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和林翎同居之后，发生了许多快与不快的事情。快乐当然是因为林翎在我身边。和林翎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有情饮水饱，大约就是这感觉。
我印象最深的是，下班之后，我俩再也不用隔街而望了。拉着她的手跳上公车，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依偎着沉默，一路温馨。我们会找一个从未去过的小店吃晚饭，或者到公寓附近的市场买点食材回去捣腾一翻，然后迫于无奈地叫外卖。为了不让每次煮饭这么温馨的事情都变得兴趣索然，我厚颜无耻地打电话向大东求救。大东这家伙开餐馆当大厨，厨艺自然有两把刷子，而且自从结婚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男，指导我煮顿家常便饭那是轻而易举。在大东千里之外的指导下，我和林翎总算能弄出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来。
我和林翎在公司里虽然小心翼翼，但我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高腾和张达明，因为他俩对林翎的事实在是太上心了。高腾还好说，受他两拳也就释然了，谁叫我和林翎是两情相悦呢，他也无可奈何。但张达明就不一样了，他老是认为我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奸诈手段才把林翎给迷惑了。他动不动就喜欢苦大仇深地望着我，说我是个老奸巨猾的下三滥。最近他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笑他就说我是笑里藏刀，我哭他就说我装腔作势，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只会大献殷勤的无耻之徒。我和自家女朋友说说话怎么就是献殷勤了？我在想，如果张达明知道林翎现在每晚都睡我的床，会不会跑去公安局报案，说我拐骗无知少女呢？
公司这些风言风语虽说是人言可畏，但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我一向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觉得无所谓便行了。我担心的是叔叔阿姨那边的看法。林翎离家出走后，一直骗家里说和同学一起合伙租房住，但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果不其然，三个月还不到，阿姨便亲自跑到公司来了，而且矛头直接指向我。当她说不是来找林翎而是想和我谈谈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当时我心里嘀咕着，糟了，糟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着阿姨那来势汹汹的阵仗，想也不用想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那天下午我们站在楼梯口外面的阳台旁，微风经过太阳的暴晒后，显得有点温热。阿姨和我说了许多关于林翎的事情，然后兜兜转转地劝我多为她想想，反正就是不赞成我和林翎好。
阿姨似乎有满腹的道理和怨气要发泄，啰啰嗦嗦，一讲便收不了尾，丑话好话说了很长一大通，而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不断地点头附和。对于阿姨讲的许多事情，我心里很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憋屈，就好像心里闷着口怨气，怎么喘也喘不出来。
太阳渐渐西斜，火红的阳光显得有点刺眼。其实她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离开林翎，但我做不到。于是我们就那样僵着东拉西扯，谁也说服不了谁。
“阿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道理还是懂的。我只想向你保证，我会给林翎幸福的。”我也不想再和她兜圈子了，绕来绕去只会让自己心里难受。
“你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凭什么给她幸福？”见我老是不开窍，她情绪变得波动，语气又硬又直接，字字都刺得我心里发痛。
“阿姨，我虽然没有房子，但我们可以租房。我现在租的地方厨房客厅什么都挺齐全的。”我望着阳台外的风景，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妥协。
“租什么房。以后怎么办？你以为过日子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你以为租房能过一辈子吗？你叔他就是不争气，活了一辈子就只剩下单位分下来豆丁点大的宿舍。你是不知道我活得多辛苦，那时候想再要个孩子都不敢。你们这代，谁家孩子没个伴？可怜翎翎她一个人孤零零长大，天天躲在家里看书。”她冷笑。那仿佛看尽世间冷暖的冷笑让我头皮发麻。我忽然间明白了那晚在郊外给青蛙录音时林翎跟我说的话。她说羡慕我爸妈经常打打闹闹，她爸妈就是太相敬如宾了，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让人心寒。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世态炎凉之下，总有许多无奈。
“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一定会对林翎好，努力奋斗，将来让她过上好日子。”我被激起了男人地那股气愤，不服地道。我当时心想，不就是过日子么？我梁鱼活了这么久这没见我喊过苦。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又凭什么信你。你要是真爱翎翎，真为她好，你就不应该一心想要霸着她，而是希望她能有个更好的归宿。阿姨也不是个势利的人，但凡你还有那么些条件，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好逆了女儿的意愿。但你看看自己要啥没啥，你干嘛还要死缠着我们家翎翎呢。你这不是要误了她终身么你！算我这个几十岁的老婆子求你了，你就放了我们家翎翎吧，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会害自己女儿的。”她见我脾气犟了起来，开始对我软磨硬泡。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和林翎是真心喜欢对方。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见她颤抖着双脚，不断往栏杆边上挪，吓得立马挡在她面前，靠在栏杆上把她隔开来。
“好什么，有什么好？翎翎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受了不少苦。本以为达明那孩子会是她的好归宿，你偏偏还要出来捣乱。你难道就忍心让她跟着你受苦么？她已经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难道你还要她跟着你，以后的日子都为柴米油盐一大堆的琐事忧心忧虑吗。”她说着说着，激动得眼眶开始泛红，泪水沿着皱纹滑落，留下一条条深壑的泪痕。天下父母心我懂，但又有那个父母能懂年轻人对爱情的执着呢。难道我们喜欢什么事，非要把一辈子的压力往肩上扛，衡量一番才能去做么？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虽然生活过得简简单单，但我们就喜欢这样的小幸福、小快乐呀。”我无奈地道。
“每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有什么好快乐的。前一段时间达明他还说要带翎翎出国治疗耳朵呢。换你，你能么？小幸福，小快乐，能把耳朵治好么？翎翎有多想把耳朵治好你又知道么？都是你们这帮不懂事的年轻人在瞎搞，自欺欺人。十天半个月那叫小幸福小浪漫，一辈子下来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做长辈的，还能不知道那条路是明，那条路是黑么？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一条路走到黑的。”她紧紧抓着我的衣袖，语气凝重地教训道。
“阿姨，我能。只要能把林翎的耳朵治好，多少钱我都能出。”我语气中带着恳求。
“能什么能，你有钱么？还不是只是口说无凭，空口说瞎话谁不会。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凡事不经大脑，都是一时兴起、意气用事，最后追悔莫及。”她不屑地哼道。
“可我不能没有林翎，我相信她也是这么对我的。她听不到，我可以当她的耳朵。”我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因为我忽然发现，除了虚无的承诺，我什么也给不了林翎。难道真如阿姨所说，是我在耽误着她么？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我好声好气，苦口婆心来开解你，求你，你怎么就那么犟。是不是要我条老命从这里跳下去，你才肯放了我们家翎翎呢。”她情绪激动地再次往栏杆靠。
“阿姨你别冲动。只要是为林翎好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尊重林翎的选择。”我有点泄气，妥协地道。其实如果林翎真要离开，我又能奈之何呢？但我相信林翎，就如她相信我一样。我坚信我们谁也不会轻易放开对方。
“就是那孩子太单纯，不会为自己考虑，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要真爱她，你就放了她，阿姨求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是为她好。你也不用想了，反正我和她爸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跟一个啥都没有的人在一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你懂不懂？”她半拉半扯地要给我跪下，被我死死拽住。
“阿姨你别这样，你这不是逼我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证明给你看，我能给林翎幸福。”我硬生生地把她扶起来，语气接近哀求地道。
“时间，时间，你以为是小孩子玩泥沙么？翎翎都快25岁了，还有多少时间跟你耗。你非要误了她一生才肯善罢甘休么？她原本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她还可以出国治疗，恢复听力。”她急得发怒。
“很快，很快，你信我。”我语无伦次地道。其实我对如何证明自己能给林翎幸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如果爱只是讲爱那该多好，那么我就可以直接把心掏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是如何爱着她。我爱她，爱到不知该如何去爱了。
“年轻人，要听过来人的话。阿姨是过来人，难道还不知道女人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吗？翎翎她现在不懂，所以我才要为着她，不让她胡来。做母亲的，我只会爱她，不会害她。有些事不是说证明就能证明的得了的，就如有些东西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见得会有。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告诉翎翎，她要是还不回家，我和她爸的葬礼，她也别去了。”她悲愤地甩着衣袖，顺着楼梯离去了。她这是以死相逼，我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我真的要眼红耳赤地拉住她，慷慨激昂地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你们家的林翎我要定了”么。
阿姨的话虽然说得尖酸刻薄，但作为一位母亲却是句句在理。我苦笑，是啊，我现在没车没房没存款，凭什么保证以后就会有呢。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未来的未来，谁会爱着谁，谁又拥有谁，一切都是未知数。多年后的我，会在哪里？怀着什么的心情？做着什么样的梦？梦里会有谁？天知道。那时候的我是幸福呢还是苦难？是快乐呢还是悲伤？除了未来的我，没人能知道。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愣愣地站在阳台上，失落地望着阿姨趔趔趄趄地走下楼梯，踟蹰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转角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那个落寞的背影让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只能靠叹气来舒缓一下。
我望着天边血红血红的余晖，眼睛竟然有点痛。我在想，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总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教我们该何去何从呢？他们说得真的就那么有道理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听老爸的话，叫三姑六婆给我介绍一个见了两次面就能结婚的姑娘，然后为了传宗接代而生个孩子，她在乡下带小孩，我在城里赚奶粉钱，一辈子就这样平凡地过去了？如果人生只是按着上一辈的期望走一圈过场，那么我来到这世上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我印象最深的是，下班之后，我俩再也不用隔街而望了。拉着她的手跳上公车，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依偎着沉默，一路温馨。我们会找一个从未去过的小店吃晚饭，或者到公寓附近的市场买点食材回去捣腾一翻，然后迫于无奈地叫外卖。为了不让每次煮饭这么温馨的事情都变得兴趣索然，我厚颜无耻地打电话向大东求救。大东这家伙开餐馆当大厨，厨艺自然有两把刷子，而且自从结婚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男，指导我煮顿家常便饭那是轻而易举。在大东千里之外的指导下，我和林翎总算能弄出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来。
我和林翎在公司里虽然小心翼翼，但我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高腾和张达明，因为他俩对林翎的事实在是太上心了。高腾还好说，受他两拳也就释然了，谁叫我和林翎是两情相悦呢，他也无可奈何。但张达明就不一样了，他老是认为我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奸诈手段才把林翎给迷惑了。他动不动就喜欢苦大仇深地望着我，说我是个老奸巨猾的下三滥。最近他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笑他就说我是笑里藏刀，我哭他就说我装腔作势，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只会大献殷勤的无耻之徒。我和自家女朋友说说话怎么就是献殷勤了？我在想，如果张达明知道林翎现在每晚都睡我的床，会不会跑去公安局报案，说我拐骗无知少女呢？
公司这些风言风语虽说是人言可畏，但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我一向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觉得无所谓便行了。我担心的是叔叔阿姨那边的看法。林翎离家出走后，一直骗家里说和同学一起合伙租房住，但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果不其然，三个月还不到，阿姨便亲自跑到公司来了，而且矛头直接指向我。当她说不是来找林翎而是想和我谈谈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当时我心里嘀咕着，糟了，糟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着阿姨那来势汹汹的阵仗，想也不用想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那天下午我们站在楼梯口外面的阳台旁，微风经过太阳的暴晒后，显得有点温热。阿姨和我说了许多关于林翎的事情，然后兜兜转转地劝我多为她想想，反正就是不赞成我和林翎好。
阿姨似乎有满腹的道理和怨气要发泄，啰啰嗦嗦，一讲便收不了尾，丑话好话说了很长一大通，而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不断地点头附和。对于阿姨讲的许多事情，我心里很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憋屈，就好像心里闷着口怨气，怎么喘也喘不出来。
太阳渐渐西斜，火红的阳光显得有点刺眼。其实她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离开林翎，但我做不到。于是我们就那样僵着东拉西扯，谁也说服不了谁。
“阿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道理还是懂的。我只想向你保证，我会给林翎幸福的。”我也不想再和她兜圈子了，绕来绕去只会让自己心里难受。
“你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凭什么给她幸福？”见我老是不开窍，她情绪变得波动，语气又硬又直接，字字都刺得我心里发痛。
“阿姨，我虽然没有房子，但我们可以租房。我现在租的地方厨房客厅什么都挺齐全的。”我望着阳台外的风景，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妥协。
“租什么房。以后怎么办？你以为过日子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你以为租房能过一辈子吗？你叔他就是不争气，活了一辈子就只剩下单位分下来豆丁点大的宿舍。你是不知道我活得多辛苦，那时候想再要个孩子都不敢。你们这代，谁家孩子没个伴？可怜翎翎她一个人孤零零长大，天天躲在家里看书。”她冷笑。那仿佛看尽世间冷暖的冷笑让我头皮发麻。我忽然间明白了那晚在郊外给青蛙录音时林翎跟我说的话。她说羡慕我爸妈经常打打闹闹，她爸妈就是太相敬如宾了，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让人心寒。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世态炎凉之下，总有许多无奈。
“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一定会对林翎好，努力奋斗，将来让她过上好日子。”我被激起了男人地那股气愤，不服地道。我当时心想，不就是过日子么？我梁鱼活了这么久这没见我喊过苦。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又凭什么信你。你要是真爱翎翎，真为她好，你就不应该一心想要霸着她，而是希望她能有个更好的归宿。阿姨也不是个势利的人，但凡你还有那么些条件，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好逆了女儿的意愿。但你看看自己要啥没啥，你干嘛还要死缠着我们家翎翎呢。你这不是要误了她终身么你！算我这个几十岁的老婆子求你了，你就放了我们家翎翎吧，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会害自己女儿的。”她见我脾气犟了起来，开始对我软磨硬泡。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和林翎是真心喜欢对方。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见她颤抖着双脚，不断往栏杆边上挪，吓得立马挡在她面前，靠在栏杆上把她隔开来。
“好什么，有什么好？翎翎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受了不少苦。本以为达明那孩子会是她的好归宿，你偏偏还要出来捣乱。你难道就忍心让她跟着你受苦么？她已经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难道你还要她跟着你，以后的日子都为柴米油盐一大堆的琐事忧心忧虑吗。”她说着说着，激动得眼眶开始泛红，泪水沿着皱纹滑落，留下一条条深壑的泪痕。天下父母心我懂，但又有那个父母能懂年轻人对爱情的执着呢。难道我们喜欢什么事，非要把一辈子的压力往肩上扛，衡量一番才能去做么？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虽然生活过得简简单单，但我们就喜欢这样的小幸福、小快乐呀。”我无奈地道。
“每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有什么好快乐的。前一段时间达明他还说要带翎翎出国治疗耳朵呢。换你，你能么？小幸福，小快乐，能把耳朵治好么？翎翎有多想把耳朵治好你又知道么？都是你们这帮不懂事的年轻人在瞎搞，自欺欺人。十天半个月那叫小幸福小浪漫，一辈子下来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做长辈的，还能不知道那条路是明，那条路是黑么？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一条路走到黑的。”她紧紧抓着我的衣袖，语气凝重地教训道。
“阿姨，我能。只要能把林翎的耳朵治好，多少钱我都能出。”我语气中带着恳求。
“能什么能，你有钱么？还不是只是口说无凭，空口说瞎话谁不会。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凡事不经大脑，都是一时兴起、意气用事，最后追悔莫及。”她不屑地哼道。
“可我不能没有林翎，我相信她也是这么对我的。她听不到，我可以当她的耳朵。”我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因为我忽然发现，除了虚无的承诺，我什么也给不了林翎。难道真如阿姨所说，是我在耽误着她么？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我好声好气，苦口婆心来开解你，求你，你怎么就那么犟。是不是要我条老命从这里跳下去，你才肯放了我们家翎翎呢。”她情绪激动地再次往栏杆靠。
“阿姨你别冲动。只要是为林翎好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尊重林翎的选择。”我有点泄气，妥协地道。其实如果林翎真要离开，我又能奈之何呢？但我相信林翎，就如她相信我一样。我坚信我们谁也不会轻易放开对方。
“就是那孩子太单纯，不会为自己考虑，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要真爱她，你就放了她，阿姨求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是为她好。你也不用想了，反正我和她爸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跟一个啥都没有的人在一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你懂不懂？”她半拉半扯地要给我跪下，被我死死拽住。
“阿姨你别这样，你这不是逼我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证明给你看，我能给林翎幸福。”我硬生生地把她扶起来，语气接近哀求地道。
“时间，时间，你以为是小孩子玩泥沙么？翎翎都快25岁了，还有多少时间跟你耗。你非要误了她一生才肯善罢甘休么？她原本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她还可以出国治疗，恢复听力。”她急得发怒。
“很快，很快，你信我。”我语无伦次地道。其实我对如何证明自己能给林翎幸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如果爱只是讲爱那该多好，那么我就可以直接把心掏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是如何爱着她。我爱她，爱到不知该如何去爱了。
“年轻人，要听过来人的话。阿姨是过来人，难道还不知道女人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吗？翎翎她现在不懂，所以我才要为着她，不让她胡来。做母亲的，我只会爱她，不会害她。有些事不是说证明就能证明的得了的，就如有些东西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见得会有。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告诉翎翎，她要是还不回家，我和她爸的葬礼，她也别去了。”她悲愤地甩着衣袖，顺着楼梯离去了。她这是以死相逼，我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我真的要眼红耳赤地拉住她，慷慨激昂地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你们家的林翎我要定了”么。
阿姨的话虽然说得尖酸刻薄，但作为一位母亲却是句句在理。我苦笑，是啊，我现在没车没房没存款，凭什么保证以后就会有呢。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未来的未来，谁会爱着谁，谁又拥有谁，一切都是未知数。多年后的我，会在哪里？怀着什么的心情？做着什么样的梦？梦里会有谁？天知道。那时候的我是幸福呢还是苦难？是快乐呢还是悲伤？除了未来的我，没人能知道。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愣愣地站在阳台上，失落地望着阿姨趔趔趄趄地走下楼梯，踟蹰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转角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那个落寞的背影让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只能靠叹气来舒缓一下。
我望着天边血红血红的余晖，眼睛竟然有点痛。我在想，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总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教我们该何去何从呢？他们说得真的就那么有道理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听老爸的话，叫三姑六婆给我介绍一个见了两次面就能结婚的姑娘，然后为了传宗接代而生个孩子，她在乡下带小孩，我在城里赚奶粉钱，一辈子就这样平凡地过去了？如果人生只是按着上一辈的期望走一圈过场，那么我来到这世上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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