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唯一的幸存者
“所以说，他失忆了？”乔纳克蒙医院的大厅里，福奇警督带着拉蒂森正在询问雷恩的主管医师布姆莱，然后便从后者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坏消息。
“是的，警官，准确的说，他是应激记忆受损，我们判断他是在脑部受到了重物击打后损伤了其部分记忆神经。另外，他在被送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长时间未进食加重了这一症状。”布姆莱医生严谨地回复道。
“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并不好说，事实上，类似的病例还没有普遍性的诊断方案，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另外，经检查他身体上除了后脑部位受创，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或者换个说法，除了营养不良外，他很健康。”
一旁的拉蒂森听到这话又按捺不住插话道：
“见鬼，你是说那个家伙开着船去弥海上逛了一圈，丢了全部的人和货物，然后说自己失忆了，又在海上漂了十几天安然无恙地漂回来？”
“警官，请允许我善意提醒下，确认这些事情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布姆莱医生的脸色明显一下子冷了下来，针锋相对地回了句，“我还有病人需要照看，如果要去见雷恩，叫护士就行，安琪！”布姆莱叫来一个护士，简单吩咐了几句，随后就见他径自走向大厅另一侧。
“拉蒂森！”福奇眼见这一幕，沉着嗓子略显无奈地提醒。
“是的，是的，警督，我知道了。少说话，多做事……”
福奇转过头去，盯了拉蒂森的眼睛几秒后，肯定地下了结论：“你没记住！”随后他便自顾自地跟着护士朝走廊走去了。
“嘿！警督！”拉蒂森快步追上福奇，显得有些局促地开口说，“师傅！我会记住的。不过，师傅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失忆了？要知道……”
福奇突然停下脚步，一转头又深深看了眼拉蒂森：“我说了，你没记住！还有，再有下次，就不用喊我师傅了！”
“好的，我记住了……”拉蒂森像是只被斗败了的大公鸡，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福奇耸了耸肩，好像无视了拉蒂森，继续跟着护士向病房走去。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福奇才低声说道：
“拉蒂森，真理女神的启示三是什么？”
“是！是的！师傅！”拉蒂森仿佛记起了什么，突然昂起了斗志。
……
真理女神的启示三：比相信真理更重要的是验证真理！
顺带一提，这也是加萨公国警察学院的校训。
……
“先生，我打赌您一定没见过像马车一样大的八爪鱼，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怪物嚯嚯……”
福奇刚进入病房，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蒙比？看来施森先生很上心啊。”瞥了眼床头摆着的几个苹果，福奇一本正经评价道。
病榻前正在侃侃而谈的正是蒙比，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听福奇的话就明白了，自然是施森先生派过来打探情况的。
伯爵的手信当晚就送到了警察局长的办公桌上，但波比神父的话却始终让施森先生隐隐不安，因此他才破费让蒙比特地带些水果来医院看望被救起的雷恩，目的自然是从雷恩口中得知斯塞宾森号海难的真相。
没错，就是海难，即便斯塞宾森号的情况十分诡异，甚至没有在船上发现遇难者，但在施森看来，无论怎么思考，也只有海难这一种可能了。
当然，施森在做出上述结论的时候参考了伯爵的意见：
幸运的斯塞宾森号，在一场可怕的灾难后带回来唯一的幸存者，多么圆满的结局~
如果按照纽因斯的传说，这次的“死船”貌似名不副实，没有遇难者的“死船”究竟还是不是“死船”？这种问题想必在昨晚之前根本不会有人思考。
不过昨晚之后，这或许会困扰许多人。
“哦，是警官大人，您也来看望雷恩先生吗？那你们聊，雷恩先生，下次来我再继续同您讲八爪鱼的故事……”蒙比很识趣地起身准备离开，虽说没能完成施森的任务，不过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讲这么久的故事。
我果然是个天生的演说家。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蒙比满意地离开了。
目送着蒙比跟着护士离开，福奇和拉蒂森的目光才第一次落到病榻上的男人身上。
宽宽的额头下，两个浑浊的眼睛和眉毛全挤在了一块儿，一对长耳朵垂在两旁，宽大的厚嘴唇向下耷拉着，两撮小胡子挂在嘴唇上方，皲裂的皮肤中间簇拥着一个泛红的酒糟鼻。
拉蒂森的第一印象：平平无奇，有些邋遢。
拉蒂森的第二印象：完全不像个船长，至少不符合拉蒂森脑海中的经典形象——精明强干，目光如炬，更重要的是有着和头发一样茂密的胡须。
“你好，雷恩先生，请容许我先自我介绍下，鄙人是纽因斯城警察局的警督福奇，这位是警员拉蒂森。”就在拉蒂森仍沉浸于脑海中那些高大伟岸的幻想形象时，福奇已经开口了，拉蒂森后知后觉地点头示意，并赶忙从上衣兜里掏出纸笔准备开始记录。
没有等雷恩开口回应，福奇就拉来了椅子坐在了病榻边，并用余光示意了下拉蒂森。
拉蒂森会意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躺在病榻上的男人，只见一双纤细的手接过了水杯，这时拉蒂森的耳旁第一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警官先生，你好，布姆莱医生想必已经向你们告知了我的情况，非常抱歉，关于船上的一切，我没有一点印象了。“男人的声音虚弱但平稳。
“没有关系，雷恩先生，这并非你的过错，事实上，看到你平安无事对我们警局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福奇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确认拉蒂森重新打开笔记准备记录，这才继续说道，”那么，恕我冒昧，能请你完整复述下到失去记忆前的内容吗？“
“当然，如果能有帮助的话。“
据雷恩所说，大概一个月前，斯塞宾森号自费吉苏的居伦码头出港，这次出航连同他在内船上应该有十人，包括他、大副、厨师、五名水手和两名机工。船上运输的是商会收集的几批货物，以皮草为主。目的地正是纽因斯城。
经过一番问询，再三确认雷恩没能回忆起更多细节后，福奇握了握雷恩的手，起身准备告辞：
“雷恩先生，非常感谢你今天的讲述。为避免错漏，请允许我再次确认下船组人员的姓名，船长雷恩、大副文森、厨师巴比布……“
“抱歉，警官，我想可能是刚刚我没讲清楚，厨师是巴布伦。“
“好的，能麻烦你写下吗？“
“当然可以。“雷恩一边回复着，一边接过纸笔仔细地写下了巴布伦的名字。
“雷恩先生，感谢配合，希望你能尽快恢复过来。愿女神保佑你！如果后续有记起任何事情，都可以通知医院联系我们。”福奇警督微笑着再次同雷恩点头示意，随后便领着拉蒂森准备离开。
“愿女神保佑~”雷恩轻声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瞬间拉蒂森看到刚准备出门的福奇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怎么了？师傅？”
“不，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蒙比或许选错了讲故事的对象。”
确实如此，同一位在弥海上拼搏了多年的船长讲海上的传奇故事，总不会是个好主意。拉蒂森如是想到。
“是的，警官，准确的说，他是应激记忆受损，我们判断他是在脑部受到了重物击打后损伤了其部分记忆神经。另外，他在被送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长时间未进食加重了这一症状。”布姆莱医生严谨地回复道。
“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并不好说，事实上，类似的病例还没有普遍性的诊断方案，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另外，经检查他身体上除了后脑部位受创，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或者换个说法，除了营养不良外，他很健康。”
一旁的拉蒂森听到这话又按捺不住插话道：
“见鬼，你是说那个家伙开着船去弥海上逛了一圈，丢了全部的人和货物，然后说自己失忆了，又在海上漂了十几天安然无恙地漂回来？”
“警官，请允许我善意提醒下，确认这些事情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布姆莱医生的脸色明显一下子冷了下来，针锋相对地回了句，“我还有病人需要照看，如果要去见雷恩，叫护士就行，安琪！”布姆莱叫来一个护士，简单吩咐了几句，随后就见他径自走向大厅另一侧。
“拉蒂森！”福奇眼见这一幕，沉着嗓子略显无奈地提醒。
“是的，是的，警督，我知道了。少说话，多做事……”
福奇转过头去，盯了拉蒂森的眼睛几秒后，肯定地下了结论：“你没记住！”随后他便自顾自地跟着护士朝走廊走去了。
“嘿！警督！”拉蒂森快步追上福奇，显得有些局促地开口说，“师傅！我会记住的。不过，师傅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失忆了？要知道……”
福奇突然停下脚步，一转头又深深看了眼拉蒂森：“我说了，你没记住！还有，再有下次，就不用喊我师傅了！”
“好的，我记住了……”拉蒂森像是只被斗败了的大公鸡，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福奇耸了耸肩，好像无视了拉蒂森，继续跟着护士向病房走去。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福奇才低声说道：
“拉蒂森，真理女神的启示三是什么？”
“是！是的！师傅！”拉蒂森仿佛记起了什么，突然昂起了斗志。
……
真理女神的启示三：比相信真理更重要的是验证真理！
顺带一提，这也是加萨公国警察学院的校训。
……
“先生，我打赌您一定没见过像马车一样大的八爪鱼，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怪物嚯嚯……”
福奇刚进入病房，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蒙比？看来施森先生很上心啊。”瞥了眼床头摆着的几个苹果，福奇一本正经评价道。
病榻前正在侃侃而谈的正是蒙比，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听福奇的话就明白了，自然是施森先生派过来打探情况的。
伯爵的手信当晚就送到了警察局长的办公桌上，但波比神父的话却始终让施森先生隐隐不安，因此他才破费让蒙比特地带些水果来医院看望被救起的雷恩，目的自然是从雷恩口中得知斯塞宾森号海难的真相。
没错，就是海难，即便斯塞宾森号的情况十分诡异，甚至没有在船上发现遇难者，但在施森看来，无论怎么思考，也只有海难这一种可能了。
当然，施森在做出上述结论的时候参考了伯爵的意见：
幸运的斯塞宾森号，在一场可怕的灾难后带回来唯一的幸存者，多么圆满的结局~
如果按照纽因斯的传说，这次的“死船”貌似名不副实，没有遇难者的“死船”究竟还是不是“死船”？这种问题想必在昨晚之前根本不会有人思考。
不过昨晚之后，这或许会困扰许多人。
“哦，是警官大人，您也来看望雷恩先生吗？那你们聊，雷恩先生，下次来我再继续同您讲八爪鱼的故事……”蒙比很识趣地起身准备离开，虽说没能完成施森的任务，不过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讲这么久的故事。
我果然是个天生的演说家。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蒙比满意地离开了。
目送着蒙比跟着护士离开，福奇和拉蒂森的目光才第一次落到病榻上的男人身上。
宽宽的额头下，两个浑浊的眼睛和眉毛全挤在了一块儿，一对长耳朵垂在两旁，宽大的厚嘴唇向下耷拉着，两撮小胡子挂在嘴唇上方，皲裂的皮肤中间簇拥着一个泛红的酒糟鼻。
拉蒂森的第一印象：平平无奇，有些邋遢。
拉蒂森的第二印象：完全不像个船长，至少不符合拉蒂森脑海中的经典形象——精明强干，目光如炬，更重要的是有着和头发一样茂密的胡须。
“你好，雷恩先生，请容许我先自我介绍下，鄙人是纽因斯城警察局的警督福奇，这位是警员拉蒂森。”就在拉蒂森仍沉浸于脑海中那些高大伟岸的幻想形象时，福奇已经开口了，拉蒂森后知后觉地点头示意，并赶忙从上衣兜里掏出纸笔准备开始记录。
没有等雷恩开口回应，福奇就拉来了椅子坐在了病榻边，并用余光示意了下拉蒂森。
拉蒂森会意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躺在病榻上的男人，只见一双纤细的手接过了水杯，这时拉蒂森的耳旁第一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警官先生，你好，布姆莱医生想必已经向你们告知了我的情况，非常抱歉，关于船上的一切，我没有一点印象了。“男人的声音虚弱但平稳。
“没有关系，雷恩先生，这并非你的过错，事实上，看到你平安无事对我们警局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福奇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确认拉蒂森重新打开笔记准备记录，这才继续说道，”那么，恕我冒昧，能请你完整复述下到失去记忆前的内容吗？“
“当然，如果能有帮助的话。“
据雷恩所说，大概一个月前，斯塞宾森号自费吉苏的居伦码头出港，这次出航连同他在内船上应该有十人，包括他、大副、厨师、五名水手和两名机工。船上运输的是商会收集的几批货物，以皮草为主。目的地正是纽因斯城。
经过一番问询，再三确认雷恩没能回忆起更多细节后，福奇握了握雷恩的手，起身准备告辞：
“雷恩先生，非常感谢你今天的讲述。为避免错漏，请允许我再次确认下船组人员的姓名，船长雷恩、大副文森、厨师巴比布……“
“抱歉，警官，我想可能是刚刚我没讲清楚，厨师是巴布伦。“
“好的，能麻烦你写下吗？“
“当然可以。“雷恩一边回复着，一边接过纸笔仔细地写下了巴布伦的名字。
“雷恩先生，感谢配合，希望你能尽快恢复过来。愿女神保佑你！如果后续有记起任何事情，都可以通知医院联系我们。”福奇警督微笑着再次同雷恩点头示意，随后便领着拉蒂森准备离开。
“愿女神保佑~”雷恩轻声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瞬间拉蒂森看到刚准备出门的福奇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怎么了？师傅？”
“不，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蒙比或许选错了讲故事的对象。”
确实如此，同一位在弥海上拼搏了多年的船长讲海上的传奇故事，总不会是个好主意。拉蒂森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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