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知州
姜无意本以为知州会在大堂接见他们，但却令衙役直接领着他们来了二堂。
二堂不比大堂庄严肃穆，规模较小，清幽宁静，一般是会客之地。
这还是姜无意两辈子第一次见到泉州的知州。
知州瞧着应该五十多岁，留着长长的胡须，面庞消瘦，显得极为干练。
姜无意与康和一道上前作揖行礼。
知州让他们落座，只看了一眼康和，随后都在打量着姜无意。
姜无意正欲开口，却听康和说道：“杨大人，我已经知晓了木雁是从何处离开泉州的了。”
原来知州姓杨啊……姜无意感慨自己没有贸然开口。
她静静地听康和与杨知州说完，等待着杨知州的打算。
杨知州却不像姜无意所想的会吓一跳。
他只是淡然地与康和说了会派人搜寻，然后将此路封锁，便让康和与姜无意退下了，临走前还提醒二人不要将此事传出去让他人知晓。
离开州衙的路上，姜无意与康和都在思索着杨知州的态度。
姜无意叹气道：“干爹，你觉不觉得……”
康和点头：“岳父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
啊？姜无意长大了嘴巴。
康夫人本名杨慧，知州也姓杨……
原来杨知州是康和的岳父啊，可他们收自己为义女那日杨知州并未前来啊。
康和看她那么惊讶，笑道：“岳父他为人清廉，我又是个商人，自是平日不与我们多往来。”
姜无意点点头，那看来杨知州是个清官。
既然如此，为何他对那条路一点也不在意呢？
马车在姜家门口停下，康和摸了摸无意的头，打断了她的思绪：“阿暖，你先回家，此事你便莫管了，干爹会处理好。”
姜无意犹豫着下了马车，目送康和离去，才慢慢回了房间。
从离开州衙，她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知州已经知道了“那条路”的事，但系统没有提示她任务完成。
而知州的态度只能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了那条路。
那系统的这个任务究竟在代指什么呢？
姜无意进入系统空间，以康家为中心画了张图，将现在她知道的人都加在了上面，特地在杨知州与康和的那条连线上画了个五角星。
康和前世被诬陷“投敌叛国”，那杨知州也一定受到了牵连。
这一计是针对杨知州还是康和呢？
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康和背上了这么大的罪名？
那条路……那条路，一条可以随意进入泉州的道路，除了人以外，还有各种银钱货物可以绕过关卡……
税。
姜无意写下这个字，画上一个红圈。
之后又在它后面跟上了两个词：私茶、私盐。
贪污税粮，侵盗国库，投敌叛国。一条清晰的线出现在了姜无意的脑海中，这条路本就存在，而它的存在杨知州也知道，知道后却无所作为，杨知州如若与康和说的一样，是个清官，那他只有一个目的——钓鱼。
可前世最终陷入这局的是康和，那也就是说杨知州他的计划失败了，甚至说被反将了一军
“告知杨知州关于‘那条路’的事”，难道是那条路出现了问题，她需要告知的是——真相。
康偕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姜无意一定要保住康和与康夫人，她不能让康和再度背上这么大的罪名。
姜无意退出空间，左思右想，她需要一些场外的智囊团：姜青玉与何万——只有他们绝对不会把姜无意的话当做戏言。
……
何万家中，何万已经连续喝了三杯茶，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姜青玉把他的茶杯抢下，阻止他喝下第四杯：“你别喝了，等会又要跑几趟溷轩。”
姜无意已经将有关泉州有一条隐秘道路的事与两人说了一遭，也包括杨知州的态度。
何万实在是觉得这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前他也去姜家看望过无意，知道了她与康偕遇凶之事，可现在怎么就牵扯出了走私之事呢？
何家做得也是经营买卖，这走私的严重性他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他可真是一头雾水。
姜青玉思索着，杨知州是在新皇继位后才到的泉州，这条路如果之前就存在还没被发现，幕后之人一定会等待一段时间，确认杨知州的品行，认为安全后才出手，他说道：“杨知州不甚在意，应当是在引蛇出洞，他们知道了有这条路，现在应该是想抓出幕后用这条路的人。”
姜无意点头，她问道：“如若要抓到幕后之人，只要人赃并获就好了，对吗？”
“阿暖你没经商过，你不懂。这正儿八经地过了关税的物件都有记号，而那些走私的往往来历不明，亦或是买方不明，经不起细查。真要避开官府，一是行贿，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你；二是派心腹之人去走，自己是万万不会下场的。若是人赃并获了，也查不到顶头的身上。”何万侃侃而谈，他摸着下巴，嘟囔着，“说起来，泉州最大的富商也不过是康和，要真查这些东西，都得怀疑他一手。若我是幕后之人，真被抓了，就把一切事推在康和头上，看着就顺理成章。”
姜无意心下一沉，走私的货物没有记号，但康家的货物肯定有康家的商号。要想陷害康和，就要用他家的东西，康和是这样入局的吗？但杨知州定然也知晓何万所说的东西，若只是见到小厮带着货物进出，应该不会贸然行动才对，而且也不会因为货物上的商号就逮捕康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姜青玉并不赞同何万的看法，他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我是幕后之人，我不会用一次行动去陷害他人保全自身，我会先考量杨知州是否可以利用，若是不行，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拉他下马，将自己信任的人换上去，一劳永逸。”
姜无意与何万听完，霎时都盯着姜青玉。
何万“嘶”了一声，瘪嘴道：“姜兄，你日后可不要当贪官啊……”
姜青玉给了他一记白眼，恨不得揍他一顿。
姜无意顿时豁然开朗，所以其实这一计是冲着杨知州来的，杨知州为人清廉，若是抓不住把柄，就从他的家人入手，在他眼皮底下，女婿投敌叛国，再如何杨知州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自此泉州知州换人，这条路再次回到幕后之人的掌控中。
姜无意猛地起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姜青玉拉住她的手，关心道：“阿暖，怎么了？”
姜无意深吸一口气，认真向姜青玉说道：“哥哥，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真的要去找杨知州认认真真谈一次了。
……
州衙的二堂中，杨知州看着面前的姜无意，心中颇为好奇。这一次姜无意自己一个人来了，上午她来时一言不发，但杨知州已经猜出其实那条路是这个小姑娘发现的，这次他倒想听听姜无意要说些什么了。
姜无意坐在杨知州身侧，琢磨着用词，说道：“杨大人，在您上任这一年里，可曾有过人向您送礼？”
杨知州愣了一下，他犹豫着点点头。
姜无意又问道：“您可曾收了？”
杨知州颇为坦然地又点了点头，他倒想看看这个义孙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杨知州居然把礼收下了？康和不是说他为官清廉吗？姜无意本打算将“水至清则无鱼”那套道理说一遍，但杨知州不按道理出牌，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无意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您？故意让那些人觉得您是个贪官？”
杨知州摸着他的胡子：“此话怎讲？本官初上任，给些贺礼不也是正常的？哪里算得上贪呢？”
姜无意哽住了，她有些摸不清这些官场的东西，要是姜青玉在这里就能指点一二了。
杨知州看她吃瘪，笑道：“说起来，本官之前不知听谁说过，那位伤害了康家小子的凶手似是遇到了匪徒，被抓了。”
姜无意一听，便明白杨知州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与用着那条路的幕后之人见过面了，甚至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木雁当时欲从那条路离去，但已经被他们的人抓了起来，也就是说那群人不久后就要出手了。
可如果这样，计划不可能会失败啊……到底是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呢？杨知州已经“卧底”成功，只要顺利收齐罪证，怎么也不会牵扯到康和的。
姜无意起身作谢：“多谢杨大人告知，我明日再来。”她需要回去确认康和是何年何月被诬陷地通敌叛国。
杨知州看她来去匆匆，也没有在意，他之前便听慧儿说收的这个义女早慧，总是想得太多，他是不介意多和这个小姑娘打打交道的，这让他想起慧儿幼时总是向他问东问西的时候了。
年轻人啊……
二堂不比大堂庄严肃穆，规模较小，清幽宁静，一般是会客之地。
这还是姜无意两辈子第一次见到泉州的知州。
知州瞧着应该五十多岁，留着长长的胡须，面庞消瘦，显得极为干练。
姜无意与康和一道上前作揖行礼。
知州让他们落座，只看了一眼康和，随后都在打量着姜无意。
姜无意正欲开口，却听康和说道：“杨大人，我已经知晓了木雁是从何处离开泉州的了。”
原来知州姓杨啊……姜无意感慨自己没有贸然开口。
她静静地听康和与杨知州说完，等待着杨知州的打算。
杨知州却不像姜无意所想的会吓一跳。
他只是淡然地与康和说了会派人搜寻，然后将此路封锁，便让康和与姜无意退下了，临走前还提醒二人不要将此事传出去让他人知晓。
离开州衙的路上，姜无意与康和都在思索着杨知州的态度。
姜无意叹气道：“干爹，你觉不觉得……”
康和点头：“岳父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
啊？姜无意长大了嘴巴。
康夫人本名杨慧，知州也姓杨……
原来杨知州是康和的岳父啊，可他们收自己为义女那日杨知州并未前来啊。
康和看她那么惊讶，笑道：“岳父他为人清廉，我又是个商人，自是平日不与我们多往来。”
姜无意点点头，那看来杨知州是个清官。
既然如此，为何他对那条路一点也不在意呢？
马车在姜家门口停下，康和摸了摸无意的头，打断了她的思绪：“阿暖，你先回家，此事你便莫管了，干爹会处理好。”
姜无意犹豫着下了马车，目送康和离去，才慢慢回了房间。
从离开州衙，她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知州已经知道了“那条路”的事，但系统没有提示她任务完成。
而知州的态度只能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了那条路。
那系统的这个任务究竟在代指什么呢？
姜无意进入系统空间，以康家为中心画了张图，将现在她知道的人都加在了上面，特地在杨知州与康和的那条连线上画了个五角星。
康和前世被诬陷“投敌叛国”，那杨知州也一定受到了牵连。
这一计是针对杨知州还是康和呢？
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康和背上了这么大的罪名？
那条路……那条路，一条可以随意进入泉州的道路，除了人以外，还有各种银钱货物可以绕过关卡……
税。
姜无意写下这个字，画上一个红圈。
之后又在它后面跟上了两个词：私茶、私盐。
贪污税粮，侵盗国库，投敌叛国。一条清晰的线出现在了姜无意的脑海中，这条路本就存在，而它的存在杨知州也知道，知道后却无所作为，杨知州如若与康和说的一样，是个清官，那他只有一个目的——钓鱼。
可前世最终陷入这局的是康和，那也就是说杨知州他的计划失败了，甚至说被反将了一军
“告知杨知州关于‘那条路’的事”，难道是那条路出现了问题，她需要告知的是——真相。
康偕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姜无意一定要保住康和与康夫人，她不能让康和再度背上这么大的罪名。
姜无意退出空间，左思右想，她需要一些场外的智囊团：姜青玉与何万——只有他们绝对不会把姜无意的话当做戏言。
……
何万家中，何万已经连续喝了三杯茶，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姜青玉把他的茶杯抢下，阻止他喝下第四杯：“你别喝了，等会又要跑几趟溷轩。”
姜无意已经将有关泉州有一条隐秘道路的事与两人说了一遭，也包括杨知州的态度。
何万实在是觉得这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前他也去姜家看望过无意，知道了她与康偕遇凶之事，可现在怎么就牵扯出了走私之事呢？
何家做得也是经营买卖，这走私的严重性他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他可真是一头雾水。
姜青玉思索着，杨知州是在新皇继位后才到的泉州，这条路如果之前就存在还没被发现，幕后之人一定会等待一段时间，确认杨知州的品行，认为安全后才出手，他说道：“杨知州不甚在意，应当是在引蛇出洞，他们知道了有这条路，现在应该是想抓出幕后用这条路的人。”
姜无意点头，她问道：“如若要抓到幕后之人，只要人赃并获就好了，对吗？”
“阿暖你没经商过，你不懂。这正儿八经地过了关税的物件都有记号，而那些走私的往往来历不明，亦或是买方不明，经不起细查。真要避开官府，一是行贿，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你；二是派心腹之人去走，自己是万万不会下场的。若是人赃并获了，也查不到顶头的身上。”何万侃侃而谈，他摸着下巴，嘟囔着，“说起来，泉州最大的富商也不过是康和，要真查这些东西，都得怀疑他一手。若我是幕后之人，真被抓了，就把一切事推在康和头上，看着就顺理成章。”
姜无意心下一沉，走私的货物没有记号，但康家的货物肯定有康家的商号。要想陷害康和，就要用他家的东西，康和是这样入局的吗？但杨知州定然也知晓何万所说的东西，若只是见到小厮带着货物进出，应该不会贸然行动才对，而且也不会因为货物上的商号就逮捕康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姜青玉并不赞同何万的看法，他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我是幕后之人，我不会用一次行动去陷害他人保全自身，我会先考量杨知州是否可以利用，若是不行，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拉他下马，将自己信任的人换上去，一劳永逸。”
姜无意与何万听完，霎时都盯着姜青玉。
何万“嘶”了一声，瘪嘴道：“姜兄，你日后可不要当贪官啊……”
姜青玉给了他一记白眼，恨不得揍他一顿。
姜无意顿时豁然开朗，所以其实这一计是冲着杨知州来的，杨知州为人清廉，若是抓不住把柄，就从他的家人入手，在他眼皮底下，女婿投敌叛国，再如何杨知州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自此泉州知州换人，这条路再次回到幕后之人的掌控中。
姜无意猛地起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姜青玉拉住她的手，关心道：“阿暖，怎么了？”
姜无意深吸一口气，认真向姜青玉说道：“哥哥，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真的要去找杨知州认认真真谈一次了。
……
州衙的二堂中，杨知州看着面前的姜无意，心中颇为好奇。这一次姜无意自己一个人来了，上午她来时一言不发，但杨知州已经猜出其实那条路是这个小姑娘发现的，这次他倒想听听姜无意要说些什么了。
姜无意坐在杨知州身侧，琢磨着用词，说道：“杨大人，在您上任这一年里，可曾有过人向您送礼？”
杨知州愣了一下，他犹豫着点点头。
姜无意又问道：“您可曾收了？”
杨知州颇为坦然地又点了点头，他倒想看看这个义孙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杨知州居然把礼收下了？康和不是说他为官清廉吗？姜无意本打算将“水至清则无鱼”那套道理说一遍，但杨知州不按道理出牌，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无意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您？故意让那些人觉得您是个贪官？”
杨知州摸着他的胡子：“此话怎讲？本官初上任，给些贺礼不也是正常的？哪里算得上贪呢？”
姜无意哽住了，她有些摸不清这些官场的东西，要是姜青玉在这里就能指点一二了。
杨知州看她吃瘪，笑道：“说起来，本官之前不知听谁说过，那位伤害了康家小子的凶手似是遇到了匪徒，被抓了。”
姜无意一听，便明白杨知州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与用着那条路的幕后之人见过面了，甚至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木雁当时欲从那条路离去，但已经被他们的人抓了起来，也就是说那群人不久后就要出手了。
可如果这样，计划不可能会失败啊……到底是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呢？杨知州已经“卧底”成功，只要顺利收齐罪证，怎么也不会牵扯到康和的。
姜无意起身作谢：“多谢杨大人告知，我明日再来。”她需要回去确认康和是何年何月被诬陷地通敌叛国。
杨知州看她来去匆匆，也没有在意，他之前便听慧儿说收的这个义女早慧，总是想得太多，他是不介意多和这个小姑娘打打交道的，这让他想起慧儿幼时总是向他问东问西的时候了。
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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