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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四封信

    上个星期,公司开会,经理提到一个重要业务——海鲜长途运输。这几年,海鲜价格火箭一样飙升。隔壁城市开了几个大型海产品加工厂。运货路上常碰到冷藏车。

    李石喜欢摸车,看见路上任何没开过的车,都想要尝试一次。他可不甘心一辈子只开中小货车。最近兴起的冷藏车,它看起来很酷。等公司购买回冷藏车,他一定申请第一个冷藏车司机。后来发现,公司已经把他名字添加到第一批开冷藏车司机里。后面,他一直开冷藏车,挣了不少钱,也帮公司挣了好多钱。

    自从李石开上冷藏车后,他特别喜欢观察其他路上的冷藏车,心中总要做一番对比。不为别的,老子开这辆冷藏车是进口的,看见非进口车,心中竟然对司机起了怜悯之心。距离公司不远的一个二手车市场里,有几辆二手冷藏车。下班后,他经常去那个二手车转,还会帮忙二手车老板开车,学习修车。

    这一年以来,起早贪黑,公司信任李石,给他安排多个稳定业务,钱挣得不少。今年,李石在乌蛇镇租一块差不多六亩的地。以前,那块地附近有上千亩的甘蔗林,风一吹,甘蔗叶如浪潮般起伏远去。甘蔗叶刮他脸颊的刺痛感,他永远忘记不了。每到甘蔗收割完结后,当地人一把火把干枯甘蔗叶烧个精光,被火烤被烟熏的土地,黑呼呼的。他不想让这块土地吞噬他们五个人恐怖的笑声。李石要让着黑乎乎的土地吐出他们五个人丑陋的面孔。

    “后生仔,你租这地种甘蔗?”那位块地主人老伯问李石,“听阿叔一句,甘蔗就不要种啦。那东西挣不了几个钱。你要是做别的,主要别犯法。我租给三年。你看租金,我已经便宜你很多。”

    “老伯,你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不种甘蔗。我养鸡。”李石说,“到时候,我送养的走地鸡给你吃。”

    “你做生意。怎么能要你钱。”老伯开心说,“我买你的。到时一定留几个靓阉鸡给我,我要送人。”

    前面几个人开着改装过的摩托车呼啸而过,把李石从上一个月租地回忆中拉回来。前面几辆摩托车后座全部坐着人,行走方向似乎和他一样,都是去乌蛇区渔港村。

    站在渔港村渔业交易市场那里,往前面看去,两座三百米左右的小山立于两侧,形成一个天然大港湾。每一年台风季节性肆虐乌蛇区各条村镇,唯有渔港村免于狂风横扫。两座山如父母有力的臂弯把小小的渔港村抱于怀中。这里没有任何工业污染,没有农田农药排污,海水如蓝天。每一年乌蛇区极其隆重的“海王游泳比赛”都选择在这里。傍晚时分,上百艘渔船归港,红得发紫的落日,把海水和渔船照得发出橘红色光芒。

    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渔港村有海有山,多少人羡慕渴望而不得,有的人却暴殄天物。放着这小富贵不拿,非要把自家钱财往外泼。

    开摩托染着黄发青年把车停在一个院子前,院子中有一栋二层外墙无装修小楼。院子大门和一米多高围墙上都被喷着“欠债还钱”四个字。院子大门贴对联地方,还被恶作剧般喷上黄漆。右连:欠债,左联:还钱,大门上作为横幅:梁国辉。这幅对联颇有古典文化与现代主义结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等那些黄毛离开后,李石下车走到他家院子门口看几眼。

    “你也来催债?”一位拄着拐杖双眼直瞪着李石的老太问。老太语气很不友好,有种下一秒就把拐杖敲他脑袋上的架势。

    李石连忙解释:“我不是来催债,阿婆。我是梁国辉朋友,想知道他去哪了。”

    “死鱼烂虾仔,还说不是来催债。”阿婆大骂一句,“朋友,来这里催债的人,哪个不是说他朋友。”

    “阿婆,我真是他朋友。”李石昧着良心说,“现在就是想关心他。你看我开这车,想找他拉一批鱼。前段时间刮台风,这段时间鱼价升高许多。他家以前卖给我给我。我觉得不错,今天来想找他订一批货。”

    老娘半信半疑看着李石,听到他要找鱼货,说道:“他家连船都没,再新鲜能我家新鲜。我大儿子开渔船,你找我大儿子要,深海浅海,什么都有。”

    李石拿了大娘儿子电话,保证下一批货,找她儿子拿货。大娘脸上出现笑意。他立刻抓住机会,问到:“阿婆,这家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牢里呆着改造么,怎么就出来,还欠人家钱?”

    “半年前就回家里,听说在里面表现良好。就提前出来了。”老太说道,“出来不久,在家没事做,不想跟着渔船捞鱼,嫌辛苦。跑去耍两手,输个精光,就借高利贷。”

    李石点点头说:“赌博这东西老实不能碰,一碰,倾家荡产。”

    “就是嘛,借了高利贷,听说十几万。他家卖那点鱼,能挣几个钱。十几万,怎么还。”老太用拐杖指着墙上“欠债还钱”字样,“你看,人家找到家里。”

    “他们家人都不在家吗?”李石伸头往院子里瞧。

    “后生仔,你是不知道。前几个月,天天开着大喇叭,喊梁国辉还钱。他早就跑路,留着父母在这里活受罪。他姐姐嫁外地,兄弟两个人家也有家室,在省城工作。听说他兄弟偷偷接他父母去省城。”

    “哪里高利贷这么无法无天,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么?警察不管吗?”李石问。

    老太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得了谁?没人拉着他赌场。没人拉着他按手印。”

    老娘继续说道:“我们周围邻居报几次警,派出所几个大胖仔把车往这一开。那些开摩托没正经人,跑掉。警察一走,摩托又开回来。几次后,我们也懒得报警,警察也懒得管。”

    “他惹上黑社会,难不成被宰了吧。”他故意这么说。

    “哎呀,这是什么社会,哪有人天天宰人?”大娘凑过李石旁说道,“那家的女儿见过他。”大娘用拐杖指一下不远处一栋小楼。

    “阿婆,我实话实说,我的确来要钱。我要找回他这笔钱,有这笔钱,我才可以找您大儿子进货。”李石说道,“那家女儿向您透露什么信息?”

    大娘眼见帮她大儿子拉一个客户,按住笑意,说道:“前段时间,那家女儿和我媳妇谈到梁国辉这条粉肠。他经常去“公主街”,他躲到市区里。催债佬上哪找人?”

    “阿婆,那个女儿怎么就知道梁国辉去“公主街”快活?”李石想判断信息源准确性。

    “她经常给“公主街”大排档,送海鲜。梁国辉去大排档吃饭,喝点酒,在那里耍酒疯。那天她送鱼给老板,呐,就见到他在那里。一问老板,才知道梁国辉三天两头来他这饭店吃饭。”大娘说。

    “他不是欠债嘛,哪来的钱,天天在外头吃喝?”我疑惑。

    “老太我就不了解啦。”老太说,“我儿子这两天出海,明天早上回来,你抓紧时间。他船靠岸,海鱼都被抢走。你抢时候,手脚要麻利。”老太说完,看见几个姐妹开始聚在老榕树下,告别李石,走向她姐妹。李石到渔港村码头处买两斤活蹦乱跳海鱼。得知梁国辉信息后,今晚心情特别好,煮了一锅鱼汤,吃得满头大汗,直呼过瘾过瘾。渔港村海鱼果然名不虚传,贵的确有贵的道理。

    连续三天,李石都去“公主街”附近转悠。“公主街”背靠全市最大工业区,左边是物流园,右边是商业街道,前方不远是本市最大出租屋集中地。市区内所有道路,何处何时堵车,他了然于胸。每到下班时间,他避免经过这附近,车祸也经常发生。摩托车党飞奔,货车司机赶着送货,公交司机按喇叭回去交班,自行车横叉中间,谁也不让谁。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走近路,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堵得水泄不通。

    堵车最受益便是旁边公主街。很多出租车司机货运司机,因为前方堵车,绕路避开高峰期,纷纷选择开进公主街,从另一个路回去。公司几位年轻司机也绕路进入公主街,后来他们就经常选择绕路,不管前方堵没堵车,往公主街里面绕路。有时候绕了一个多小时还没从公主街出来,仿佛在直线道路中迷路一般。

    李石不敢贸然进去,就算公安机关刚刚扫完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次光顾此处,也不敢进去。万一公安机关杀一个回马枪,把他堵在公主街某家按摩店门口。黄泥掉裤兜里,说不清。被公安抓住,总会被问一个问题:你是谁?

    对啊,我是谁?李石?陈荣?钱包里身份证就是这个名字。这个是他花钱弄的假身份证。,这种假证件骗不了警察。以前自问这个问题——“我是谁”的时候,李石茫然不知所措。他有两个声音,外在声音:我叫陈荣,一名熟练运货司机,您是送货还是提货。另外一个内在声音则回答:我是他们五个人唯一的死神。人间留不住他们,上天拯救不了他们。

    法律给不了他想要的正义,那他就送他们下地狱。

    这已经是第八天,晚上十一点多,公主街依旧热闹,上月扫黄工作并没有阻挡周围人们来这里寻欢作乐,夜夜笙歌。大小酒吧门前停满车辆。酒吧隔壁一般都是歌厅舞厅。从里面走出来的女性各个一顶一的美丽动人,婀娜多姿,前凸后翘,看得人想入非非。一家店名为“龙潮”的大排档,

    不知出狱后的梁国辉现在变得如何?但愿他没有受过多大苦难,头没秃,发没白,脸没瘦。前面三个人刑期短,出来后没什么变化,基本不用费心思辨认,一眼便认出来。

    他们五个团伙,前三个已经死亡。梁国辉第四个出狱,他与王光林出狱时间相差不到一年时间,不知他们有无联系?王光林死后,梁国辉有无害怕逃跑?现在他又被高利贷人催款,时刻准备自我人间消失。如果那位阿婆话可信的话,他应该还在本市,似乎对自己欠高利贷之事并无太担忧。可是今天可是第八天,李石还是没见过他人影,连一个像他的人都没见过。那家大排档就在李石眼前,这几天总有一个女人开着一辆小货车上面这些“渔港村海鲜”字样,她就是阿婆说的那个女人。

    第九天晚上,李石坐在车里面等得有点不耐烦,下车过去对面大排档点几个菜吃。一盘鸡蛋炒韭菜,一盘一斤石斑鱼,一盘土豆焖牛肉,他吃到一半时候,两个女人坐到他隔壁桌,点三菜一汤。

    听见声音,感觉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抬头仔细一看,李石曾经见过白衣女子。上一次,她在洗头房拥抱一下。短短两年不见,她没有太大变化,青春靓丽。李石看着她有点出神。她似乎察觉有人盯着她看,看一下李石。他立马低头,动筷子夹鱼肉,大口吃饭。不一会,李石再看另外一个女人,更加觉得世界真是奇妙。这女人便是王光林妻子。

    只听见白衣女子说:“秀玲姐,你就别忍了,报警抓他进去。”

    王光林老婆说:“之前报过警,这死皮蛤蟆,消失几天,又回来。没办法。他欠人家钱。找我要钱。上个月,我已经给他一万块。让不要去骚扰我家人。真是丢死人。怎么认识这么个垃圾货。”

    白衣女子说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他突然来找你要钱?”

    王光林老婆示意白衣女子压低声音,说一句,以后再聊。

    她们菜已经上桌,两个人吃着吃着又开始聊起来。

    白衣女子先说话:“秀玲姐,要不我们搬离那里,我总感觉有人在那栋楼附近跟踪我?”

    王光林老婆说:“有这回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白衣女子说道:“一个月前,我下班回家,总感觉有人跟踪我。这半个月倒没发现。该不会是那个雨夜色魔吧。他妈的,我只是陪人跳舞,不卖身。他不会以为我好欺负,跟踪我?”

    王光林老婆说道:“雨夜色魔,不会是那个人吧。你这么说,我要倒是要准备换房子。我真的很喜欢那里,人少安静,房东人也不错。虽然隔壁工地打地基吵一点,但也不影响我睡觉。我还有很多货物放在那里,很不喜欢搬家。”她看一眼白衣女子,继续补充,“这个星期,我们就搬家。这段时间收入不错。听姐一句话,帮完家,我介绍一份工厂文员给你,不要从事这份工作了。虽然我知道你只陪人家跳交际舞,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但是将来你要结婚,人家男方总会十分介意。工厂文员工作工资比不过这个,起码看来是正经工。”

    白衣女子眼睛笑如卧蚕,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还是玲姐关心我。”

    “滚!出门在外,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吃完饭,上完这个星期班,就别去了,收拾个人物品,找好房子,我们就搬过去。”王光林老婆说道。

    她们所说的他究竟是谁?难不成真的是梁国辉,这个混蛋。两人都没说这个人名字。这年头,欠债的人又不是只有梁国辉一人。可是这一切信息都与梁国辉这个人极为相似。欠债,王光林老婆,这两个因素加在一起,不得不由李石加强联想。如果不是,他也找出不是梁国辉的证据。如果是,那岂不是水到渠成。

    李石故意等她们吃完再离开,跟着隔五十米左右跟着她们,拐个弯,王光林老婆走进一家“梦露情趣用品店”,店门口还写着:套子,用具,影片。这个影片应该是小孩子不能看那种。店门是玻璃门,可以直接看到里面陈设。面积大概二十多平方米,门口正中间对着一个红木柜台。柜台后面有一个柜子,上面摆满各种成人玩具,五花八门,想不到有人竟然把这种需求做成生意。店内还有一个长沙发,正对着沙发上面吊着一台电视机,里面正放着本地新闻。

    白衣女子则走进一家跳交际舞的舞厅。那年头非常流行交际舞,属于上层社会一种爱好,停在舞厅门前的车档次明显比其他店门前车高出很多。他走到门口,迎宾小姐虽然笑盈盈询问需要跳什么舞,可以介绍舞伴给他。李石明显感觉到她们对他消费能力抱有怀疑态度,说实话,李石并不在乎她们如何看待他,看得起也罢,看不上也罢,无所谓,他只想确认白衣女子是否还记得自己。

    “刚才进入你们这里,穿白衣的女子,是你们这里舞伴吗?”李石停住脚步。

    两位迎宾小姐说道:“田老师啊。她是我们这里舞蹈老师。任何人都赞扬我们田老师舞蹈技术高超。好多老板跟着我们田老师学习后,很快就学会交际舞。”

    “我点她做我舞伴。”李石拿出钱包。

    交完钱,两位迎宾小姐要他稍等。在舞池旁边站着等待一会,他看到白衣女子便在其中一位迎宾小姐引领下,来到她身边。她笑容很职业,当然也很假。

    她认真看一下李石说:“你刚才在那里吃饭,我们见过面。”

    李石说:“是的。”

    “这是你第一次跳这种舞吗?”她问。

    “是的。”李石回答。

    交际舞,直到现在,李石依旧不会跳。那一晚跳舞,他第一次跳舞,也是他最后一次跳舞。

    李石动作乱七八糟,经常踩住她鞋子。她则完全不介意李石笨拙动作,耐心教每一个动作技巧,如何踏步,如何转身,如何支撑点等等,毫无疑问她是一名优秀舞蹈老师,而他是一位手脚跟不上脑子的学生。最后时间到了,她依然鼓励他多练习便可以进步。

    李石知道她名字:田甜。她果然不记得李石,不记得那一晚她拥抱过他。

    第二天,李石送完货,已经晚上十点多,赶快洗完澡,开车去公主街蹲守。今晚蹲守,并不是全为了找到梁国辉,他还要看着田甜安全回到她的屋子内。最近色魔案件,传得沸沸扬扬。这个人不杀人,只猥亵妇女,但是似乎也是大街小巷的传言,并没有引起警方注意。昨晚听见田甜和王光林老婆一席话,李石担心她会出事,便等她下班,远远看着她,别被那个所谓色魔侵犯即可。等过几天,她们搬家离开那里,就剩下如何解决梁国辉这一问题。

    高利贷那帮人手段,李石是有所耳闻。如果梁国辉被抓到,还不起钱,不死也残。他不想梁国辉被高利贷那帮人先下手。那帮人不是梁国辉的死神。

    自己才是他们的死神,唯一举着镰刀的死神。

    正出神,李石看见田甜那家歌舞厅前车子开始稀少,里面跳舞的人陆续从里面出来。不一会,他便看到田甜也出来,她一个人先去拐角处“梦露情趣用品”店铺。等了约莫十几分钟,田甜一个人出来,走出公主街。

    李石带着刘海假发,右手臂上挂着绷带,装作受伤的样子,一路跟着她。她一路往前走,过了几条马路,拐几次后,一下子人少了很多。她们两个人租的房子并不在新建出租屋房子区里,在一个老旧小区里,小区楼墙上画着一个大大“拆”字。小区里住户差不多都全部搬走。一栋楼六层,只有七八个住户。四楼最右边房间灯亮起,田甜打开窗户。

    李石见她安全回到,便转身离开。过马路时候,王光林老婆与我擦肩而过。走百十米,看到一个男子也是往王光林老婆方向走去。这个男子长相有点像梁国辉。

    思索片刻,李石转头,跟着上去。

    过了马路,拐进人群少的地区,王光林老婆一直往小区方向走去,那位男子保持一百米左右距离,甚至有意放慢脚步,等王光林老婆买完生活用品和水果后,他又加紧步伐跟上。此刻李石固然可以上去揍他一顿,可是他不能如此。

    李石加快脚步超过他,跟着王光林老婆身后,等王光林老婆进入小区后,李石在无人看守的小区大门那里抽烟,作势等人。

    梁国辉见状,便离开。

    等李石再一次见到梁国辉时候,却是他从来没预想过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