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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封信

    收废品几年,李石观察到一个现象。判断这条村有无实力,首先看村长或者村支书家庭实力或者家族势力,其中他们屋子盖得好看,这条村就值得进去转一圈,多少可以收上几件能卖几个钱的二手货,赚几天生活费。

    黄泥村村长屋子和周围村民屋子相差无异,红砖砌墙,木质窗户,庭院手摇水井。村支书屋子稍微好一点,一层红砖平楼,木质窗户,院子种蔬菜。一看村长和村支书的屋子,李石心凉半截,这一趟算是白来。村长和支书的住宅都这么普通,其他人哪有废品可以收?以前大跃进时候,听说这条村最为积极,喊出口号:家里不留一条铁,房中不留一条木。

    他拼命敲铜铃“咚咚咚咚”,扯大嗓子“收废品收废品”,千万别一个值钱东西都没收着,那可就亏大咯。虽然他来黄坡村第一目的并不是收废品,可也需要收废品赚钱生活。上个月花钱比较多,买了好几次烧猪肉,超出生活费预期。

    村里人口不算少,七八千人,年轻大多出去打工。黄泥坡,处于坡地,不易蓄水,水土流失严重,水田少,耕地旱。老年人混吃等死,年轻人提桶跑路,死气沉沉。李石最不喜欢这条村。

    五人中,他最不想杀的人便是廖军。当年,他被胁迫做很多事。但也仅仅是不那么想杀而已,五个人必须死。法律给他们改过的权利。自己家人没有活过来的机会。

    廖军估计表现良好,加之本来判罚年限不多,很快就出来。打听他并不难。我知道他是这条村人。那天我听到其他四人都叫他黄泥佬。在这边起外号,首先以这个人外貌特征为准,比如这个人矮或高,矮子或高佬;这个人丑,那就叫“丑八怪”之类方言;这个人有残疾,瘫子奉上。其次是以家住哪条村起外号,家住黄泥村,贴上黄泥佬标签;家住北坡村,北坡佬跑不掉。

    偶然一次,镇上看见一个头顶蓝色帽子男人骑单车路过,相貌极其像廖军。他们五个人相貌,每一个人都印在李石脑子里,抹不掉。他看见任何一个人像他们五人中一个人,一定会跟踪这个人,直到确定不是五人中一人。

    李石骑上单车,带上墨镜飞奔远远跟着蓝帽子男人。过了青年运河,那个男人一路往黄泥村走。内心狂喜,蓝帽子男十有八九是廖军,只要上前确认即可。经过人少路段,李石甚至想在此处结果他,看他骑车上坡费劲模样,此刻了结他,应该没问题。不过自己很快被抓住,那后面其余三人,就没法弄。

    戴帽子男人也一度往后看,有点察觉出,后背杀气,时不时转头看李石。李石有节奏地敲打挂在车把处铜盘,“咚咚咚咚”,扯着嗓子喊“收破烂收破烂”。廖军看见跟踪者车上两个铁笼子,敲着铜盘,喊着口号,也不得不相信,后面戴墨镜头顶草帽的人是“破烂佬”,无需挂心上。

    绕着黄泥村,走街串巷,到处吆喝,李石故意不继续跟着蓝帽子廖军。那个男人在村口小卖部前停下买东西,大脑袋,下巴小胡须,满脸青春痘,一副恶心憨厚样子,永世不会忘记。他就是廖军。

    每天一大早,李石骑上几公里路,到黄泥村收废品,当时夏日,脱了上衣,汗水还是浸湿裤子,内裤同样没法幸免,蝉叫声音低沉远没有早上那么欢快。本来人就少,这大热天,任我喊破喉咙,也没人出来招手让他收废品。一连转悠两天,他都不知道廖军他家在哪里。第三天,本来他出发去黄泥村,并且打定今天必须要找到廖军。很可惜,我一直转到傍晚时分,都没看见廖军进出黄泥村村口。该不会凌晨出门吧,心中直骂娘,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熬夜等他。这里没有路灯,三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进出,难不成要拉住人家认人。

    下午五点时候,一路骑回去,快到镇上,一辆自行车从李石身边骑过,那人头顶蓝帽子,廖军这混蛋。李石肺气炸,很想抓起铜盘敲爆他脑袋。廖军一路飞快地往镇上骑,看样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李石一路跟随他来到镇汽车站一个招工处。当时很多人去省城打工,虽说本地也有工厂,毕竟年轻人总想往外跑,工资高,妹子多。因此汽车站附近总有招工中介。

    廖军在招工处停下车,和几个人打招呼,弯腰递烟,赔笑,应该不好意思自己迟到之类。对面几个人不客气接过烟,又坦然接受廖军点烟。李石远远看着,假装挑选分类收上来几个废品。他们约莫谈了十几分钟,便各自离开,只留招工那个人在原地,继续抽烟,等下一批务工者前来询价。

    李石整理好衣物,梳理头发,摘下墨镜,草帽,到小卖部买一包烟,慢慢走到招工人那里。

    “哥,抽烟不?”李石傻笑问,随即递上一支烟。

    那人上下打量来人一番,接过烟,吐一口烟,皮笑肉不笑地说:“找工?”。

    “有好介绍不?”他也抽一支烟。

    那个人把外面工厂夸得天花乱坠,票子厚又新,妹子多又靓。他还介绍省城工厂种类很多,这个工厂不喜欢,那就去另外一个工厂。有些厂子妹子很多,不愁找不到老婆。这个厂子活累,就去另外厂子干,不吃这行饭。

    说实话,李石心动,谁不想找一份稳定收入工作,工厂不自由,起码不用日晒雨淋,收入又不错。如果他们五个人都在厂子里干活,李石无需呆这里“收废品”,更何况还有三个没出来,祈祷他们在里面好好改造,提前出来。

    李石从不怀疑自己等待他们的耐心,只怕他们比他先死。

    “大哥,有没有同乡多厂子?”李石又递上一支烟,“在外靠朋友嘛,同乡多一点,我胆子大一点。”

    “你们这里同乡?”那人猛吸一口烟,“有。就在刚才,你们好几个同乡,准备去省城厂子。那厂子不错,钱多事少妹子多,老乡也不少。”

    “刚才有几位老乡也来找工?他们决定去了吗?”我问。

    那人点点头,“那当然,他们问几回。厂子那边终于有空缺,一批外省佬回去,立刻联系我,要我找一批能吃苦稳定人。”他看李石一眼,“能吃苦吧?三两年不走吧?”

    李石差点想笑,刚才还说钱多事少,转头问我能吃苦吗?再说,还有什么苦,他不能吃?只要确定他和廖军去同一厂子就可以。这点苦算个屁。

    “大哥,你看我这一身打扮,我像不能吃苦人么?我再确定一下,你确定安排我和你说那几个老乡一起进同一厂子。那我就在你这去厂子。你也好拿一点好好处。”

    那人满口答应。一定会安排妥当。“那几个人明天就出发去省城,厂子那边催得很紧,工期很赶。你明天可以出发不。介绍信那些乱七八糟手续,你不用担心,我全部都能搞到。”

    李石说:“明天估计不行,需要两三天才能处理这里事情。”

    那个人想一会说:“也行,尽快。你名额,我只能留两天。过后,我就把你名字除掉。你看准时间。”

    李石肯定没和廖军同一车去省城,他再瞎也不至于忘记自己相貌,即使李石精壮许多,面部皮肤黑苍老,可也不会改头换面般让人认不出来。第二天一大早,李石就在客运站周围看着招工处。一直到早上十点多,李石才看到廖军等几个人肩挑被子衣服手提红桶子。他们接过招工人介绍信之类手续,就上车去省城。当天下午,李石就把个人物品全部处理掉。第二天,他便接过那个人介绍信坐上去省城大巴车。

    李石晕车严重,三个多小时路程。他吐了三个小时,吐完胃里食物,后吐水,有那么瞬间想要跳车自杀算逑。想不明白,自己开车没有丝毫晕车感觉,坐车却晕得七荤八素。好在他本人心怀目标,意志坚定,口含苦水,泪眼摩挲,忍住不跳车。那一车人有三分之一人都在呕吐,“呕”,呕吐声音,此起彼伏。

    三个多小时地狱之旅,泪眼中模糊看到进入省城绿色路标,胃酸也随之减弱,呕吐感觉渐退。车里同样深受晕车痛苦乘客都松一口气,胜利在望,同志们坚持。与李石同车老乡包括他一共七个人,下车后,看到一个人举着牌子,G市XX加工制造厂字样。他们几个人直接走到他那里,他对过他们身份和介绍信,便带着七人一起搭乘另外一辆客运车,又颠簸一个小时左右。一行人终于进入一家大型制造厂,下来便是安排入住宿舍,领工衣,熟悉工厂环境。

    晚上休息,几个人安排在一起。一位老哥抽着烟说:“这他妈哪有什么靓妹?车间里全是男的。几个女的,都在饭堂做饭,搞卫生。他妈的,那个人是不是骗我们?回去,我一定打断他狗腿。”

    另外一个接茬:“那狗头一定骗我们,这个厂哪有什么靓妹,我出来找女人,不是找工作。乌蛇镇,我也找到工作。明天我要找厂里接头人问问。”

    他这么一发话,其他人也应和。李石一进厂就发觉不对劲。女人太少,并且是一个摩托车制造厂。那天,他明明听到说廖军是进化妆品加工制作厂。当时压住怒火,等明天问明白再做决定,我肯定不能回去,想办法找到廖军进的厂子,如果能通过接头人帮忙转过去,那也不亏,要是没法转过去,再做详细打算。

    第二天,几个人在饭堂找到接头人,把他围在中间。接头人喝粥,吃油条,见他们几个目露凶光,不慌不忙,淡定自若,环视他们一遍。

    他站起来叫饭堂员工给他们每人一碗粥和两条油条。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就把几个人给定在原地,难道他不应该跑么?不跑路,还请吃早餐,两根油条,一碗粥。吃饱好打架么。眼前状况,超出他们几个人理解范围。不愧是省城人,见多识广,面对必输局面,他们还如此平静。

    接头人看他们一脸茫然,咬一口油条:“各位工友,别冲动,先喝完粥,吃油条。我们边吃边聊。凡事有的商量。”

    几个人见他如此风范,怒火降息,拿起油条,一口粥一口油条吃起来。

    接头人说:“你们一定觉得自己被骗,不是之前说的厂子。这里全部是铁架子,铁配件,没有靓妹子。是么?”

    他们几人不说话,也不否定,默然认可他的说辞。那人见状,继续说:“各位,这种情况,我一个月见好几回,已经习惯。你们还算文明,起码不给我一拳一脚。有一次,我脑袋直接被淋一碗粥,还好不是热。”

    他不管哥几个懵逼状态,继续说:“你们的确被骗,但是不是我骗你们。我接到信息是把你们接送来这个厂子干活。骗你们的人是介绍你们来这里的人。我多次和他说要讲实话,不要说靓妹多,票子多。我们机械配件厂,哪来妹子。当然工资实打实高过其他其他厂。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觉得被骗,去财务处,领取回去车票钱,记得找那个人揍一顿,谁让他瞎扯。”

    李石并不在乎他在哪个厂,只在乎廖军是不是在这个厂。首先要确定这件事。我问他:“之前还有一批老乡介绍来省城工作,他们也是进入这个厂吗?”

    那个人皱一下眉头说:“不一定。前一批,不是我接待,应该不是进入这个厂。否则我一定知道。”

    听到此消息,他多少有点难受,省城那么大,人海茫茫,每一天进入客运站的大巴车满满是外地来的务工者,何时才能找到廖军。当时他已经心灰意冷,想等下一个出狱的人。可是自己回去又有什么线索找到廖军?岂不是白忙活这一趟。回去找人,收废品,挣得不多,还辛苦,容易被人认出来,不容易跑路。省城也是找人,工资高,当然也辛苦,没人认识,事情败露还容易跑路。要不给自己划定一个时间,半年时间,找不到廖军,就等下一个出狱。

    他主动表态,“工钱是之前谈好的。不能少一分钱,那我就干。你也可以拿介绍费。”

    其余六人见李石表态,也半推半就地答应留下先干几个月。其余六人各自去分配好的车间。

    李石连忙拉住接头人说:“经理,你能帮我打听一下上一批来省城工作我那几个老乡被分配到哪个厂不?有一位廖军老乡是我小学同学,我有点急事要找他。我必定重谢您。”

    说完,他塞五十块给主管。五十块,差不多是十分之一个身家,着实不少。给这么多钱,完全是想要尽快确定廖军位置,我需要做详细准备。

    主管接过钱,说:“都是在外打工。钱,我收。事,我去办。办不成,我退一半给你。毕竟我需要钱买烟酒。无论如何,两个月,行与不行,我通知你。我明天去邮局打个长途电话给在你老家招生人,问问他情况。他或许会知道。”

    省城加工厂生活,李石适应得很好,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一开始,他在仓库部门工作,因为力气大,有开车基础。他被调进送货部门,整天开着小货车到处送货。每去到一家工厂,他都会问问厂里员工,有无叫廖军,很可惜,一无所获。那时候没有导航之类地图仪器,全凭记忆认路。他对路标记忆力比一般人强,路过陌生地段,两边特别建筑,自动录入脑子。后来他分析这种潜意识,估计是自己时刻想着要跑路,需要记住那些地段建筑,便于跑路。

    两个月后,接头人找到李石,返还二十五块,说乌蛇镇那个找工人只负责把人“骗”到省城拿中介费,省城街头可能是务工中介公司,也有像他这类负责自家工厂人力接头。廖军那一批人恰好是进入务工中介公司。像务工中介公司,这几年遍地开花,一条街少说也有几十家。廖军那几个人被一家G市蓝海人力资源公司接走,安排在G市轮胎厂。

    李石说:“我知道那个轮胎厂,上个星期,去过那里接货。我问过那里员工。他们说听说这个人。”

    接头人说:“没听说很正常,百来号人厂子,不认识人多了去。况且,廖军压根就不在轮胎厂呆两天。他们也和你们一样,厂里满是粗糙大老爷们,就吵着要离开。还没办辞职手续,那几个人全部离开。”

    李石点一支烟给接头人:“后来他们去哪了?”

    接头人说:“如果早几年,找到他们很容易。这一两年开始就不好找。政府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省城务工,对人自由流动管控很松。他们离开轮胎厂后,估计是去另外厂子工作。我找了很多务工中介公司负责人。他们都表示没接触过你老乡那几个人。”

    本来以为还有希望,结果还是音信全无。不知何时开始,李石已经学会淡然面对生活不如意一面。

    科学讲逻辑,生活和人生没有逻辑可言。对于如此混沌人生和生活,唯有认真地走一步是一步,作为混沌系统中个体,只能祈祷下一步不是坑。

    货车司机工资挺不错。他很满意这份工作,工作拼命,开车技术一流。厂里货车到现在都没磕碰过一次,深受领导夸奖。可惜从没奖励过金钱。厂里,他几乎没花过一分钱,吃住厂子全包,攒了不少钱。厂里工作单调乏味,女性又少。一些工友经常出去外面“洗头”“洗脚”。某个工友不小心感染了传染病。他全身长满红斑,看着会让人做噩梦。那时候传闻,传染病工友用过洗澡房,也不敢用。李石开车在外,经常找小溪运河地方,把车一停,洗个露天澡,不用回厂里洗澡房,边洗边担心病毒。

    这些年在很多厂子工作过,无论大小厂子,团建依旧是李石最讨厌的活动,尤其是占用他休息日的团建活动。和一群不熟悉同事在一起拔河,跳绳,唱歌,还全部是男性。相比之下,宁愿一个人跑到无名小溪静静钓鱼。当然也有例外,那一年团建,李石终身难忘。

    市里举办全市工人运动会。厂里号召员工报名,为厂争光。前三名,现金奖励加摩托车一辆。像李石这样货车司机,自然看不上摩托车。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他喜欢运动,跑步,爬山,游泳,篮球,足球,全部训练过,一般人不是他对手。因此李石报名跑步和游泳。其他项目,自己不参赛。篮球,足球,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万一廖军就在下面看着。岂不是被他跑路。爬山,越是山顶人越少,还是很危险。跑步游泳,人多,自己可以混在人群里慢跑。游泳戴着眼镜,不容易被看出来。再说游泳比赛,男性基本都去看女子比赛,谁看男子游泳比赛,反正自己不会看。

    跑步,准确说是小型马拉松。李石起跑位置处在队伍中间,前面全是头,后面全是人。道路两边全是赞助这次运动会广告牌,各种各样广告牌眼花缭乱。摩托车广告,轮胎广告,玻璃广告,各种家电广告,各种零食生产商广告,化妆品广告,从起跑点排到终点。

    以李石实力,跑到最前面那几十人集团中,完全没问题。他一路不紧不慢混在中部人群中。游泳比赛,他则拿了好名次,本来他也打算随便游完全程两百米,可是隔壁赛道选手挑衅他,只好施展自由泳最强技能,把他远远甩在后面。游泳领奖,他没有去,如果上领奖台领奖就会被登记名字和所属单位。排在他后面哥们欣喜若狂,登记自己名字和所属单位。

    游泳和跑步,两项比赛都没有廖军踪影。李石本来也没想过在这种多人场合能找到他或者和他一起来老乡。他提前回工厂,和不参加运动工友钓鱼。第二天,自己早早来到物流车间,主管已经泡茶看报纸,见他进来,说:“怎么样,有名次不?前三名登报纸。”他把手中报纸递给李石。

    李石大致扫一眼,停留在爬山运动前三名获奖名单上,第三名:廖军,所属单位:G市XX化妆品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旁边还有三个人捧着奖杯照片,右手边那个大饼脸就是廖军,黑白照片看出他满脸青春痘。

    那家工厂很大,下班时间经过那里总是可以看到一堆靓妹出来逛街。现在这家摩托车配件制造厂没有和廖军供职的厂子有合作,自然就没有交集。

    第二天,送完货,李石开车兜到那家化妆品公司门口。厂子门口一般都有招工信息。不像摩托车配件生产厂子,这家厂子大门比绝大部分厂子气派多,从里面走出的人和从外面进去的人,他们显得格外自豪,好像公司就是他们家。保安见我没穿他们工厂工衣,衣服上多处黑色油渍,靠近一点还闻到汽油味。他眼角斜视,语气拉高,问:“喂,干嘛的?不是这里,赶紧滚蛋。”

    李石连忙递烟,赔笑,“保安大哥,我想问点事。”

    他看一眼我沾有油渍手,不接烟,不好气问:“问什么?”

    烟盒里剩下五六支烟,直接放到他办公桌上,李石还是笑着说:“大哥,这里招工无?我怎么没看到招工信息?”

    他看见李石送一包好烟,态度稍微缓和一点,把一张招工宣传单递到李石面前,说:“我们当然招人,不过我提前告诉你,通过面试不容易。今天下班,明天再来吧。呐,看见那栋房子没,直接走到那里一楼,就看见有人招工了。”

    回到车上,他看下宣传单,里面写着招长期一线工人,工资不算很高,比不过自己当货车司机工资。可是还是很多人来这里工作,估计也是因为这里靓妹多,环境舒服吧,工资低一点,也无所谓。

    李石提出离开摩托车配件厂,车间主任极力挽留,提出加工资,给他更好工作条件。自己心中粗略算一下,按照行价,雇凶干掉廖军,大概需要五万左右,这种买卖,肯定没法打欠条,即使给五成定金吗,不吃不喝,自己还需要几年才能攒够定金。自己没有做生意打算,靠打工工资雇凶除掉廖军,遥遥无期。看来,还得靠自己。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别人对自己展现好意是什么时候咯,大概去年,或许前年。听到主管挽留言语,李石很感动。虽然主管平时很严肃,不苟言笑,他从来没有为难过普通员工。拒绝主管,李石的确很不舍,在这里工作很开心,有工资拿,有车开,有无数黄段子听,有不错饭堂员工餐。或许是那件事后,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让李石保留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摩托车配件厂这段快乐时光必定起到最大作用。人性最可怕,可是李石还是相信有温暖的人性。

    离开配件厂后,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钟,李石只身前往G市最大服装贸易市场旁边人力资源集合中心。进入某条不知名巷子,敲响一扇门,过了一会,一个粗犷声音问道,低沉中带有些许不悦,像是打扰他好事一样,“干什么,这里不租房,滚。”

    李石听到一个女人年轻女人轻声说道:“出去看看,怕是公安。”

    那个人男人故意提高声音:“什么嗨事,我们搞我们夫妻事,关公安什么事。”

    门打开一小缝,戴眼镜,秃头,口里叼着烟,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男人盯着我:“什么事?”

    李石笑着说:“买证。还么?”说完立刻递上一包烟。

    那男人一看不放松警惕,依旧不敢开门,也没接烟。

    他继续说:“武哥介绍的。”

    听到“武哥”,男人才稍微没那么警惕,说:“价格,武哥和你说了没?”

    李石说:“说了。本省贵,外省便宜。相似贵,不相似便宜。”

    他见李石懂行,说一句等一下,回屋找一会,厚厚一沓身份出来给李石挑。李石一张一张地挑,最后挑一张面相和他自己很相像,年龄也差不多的身份证。秃头男开口要加五十。我直接丢还给他。他加二十,要不就去下一家,来他这里,主要是因为身份证数量多。

    最后秃头男答应五十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