堂，也要做出屠戮一十三座村庄这等惨案？”
苏扬道：“大摩罗城中各势力盘根错节，火教僧侣，西域商帮，莽丹探子，朝廷驻军。西域诸国、莽丹部落、汉阳王朝，三方都死死盯着这丝路的心脏大摩罗城，龙虎帮在西域的布置却一向不是很多，再加之这天魔楼乃是近几年猛然崛起，所以龙虎帮对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但我们知道的是，这天魔楼是西域最大的恶人窝，包藏着无数刑犯，悍匪，以及中原的武林败类。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他们就会允许你加入天魔楼。”
“那就是杀人，以天魔楼崇拜的神祇，摩罗的名义杀人！天魔楼里的人都是很会杀人的人，他们开心的时候要杀人，难过的时候更要杀人！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可以聚在一起好几天，只是讨论杀人的法子！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帮活太岁！”
桌上的烛火猛的闪烁了一下，似乎连这烛火，也被天魔楼行事的残忍暴戾给吓住了。
“西沙八鬼自知若是继续待在中原，早晚会被刀榜客们寻找到踪迹，终究难逃一死。不知他们如何得知了天魔楼的存在，于是才会在一夜之间袭杀十三座村庄的百姓，将他们的性命纳作求得天魔楼庇护的投名状！”
杨倚凡问道“据我所知，大摩罗城乃是佛教东传重镇，如何会兴起天魔楼这等以杀戮为乐的门派？”
苏扬道：“你有所不知，近几十年来，西域诸国风气大变，西方火教正兴，佛教式微，大摩罗城亦抛弃佛教，居民沉湎享乐，肆意纵欲，天魔楼于此兴起，也不奇怪了。”
“天魔楼行事缜密，他们就像是黑夜里的蝙蝠，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中。近年来大摩罗城附近常有商帮被截杀，或是临近的聚落被屠灭，想必都是出自天魔楼的手笔。”
“在如何不引人注目，如何消除痕迹这些事上，天魔楼一向很在行，以至于他们在西域干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竟从来没有引起乌木堂那帮人的注意。”
“大摩罗城中，上至押司衙门，官吏豪绅，下至寻常百姓，贩夫走卒，都不乏天魔楼的眼线，天魔楼的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现如今，他们恐怕已经掌控了整个大摩罗城。”
烛火又暗淡了几分，眼瞧着就要熄灭了。
苏扬眉头又是一挑：“但他们显然并不打算只安于孤城之中，那信上所说，“梨婆已至汉阳”，“梨婆”，正是天魔楼四魔将之一。看来，天魔楼已经打算在中原布局自己的棋子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四魔将除梨婆外，还有三人，号‘夜叉’、‘罗睺’、‘阎罗’。这四人莫说在大摩罗城，即使放眼西域，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四魔将麾下有无数魔兵，我已说过，他们是一帮只晓得杀人的疯子！可以料想，一旦事变，天魔楼大举侵入中原，届时他们埋下的细作与魔兵里应外合，必将是汉阳武林之灾！”
杨倚凡沉默地望着桌上的将熄的烛火，没有说话，心中细细思索着苏扬所说的话。
苏扬徐徐站起身来：“穷奇堂堂主，柴二公子，想见见你。”
“我？”杨倚凡微微一怔：“我一江湖闲人，如何能入得了你们柴二公子的法眼？
苏扬微笑道：“你已是江城最负盛名的刀榜客，谁人不知‘黑衣修罗’杨倚凡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柴二公子是豪爽之人，最爱结交江湖好汉，早已听说你的鼎鼎大名，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请去一叙。”
杨倚凡沉默半晌，良久，缓缓叹出一口长气：“我算什么好汉，不过是杀人领赏的刀榜客罢了。”
自灭绝山庄凋敝，自己流落江城，与苏扬相识，已是十年有余了。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自己不过是解开了缠在刀上的黑布，然后挥刀，平抹，那个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的家伙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恶心，胃液翻腾，涌上喉头，直逼得杨倚凡跪在地上，呕吐了好一阵。
在那天，他提着那人的头，来到了龙虎帮的穷奇堂。
龙虎帮穷奇堂设三榜，三榜分甲乙丙，榜上有名之人尽是罪大恶极的恶人，谁能将榜上之人的头颅带来交给穷奇堂，便能将榜上人的名字用刀划去，然后领取赏钱。
靠这三榜杀人谋生的人，便被称作“刀榜客”。
那一天，他用自己的刀，在穷奇堂丙榜上划去了死人的名字。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苏扬。
那时候他十二岁。
此后十年，他每年都要在三榜中挑上一人，从丙榜打家劫舍的小贼，一直杀到了甲榜恶贯满盈的悍匪。
对他而言，杀人其实并不好受。
但只要握着那柄刀，他就想把手中的刀捅进人的胸膛里去。
四十年前，灭绝老魔正是用这把刀，屠尽了三山七十二寨的贼寇，让灭绝老魔这个名字，在一夜间响彻整个江湖，就连他的刀，也被人们冠上了修罗刀的名号。
岂不知这四十年来，这口刀究竟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业，沾了多少煞气？
以至于杨倚凡只要握着这把刀，就想杀人！
“春红刀是杀人的刀，这把刀被我第一次握在手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它注定是要啜饮敌人的鲜血的。这把刀陪了我四十年，如今交到你的手上，你切不可埋没了他！”
杨倚凡自认为没有辜负他的叔祖父灭绝老魔，也没有埋没这把杀人无数的刀。
十年来，他一次次用这把刀割下恶人的头颅，刀去三榜之上死人的名字。
杀人，刀榜，十年来，他只用这把刀做过这两件事。
他愈来愈觉得，刀在丝帛上划去死人名字，其实和割开人的喉咙是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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