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深夜的时候，老板的老伴把我们叫醒，说收摊收摊，回家睡去，明天晚上还要继续摆摊呢。于是老太婆开始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我们几个毛头小子，手忙脚乱地把烧烤摊的台台凳凳收拾上那辆半旧的三轮摩托车。我们站在原地，望着那辆三轮摩托车在寂静的街道上一路走远，最后缓缓地消失在薄雾中，只留下“咳咳咳咳”的发动机响声。深夜的路灯被那一层薄薄的雾渲染得如梦似幻，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生活是如此的简单却又温馨而幸福。
我们总是有很多期待，但期待经过长长的等待以后，总会在日渐黯淡中倍感失落。我们总是在寻找着什么，说不明道不白，盲目游走。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像这对老人活得那么明白呢？他们今晚摆摊，心里清楚明晚还要摆摊，往后的许许多个夜晚依然要摆摊，然后在一晚接一晚的摆摊中把人生修饰的温润圆满。也许会有人笑他们是习惯了平凡，但习惯平凡却不内心挣扎，那是很难的。难道平凡简单不比盲目寻找更好么？天知道。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道行，但我清楚地知道，习惯也是分好坏的，坏习惯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我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着距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时间抛弃。我从没有爱过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从没爱过我，所以我从不敢轻易地习惯某种时刻变化的东西，例如感情。人是很难对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件事保持始终如一的感情的，以前喜欢的，现在讨厌了，以前不屑的，现在在乎了。也许曾经的确有过痛心彻骨的伤害，有过如梦初醒的背叛，当时你会发誓此恨三生不竭，此怨三世不忘，但事到今日你又会觉得其实一切都已经微不足道。恨是如此，爱也一样，所以我才会对林丫头患得患失。我很爱她，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忽然会不爱了，她很爱我，但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忽然会不爱了，也许是一生一世，也许就在下一秒。不管爱与不爱，现在摆在我和林翎面前的槛，是我迈不过去的。我只想逃避，但越是想逃避就越是痛苦。我总不能把林丫头拐卖回那座南方小镇，然后把她爸妈弃之不顾吧？
把依然半醉不醒的阿讯扛出主干道之后，我们商量着怎么回去。最后决定兵分两路，我和齐浩做出租车回去，我们住同一边，比较顺路。原本我和齐浩劝大东也坐出租车带阿讯回去，毕竟喝了酒，开车不安全。但大东那家伙不放心他的爱车留着这毫无安保措施的大街边上，所以死活嚷嚷着要开车回去，说什么这么晚了交警才没心情出来拦车抓人。于是他把阿讯往后座上一扔，便开车扬长而去了。
今天是周末，一般不睡到中午十二点我是不会起床的。但还不到十点的时候，便有人“哐哐哐”地来拍我的门了。我想一定又是隔壁的阿姨来借东西了，但实在不堪其扰，只好翻身起床去开门，嘴里不断低骂，烦不烦呀。
“靠，大东怎么是你？昨晚宿醉，你丫不用睡吗。”我皱着眉头，打着哈欠。
“阿讯要走了。”大东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他昨晚不是说了可能会走吗？你大惊小怪个屁。”我不耐烦地道。
“他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回自己乡下去，一去不回那种。”大东依然莫名其妙地胡扯着。
“就算他看破红尘，要离开这座充满诱惑的城。你至于一大清早地扰人清梦吗？”我往沙发上一坐，又进入了半睡状态。
“有件事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跟你说，否则得憋死我。”大东啰嗦了许久，终于一本正经地沉吟道。
“什么事这么纠结？”我敷衍问道。
“我先想想怎么说。”大东犹豫不决地道。
“大东你家伙就是不爽快，啥事都忧犹寡断的，有话你赶紧说，有屁你就别放了，自个憋着。”我不耐烦地道，昨晚喝酒喝得我头晕脑胀，本来是打算今天睡一整天的，结果大清早便被大东这家伙给叫醒了。
“靠，阿讯那家伙喜欢你。”大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手一摊，仰天长叹。
“我知道阿讯喜欢男...什么！阿讯喜欢，谁告诉你的？没事别他妈瞎猜，说不定只是阿讯那家伙开玩笑糊弄人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几个闹腾起来是口无遮拦、毫无底线。阿讯动不动就吹嘘着喜欢我们哥几个，那次不是闹着玩？前一段时间他还说喜欢你，说要到你婚礼上闹腾闹腾来着，怎么不见你瞎紧张？怎么这事摊我身上你就这么亢奋呢？”我脑海触电似的连闪好几下，全身一个寒颤，立马清醒了一大半。
“我有什么好亢奋的？我这个做兄弟的只是同情阿讯，当然也同情你。听过酒后吐真言不？昨晚我送阿讯回的家，他亲口说的。当然，那时候他醉得半死，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大东不服地闷哼，一句三叹气地说着。
“既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你他妈干嘛不憋着，你跟我说个鸡巴毛呀。你这不是找抽吗，叫我以后如何面对阿讯？”我很不爽地说道。
“他明天就走了，所以我还是得说。我不能一个人憋着，必须得找个人来接收一下，不然迟早得把我憋坏。”大东依然叹气。
“我告诉你大东，这事到此为止，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大家还是好兄弟。明天多少点的火车？我们去送送他。”我斩钉截铁地道。
“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但我这个人最憋不住秘密，心里慌张慌张的。思来想去，这事也只能跟你说。”大东苦逼着脸说道。
“反正阿讯也要走了，应该没事。对了，这事绝对绝对不能让林翎知道，否则我灭了你。”我再次警告道。靠，最近真他妈多烦心事。
阿讯就这样带着一些秘密逃出了这座充满惑的城市，或许以后他再也不用被各种困惑、疑惑而纠结苦恼了。这座城就那样立在哪里，很多人都想逃离，却又欲罢不能。我知道，以阿讯的性格，或许离开了真的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样说来，这次告别以后，很可能便是永别。
张学友的《离人》里有这么一句歌词，有人说，每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我想阿讯就是那颗熄灭的星吧，告别标新立异，生活从此回归安稳。作为好兄弟，我是衷心希望他结婚以后会变得正常。不是我对同性恋神马的有偏见，但这样一种现象的越来越普遍，至少反应了我们这个社会某些地方出现了病态，或许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我想达尔文他老人家一定不曾想到，人类的进化史中，有一天同性恋会变成一种潮流吧。
有相遇就有离别，我们都心知肚明，再好的哥们也总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有朝一日，各有际遇，便是离别之时。朋友各奔东西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相互祝福对方，为彼此的重逢埋下神秘的期待。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多年以后若能重逢，即使已经彼此陌生，但一句心照不宣的问候便能把所有情意找回来。
我们总是有很多期待，但期待经过长长的等待以后，总会在日渐黯淡中倍感失落。我们总是在寻找着什么，说不明道不白，盲目游走。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像这对老人活得那么明白呢？他们今晚摆摊，心里清楚明晚还要摆摊，往后的许许多个夜晚依然要摆摊，然后在一晚接一晚的摆摊中把人生修饰的温润圆满。也许会有人笑他们是习惯了平凡，但习惯平凡却不内心挣扎，那是很难的。难道平凡简单不比盲目寻找更好么？天知道。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道行，但我清楚地知道，习惯也是分好坏的，坏习惯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我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着距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时间抛弃。我从没有爱过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从没爱过我，所以我从不敢轻易地习惯某种时刻变化的东西，例如感情。人是很难对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件事保持始终如一的感情的，以前喜欢的，现在讨厌了，以前不屑的，现在在乎了。也许曾经的确有过痛心彻骨的伤害，有过如梦初醒的背叛，当时你会发誓此恨三生不竭，此怨三世不忘，但事到今日你又会觉得其实一切都已经微不足道。恨是如此，爱也一样，所以我才会对林丫头患得患失。我很爱她，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忽然会不爱了，她很爱我，但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忽然会不爱了，也许是一生一世，也许就在下一秒。不管爱与不爱，现在摆在我和林翎面前的槛，是我迈不过去的。我只想逃避，但越是想逃避就越是痛苦。我总不能把林丫头拐卖回那座南方小镇，然后把她爸妈弃之不顾吧？
把依然半醉不醒的阿讯扛出主干道之后，我们商量着怎么回去。最后决定兵分两路，我和齐浩做出租车回去，我们住同一边，比较顺路。原本我和齐浩劝大东也坐出租车带阿讯回去，毕竟喝了酒，开车不安全。但大东那家伙不放心他的爱车留着这毫无安保措施的大街边上，所以死活嚷嚷着要开车回去，说什么这么晚了交警才没心情出来拦车抓人。于是他把阿讯往后座上一扔，便开车扬长而去了。
今天是周末，一般不睡到中午十二点我是不会起床的。但还不到十点的时候，便有人“哐哐哐”地来拍我的门了。我想一定又是隔壁的阿姨来借东西了，但实在不堪其扰，只好翻身起床去开门，嘴里不断低骂，烦不烦呀。
“靠，大东怎么是你？昨晚宿醉，你丫不用睡吗。”我皱着眉头，打着哈欠。
“阿讯要走了。”大东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他昨晚不是说了可能会走吗？你大惊小怪个屁。”我不耐烦地道。
“他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回自己乡下去，一去不回那种。”大东依然莫名其妙地胡扯着。
“就算他看破红尘，要离开这座充满诱惑的城。你至于一大清早地扰人清梦吗？”我往沙发上一坐，又进入了半睡状态。
“有件事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跟你说，否则得憋死我。”大东啰嗦了许久，终于一本正经地沉吟道。
“什么事这么纠结？”我敷衍问道。
“我先想想怎么说。”大东犹豫不决地道。
“大东你家伙就是不爽快，啥事都忧犹寡断的，有话你赶紧说，有屁你就别放了，自个憋着。”我不耐烦地道，昨晚喝酒喝得我头晕脑胀，本来是打算今天睡一整天的，结果大清早便被大东这家伙给叫醒了。
“靠，阿讯那家伙喜欢你。”大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手一摊，仰天长叹。
“我知道阿讯喜欢男...什么！阿讯喜欢，谁告诉你的？没事别他妈瞎猜，说不定只是阿讯那家伙开玩笑糊弄人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哥几个闹腾起来是口无遮拦、毫无底线。阿讯动不动就吹嘘着喜欢我们哥几个，那次不是闹着玩？前一段时间他还说喜欢你，说要到你婚礼上闹腾闹腾来着，怎么不见你瞎紧张？怎么这事摊我身上你就这么亢奋呢？”我脑海触电似的连闪好几下，全身一个寒颤，立马清醒了一大半。
“我有什么好亢奋的？我这个做兄弟的只是同情阿讯，当然也同情你。听过酒后吐真言不？昨晚我送阿讯回的家，他亲口说的。当然，那时候他醉得半死，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大东不服地闷哼，一句三叹气地说着。
“既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你他妈干嘛不憋着，你跟我说个鸡巴毛呀。你这不是找抽吗，叫我以后如何面对阿讯？”我很不爽地说道。
“他明天就走了，所以我还是得说。我不能一个人憋着，必须得找个人来接收一下，不然迟早得把我憋坏。”大东依然叹气。
“我告诉你大东，这事到此为止，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大家还是好兄弟。明天多少点的火车？我们去送送他。”我斩钉截铁地道。
“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但我这个人最憋不住秘密，心里慌张慌张的。思来想去，这事也只能跟你说。”大东苦逼着脸说道。
“反正阿讯也要走了，应该没事。对了，这事绝对绝对不能让林翎知道，否则我灭了你。”我再次警告道。靠，最近真他妈多烦心事。
阿讯就这样带着一些秘密逃出了这座充满惑的城市，或许以后他再也不用被各种困惑、疑惑而纠结苦恼了。这座城就那样立在哪里，很多人都想逃离，却又欲罢不能。我知道，以阿讯的性格，或许离开了真的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样说来，这次告别以后，很可能便是永别。
张学友的《离人》里有这么一句歌词，有人说，每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我想阿讯就是那颗熄灭的星吧，告别标新立异，生活从此回归安稳。作为好兄弟，我是衷心希望他结婚以后会变得正常。不是我对同性恋神马的有偏见，但这样一种现象的越来越普遍，至少反应了我们这个社会某些地方出现了病态，或许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我想达尔文他老人家一定不曾想到，人类的进化史中，有一天同性恋会变成一种潮流吧。
有相遇就有离别，我们都心知肚明，再好的哥们也总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有朝一日，各有际遇，便是离别之时。朋友各奔东西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相互祝福对方，为彼此的重逢埋下神秘的期待。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多年以后若能重逢，即使已经彼此陌生，但一句心照不宣的问候便能把所有情意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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